本文由书本网提供下载,更多好书请访问http://www.bookben.com/ 手机用户可访问:m.bookben.com 《闯明》 作者:侠雨 第一章穷狗巷里狗犊子 许安很受伤。 背和腿上的伤口也一直在提醒他这一点。 其实说真的,穿越到明朝什么的已经无所谓了;穿越到抗清前沿目睹无数惨烈和悲剧什么的,其实这也无所谓了;穿越成一个没爹没娘只有一个年仅六岁的妹妹可以相依为命什么的,想想也还真算不了什么。 眼下最要紧的问题,是许安清清楚楚记得他还欠着人家三十三两三钱银子。 当然原本应该是三十四两,身上的伤口抵了那七个钱。 七钱银子就一身伤了,还三十三两三……要几条命? 即将走出漆黑的穷狗巷子,许安警惕的停了下来。摸摸满身的伤口,血已经止住了,能感觉到一层薄薄的血痂。 “这就是穿越的福利么?”许安苦笑了一声。很早以前就发现了这个秘密,这让当时十分彷徨的许安对在这陌生的年代活下去有了些许信心。 伤口一类的,只要几分钟就会迅速愈合,淤青浮肿的硬伤更不在话下。即使伤到动脉,半个小时内只要血没流光也能慢慢恢复;至于更大的伤……好吧,许安现在只是一个混混而已。 凭借穿越带来的福利,许安这几年在混混界很快出了头,只用了半年就成了这大明朝西北保定城外小镇栗安县城里的一个还算有名的混混头子。 既然是混混,那打架受伤也自然说的过去;既然只是混混,那欠债挨打自然……也就成了自然而然的事。 毕竟只是个混混小头目,不是大哥,手里不过几个追随的‘兄弟’而已。 “回堡里躲两天么?”看看即将沉下的夕阳,许安皱了皱眉头。 为了给手下一个叫李清的兄弟的母亲治病,许安找赌坊借了四十两银子。治病花了大半,剩下的这些天也进了兄弟几人的肚子。虽然想尽办法还了六两银子,但是剩下的该怎么办? 鞑子几番入侵,眼下赚钱越来越难,许安又不屑去做那些欺负穷乡亲的事。虽说是混混,不过是集合几个人出些苦力气同时不被他人欺负罢了,难道还真的抢劫杀人? 虽然说现在这世道,抢劫杀人什么的早已没人去管。 赌坊的张彪势力太大,把帐还清之前看来是不能继续在栗安城呆下去了。但眼下手里没几个大钱,兄弟们几人的生活……还有,也该给妹妹带点东西回去才是啊! 想到穿越后唯一的亲人,许安心中一暖。暗叹着一分钱难到英雄汉,许安晃晃悠悠走出巷子口。整理一下破损的衣衫,许安叹了口气。 “大哥!”正想着,一个黝黑的半大小子跑了过来,左右看看小心的道:“大哥,你没事吧?张狗子把咱们家给烧了,怎么办?” 这小子叫张兴霸,小名瓜头,大名是许安给取的。三年前许安在一家酒楼门口遇到了正在乞讨的这母子三人,一时好心安置了娘仨。母亲在不远的太平堡里陪着许安的妹妹,这小子和弟弟则已经跟着许安混了三年。 “没事!”摇摇头,许安笑道:“那些泼皮不敢把我怎么样,放心吧。兴霸,周平树和胡子他们呢?” “平树哥被那些狗腿子打了一顿,不过没什么大碍。胡子那王八蛋狡猾的很,毛都没伤到一根呢!”有些愤愤不平,张兴霸道:“大哥,胡子那家伙不是东西。看平树哥被打,这小子跑的跟兔子一样!真不够义气。” 混混而已,难道真个个都讲义气?何况,是谁向张彪告发他的去向的? 许安心里有数,笑笑道:“算了,别说这些。兴霸,去把兄弟们都聚集起来。咱们凑一起商量一下接下来的去处。” “哦。”点点头,张兴霸道:“大哥,那你呢?” 想了想,许安拍了拍张兴霸的肩膀:“我去城外的豹林里等你们。” 见这个机灵的小子转眼跑不见人影,许安没能忍耐住心里的烦躁。在墙上踹一脚蹭下一层青灰,许安转身再次走进了穷狗巷。 走到之前挨打的地方,许安看着脚下点点的血迹笑了笑。 “王八蛋,敢烧老子房子!难道真当我不敢还手?” 推开旁边一堆乱七八糟的垃圾,露出一个破旧的箩筐来。箩筐里是个被旧红绸裹着的物事,这却是许安之前藏在这里的宝贝。之所以躲进这穷狗巷,许安可不仅仅是慌不折路。挨挨打也就算了,但如果对方敢真下狠手,许安也不是没有防备。真要是拼起来,难道死在这里的会是许安么? 许安打开红绸,里面是一把绝对不可能出现在这个时代的东西。 毛瑟手枪,又叫驳壳枪。一款德国造的著名自动手枪,枪长288毫米,口径毫米,容弹20发;1895年才出现的高级货色,经常出现在抗日背景的中国战场里。 一把崭新的毛瑟,满匣的二十发子弹,同样是穿越带来的福利之一。具体怎么来的,许安不知道。但是许安明白,这就是他在这里世界里安身立命的根本。 现在是崇祯十一年,不会计算公历也不太记得历史,但是许安清楚的知道这是一个真真混乱不堪民不聊生的年代。而在这个还用这刀枪剑戟,所谓的火器还是滑膛枪的时代里,带着一把毛瑟的他绝对是一个遇神杀神,遇佛杀佛的杀神。 但是敢用么?再厉害也只是一把手枪而已,再无敌也只是一个人。一旦暴露,许安自问挡不住他人的窥视。 前几年鞑子入关,许安带着妹妹跟着逃难的人们来到了保定。保定的混蛋官员拒绝接收难民,不得已许安只能带着妹妹来到旁边这栗安县城。一路的摸打滚爬才堪堪安顿下来,眼下却…… 开赌场的张彪不过是个小角色,但是他的后台却是栗安城卫所千户聂士元。手下掌管着无数的军户,身边更是有数百名装备精良的亲卫。在这栗安城,就属他和县令冯诏瑜最大了。两个都是贪官,狼狈为奸;两个都只不敢惹鞑子只敢祸害乡里的蠢货,昏庸无能。但是许安也只是一个社会最底层的混混而已,能做什么呢?这两个人许安都惹不起,更何况欠债还钱本就天经地义,别人也帮不了许安什么。 记得刚穿越的时候,还想着驱逐鞑虏灭清护明,还想着为汉人的崛起而奋斗什么的豪气志向;只可惜显示给了许安当头一棒。 崇祯六年大旱,许安的母亲因为劳累饥饿贫穷而生病去世;崇祯七年鞑子入关,父亲为保护二人逃走而死在鞑子的弓箭底下。眼睁睁看着父亲母亲就这么死去,许安茫然了。穿越又能怎么样?打不死又能怎么样?有一把天下无敌的武器又能怎么样?他救不回父母,也不能让小妹不再挨饿。 渐渐忘记了什么穿越,也忘记了穿越前的过去。许安慢慢的将妹妹拉扯长大,慢慢的融入了这个世界。唯一一次开枪,许安干掉了栗安城里的混混头子。虽然大部分混混都已经散去,但是许安手底下也有了几个人。一混这几年过去,许安想不到这见过血的手枪又有了出鞘的这一天。 咬咬嘴唇,许安下了决心。在这城里已经找不着活路了,眼下能做的事却也没有几个。暂且走一步看一步吧!实在没办法…… 将驳壳枪贴身藏在衣内,许安慢慢出了城。栗安城南沿着大道走上数里,便是许安所说的豹林了。虽然鞑子入侵时这里的树林被鞑子砍了不少,但是藏下数十人开个会什么却不是问题。许安走进去时,林子里已经聚集了十数个人。 见到许安,其中六个人连忙站了起来,而另外几个却仿佛没有看到许安一般,依旧一副懒洋洋的样子蹲在那里。另外,那个叫胡子的家伙如许安所料的一样没有来到这里。哼哼,逃了么?许安想到了过去跟在自己身边趋炎附势狗腿子一样的那人。心里一阵不爽,许安坚定了决心。 混蛋,敢烧老子的房子! 瞪着面前几个懒洋洋的家伙,张兴霸愤愤的喊道:“喂!大哥来了!你们快给我站起来迎接大哥!” “哼!”带头的那个不屑的转过头去。 “你们……” 大难临头各自飞么? 许安在心里笑了笑,制止张兴霸道:“兴霸,算了。这一次是我连累了兄弟们,他们生气也是应该的。” “可是……” “没什么可是的!”带头的那个叫刘三鼠的冷笑一声道:“原本尊称你一声大哥,那是看在你能带兄弟走一条活路的份上。但是现在,兄弟们被害的在栗安城呆不下去了!大哥?我刘三鼠可高攀不上这样的大哥!” 听到这话,许安不为所动。而站在张兴霸边上有些懦懦的年轻人却红着脸低下了头。他叫李清。这次欠下这么大一笔银子,为的就是救下他那年迈的老娘。 “哼!都是兄弟,你们讲不讲义气!”张兴霸不满的叫了一声。 “义气?义气能当饭吃?”不屑的怪笑一声,刘三鼠道:“不是哥几个不讲义气!实在是没了活路。整整四十两银子,兄弟们几辈子也还不起。难道为了这小子一个,让兄弟们都被打死?” “你……” 制止满脸不忿的张兴霸,许安笑道:“三鼠,我不记得你是这么个有主见的人。救李清他娘是我的主意,银子也是我借的。但是这又如何?说吧,你们是怎么想的?或者说,你们打算怎么样?” “还能怎么样?”当了几年的手下,刘三鼠不敢对许安发狠。看许安淡然自若的样子,刘三鼠偏过头道:“张彪说了,只要大哥愿意回头,他对我们既往不咎。而且,还招我们进他的赌场帮忙,一辈子衣食无忧。” 冷笑一声,许安道:“回头?帮着这欺压百姓的混蛋祸害乡里?抱歉,我做不到。” “这……”咬咬牙,刘三鼠发狠道:“既然这样,大哥你就别怪兄弟们不讲义气了!兄弟们也不想当恶人,但是实在是没有活路了。” 说完,刘三鼠朝身后几人使了使眼色。原本聚在一起的众人立刻分开了来,许安身后是张兴霸,李清等四人;而刘三鼠身边却有八个。 场面变的剑拔弩张,许安的脸色却没有丝毫的变化。无所谓的笑笑,许安指着刘三鼠道:“看样子,你们好像不只是打算散伙啊?怎么,想造反?” “对不住了,大哥!张老大说了,你要留下!” 大吼一声,刘三鼠面露狰狞道:“兄弟们,把许安他们给抓起来!老大说了,抓到许安,赏银十两!上!” 嘭! 话音未落,一声枪响。刘三鼠的动作猛然僵住,额头上出现了一个血洞。 “火器!” 众人惊叫了一声,眼睁睁的看着刘三鼠瞪圆眼睛倒在地上。 “这是一个人吃人的世界啊!”满意的听到‘咔嚓’一声弹夹自动充满,许安轻佻的吹灭枪口的烟雾,枪指其他几人道:“你们说是不是?” 第二章天地不仁为刍狗 求收藏推荐 “人吃人的世界啊!想要吃人,也要小心被别人给吃掉。话说,难道我许安看着就这么好欺负吗?” 干净利落的干掉这个背叛的家伙,几天来的郁闷不爽也随之而去。眼前的家伙,许安的枪口指一个就跪下一个,许安心里涌起一阵志得意满。 果然,还是这样的生活才是最爽快的? 上一次使用的时候偷偷摸摸没让这些家伙看见,这一次仅仅一枪就将这群人全部都给震摄住了。朝廷为了对抗鞑子的弓箭,早已无数次的夸大了手下神机营里火器的威力。虽然没见着神机营干掉几个鞑子,不过眼下刘三鼠被一枪干掉却是实在在发生在眼前的事。众人没想到许安怀里竟然揣着火器,也没想到就这么一声响就去了一条人命。眼见刘三鼠直挺挺倒在地上,众人呆住了。 “火……居然是火器……” 一群人如见了鬼一样瞪着许安,许安在心里叹了口气。偷偷摸摸小心翼翼的生活不适合我啊!许安想到了过去拼命维护自己威望的日子。 ‘咕嘟’ 咽下口唾沫,许安身后的张兴霸几人也被狠狠的震摄住。看看许安又看看眼见跪着发抖的几人,张兴霸小心翼翼道:“大……大哥,这……这是火器?” 回头点点头笑了笑,许安枪指眼前几人道:“我只杀首恶!不再追究你们背叛我的事。不过,从今天起你们和我也没有任何关系。你们要为虎作伥,我不管你们。但是麻烦记住,不要惹我!” “听到没有!” “是!是!大哥……我……我们错了!” “滚!” …… 几人作鸟兽而散,许安也松口气将驳壳枪塞进胸衣里。看看眼前,只剩下张兴霸,李清,周平树和张兴旺四个人。几人的眼热的瞅着许安的胸口,而时不时看向地上刘三鼠尸体的眼神里却又满是怯懦、紧张。 笑笑,许安故作轻松道:“怎么了?吓到了么?” “嘿嘿……”张兴霸不好意思的红了脸。 “大……大哥,你拿的是火器?” 说话的是张兴旺,张兴霸的孪生弟弟。跟张兴霸不同,张兴旺喜欢读书。跟着许安这几年,张兴旺基本上是在私塾的窗户底下度过。后世来的许安怎么会反对张兴旺读书呢?许安很喜欢张兴旺求学的精神,也没让张兴旺做什么事。几年过来,张兴旺的字认的差不多了,倒也成了兄弟几个中仅次于许安的文化人。 当然,这也是刘三鼠他们不满许安的理由之一。他们认为许安心太软,养活着几个浪费口粮的所谓废物。 “恩!这是我偷偷搞到的。”不再继续这个话题,许安道:“该走的人都走了,你们几个是怎么考虑的?眼下我们在栗安城混不下去了,你们还要继续跟着我吗?也许,我没本事带着你们吃饱肚子。” “当然!”张兴霸大叫道:“大哥,我们兄弟是你拣回来的!如果没有你,我们早就饿死了!大哥,我们跟着你!你去哪,我们就去哪!” 张兴旺点了点头道:“是啊!孔曰成仁,孟曰取义;知恩图报,君子义之所乎……” “好啦!好啦!”哭笑不得的打断张兴旺的长篇大论,许安对其他二人道:“你们呢?” “大哥,这一切都是因为我!”羞愧的低着头,李清道:“都是因为我没本事不能治好我娘的病,这才弄到这个地步。大哥,我已经很感激了,哪里还会到其他的地方去?我娘也说了,让我一辈子报答你。” “就是啊!三脚猫大夫!”大叫一声,张兴霸笑道:“要是你自己就能治好老大人的病,我们也就不用找那张狗子借银子啦!现在也不会欠下那么多钱。你要是敢背叛大哥,我绝对饶不了你!” “我……” “好了,别说了!”一个大男人被说的红了眼睛,许安有些无奈。摇摇头,许安道:“和你没有关系。自从去年那事起,张彪就已经在针对我了。即使没有这事,我们迟早也会走到今天这一步。不过说回来,李清你也该好好专研一下你的医术了。我们离开了栗安,以后大病小病都要靠你,再半桶水可不行。” “你呢?” “我自然追随大哥!”周平树大声道。 见识到了火器的威力,又怎么会离开许安呢?在这样的乱世,只有有着强力的本事才能保护自己,保护兄弟亲人的安全啊。 更何况比起张家兄弟和李清来,他没有什么特殊的本事,只不过是因为老实巴交而且肯出力才得到许安的亲睐而已。前途什么的周平树不懂,但是在他眼里,一枪杀人的许安自然比作恶多端的张彪更加可靠。 满意的点点头,许安道:“既然这样,那我就做主了。栗安城呆不下去,我们现在回太平堡。虽然那里也不太平,但是我好歹和太平堡的总旗刘守勋有点点头之交。去那里,张彪那王八蛋不敢追过来。” “我们跟大哥走!”众人异口同声。 “现在你们回城去收拾东西,等一会儿我们在林子外面集合。多余的琐碎就算了,把值钱的家什带着就好。李清,你去医馆接你娘。大家都速度,今天晚上我们回太平堡吃饭!” “是!” …… 眼见众人离开,林子里只剩下许安一人。地上刘三鼠的尸体已经无法带给许安任何的恐惧感,毕竟这些年看到的死人已经太多太多。 将怀里的驳壳枪塞紧一点,许安走出了林子。找一个木墩坐下,许安思索着。 虽然之前对兄弟几人说了大话,但是许安心里确实有了些想法。太平堡不过是一个仅住着百余户,仅有四五十军户守卫的小型户所,许安几人在那里没田没地很难找到赚钱的营生。加入军户是不可能的,毕竟大明的军户可不像现代那样有退伍的说法。这一加入,一辈子世世代代可就贴了军户的标签了。那剩下的能做的还有什么呢?兄弟五个就是五张大嘴,后面还有老老小小几个人。有一件事确实能赚钱,不过危险性是在太大,还得跟兄弟几个商量商量再说。 自从刚才杀了刘三鼠后,许安对持枪杀人已经没有了排斥。已经融入了这个世界,还有什么可犹豫的呢? 想起前些时候在城里听到的消息,陕西那边打不死的李自成还在闹腾。根据许安的记忆,现在距离李自成包围北平干掉崇祯已经没几年了。鞑子出塞更是一年比一年频繁,栗安周围也时常会出现鞑子斥候的身影,人命什么的早已如草芥一般。如果没有记错,大明灭亡也就是这几年的事。眼下能做什么呢?北方肯定是不会太平了,难道要去南方吗? 还是说…… 当年的志向呢? 汉人的衣统已经灭亡,而且这一去就是几百年。满清的血腥,蛮横和无能,留发不留头的讽刺以及无数无数丧权辱国的种种条约;中国大地被蛮夷侵略,华夏狼烟四起到处荒芜毁灭的景象,甚至四分五裂…… 难道这一切不可以改变吗? 但是,我能改变这一切吗? 一个普通人而已,就算有一点不同又如何? 可如果能成功呢?什么都不做肯定是什么也不能改变,但是如果做了呢?说不定…… 是啊,说不定可以改变那个无奈的历史不是么? 哪怕是付出自己的身份又如何? 在所不惜! 许安下定了决心。 第三章北国风光无颜色 第三更求收藏,求推荐,求包养 太平堡,位于栗安城北,大明西北。靠近大同边关,也靠近鞑子。这些年大明抗击鞑子无力,鞑子们已经是四次入关劫掠,太平堡早已不再太平。这里经常会有鞑子的斥候或者马贼一类的家伙出现,四处劫掠杀人。每次鞑子到来,都要给当地带来极大的损失。太平堡位于对抗鞑子的前线,遭受的损失也是整个栗安卫附近最大的。 而对于这些事,堡里的军户们却是管也不管。当然,想管也管不了。就连堡外示警的六个前哨墩卫,也早就成了摆设。万历年间,太平堡一直是护卫保定甚至京师的重要沿堡。但是随着朝廷的败坏,经过鞑子的几次入侵,这里已经失去了它的战略地位。 因为逃亡、吃空饷等等原因,整个栗安卫附近现在仅有不到一千军户。一千人能干什么?按照现在的战略能力,一千明兵连五十个鞑子都对付不了。每一次鞑子入侵,军户们都是跑的最快的。他们纷纷跑进山里,等到鞑子劫掠完毕再又重新回来。 甚至一些更加可恨的,竟然跟在鞑子后面对自家乡亲开刀…… 大明已经颓废至此,许安满心都是苦涩。 李清搀扶着母亲,许安一行人牵着一辆驴车渐渐走近太平堡。眼见的是约四丈高的城墙,灰蒙蒙的早已破损看不见原本的颜色。部分地方年久失修,已经破旧不堪。数丈高的大门上,塔楼没有了顶子。甚至城门上还有一个脸盆大的豁口,据说是鞑子入侵时用炮打出来的。 一行人走进城内,眼见是一条笔直宽敞的街道,贯穿左右两道城门。街道真的很宽,几十人并排行走都没有问题。地上铺着青砖,不过也已经坑坑洼洼不再平整。街道的两边,都是高低不平的土柸房,还有稀稀拉拉的几间店铺。店铺门前的旗杆上没有招牌,眼见几个当家掌柜懒洋洋的缩着手坐在里面。 朝远望去,在东南角有一些红砖的房屋。那里住着的是军官一类稍微有点权势或者钱财的人物。真正有本事的人是不会住在这里的,比起栗安城来,这里实在太危险。 街道上难得见到几个行人,往前走过一个十字路口后,更是连人烟都没有。这里的房屋更加的破烂,有的甚至没有大门。住在这里的,都是护卫太平堡的军户了。他们没有田地,粮饷也经常被拖欠甚至直接克扣,是真正的一穷二白。 朝前又走了百步远,许安在一个有着破烂围墙的院子门口停了下来。这是一所在太平堡常见的土柸房,墙壁是用黄土夯实而成,上面遮着黑乎乎的茅草。 “大哥,咱们到家了!”看到这房子,一路上有气无力的张兴霸兴奋的叫了一声。推开院门走进去,张兴霸大声叫道:“娘!娘!我们回来啦!” 几个人小心翼翼的走进院子,随后看见一个小女孩子从屋里走出来。见到众人,小女孩愣住。 小女孩看起来只有五六岁,有点黑也有些瘦。不过所幸还算吃的上饭,女孩脸上略微有点肉。眼睛大大的,头发略微有些枯黄。女孩身上穿着一身打补丁的褂子,洗的发黄却很干净。脚上有一双很旧的红色布鞋,手里还拿着一根织布用的梭子。 这个小女孩就是许安的妹妹许玲了,名字同样是许安取的。这个年头,可没几个女孩子会有名字。许安和妹妹相依为命,自然舍不得让妹妹吃苦。无论自己有没有东西吃,许安每个月都要托人带回来很多的东西。上个月刚给妹妹做了一身新衣裳,妹妹脚下的鞋子也是去年送给她的生日礼物。别看都打着补丁,这可比太平堡的大部分人都要穿的好的多。太平堡里,可有很多大人都还没有鞋子穿。 “哥?”见到许安,许玲的眼睛瞪的更大了,脸上更是浮出一层红晕来。 “玲儿,哥回来了。”往前走两步,看小姑娘紧巴巴跑过来扑进怀里,许安抱着许玲揉了揉她的头发。对跟着走出来的妇女点点头,许安对许玲道:“玲儿,让哥看看,最近瘦了没有?有没有好好吃饭?” “哥!玲儿好想你。”紧紧抱着许安,许玲却是说什么也不放手。 自从父母双亡,许安许玲兄妹在这个世界上就再也没有了别的亲人。两个人相依为命,自然分外依念。偏偏许安在栗安城得罪的人实在太多,没有办法也不敢将许玲带在自己身边。 三年前救下张兴霸兄弟和他们的母亲张氏,许安就在这太平堡买了房子将许玲安置下来。虽然离栗安城不远,但是许安平常也难得回来一趟。就算是经常托手下兄弟带些东西回来,许安和许玲也已经快有半年没有见面了。 “许少爷,你们回来啦?”有些拘谨的侧身让许安进屋,张氏的目光一直瞧着两个儿子。张兴霸蹦跳着围着母亲打转,张兴旺则规矩的跪下来朝张氏磕了一个头。 “呵呵!张妈您去陪陪您两个儿子吧,我跟玲儿说说话。”对张氏点点头笑了笑,许安搂着玲儿走进屋里。 “娘,我们这次回来就不回去啦!”抓着母亲的手,张兴霸从行李里将给母亲买的东西通通掏出来道:“娘!这是我给你买的胭脂,还有这个是钗子!喏,这是兴旺买的一匹布。娘,您给自己做身新衣裳啦!” “好!好!你们回来就好!” “母亲,儿子给您叩头。” “夫人,我俩给您叩头!” “好,快起来!快起来!” …… 听着外面热闹的声音,许安心里有些哽咽。自己的母亲死的太早,可怜的玲儿更是自从有记忆就已经没见过母亲的模样。作为兄弟几个的老大,许安在张氏面前可以尊敬却不能跪在她面前享受母亲关怀。所幸张氏对玲儿却是如女儿一般的疼爱,让这个可怜的孩子在这乱世里能有一丝依靠和温暖。 “哥,你喝水。” 小心翼翼的端着一个大海碗进来,许玲满脸开心的模样。 “玲儿真乖!”接过大碗喝了一口,许安拉着许玲坐在炕上。屋里很暗,半开的小窗户只有一寸见方。窗户下面是一辆破旧的纺车,上面有着半完工的一匹布。 “玲儿,最近过的怎么样?有没有好好吃饭?” “恩!”有些羞涩的享受许安抚摸她的头发,许玲朝许安身边靠了靠。小手牵着许安的衣角,许玲道:“哥,玲儿每天都能吃饱。现在野茶花要开了,玲儿和张妈每天都去外面摘野菜回来吃呢!” “野菜啊……”许安叹了口气。 西北的世道越来越差,吃饱饭已经是一件很奢侈的事。就算许安是不是能带一些米面回来,却也勉强只够两个人的温饱。虽然比起旁人已经是好了很多,但是许安当年可是在父母坟前发誓要好好照顾妹妹的啊! 许安不知道有钱人家的大小姐是个什么光景,但是很明显他现在做的还不够好。现在被逼离开了栗安城,手里的银钱用一分就会少一分。兄弟几个必须要找到一门活路,就算仅仅只为了这世上唯一的妹妹也绝对不能松懈下来。许安悄悄握紧了拳头,在心里暗暗坚定了信心。 “哥!你吃了没有?”见许安沉默下来,许玲有些胆怯。看着许安皱着眉头的样子,许玲道:“家里还有一点油茶面,玲儿给你做……” “玲儿!”心里的某根弦绷紧了,这只是一个六岁的孩子啊!抱了抱许玲,许安笑道:“玲儿,今天哥哥给玲儿弄点好吃的。哥哥从城里买了肉回来,还有很多的好吃的。玲儿,今天我们好好大吃一顿。” 说罢,许安从边上的包裹里取出一些事物道:“来,玲儿!这是哥哥给玲儿买的。玲儿戴上给哥哥看看,一定很漂亮。” 一根细银镯子,两条丝巾发带,一套城里最好成衣师傅做的套裙再加上一双红色千层底布鞋,这就是许安从栗安给许玲带回来的礼物。花费了许安身上大部分的银两,许安心里却很满足。 毕竟,钱可以继续赚,而妹妹…… 一番亲热叮铃,许安牵着许玲的手走了出来。院子里,几个人已经安顿好了。家里三间正屋加上两个放杂物的窝棚。房屋不够,一间给李清生病的母亲住,一件则让许玲跟张妈一起睡。至于许安他们几个大老爷们,自然只能住在暂时收拾好的窝棚里。等过几天将隔壁的房子盘下来,兄弟几人再搬家。 收拾好东西,张兴霸已经献宝一样将买来了猪肉、羊肉以及其他的几样食物拿了出来。兄弟二人在厨房里给母亲帮忙,李清和周平树则帮忙收拾院子。见到许安出来,两个人放下手里的东西。 “这几天就难为兄弟几个了!等过一阵子安顿下来,兄弟几个再好好搬家。”朝两人点点头,许安道:“等下,我们商量一下接下来该怎么办。我心里略微有一点章程,但是也还要兄弟们都愿意才行。” “是!大哥!” 第四章鲜血生命换活路 …… 收拾好东西,许安几人将桌子搬到院子里。吃饱喝足后,许安靠着一棵槐树喝着许玲给他倒的热茶。 见兄弟几个围上来,许安道:“如今这世道越来越难混了,想吃饱肚子不容易。兄弟们,我心里有点想法大家听听。同意呢,大家就继续跟着我干;当然如果不行,我也不为难大伙。这房子大伙住着,有事咱们再商量。” “这个世道,想安安分分活下去实在太难。过去我们安分守己,结果却被逼到没有活路。我想了想,这年头还是只有不怕死才能活到更好,大家说是不是?” “上个月一个保定的商人来栗安的时候,我和他谈了谈。听说离这里不算太远的高阳县城里,住着一个大人物。他叫孙承宗,听说曾经是当今皇上的老师。这两年鞑子太狠,这位孙大人也算是个保家卫国的大英雄了。哦,当年野猪皮努尔哈赤就是被他手下干死的。我想呢……这个……” 听许安絮絮叨叨却说不到重点,张兴霸不耐烦道:“大哥,有什么话你就直接说吧!兄弟几个都听你的。” “呵呵……”不好意思的摸摸鼻子,许安道:“这位孙大人去年在高阳县里贴了个告示,号召天下英雄驱除鞑虏。不论出身,凡是杀一个鞑子带上来一个鞑子人头的,这位孙大人赏赐五十两银子;今天年初,孙大人又宣布说一个反匪的人头也值二十两,头目五十。这银子不好赚,但是这年头又哪有好赚的银子呢?我许安不怕死,打算朝这方面凑凑热闹。咱们没本事跟鞑子硬拼,但是说不定搞搞小动作弄死一两个鞑子或者土匪还是有可能的。随便两个人头就值好几十两银子了,够兄弟们活上几年不是么?咱们拿性命去拼上这么一场,说不定能拼出个富贵来。” “杀……杀鞑子?” “大哥,你……难道就靠我们这几个人……鞑子可是……” “这……我们是鞑子的对手么?” “是啊,就连官军也不敢跟鞑子交手,我们……” 听许安断断续续说完,众人惊呆了。他们怎么也没有想到,许安竟然会出这么一个主意。 这些年鞑子数次入侵,杀人如麻。在百姓的眼里,鞑子几乎跟妖魔鬼怪是同样一个意思。没有人认为自己是鞑子的对手,就连官兵在鞑子面前也是无数次的丢盔弃甲。眼下许安竟然想主动去找鞑子的麻烦……众人胆怯了。 看看许安,周平树咽口唾沫道:“大哥,再换个别的主意吧。杀鞑子,咱们几个可没那本事啊。” “呵呵……舍得一身剐,敢把皇帝拉下马!”许安这句话说的众人面如土色,“再说了,我们不是有这个么?” 从怀里掏出驳壳枪在众人面前晃了晃,许安道:“我也不敢去打鞑子部队的主意,但是也不是没有目标啊?听说鞑子又要入侵了,现在直隶附近到处鞑子的斥候。咱们偷偷躲起来,趁不注意干掉一两个鞑子兵,这就是一百两银子啊!一百两,足够咱们好好活下去了不是么?买上几亩田地,盘个店子做点生意……只要弄成这比买卖,我们以后就再也不用担心饿肚子了。” “虽然这么说……”想起许安曾经一枪干掉刘三鼠,众人倒有些信服了。一百两银子的诱惑,说不动心是假的。虽然害怕,但是众人也知道许安说的是实话。这年头,怕死难的找到活路。 见众人还有些犹豫,许安又道:“你们有什么想法直接说吧,我听着。集思广益,也许你们能想到更好的赚钱门路也说不定啊?” “大哥,我跟你干!”咬了咬嘴唇,张兴霸道:“大哥说的没错,这年头活路不好找。我虽然也怕死,但是我相信大哥!只不过找一两个落单的家伙的麻烦而已,我相信大哥有这个能力!” “保家卫国,吾辈大丈夫莫敢不从呼?”张兴旺也拽了两句文。 “这……”李清回头看了看躺在院子里晒太阳的自家老娘,猛吸一口气道:“大哥,我娘的命是你救的!我李清不是忘恩负义之辈,我跟你干!” “反正不干也找不着什么活路,横竖还怕什么鞑子?大哥说的没错!拼上这么一把,咱们再就不用愁了!”周平树也下定了决心。 “呵呵!好!”站起来,许安满意的笑笑道:“既然大家都下定了决心,那我也不多说了。是死是活,咱们用命拼上这么一回。区区一个鞑子而已,我就不信我们干不掉他!我们是人,难道鞑子就是铜墙铁壁?被我挠上这么一枪,该怎么死他还是得怎么死!” 见张兴霸几个被说服,许安又道:“说好了就别反悔,大家一起拼出一条活路来。等下大家去准备准备,我们休息一天后天一早就出发。先去高阳城附近转转,瞅着落单的土匪鞑子什么的干上一票。成了,那就是白花花的银子到手,吃肉喝酒都不在话下!” 许安鼓励着众人,却隐瞒了不成的结果。以许安特殊的体质,鞑子的弓箭只要不射中他的脑袋就很难杀死他。但是其他人呢?虽然许安没说,但是许安相信其实他们心里也明白,只不过是数十百两的银子诱惑太大而已。只要能成功个一两次,兄弟们就能在这直隶府好好安顿下来。无论是买些田地还是做点生意什么的,也总归可以好好的活下去。人命,在这个时候实在是最不值钱的东西。 众人被许安的话语激的有些亢奋,个个都在想象着未来幸福的生活光紧。看着这个真正忠于自己的手下,许安悄悄握了握拳头。他当然不会让兄弟们去送死,总得想个安全的办法才好。 “大哥!就算我们能干掉鞑子,那大官真能给我们银子么?”有些犹豫,周平树道:“现在这世道,哪里有这么大方的好官啊。” “放心吧!”朝周平树点点头,许安道:“这位孙承宗孙大人,我还算是了解。大明虽然有太多太多的贪官污吏,但是这位孙大人却是大明朝有数的一个正人君子。再说了,人家当年可是皇帝的老师,这几个小钱对他而言又算什么呢?” 孙承宗啊?许安对他还算有些了解。虽然对历史什么的不熟,但是许安也算看过不少的历史类玄幻小说。无论在哪本书,孙承宗都被写成一个抗击鞑虏,保卫明朝甚至可以改变大明历史的优秀人物。在这明崇祯年,许安记得的名人不多。一个是已经挂掉的袁承焕,一个是现在正在中原抗匪的七省都督卢象升,引清兵入关的吴三桂,还有就是这位教导了崇祯皇帝培养了袁承焕等一众大将军干掉了努尔哈赤建立了关宁防线的孙承宗了。记得孙承宗是被贪官诬陷而辞官在家,只是没想到这位孙大人如今就算是闲赋在家也不忘抗清,居然想出了这个一个主意。 “那就好!”握握拳,张兴霸道:“大哥,那我们就干吧!” “干!” …… 干啊?干了吧? 真的要拿兄弟们的生命冒险么? 虽然几个人都已经同意了许安的主意,但是临到头许安却有些犹豫。从没想过要把兄弟的性命至于危险之中啊!现在选择的这条路,真的可以走下去么? 穿越前只是一个平凡的普通人,穿越后更只是一个买了张文凭的假秀才、苦哈哈、小混混而已。不懂军事,不懂政治,没学过武术也使不好刀枪棍棒,真的可以走上这条靠杀人为生的道路吗?他不是土匪啊!真的可以做到杀人见血而面不改色? 谁知道呢? 站在院子里,看着满天的繁星,许安得心里有些烦乱。 忽然,背后传来许玲怯怯的声音:“哥,不要去好不好?” “去哪里?玲儿,怎么还不睡?”笑笑,许安牵着妹妹的手走到院子中央的天井旁。示意妹妹坐下,许安道:“放心吧,玲儿。哥哥没事的,也一定不会有事。等过几天,哥哥给你买件新衣裳好不好?” 哽咽着,许玲扑进许安得怀里:“玲儿不要新衣服,玲儿只要哥哥!” “放心吧!玲儿,哥哥会回来的。”抚摸着许玲的头发,许安道:“等这件事结束了,哥哥就不离开玲儿了。过后,我们就永远在一起再也不分开了好不好?” “真的么?” “真的。” “我们拉钩!哥,玲儿在家里等着哥哥回来。” “好。玲儿,我们拉钩。” “哥,街头的三哥哥被拉去当兵了。听卖豆腐的嬷嬷说,三哥哥回不来了。还有虎伯伯上个星期摔断了腿,为了治病把房子都给卖了呢。张叔叔的田被地主给烧了,说是欠了那个坏蛋好几十斗租子……哥,我们会永远在一起对不对?” “恩……” 第五章路遇鞑子不惊慌 …… 隔天一大早,许安五人就收拾好包袱干粮出了门。许安怀里揣着驳壳枪,手里还握着一根齐眉的短棍。文弱的张兴旺也提着根棍子,张兴霸手里拎着一把柴刀,背上背了把黝黑的乌木弓箭。李清和周平树两人差不多同样的装备,五个人就这么趁天还没大亮溜出了城门。 二月的清晨略微有些寒冷,一路上荒凉的景象更是频添了几分冷意。荒凉的庄稼地,没有人烟的村庄,晨风扬起的黄沙,还有那没有一片叶子的光秃秃的矮树。 一路走过没有看到半个人影,兄弟几人心里有些紧张也是默不作声的迅速赶着路。太阳渐渐上来,不知不觉也走了几十公里到了高阳县的管辖范围。虽然是同样的荒芜,但兄弟几个好歹松了口气。 说着是来杀鞑子的,但是在心里也没几个人愿意遇到那些杀人如麻的魔鬼。一路上相当的忐忑不安,直到现在休息一会才将心里的不安吐了出来。 “大家休息一会儿,吃点干粮。”指挥众人在一个小坡后的树荫里坐下,许安道:“我们争取今天中午就赶去高阳,今天就在城里休息了。从明天开始,咱们就要拼命啦!生死有命,富贵在天;咱们拼上这么一场,以后就可以好好享受了。” “呼……”同样松口气,张兴霸道:“大哥,我去方便一下。” 说完,张兴霸转身钻进了矮林子。 “这小子……”摇摇头,许安不再说什么。从口袋里掏出昨晚张妈烙的大饼,许安就着水咬了一大口。正打算跟张兴旺嘱咐一下面见孙承宗的事,忽然听到背后传来张兴霸惊恐的大叫声。 “怎么了!”迅速站起身,许安掏出枪朝张兴霸处跑了过去。 没跑多远就看到了呆立着一动不动的张兴霸,仿佛木偶一样。许安迅速跑过来看了一眼张兴霸手指所示意的方向,一下子吓到了。 “哥,发生什么事了?”张兴旺几人也跑了过来,随即也被吓到。 草丛里是一具浑身赤裸的女尸,脸朝下的趴在那里,背上插着一根箭矢,血流了一地。尸体周围一片狼藉,可以想象到一个女人挣扎着被侵犯后又被一箭射死的残忍情景。旁边的包裹散乱着,几件打着补丁的衣服散落在一边。 看到这,许安只感觉喉头被堵住了。张张嘴巴,却说不出话来。 “大哥,那边还有一个。”李清从后面过来,指了指许安的右边道:“是个男人,被一箭穿了脑袋。看那箭上的羽翎,是鞑子的弓箭。” “鞑子?” 许安只感觉一股冷气自脊柱由下而上,不由的握紧了手里的枪。 “大哥,怎么办?”平时说话相当响亮的张兴霸,声音有些哆嗦了。 “冷静一点!”低喝一声,许安道:“我们的目的不就是杀鞑子么?现在目标就在眼前,还担心什么。血还没有干,鞑子应该就再附近。大家都注意一点,稍微隐蔽一下。如果是一个落单的,咱们就干掉他!” 万一遇到鞑子大队该怎么办?许安没有说,也没有必要说。 几个人小心翼翼弓着腰向后退着,渐渐草丛掩盖了尸体的影子。没有人会去管死人,哪怕他将会成为野狗的食物也是一样。 再向后退几步,许安几人离之前休息的树荫已经不远。正准备过去,许安忽然伸手制止了前进中的众人。 “叽里咕噜……叽里咕噜……” 就在他们放行李的位置,一个衣着破烂的鞑子兵正在那里翻找许安他们的行李。背上背着一把黝黑的铁弓,马匹则悠闲的在一边吃着草。很显然这家伙没有丝毫的危机感,甚至都没有奇怪为什么这里会有一堆行李。 汉人已经被鞑子给吓坏了,这家伙怕是从来没有碰到过敢反抗的人吧?在这鞑子眼里,说不定是行李的主人还没有看到鞑子就已经望风而逃。 在心里猜测着这鞑子的想法,许安悄悄的潜伏了过去。背上已经渗满了汗水,许安缓缓的往前爬了两步。 忽然,一只手从后面拉住了他。许安回头一看,却是李清紧张兮兮的眼神。李清朝许安摇了摇头,做了个后退的姿势。 朝李清笑笑,许安示意李清退后保护好其他三人。挣开李清的手,许安咽口唾沫继续朝前爬去。 ‘悉悉索索、悉悉索索’的声音就好像催命的号角一样在许安得耳朵里轰响着,每爬一步都好像要耗尽全身的力气。但是许安却不得不离鞑子越近越好,毕竟他不是能百步穿杨的神枪手。离的越近,把握越大;许安很清楚他只有一次机会,鞑子的一箭绝对可以要了他的命。 五十米……三十米,又前进了一米…… 许安小心翼翼的撅着屁股匍匐前进,却没想鞑子一下子站了起来。似乎已经搜完了心里,鞑子将包裹扔在地上,将几个银角子塞进了怀里。不知道唧唧歪歪在说些什么,鞑子转身走向了他的坐骑。 这是最后的机会! 机不可失失不再来,许安猛的站了起来。身后的异响惊动了鞑子,鞑子迅速转身,手也摸向了身后的弓箭。而这个时候,许安也已经抬起了手枪。 ‘嘭’ ‘嘭、嘭、嘭’ ‘嘭嘭……’ 第一枪不知道飞去了哪里,后面连续的三颗子弹则幸运的全部打在了鞑子的身上。仿佛慢动作一般,许安清楚的看见鞑子身体猛得一顿、三个血洞在鞑子的右手臂,肚子和大腿上喷涌了一下。心里紧张的许安哪里还敢去确认鞑子的死活,手握着扳机不放将所有的子弹一股脑的全部打了出去。 烟雾弥漫了许安的眼睛…… 受惊的马匹在大声嘶叫,后面传来张兴霸几人叫喊的声音。许安站在那里一动也不动,直到听到‘噗通’的一声响。 “大哥!你没事吧!”从后面跑过来的张兴霸一把将许安拉到自己身后,“大哥,我保护你!” “这……这是……” 随后而来的李清则看着前面倒地的鞑子尸体吸了一口冷气。整整二十发子弹,鞑子的身体几乎被打成了稀巴烂。胸前如马蜂窝一般流淌出黑血,而脑袋却奇迹一样没有丝毫的伤痕。鞑子的眼睛睁的大大的,一副死不瞑目的模样。箭已经放在了弓弦上,只是已经失去了射出去的机会。 “好……好厉害的火器!”几人拙舌。 再次听到熟悉的咔嚓声,许安将还有些烫的驳壳枪塞进怀里。皮肤受到刺激,却给了许安一种稳妥安全的感觉,这让许安慢慢的冷静了下来。 “好了,别看了!”不理会几人好奇的目光,许安指挥道:“李清,你去把鞑子的脑袋给我砍下来。小心点,那可是五十两银子。兴霸,你去给我收拾好那匹马。马可是好东西!周平树,你等一下搜一搜鞑子身上,把值钱的东西都给捞出来。恩……还有兴旺,我打算求孙大人让你进族学,你好好考虑等一下见到孙大人该怎么说。记得,把火器的事给我瞒下来。都给我速度一点,我们赶快离开这里!” 虽然心脏如打鼓一样依旧跳的飞快,但是表面上许安却冷静了下来。眼见几人还有些慌张,许安忙指挥他们收拾战利品。至于自己,许安感觉手脚有些发软,也不敢让几人看出来。 按照许安得吩咐,几个人砍下了鞑子的脑袋甚至剥光了他的衣服。没有人会反对将鞑子的尸体丢在这里喂狗,在尸体里消失的弹头也让许安不会去在乎别人怎么怀疑鞑子的死因。 鞑子身上、马背的包裹里一共有近三十两银子,这笔意外之财让原本还有些害怕的几人喜笑颜开。当初三十几两银子就让许安几个被逼出了栗安城,想不到现在荷包却再次丰满起来。更何况,还有一个价值五十两的鞑子脑袋被用破布包裹着挂在马背上不是么?这一仗下来,几个人对靠杀鞑子发财充满了信心。 心里高兴着,许安继续指挥几人道:“我们走!要是还有鞑子就糟糕了,我们要趁早离开这里去高阳。兴旺你跑的太慢给我骑马,其他人快点跑起来。咱们一口气跑进城里去休息,好好的大吃大喝一顿!” “好!” “我要吃牛肉!哈哈……” “出发!” 五个人一匹马迅速朝这高阳城的方法跑去,丢在后面树丛里的是一具光着屁股的无头尸体。就好像这个家伙之前所做的那样,他遭到了报应。当然这只是第一个,却是许安在这个世界上万里长征的第一步。没有人知道,接下来还有第二、第三,无数个鞑子死在许安得面前或是因为许安而死。就如同许安在心里默默发下的誓言那样,他要改变中华民族的命运! 无论未来怎么样,许安已经鸣响了穿破汉人苦难的第一枪。一丝阳光穿透了浓雾,扩散开来。 大路上泛起了烟尘,高阳城的城门出现在了许安的眼睛里。 第六章高阳城门起波澜 …… 心中满是忐忑,许安几人总算平安的来到了高阳城前。跟栗安城比起来,高阳城明显要坚固的多。 毕竟帝师住在这里不是么?六七丈高的城墙坚固整理,没有豁口也没有破损;城楼上旗帜林立,垛口处还有兵丁在来回巡视。虽然没有护城河,但是坚固高耸的城墙也不是一般人能攻打下来的。宽敞的城门比栗安城还要大上几分,城门甚至包裹着一层铁皮,门口站着数十个兵丁,认真检查着来往的每一个行人。 “大哥,高阳城到了。”在距离城门不远的大路上停下来,张兴霸有些紧张。 点点头,许安道:“恩,我们进去找个客栈休息。明天我和兴旺去面见张大人,你们在客栈里等我。” “可是……”转头看看马匹一边挂着的鼓鼓的布囊,张兴霸鼻子里似乎闻到了一股血腥气。 “没什么可是的,孙大人绝对会兑现对咱们的赏赐的。”安慰一下张兴霸,许安拍了一下马屁股。 棕色的高头大马嘶鸣一声,摇摇尾巴朝前走着,这让没学过骑马的张兴旺险些掉下来。连忙趴下身抱住马脖子,张兴旺有些狼狈的苦笑着。 可怜的模样让几人不禁笑出声来,心里的不安也被冲散了不少。 而许安没有注意到的是,马匹的嘶鸣也引起了高阳城守军的主意。见到这匹罕见的辽东马,守城的兵丁变了脸色。不自觉握紧了武器,十数人聚在一起紧张的看着缓缓走来的许安五人。 正打算走进城,许安被一名身穿盔甲军官打扮的人给拦住:“站住!你们是什么人!” “我?”指指自己,许安有些奇怪的道:“我是栗安那边太平堡的乡下人。这位大人,有什么事吗?” “乡下人?”狐疑的皱了皱眉头,军官看看许安几人的打扮又看了看那匹大马。一挥手,站在后面的十几个兵士迅速走上来将许安几人团团围住。数把长枪逼到了许安身前,许安几人变了脸色。 “乡下人!哼,乡下人能有这样的辽东战马?”冷笑一声,军官抽出宝剑指着许安道:“给我老实交代,你们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会有辽东战马?难道是鞑子的奸细?哼!我们高阳城可跟那些废物把手的城市不一样,没有奸细能够逃过我樊胡子的眼睛!兄弟们,把这几个奸细给我抓起来!” 眼见几个兵丁冲上前来讲张兴旺一把揪下马,许安忙道:“慢!这位大人,你误会了!我们不是奸细!” 众兵丁不为所动,张兴霸四人甚至挣扎着被兵丁踢到跪在地上,许安大声喊道:“我们不是奸细,我们是杀了鞑子的英雄!这匹马,是我们干掉鞑子后得到的战利品。鞑子的脑袋就在马身上的包囊里,我们是来面见孙大人的!” “杀鞑子?”这名叫樊胡子的军官愣了愣,甚至变了脸色。 “是啊!鞑子的脑袋就在马上面,大人你可以亲自检查。”指了指身后的马,许安又道:“听闻高阳的孙大人发下赏银鼓励大家杀鞑子,我们兄弟几个拼命才干掉了一个。这不,我们这是来面见孙大人的。如果这位大人还是不信,请大人将我们绑到孙大人面前当面对质。如果不是听闻孙大人是一个深明大义保家卫国的清官,我们也不敢在野外跑这么远来高阳啊!” “哼!满口花言巧语。” 虽然这么说,但是樊胡子却还是将指着许安鼻子的宝剑放了下来。 挥挥手,身后出来一人从马上取出了布囊。解开看了看,兵士将布囊递到樊胡子面前道:“大人,是个人头,也是个金钱鼠辫子。” “难道真是鞑子?”这下樊胡子是真的吃惊了。接过包囊甚至大胆的揪着头发取出人头,樊胡子不顾恶心抹去人头脸上的血迹。左右看看仔细辨认了一阵,樊胡子瞪大眼睛道:“这……这居然还真是鞑子的人头!” “大人,您怎么看出来的?”身后的兵士有些愣。 “哼!我当年可是从辽东的尸山尸海里死里逃生回来的。”不屑的冷笑一声,樊胡子道:“鞑子的骨骼,额头,牙口甚至耳朵、胡子都和我们汉人不一样。老子好歹也是杀过鞑子的人,难道连这也看不出来?” 挥挥手示意手下给许安几人松绑,樊胡子大笑着拍了拍许安得肩膀:“好汉,果然好汉!区区五个人,竟然就是杀掉一个年轻的鞑子,果然厉害。” 听到樊胡子这话,身边的几人也流露出佩服的神色来。 鞑子入关侵略无数次,他们这些当兵的当然知道鞑子的厉害。平日里,十数个兵丁也不一定是一个鞑子的对手,鞑子的骑射实在是步兵的克星。现在居然有五个人就干掉了一个鞑子,而且还是精锐的年轻鞑子兵,这不得不让这些兵士们佩服。 “大人过奖。”苦笑着揉了揉肩膀,许安回头看了看。见兄弟几个都没吃什么苦头,许安道:“大人,我们可以进去了吧?天色渐晚,我们希望能早一点面见孙大人,请大人见谅。” “好说!好说!”笑一声,三大五粗的樊胡子走过来一把搂住许安得肩膀。坚硬的盔甲烙的许安肩膀生疼,偏偏这黑大汉却不自觉的笑道:“你们也算运气好,来的真是时候。过几天就是孙大人的七十六岁大寿了,这鞑子的人头可以当做给孙大人最好的贺礼!哈哈……你小子要飞黄腾达啦!” “大寿?” 许安一愣,心里想到的却是这个叫樊胡子的大汉。这人不错啊,心中居然如此正直。五十两银子对他而言也许不算什么,但是如果贵重到成了寿礼甚至可以让人飞黄腾达的话……这位大人竟然丝毫没有贪墨的想法?说不定这寿礼送上去,他的官位可以上升好几品也说不定啊。 从樊胡子身后兵丁的眼睛里,许安看到了一丝的贪婪。但也仅仅只是一丝而已,这樊胡子品行不错、治兵也有些手段。 许安在心里赞叹着,却又不自觉怀疑这樊胡子是真心还是说的虚伪的假话? “是啊,孙大人的七十六岁寿辰就在后天,你们来的真是时候。”拍拍许安的肩膀,樊胡子道:“走吧!现在就跟我去面见孙大人。嘿嘿……见到你们这贺礼,孙大人一定会非常高兴。” 有这么夸张么? 心里满是疑惑,许安问道:“大人,难道之前就没有人杀死过鞑子么?只是一个鞑子普通士兵的人头而已,应该不会让孙大人这么晚还来接见我们吧?” “哼!你还真说对了!”不满的哼一声,樊胡子道:“孙大人立下榜文已经快两年了,你们这还是第一个拿着鞑子的脑袋来领赏的人。过去倒还有几个,不过却没一个是真鞑子!有些拿百姓的人头来冒充的,我樊胡子一个一个用他们的人头给百姓陪了葬!真当孙大人好骗么?真当我樊胡子眼睛瞎了还是不敢杀人?” 听着这满是杀气的话语,许安不知道心里是什么滋味。大明江山到处是战火、叛乱还有灾害,竟然还有那样的混帐残害百姓妄想升官发财。如果每一个当兵的都像这樊胡子一样的正直,大明的江山会是这样么?如果每一个官员都像孙大人一样的精忠爱国,百姓的日子会好过很多吧? 摇摇头不再想这些,许安认真的对着樊胡子拱手道:“如此,那就麻烦大人了。” “好说好说!”哈哈笑着,樊胡子对手下道:“你们给我好好守着门,记住我樊胡子的规矩!谁要是冒犯了,小心老子不客气!” “是!大人!” 招呼完手下,樊胡子领着余惊未了的许安几人进了城。看看许安俘获的辽东战马,樊胡子撇撇嘴没有去牵他那匹明显矮了很多的黑马。一边心不在焉的和许安说着话,樊胡子数次回头看看战马又看看牵着马的张兴旺,一脸的羡慕谁都能看的清清楚楚。 心里暗笑一声,许安却没有冒然说什么。眼下最要紧的事是去面见孙承宗孙大人,至于这樊胡子的渴望,许安自然会好好报答他的恩情。 一路上在百姓们好奇的目光中走过,许安一边同樊胡子说着闲话一边打量着四周。 比起栗安城来,高阳城明显要兴荣的太多太多。大路两边都是店铺,热闹且繁华。行人们来来往往,身上的衣着也很是体面。房屋角落竟然没有看到一个乞丐,人们的脸上也满是笑容。在这鞑子肆虐的大明西北,这样的城市实在是太过罕见。在心里跟栗安城作了下比较,许安对孙承宗更加的佩服了。 耳听为虚眼见为实,虽然没见到孙承宗带兵的本事,但就这治理百姓的本事就比他过去在小说里看到的还要高明。不愧是众多‘明粉’里赫赫有名,能改变大明国运的大人物啊! 大路上青砖平整,马匹走在上面发出‘嘚嘚’的声音。走了大约一刻钟,樊胡子在一所很是庞大的院子面前停了下来。院子有些年头了,砖瓦都失了颜色。大门上很多地方都掉了漆,头顶的牌匾仅写着‘孙府’二字,规整朴素没有一丝的浮华。 除了‘大’外,从哪里看的出来这是大名鼎鼎的帝师孙承宗的府邸?许安有些愣。 “愣着做什么?” 推了推许安,樊胡子走上前敲了敲门。 第七章一个人头抵万金 不一会儿门开了,一个花白胡子的老人走了出来。见樊胡子朝那老人行个礼后很是兴奋的与其交谈着,时不时还指指许安,许安有些无奈。 回头看看身后跟着的张兴霸他们四个,四个可怜的家伙现在还没能平静下来。见许安朝自己笑笑,张兴霸露出一个哭笑不得的表情。这些年见到的最大的官也就是栗安城的县令了,想不到现在却来到一个大明一品大员的宅子。就算是已经辞官,可许安几个也只是社会最底层的普通老百姓而已。 小心翼翼的凑过来,张兴霸苦着脸道:“大哥,我们就不进去了。你……你一个人进去好吧?” “现在还能回头么?”白了他一眼,许安道:“老老实实跟着我!再说了,你也得为兴旺想一想!你这小子是没什么前途了,可兴旺呢?好不容易见到一个大人物,总得为我们为兴旺捞点好处才是。” “这……”想起张兴旺求学的事,张兴霸苦着脸退了回去。 听到许安这话,张兴旺有些兴奋。而其他三个呢?许安隐约看见他们腿肚子都在哆嗦。 这不会关键时候尿裤子吧?许安有些头疼。 正想着,忽然听到樊胡子的声音道:“喂!许壮士,你们几个快过来!孙大人要接见你们了!” “跟我走,别多说话,也别到处乱看!”虽然心里同样不安,但是许安还是小声的吩咐了一声。 带头走进孙府,许安向站在门口的老人行了个礼。老人和善的朝许安笑了笑,然后指引许安朝前走。樊胡子跟在许安的身后,后面拖着四个低着头如兔子一般胆小一步一步往前挪的家伙。 我说,你们砍下鞑子脑袋的勇气哪去了? 许安摇摇头,打起精神不再去想后面四个丢脸的。其实,他自己又好到哪里去?一直低着头看着老人的脚跟,许安根本就没看清楚着孙府的景象。只知道走过了一个院子又一个院子,却没有见到几个人。 走过一个花园,老人带着许安四个来到一栋房子门口。做个止步的手势,老人道:“都等在这里吧,老爷就在里面。我去通报一声,你们在这里等一会儿。” 说罢,老人走上台阶,推开门走了进去。 “呼……” 门关了,许安也松了口气。擦擦额头的汗珠,许安对樊胡子苦笑道:“大人,这也太冒然了。” “放心吧!孙大人是个好官,很好相处。”不在乎的笑笑,樊胡子道:“再说了,有功就得赏。榜文都立了两年了,到现在一个鞑子都没逮住过,孙大人也很恼火啊!你不知道,因为这事孙大人还大病了一场。” 因为这事?许安一愣。 “是啊!保定城的几个王八蛋嘲笑孙大人自不量力,认为孙大人想靠百姓杀鞑子是异想天开。因为这事,孙大人可是丢了大脸。”撇撇嘴,樊胡子道:“幸好今天碰到你们,不然过几天还不知道会怎么样呢?保定的那几个混蛋一向跟孙大人不合,过几天孙大人大寿还不知道会说出什么话。哼!这下我倒要看看,谁敢说孙大人的主意不行!” 能嘲笑孙承宗的,怕都不是小官吧?许安得脸色有些发白,他可没打算参合进大明官场的乱七八糟里。 偏偏樊胡子丝毫没注意到许安得脸色,依旧自顾自说道:“所以我说,兄弟你的运气来了。虽说这榜文上写着一个人头赏银五十两,可这唯一的一个又该怎么说?孙大人的脸面可不是这个价!嘿嘿……怕是万金也不止啊!” 万金? 许安还没怎么样,后面倒传来四声抑扬顿挫的叹气声,声音里满是贪婪。 “你们哪……”无可奈何的回头白了一眼这四个不争气的家伙,许安对樊胡子道:“我可没那么大的本事,也不想去考虑那些乱七八糟的。别的东西跟我没有关系,我只不过杀了一个价值五十两银子的鞑子而已。拿了赏钱我们就要离开高阳城了,别的我什么都不管也不去想。” “兄弟心里有杆秤啊!面对万两白银不动心,老樊我佩服。”樊胡子对许安竖起大拇指,又看看后面四人道:“银子是好东西,但是也要有命拿。这个世道,心里敞亮才能平安的活下去。银子虽然让人动心,但是有些东西也不是那么好拿的。你们几个幸好有个聪明的头儿,这是你们的运气。” “谢大人提醒。”见到许安得眼色,四人连忙对樊胡子行礼。 “兄弟之前怕还是在怀疑我老樊吧?怕我贪了你们的功劳?”得意洋洋一笑,樊胡子不顾许安的苦笑道:“说实话老樊我也动过心,不过却没那个胆子。再说了,能杀鞑子的好汉,我老樊佩服,又怎么能做出那等不屑为之的事?” 这家伙的嘴巴…… 许安哭笑不得,实在不知道该怎么搭理这个面粗心细却又大大咧咧的家伙才好。 正说着,房门开了。老人闪身走出来,和善的朝许安几人笑了笑。看看许安又看看樊胡子,老人道:“老爷答应见你们了。哪位壮士是许安?请跟我进来。还有,带上那东西。樊大人,麻烦您领着几位壮士去前厅休息。” “是,老大人。”恭敬的行礼,樊胡子朝许安裂口笑了笑。 转过身,老人对许安示意道:“请跟我来吧,老爷在里面等你。” “麻烦老大人了。”许安也是先行了个礼,这才跟着老人走进了屋子。 这件屋是一间书房,左右都是满满当当的书柜,上面摆满了书。书房有些暗,个个书柜也都有些破旧。往前拐过一个弯,前面一个满头白发的老人正坐在桌子前认真的看着一本书。 老人的头发花白,也有些稀疏。黑白杂生的眉毛下面,眼睛十分有神。下巴上是很长的胡须,同样白花花的。随着老人边看书边梳理,反倒有一种很特殊的韵味。他就是孙承宗么?许安心里一颤。 孙承宗穿着一身灰色布衣,袖子处打着补丁。见到许安进来,孙承宗放下了书。 领许安进来的老人对孙承宗拱了拱身,然后退了出去,屋里只剩下孙承宗和许安两个人。 左看右看就是不敢看孙承宗的眼睛,许安的心里直在打鼓。 什么叫来自未来的人对阶级什么的没有概念?什么叫穿越者不怕皇帝敢在什么什么大官面前夸夸而言?什么叫反正死了一次了自然就天不怕地不怕什么事都敢做什么人都敢惹?到底什么是主角光环啊? 为什么我却还是这么害怕?许安在心里大叫着,实在不知道该怎么表现才好。 见许安这样子,面前的孙承宗笑了笑。看着许安,孙承宗道:“你就是那个杀了一个鞑子兵的许安?” 呼…… 松口气,许安拱手鞠躬道:“学生许安,见过孙大人。” “哦?还是个读书人?免礼,起来吧。” “谢大人。” “坐!”说着,孙承宗指了指边上的椅子。 “谢大人!”许安只能再次躬身。 之前的老人再次走进来,手上盘子里端着两盏茶。将一盏放在书桌前,另一盏放在许安身边的桌子上。许安慌忙站起来接住,感激的对老人行了个礼。 老人和善的笑了笑,对许安点点头,然后退出去关上了门。 品一口茶,孙承宗看着许安笑道:“看样子,我这老管家对你的印象还不错啊!” 嘴巴很干,可许安不敢喝水。听到这话,许安忙道:“是老大人怜爱,许安何德何能。” “无妨,不用紧张。”摆摆手,孙承宗道:“你能杀鞑子,就是我大明的功臣。我孙承宗难道还能吃了你不成?叫你进来,不过只是想听听你是怎么杀死一个鞑子的。毕竟在外面,百姓对鞑子畏之如猛虎甚至恶鬼,想不到却也有如此壮士。” “这……小人只是运气好罢了,不敢当大人这么称呼。”站起身,许安道:“我和兄弟四人前来高阳城想混口饭吃,结果在路上遇到鞑子欺凌百姓。我们赶到的时候,已经有夫妻二人被杀死。小人惭愧,当时只想着逃跑哪里还敢跟鞑子战斗?不过是行李被放在了一边,恰巧鞑子贪婪下了马扔了弓箭在翻找我们的行李而已。鞑子没有武器,我等也就有胆量去博上一博。也是运气好,这才能杀死一个鞑子罢了,当不得大人‘壮士’的称呼。小人惭愧……小人杀鞑子原只为大人的五十两赏银,惭愧……” …… 隐瞒驳壳枪的事,许安小心翼翼对孙承宗讲述了杀死鞑子的事。抱着一些小心眼,许安将姿态放的很低。 “哦?然后鞑子就这么被你们砍下了脑袋?”孙承宗反问了一句,笑得许安心里一阵不安。 “是!大人,就是如此。”眼下也只能硬着头皮承认了,却不知道到底哪里露了破绽。 “也好!”点点头,孙承宗又道:“把鞑子的脑袋拿来我看看!自从老夫辞官回乡,这已有几年没看到鞑子了。” “这……鞑子血臭,怕要污了大人眼睛……” 不屑的一笑,孙承宗又道:“无妨!老夫当年也是杀过鞑子的,还惧一个脑袋不成?” “是……” 第八章把握命运早定夺 孙府前厅,张兴霸四人表情不安的坐在椅子上。 樊胡子似乎对他们没什么兴趣,一个下人在他耳边悄声说了几句后,他就早早就离开了。屋子里只剩下张兴霸等四人,虽然时不时有下人过来问候,但这大户人家里森严的气氛却让几人十分不安。 没了许安,几人就好像没了主心骨一样,满脸都是茫然和紧张。他们何时进过这样大户贵族的屋子?漫不说那满地的规矩,就是那满墙的雕梁画栋以及明晃晃的地板,就足够让这四人小心翼翼不敢漏下一丝的灰尘下来。 门口站着的两个下人好像两个门神,又好像两个狱卒,让四人不敢挪动脚步。茶水一杯杯灌进肚子里,然后变成汗水从身体里渗透出来。气氛一度十分压抑,张兴霸张张嘴巴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时间似乎过的很慢,四个人就好像傻子一样四目相对却满是无奈。 不习惯的扭着屁股,张兴霸左右张望小声道:“大哥怎么还不过来?” “别说话,讲点规矩!”李清临危正坐瞪了他一眼。 “可是……” “闭嘴!” “哼!装什么装……”张兴霸不满的嘟囔着。 正说着,几人终于看到那老管家带着许安走进了前厅。老人对许安点了点头,许安则客气的对老人拱拱手行了个礼。 环顾众人,老人和善的笑了笑。挥手让下人退去,老人站在许安身后却没有离开。 许安走进前厅,四人连忙围了上来。紧张的看着许安,张兴霸焦急的道:“老大!怎么样了!赏钱拿到了吗?” 见着四人期盼的目光,许安笑着摇了摇头道:“没呢,还得几天。不过,今天这趟也没算白来。” 见众人还想问,许安不在乎的摆摆手道:“好了,有什么话回去再说。你们也休息好了,我们这就出去先找间客栈住下。其他的事,我待会慢慢给你们讲。放心,有我在还担心什么呢?老大人,麻烦您带小子们出去吧。” 说着,许安转过身。对老人点点头,老人则略微躬身带头走了出去。一路上看着许安低声和这个不知道什么身份的老人说着话,张兴霸四人有些安心。不管怎么说,看这态度,应该不会发生什么坏事才对。 几个人走出孙府,看着屋外有些灰蒙蒙的天空松了口气。见许安依旧在和老人客套,几人有些不耐烦。但无论他们怎么催促,许安就是只摇头不做声。 快步找到一家十分朴素的客栈,许安订下了三间卧房。 打发走店小二,许安关上了门。 眼见众人期盼的眼神,许安总算是笑了起来。看看张兴霸又看看边上略有些急促的张兴旺,许安道:“兴旺,你的事情已经搞定了。从明天起,你就在这孙府的族学里学习吧。““听闻你窗下求学的事,孙大人很是感动。他已经答应了,让你进族学读书。你小子可得给我们兄弟争气,这么好的机会一定要好好把握。” 心里极为激动,张兴旺这会儿却表现的有些沉稳。深深鞠一个躬,他认真的道:“谢谢大哥!兴旺一定争气。” 见张兴霸几人兴奋的为张兴旺欢呼着,许安咳嗽一声继续道:“不过兴旺你也要记住,你是去族学读书的,一定要低调一点。孙大人乃是帝师又曾是当朝大员,他家的族学不是一般的书院可比。你小子没进过书院,甚至连书都没好好读过一本;咱们没钱买笔墨,你的字自然也没什么好说的。这年头不是每个人都像孙大人一样深明大义,我料想你进了族学一定会十分狼狈甚至会委屈。你小子一定要给我稳住,不能被这些旁事分了心。明白?你娘和大家可都把希望寄托在你的身上了!” “兴旺记住了。”许安说的严肃,张兴旺听的也很是认真。 转头看看其他三个为张兴旺感到高兴、丝毫没有一丝嫉妒之心的家伙,许安道:“至于你们,孙大人给了咱们三条路。不过先说好,我是一条也没有选。” 不等几人回应,许安继续道:“孙府现在缺几个护卫,孙大人可以招你们进去。但是进孙府当护卫,那可是要签死契的。这一条,你们可以考虑一下。第二,孙家在城外有几百亩地,你们也可以租上一些田地做个佃户。不过这年头天灾丛生鞑子肆掠,你们要好好考虑清楚。至于第三条……孙大人可以引我们入军在那樊大人手下做事。以他的身份,我们弄个什长当当也没有问题。但是这年头当兵……” “这……”众人左右看看,都有些动心,却又有些犹豫。 “大哥,你三条都没有选?”看看坐在床上喝着水的许安,张兴霸扭扭屁股道:“大哥,你是怎么打算的啊?” “我确实没有选!我决定等过几天拿了赏银就离开高阳城了。”点了点头,许安却没有说明原因。 “你们不必看我,人各有志我不会干涉你们。”摆摆手,许安继续道:“这年头找个活路不容易,有孙大人的庇护这三条路其实都很不错。我只不过是因为自己的原因罢了,你们不必担心。无论你们选择哪一条,我都会好好去和孙大人说说,绝对不让你们吃亏就是。” “这……” 屋子里气氛一下沉默了,众人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见许安自顾自的喝着水,只感觉屋里越发压抑。 过了一会儿,张兴霸忽然跺了跺脚道:“我哪条都不选,我跟着大哥你混!自从当年大哥你救下我娘和我们兄弟,我张兴霸就下定决心为大哥你马首是瞻。大哥你去哪里,我就跟你到哪里!” 面无表情的看看张兴霸,许安又看向李清和周平树道:“你们呢?” “大哥对我有大恩,李清跟大哥走!”李清也下定了决心。 “我……”周平树有些犹豫,但看看众人他也说不出拒绝的话来。咬着牙齿点了点头,周平树道:“我……我也跟随大哥!” “呵呵…” 许安满意的笑了。 见众人神情紧张,许安笑道:“你们这是什么表情,放轻松一点。跟着我又不是去送死,你们害怕什么呢?” “这……呵呵……”干巴巴的笑笑,张兴霸擦去额头的汗水。 “我也是未雨绸缪。”有些无奈的摇摇头,许安认真解释道:“孙大人给我们的三条路都很诱惑,但是我却有很多顾虑。有些事现在不能跟你们明说,总之你们要相信我,我是绝对不会害你们的。” 难道许安能告诉他们说,自己早就知道就这两年会出事?难道能说出来,说自己料见未来,知道鞑子又要入关,甚至这高阳城会被鞑子围困,孙承宗会被鞑子杀死?虽然不记得具体是什么时候,但是孙承宗会与高阳城一同灭亡却是肯定的事。知道这一点,许安又怎么敢安心的留在孙承宗身边呢? 未雨绸缪,许安不得不多做打算。 见众人放下心来,许安又道:“大家今天好好休息,明日我还有些事要嘱托兄弟们。既然你们决定继续跟着我,那我也要好好谋划一番。兄弟们放心,相信我许安没错的!再过几天拿了赏银,大千山河咱们哪里不能去?” “是!大哥!” “大哥,你好好休息吧。” 几个人鱼贯而出,不一会儿屋里只剩下许安一个人。这个时候才敢卸下满脸的自信,许安脸上露出疲惫的神色。 “孙承宗果然是孙承宗啊!”苦笑一声,许安躺在床上。 没有刀枪剑戟,但却也是危机丛丛。能够成为大明高官甚至流传千古的人物,果然没有一个是好相与的。处处试探,步步杀机;不到半个时辰,许安背上的汗水流了一遍又一遍。老奸巨猾的狐狸完全不是现在的许安可以对付的,更何况是对方握着主动权。许安不知道他自己到底说露了多少东西,只知道这一趟下来比干掉一个鞑子还要凶险的多。跟着这样一个老狐狸混,许安不敢。 从怀里掏出一块铜质的令牌,令牌周围有着麒麟猛兽的雕刻。前面是一个大大的‘孙’字,后面则是‘直隶孙氏,高阳府’的字样。 这块被强塞过来的令牌算是今天最大的收获了吧?虽然孙承宗的借口如同许安当时的谎言一样低劣。 “不就是一不小心说漏了嘴么?这个该死的老狐狸!” 苦笑着将令牌收好,许安闭上眼睛。当时一时感动不小心透露出鞑子将要入侵的‘猜测’,没想到孙承宗却仿佛早已知晓一般。只是面无表情的夸奖许安‘精忠卫国’一类的废话,还趁机塞了这么一块令牌过来。虽然老狐狸没有再说什么,但是许安却不知道这令牌背后到底有没有别的意义。 许安自然不知道,鞑子这次入侵是满朝文武都已经预料到的事。前年年初鞑子建国为‘清’,皇太极称帝,竟是十分嚣张的将入侵的时间地点都告诉了朝廷。孙承宗知道这事自然不意外,虽然他并不知道他自己的命运。 至于许安,原本是打算趁着鞑子还没入侵抓紧时间捞上这么一笔;他哪里知道时间和命运就是这么巧合呢? 听孙承宗說,鞑子似乎有扣关而入的迹象;但这和许安的记忆可不一样,难道历史改变了? “算了,走一步算一步吧。”苦笑着,许安无可奈何。 他自然不知道,就在这一刻,皇太极带领的满清大军已经再次入关。由阿奇格统领的前锋军已经悄悄进入了大明疆域。 第九章高阳又闻鞑虏声 …… 第二天一大早,许安被李清的敲门声叫醒。打开门,李清端着洗脸水走了进来。 见许安起了床洗了脸,李清又端来一些早食。 虽然穿越到大明朝已经很多年了,但是许安一直没有舍弃一日三餐的习惯。跟许安久了,李清几人也已经习惯了这种做法。虽然舍不得粮食,但是谁又不喜欢多吃一餐呢? 边享受李清的伺候,许安笑着说道:“李清,都说了很多遍了。我一个大老爷们,你不用伺候我。” “也不是什么大事。”摇了摇头,李清道:“大哥你对我有大恩,我伺候你是应该的。” 苦笑一声不再说什么,许安三口两个吃掉了馒头。擦擦嘴,许安道:“张兴霸那小子呢?还有兴旺,他准备好了没有?今天就要去族学了。” “兴旺还在屋子里收拾东西。”笑了笑,李清道:“兴霸那小子在外面凑热闹呢!我说了他几句,他没听。这家伙皮的很,却只听大哥你的话。” “热闹?”许安有些好奇。 “是啊。”点点头,李清有些犹豫:“今天早晨,鞑子又出现了。高阳城头的一个兵丁给鞑子给射死了,鞑子实在太嚣张。” “一个鞑子?还是……”许安有些惊讶。 “恩,就一个。樊大人已经追上去了,不过却没敢追太远。”收拾好东西,李清看了看许安道:“大哥,听说这还是鞑子第一次找高阳城的麻烦。鞑子一般只敢在乡下闹事,这次却大胆妄为的找上了高阳城。大哥,会不会是因为昨天……” “也许有这个可能啊。” 知道李清的意思,许安同样在心里猜测。见李清有些紧张,许安笑道:“没事的,鞑子又不知道是我们干的,我们怕什么。再说了,就一个鞑子而已,难道还能攻进城里来?巧合罢了。鞑子嚣张也不是一天两天了,真来报仇又怎么会只是一个人呢?” “呵呵……也是。”点点头,李清笑了笑。 安慰好了李清,许安松口气道:“好了,你去把张兴霸那小子给我揪回来。再叫上兴旺和周平树,我有点事要说。” “好的,大哥。” 李清出了门,许安皱起了眉头。虽然说的简单,但是真的只是巧合么?高阳附近只有流散的鞑子在外面放肆,这一次说不定就是鞑子的警告。也许真是巧合,鞑子应该没这么快就发现那具尸体吧?就算发现了,鞑子应该也不知道究竟是谁杀了他们的人。 只是……总归是汉人没有错,总归在高阳城附近。也许再过不久,鞑子就要纠结人马来报复了啊!许安不敢赌鞑子会放手这件事,更不敢赌他们杀鞑子的事不会泄露出去。 看样子要抓紧时间了,但是孙承宗承诺的赏银却没有到手。没有那笔银子,接下来的很多计划都没法完成。难道真的还要等到孙承宗过寿么?那一天孙承宗一定会向众人展示鞑子的脑袋,也许许安几人的身份也会暴露出去。 许安虽然没有猜到鞑子入侵的事,但也明白鞑子不会就这么轻易放手。 “接下来该怎么做?”许安有些烦躁。 正想着,外面传来张兴霸有些紧张的说话声。不一会儿门被打开,四个人左右张望着走了进来。 “干嘛呢?像做贼一样!”许安不满的喝了一声“大哥,鞑子来报复了!”张兴霸有些紧张的对许安道。 “报复个屁,他知道是谁杀的?”不屑的瞪了张兴霸一眼,许安道:“再说了,你见过一个鞑子就来报复甚至攻城的?鞑子不是神,没那个本事。我们在栗安的时候,不是也碰到过鞑子找城门兵的麻烦么?有什么好奇怪的!” “这……” 张兴霸哑口无言,许安又安慰道:“好啦,别胡思乱想疑神疑鬼。这里是高阳城,鞑子不是那么容易攻进来的。” 见众人松了口气,许安转头看着张兴旺道:“兴旺,你准备好了么?等一下就要去族学了。” 有些紧张,张兴旺点了点头。 “你去收拾东西,我们等一下就走。”挥手让张兴旺出去,许安又对张兴霸吩咐道:“兴霸,给你个任务。这是十两银子,你去高阳找个好的打铁铺。喏,叫个好师傅把这张图纸上画的东西给我做出来。应该很简单,加倍银子赶一赶两天时间就够了。另外,再弄点短小能防身的家伙回来。去吧!” 张兴霸拿着图纸左右转动,瞅了半天也没看明白是什么东西。而等张兴霸离开,许安又吩咐周平树道:“周平树,你的事比较麻烦。先去买些够吃半个月的干粮再给兴霸和李清的母亲各买点衣服什么的,然后去买一辆马车带回客栈交给李清。做完这些之后呢,麻烦你去城门找一下樊大人,就说中午我请他在对面的酒楼里喝酒。听明白了么?” “大哥,知道了。”点了点头,周平树看看许安又看看李清,这才满脸疑惑的离开。 从头到尾,李清一直面无表情的坐在那里。见许安看过来,李清点了点头却没有说话。 “呼……你应该明白我的意思吧?”吐出口气,许安背靠着椅子对李清笑了笑。 “明白。”李清严肃的点了点头。 “兄弟几个中,你最稳重也最让我放心。所以,这最重要的事只能由你来做。”看着李清的眼睛,许安认真的道:“我相信李清你绝对可以让我信任,所以接下来就麻烦你了。” “可是,要去哪里?”李清倒有些担心。 “朝山东走!”狠咬一口牙,许安道:“先走京城的方向,然后绕道天津去往山东。山东现在没有鞑子也没有乱匪,你先去济南安置下来,几天后我们就去找你们。记得,无论如何也要保护好我妹妹和两个母亲,明白吗?李清,我把这最重要的任务交给你,把我最珍贵的妹妹托付到你的手上,你千万别让我失望啊!” “放心吧。”李清用力的点头道:“就算是死,我也不会让她们伤一根毫毛。” “这个令牌给你!”从怀里掏出令牌,许安道:“你没有路引,这个东西会让你们少很多的麻烦。有了它,你们去山东应该不会有什么事。在外人面前表现的倨傲一点,你明白的。” “明白。”虽然有些意外,李清冷静的点点头将令牌认真的塞进怀里。看着许安,李清站起来。 “快去吧!去找周平树,取了马车就赶快走。这是五十两银子,你收好。遇到鞑子保命要紧,东西可以再买。快走吧,夜长梦多。保重……” “大哥,你也保重。” 李清毫不回头转身离开,许安这才颓然的坐了下来。虽然计划了这么多,但是万一…… 李清,你一定要保重,一定要保护好玲儿。许安不敢去想路上会不会遇到鞑子的事,也不敢不想未来会不会出现意外。但是还能怎么办?鞑子入侵的大势,许安无法改变。能做了,也只有这么多了。 一个人静静的坐在房里,许安心里有些乱。贸然发生这样的事,许安有些后悔当日的选择。如果没有来个高阳城,如果没有杀死鞑子,如果兄弟几个随便在太平堡找们活路,现在应该不会是这个样子吧?虽然认识了孙承宗,虽然手里有了几分银钱,但是却实在是没有安全感。 只可惜开弓没有回头箭。为了妹妹,为了兄弟们,我可不能放弃啊!咬咬牙站起来,许安推开门走了出去。 门口,张兴旺不安的站在那里已经等了很久。见到许安,张兴旺露出欲哭无泪的表情。知道张兴旺只是紧张,许安拍了拍他的脑袋。 能进府学读书,这对张兴旺而言就如同做梦一样。眼见梦想就要实现,张兴旺哪能不紧张?期待梦想实现,也害怕梦会醒来,这孩子还是第一次有如此重要的经历。如果没有许安,怕早已六神无主。 怀里抱着早上刚买的书箱,里面是笔墨纸砚等。如珍宝一般抱着箱子,张兴旺跟在许安身后再次来到了孙府。 这一次没走正门,许安带着张兴旺从走向了不远处的一个偏院。院门上方无字,两边却有‘书山有路勤为径,学海无涯苦作舟’的对联。院门口站在一个老人,却正是昨天的老大人。 许安听说孙承宗十分简朴,家里佣人极少,眼看却是真的。昨天也算去过孙府,却着实没见到几个佣人。两天都是这老大人招待,许安有些感动。 快走两步,许安远远就行礼道:“见过老大人!让老大人久等,许安心里不安。” “没事,闲着也是闲着。”和善的笑笑,老人看着许安身后的张兴旺道:“这就是那位窗外苦学的后生?” “张兴旺见过老大人。”张兴旺连忙行礼。 “好,好。进了府学要好生读书,切不可懈怠。”点了点头,老人道:“先生已经来了,你跟我进去吧。进去后不要多想,认真读书才是正经事。你根基太浅,我跟先生说过会好好教导你的。” “多谢老大人。”张兴旺再次行礼。 “麻烦老大人了。”许安也道:“还望老大人对兴旺多多照顾,许安感激不尽。” 摆摆手,老人慢慢走了进去。见许安使个眼色,张兴旺连忙跟在了老人的后面。 绕过影墙,两个人已经看不见了。隐约能听到里面朗朗的读书声,许安有些羡慕。太阳照在许安的身上,许安却没有离开,依旧恭敬的站在那里一动也不动。 第十章大明社稷少英雄 …… 过了一会儿,老人慢慢的走了出来。见到依旧站在门口的许安,老人有些意外。 许安快走两步来到老人面前,轻声道:“老大人,许安有件事还想请老大人帮忙。” 老人有些意外,和善的笑笑道:“什么事?你说说看。” 整理一下措辞,许安小心翼翼的道:“老大人。许安虽在高阳,但有个妹妹却在远方的太平堡里。许安敢于对抗鞑子,也是为了能让妹妹有好的生活。许安不忍妹妹吃苦,希望可以早日拿到赏银给妹妹买些吃食添些衣物。如果可以,还请老大人帮忙跟孙大人说两句,许安想尽早拿到银子。早走一天,妹妹就能少受一番苦楚。” “哦?你倒是个好哥哥。”老人认真的打量着许安,随即点了点头道:“跟我来吧,我去为你跟大人说一声。如果可以,也算圆了你的愿望。” “谢老大人,许安感激不尽。”许安连忙道谢,然后搀扶起老人走到了孙府的大门口。 老人对许安点头示意,然后走进了府内。 看到老人蹒跚的步伐,许安心里有些愧疚。真的应该欺骗这么一个和善的老人,然后为了逃命而跑掉吗?张兴旺的事,许安心里还有几分章程,但是对这老大人,对孙承宗呢?是不是应该提醒他们早作准备? 想了一想却又摇了摇头,许安有些无可奈何。孙承宗心里肯定有他自己的打算,鞑子入侵的事情看样子他也是有些想法的。自己只不过是一个普通的小人物,又哪能改变一个朝廷大员的想法?至于老大人,他肯定不会舍弃自家主人而跟自己离开的。所以,其实也不用愧疚什么不是么? 再说如果没记错的话,鞑子入侵应该还有一段时间,眼下高阳城其实比外面更加的安全。外面还有零散的鞑子,高阳城里却是守卫严备。自己不顾一切逃离这安全地,也许在别人的眼里才是真正的傻瓜。 “不逃不行啊!再过两天,不逃可就麻烦了。”苦笑一声,许安拍了拍脑袋。忽然有些愤恨孙承宗了,一个鞑子脑袋的事也至于搞的这么大。不然的话,他现在又何必头疼、何必害怕鞑子报复呢? 正想着,许安抬头看见老人缓缓走了出来。见老人手里空空的,许安有些失望。 “老大人!”快走两步,许安躬身行礼。 “无需如此。”笑笑扶起许安,老人道:“我刚去见了大人,大人知晓了你的意思。” 见许安抬起头,老人又道:“大人让我告诉你,还请你放心。你所担忧的事,大人心里明白。大人理解你对妹妹的感情,自然不会为难你。大人留你,只是想留你陪他过一过寿辰而已。不过你要走也是无妨,大人也能理解。这是二百两银子的银票,全国各大钱庄都能通兑,你收下吧。” 心里激动,许安忙道:“谢大人,也谢谢老大人。” 看着许安,老人忽然摇了摇头。“许安,你可不要辜负大人的一番苦心啊。” “什么?”许安一愣。 “后生,要听我一句话么?”眼睛直看着许安,老人慢慢道。 不自觉点了点头,许安按照老人的指示扶着老人来到边上一棵树荫下。许安正待扶着老人坐下,老人却拒绝许安得搀扶挺立着身躯。 “如今天下大乱,民不聊生。鞑子肆掠,各地也是烽烟四起。”感叹着抬起头,老人道:“为国为民,大人愁白了头发。天下贪官横行,官军也是无力杀敌;大人无数次希望能有英雄匡扶社稷,希望天下有志之士都能报效朝廷。无论是鞑子还是流匪都不能动我大明根本,但却也让大明百姓苦不堪言。” 见许安低着头沉默着,老人继续道:“大人立下榜文已经两年,却没有一个人能够维护百姓满足大人的愿望。其实大人不在乎所谓的脸面,也不介意他人的嘲笑,只是叹息大明缺少英雄,仅此而已。” “小子何德何能……”许安苦笑。 “至少你杀了鞑子。”老人微微喘着气,许安忙扶着老人找了个石墩子坐下。拍拍许安的手,老人又道:“大人的眼光不会错。无论是当年的袁崇焕、曹文昭,还是现在的卢象升,洪承畴,大人没看错过人。虽然他们也许有缺点,但是却都是能保家卫国的英雄。然后……大人看到了你。” “我?我哪有这个本事……”这下,许安是真的被吓到了。 袁崇焕啊,那是什么人物?虽然不记得曹文昭是哪位,但是卢象升和洪承畴还是知道的。孙承宗竟然拿自己和袁崇焕,卢象升比?袁崇焕干掉了努尔哈赤,卢象升和洪承畴杀的高迎祥、李自成、张献忠等人屁滚尿流。自己呢?许安自己都不相信自己能有如此的本事。太夸张了吧?许安真的不敢相信这所听到的话。 “你当然没这本事!”白了许安一眼,老人道:“大人看到的,是你的赤胆忠心!” “鞑子不是天下无敌,要消灭鞑子虽难却不是做不到的事。”歇口气,老人继续道:“只可惜当今天下人私心太多,只为满足个人私欲却破坏着大明的社稷。贪官污吏,还有朝中奸臣党争……大人心急,却也无可奈何。百姓怯懦,被匪贼欺凌,大人听闻更是夜不能寐。如果能有更多的人为大明社稷多想一分,这天下又怎么会是如此模样?可惜如今,这忠心之人却是越来越少。” “我……”许安沉默了。 “大人不怕死,更不会怕什么鞑子。”回头看看孙府的大门,老人道:“如果能用自己的死换来大明的苏醒,换来天下志士明悟,大人自不会退缩。” 站起身,老人拍了拍许安的肩膀。转身朝着孙府大门走过去,老人边走边说道:“我大明传承数百年,岂是小小满清鞑虏或者无胆流寇能窥视破坏的?许安,大人对你报有期望,不要让大人失望啊……” 眼睁睁看着老人一步一步走进府里,许安站着一动也不动。 心里很感慨,也很沉重,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孙承宗的苦心,许安是了解的。但是呢?历史上,大明的国运还有仅仅不到十年。历史上,孙承宗死的很可惜,也没有改变任何东西。孙承宗死了,卢象升也死了;然后,大明再没有了英雄…… 这一切,真的可以改变么? 许安不知道,也不知道究竟该怎么做。是继续之前的计划,还是顺从孙承宗的期望呢?虽然孙承宗并没有承诺或者要求许安做任何事。 逃跑不能解决问题,许安心里其实很明白。但是他更加的明白的是,他只是一个普通人而已。拼着不要命,也许能干掉一个鞑子;拼着不怕死,也许能和更多的鞑子同归于尽。但是有用么?改变不了天下大势,也救不了这摇摇欲坠的大明社稷。有这个想法,也要有这个实力才行啊!不是么? “孙大人!你给我令牌,难道就是这个意思么?”摸摸胸口,只有驳壳枪。许安的心里却有了一些明悟。 慢慢的走在大街上,许安心里有些犹豫。老人的话在许安的心里开出另外一个窗口,却没有要求许安做出任何的选择。就如同孙承宗所说,他不在乎许安做什么,也不在乎自己会不会死。生死又如何?只要许安能振奋起来为大明奋斗,孙承宗不会要求许为他做任何事。但做人要知恩图报,许安不能辜负孙承宗的一番苦心。 这就是大明最伟大的帝师么?在未来,评价仅次于王守仁,比张居正还要优秀的正人君子!一代传奇! 也许,他不应该死在这里!许安心里一动。 “大哥!” 正想着,许安忽然听到周平树的声音。 一下子惊醒过来,许安转身看见周平树正快速朝他这里跑过来。有些没反应过来,许安疑惑道:“怎么了?这么着急,发生什么事了?” “大哥,你不是请樊大人在酒楼喝酒么?樊大人已经到了,等了你半天了都。”抹了抹汗,周平树道:“樊大人在酒楼等你,我这是特意出来找你的。” 一拍额头,许安苦笑道:“这……我还真忘记了。” 赶紧转身回头,许安忙对周平树道:“我们快走,不能让樊大人久等了。这该死的,我一忙竟然忘记了。周平树,有好好招待樊大人吧?” 两人说着,快步回到了客栈。走上去右边的酒楼,周平树指引着许安来到二楼其中一张桌子。靠窗的位置上,樊胡子正一个人有滋有味的小酌着。见许安过来,樊胡子朝许安递了递酒杯。 去了头盔和披甲,露出满脸惊人的黑胡子。蓬松的头发长长的扎在身后,樊胡子咧开嘴露出满口黄牙。 拱拱手,许安给樊胡子满上一盏。自己也倒了一杯,一口喝干。三杯之后,许安对樊胡子笑道:“许安来迟,还请大人包涵。” “没事!只要你出酒钱,老樊我不在乎等多久。”咧开满口大胡子笑笑,樊胡子道:“兄弟倒是兴致不高啊?发生什么事了?这一大早的就去了孙大人府上,怎么回来就好像被狗咬了一口?有什么难事么?只要我老樊能帮到的,兄弟你尽管开口。” “这……”许安左右看看。 “有心事?而且和孙大人有关?”樊胡子面粗心细。 “周平树,你先下去吧。”退开他们,面前就只剩下樊胡子一个。皱着眉头有些犹豫,但是许安还是小声将之前老人所说的话告诉了樊胡子。另外,许安还加上了自己对鞑子即将入侵的猜测。 “恩……孙大人深明大义,我樊胡子佩服!”感叹的笑一声,樊胡子道:“兄弟,既然孙大人并没有要求你什么,你又有什么可犹豫的呢?大丈夫精忠为国,本就是理所应当。至于该怎么做,那是你自己的事。只要兄弟你做的是保护百姓、除暴安良的好事,那就算是满足了孙大人的期望,也是对大明的忠心。所以,不要胡思乱想啦!日子该怎么过,这酒就怎么喝不是么?” 许安苦笑一声,却又听樊胡子继续道:“至于你说鞑子入侵,这大明谁不知道那是迟早的事?不过鞑子在东北,离咱们这远着呢!咱们前方的大同防线可是孙大人当年呕心沥血弄出来的,怎么可能会放鞑子进来?” “这……” “没什么这不这的!喝酒!喝完酒呢,我老樊要去巡视城墙了。至于兄弟你,你也快回家去把小妹接到咱高阳城来!放心!高阳城池坚固,又有我老樊守御,绝对不会让你家小妹伤到一根毫毛。” 第十一章留在高阳烦事多 “如此,就谢谢樊大人了。”点点头,许安敬酒道:“原本我还有些犹豫,但是想想确实是这个道理。男子汉大丈夫,还怕小小的满清鞑子不成?孙大人不怕,樊大人不怕,我还怕什么呢?” “哈哈,就该这么想!”大笑一声,樊胡子一杯酒一饮而尽。抹去胡子上的酒垢,樊胡子却叹了口气道:“只可惜啊,不是每个人都能像兄弟你这样深明大义。” “怎么了?”许安有些愣。 有些愤愤,樊胡子小声道:“高阳城的县令叫吴安州,听说是辽东吴襄将军的门下。这家伙胆子小的和老鼠一样,实在是没有兄弟你的半分勇气。有孙大人在此,这老小子不敢过分的贪赃枉法。不过想让他像兄弟这般,却也是枉然。兄弟们已经有三个月没有发饷了,混蛋!” “吴襄?吴三桂?”许安一愣,不自觉叫出声。 “兄弟你也知道吴三桂将军?”樊胡子对许安看高一眼。 “呵呵,听说过。” 怎么可能不知道?关宁铁骑,吴三桂,陈圆圆,李自成,多尔衮……好一出大戏啊!如果吴三桂没有放清军入关,如果吴三桂没有投降,汉人会被绝了道统么?崇祯也好,李自成也好,总归是汉人。谁又能肯定李自成成为皇帝后,就不会奋发图强打造一个名叫‘大郑’的汉人河山呢? 只可惜世界上没有那么多的如果,吴三桂也没有给李自成一个实践用的时间。 官军三个月没有发饷,这和许安没有关系;吴三桂未来会投降,这也和许安没有任何关系;这个叫吴安州的县令,在鞑子包围高阳城的时候究竟有没有与百姓一起共存亡呢?许安不知道也不在乎。心里的那一丝触动一直在不停的提醒着许安一件事,一件说不定可以改变历史的大事。 如果孙承宗被救了,历史还会如原来那般么?他毕竟是崇祯的老师,崇祯也还略微听他几句劝,这是其一;其二,孙承宗没死,卢象升还会像历史上那样为给孙承宗报仇而死在鞑子手里么?卢象升不死,朝廷就会有翻本的本钱不是么?其三,如果能救下孙承宗,那自己也算立下大功。想要包围大明河山,一个人肯定不行,得一步步朝上去爬。如果救下孙承宗,时不时就能成为这努力的第一步? 许安从头到尾就没想过要推翻大明自己当皇帝一类,许安自知这太异想天开。皇帝是那么好当的?五千年中华历史,也就那么几个开国皇帝而已。 而眼下这件事,不是没有操作的余地啊? 留在高阳城,保护孙承宗。在鞑子入侵前说服他,让这老头别死心眼赶紧离开…… 许安在心里思索着,神色有些激动。 “大哥这是怎么了?从回来开始就这样?”耳边传来张兴霸的窃窃私语声。 “谁知道,也许是喝多了吧?”周平树道:“我看见樊大人下楼的时候也是满脸通红,大概两个人都喝多了。” “大哥胆子也真是大,竟然敢和樊大人喝酒。樊大人乃是高阳城守备,咱们高攀不起的人物啊!” “哪有什么?连朝廷一品大员的府邸咱都去过,何况一个县城的守备。” “话不是这么说啊?咱们前几天还被那张狗子追着打、追着要债,谁能想到现在竟然能和一城守备在一起喝酒?有樊大人的照顾,在这高阳城咱还怕谁来着?横着走也没问题啊!” “是啊,还是大哥有本事。咱们跟着大哥,果然不会有错!” 听到外面那些谈话,许安有些无奈的抵住额头。从床上爬起来,许安伸了个懒腰喊道:“都给我闭嘴!兴霸你没事做了是不是?没事做就给去接你弟弟!天色不早了,等兴旺回来我们一起吃饭。” “哦!”张兴霸答应了一声,渐渐跑远。 “哎,这长不大的小子。”许安笑了笑,倒碗茶一口喝尽。见周平树推门走进来,许安问道:“现在什么时辰了?平树,下午有没有听到什么消息?” “天要黑了。”帮许安整理一下衣服,周平树道:“也没什么大事发生,就连鞑子也没了踪影。看样子跟大哥说的一样,鞑子只不过是来高阳城炫耀的,没有好处也就退走了。对了,就是樊大人下午的时候气冲冲的从县衙里闯了出来,也不知道是和谁闹了什么矛盾。” 还能有谁?又是闹饷的事! 如果大明能少几分贪污,准时发饷银,哪还会有那么多人造反?天下怕早就太平了。 冷哼一声,许安道:“行了,这些事不是我们该管的。接下来这几天,你和兴霸好好在城里逛逛,多探听一些消息。等过一阵子办完一件事,我们就去追李清他们。手里有银子,我们找个地方安顿下来。” “是,大哥。”周平树点头答应。 “对了,另买几身体面的衣服。”想了想,许安又道:“兄弟几个的衣服都有些破损,咱们都得换换。眼下有银子了,也别太苛刻自己。” 还有兴旺那小子,也得给他置办一些书籍什么的了。等这阵子风过去,就让他和玲儿她们生活在一起吧。兄弟几个的路以后会越来越艰辛,这孩子还是留下来好生念书为重。如果能考取一个功名,也算不枉费自己苦心栽培。 虽然放弃了逃离高阳城的想法,但是许安却没有后悔让李清带着许玲她们离开。毕竟,鞑子入关是迟早的事,这直隶附近并不安全。到时候兵荒马乱的,他也没能力照顾好这老老幼幼。 反正也知道他们在哪里,不怕事情办好后见不着面。 想着妹妹,许安脸上露出安心的笑容。 外面传来敲门声,然后一个声音小心翼翼的道:“请问许官人在吗?小的是本店小二。” “小二?”许安有些疑惑,这个‘许官人’的称呼更让许安好奇。见周平树也是一副摸不着头脑的样子,许安走上前将门打开。 “许官人,小人打扰了。”小二小心翼翼的躬身行礼,然后将一张请柬递到许安前面道:“这是城南米店廖老板给许官人的请柬,廖老板约许官人明个晚上在城南的太岳楼赴宴,还请许官人赏脸。” “廖老板?我不认识啊。”许安有些奇怪,却将请柬接了过来。从怀里掏出几个铜板递给小二,许安道:“小二,知道廖老板为什么要请我喝酒么?” “廖老板是我们高阳城里最大的粮商,这等大人物的事小人哪里明白。”谦卑的笑笑,小二继续道:“小人只是个传话的,还请官人见谅。” “呵呵……”摇了摇头,许安也知道问不出什么东西来。见小二躬身准备离开,许安又道:“等等,有话问你。小二,你看我穿着打扮也不像是有钱人,为何却称呼我作什么‘许官人’?” “许官人何必为难小人呢?”苦笑一声,小二道:“高阳城不大,许官人两度从孙大人府邸里出来的事,小人如何能不知道?孙大人乃是天大的人物,更是我们高阳城的荣耀;官人您与孙大人相识,自然当的起这个称呼。小人只是一个小小的店小二,如果哪里做的不好,还望官人海涵,不与小人计较。” 这……这消息传递的还真够快的。 苦笑一声,许安挥挥手让小二离开。 看看手里烫金的请柬,怕也与小儿之前所说的话有关系吧? 只不过是杀了个鞑子,竟然惹出这么多的事来。孙承宗的事也就算了,竟然还有别的人来凑热闹? 说是请自己喝酒,怕也是以为能走自己的门路找孙承宗有事。只不过,怕是要让她们失望了。 许安心里明亮的很,无可奈何的揉揉太阳穴将请柬放在桌子上。 “大哥,这……”看着这一幕,周平树有些惊讶。 “没什么,别去管他。”许安摇了摇头。 “那大哥明天会去赴宴么?听说这廖老板是高阳城最有钱的商人,势力也不小。如果得罪他,怕是会有麻烦啊。”小心翼翼的看着许安,周平树继续道:“大哥既然不打算离开高阳城,那是不是也要给这廖老板几分面子?如果不去的话,我担心……” “放心吧,我不是那么冲动的人。”知道周平树是担心自己见识广了、以为靠着孙承宗和樊胡子的面子有了虚荣,许安没有生气。朝周平树点点头,许安道:“既然这廖老板这么大面子来请我了,我哪里能不去呢?其实我心里大概也明白这些人的想法,只是有些无奈罢了。他们不知道咱们为何能与孙大人联系,难道我们自己还不清楚?我只是有些担心,不知道到时候怎么跟这些家伙解释。” “呵呵……”干笑两声,周平树哪里能想出什么主意。 “这些人消息倒是灵通,但这时候哪有空理会他。”不耐烦的叹了口气,许安吩咐周平树道:“平树,你去给我买一身合适的衣服回来。虽说是不得不去,但也总不能这身打扮。我在这里等兴霸和兴旺,待会儿一起下去吃饭。” “好的,大哥我尽快赶回来。”说完,周平树赶紧跑了出去。 树欲静而风不止啊! 听到周平树下楼的声音,许安卸下了满脸的自信。长叹一口气,许安坐下来打开了请柬。 远大米行,富源油铺,碧月楼,威武赌坊…… 看到这几家店名,许安心里有了些明悟。看样子,不是吃饭那么简单啊。 第十二章兴旺改名当习文 …… 高阳城最大的粮油商人,再加上青楼和赌坊……偏偏又是在这西北边陲,偏偏是在孙承宗的眼皮底下…… 哪怕没经历过这种事,许安也能猜到这些高阳城的大能们请自己去赴宴的因由。不过他们肯定会失望就是,孙承宗哪是那么好相与的人。且不说自己不过什么身份,就算能说上话许安也不会同意。这大明朝廷都已经风雨飘摇了,这些商人还想着发国难财?这些祸国殃民的混蛋! 冷笑两声,许安不再去想这些事。 再说了,自己的麻烦还没解决完呢!哪有空去管其他人。眼下解决完孙承宗的事就要去追妹妹了,管这些人干嘛?许安隐约感觉自己记错了些什么,似乎忽略了一些很重要的事情。 冥思苦想却不得要领,许安不耐烦的皱着眉头。而这个时候,外面传来张兴霸争吵的声音。 打开门走出去,许安看见张兴霸和张兴旺拉拉扯扯的走了过来。一路上张兴霸似乎在埋怨什么,而张兴旺则有些胆怯的低着头。 “兴霸,发生什么事了?”许安有些奇怪。 “大哥!”跑到许安身前,张兴霸指着张兴旺道:“大哥,我在教训这个混蛋!这个混蛋……他……他把大哥你给他取的名字给改了!” “改名字?”许安一愣。 “不……不是的!”满脸不安,张兴旺急切的对许安解释道:“大哥,不是我要改的。是先生……先生他说我这名字不好,不符合读书人的身份。又知道这名字是大哥起的,不是父母,就……” “不符合读书人的身份?”许安笑了笑。这倒是实话,兴旺什么的确实有些土。当时只不过一句玩笑,因为给哥哥取了个‘兴霸’的名字,所以才顺着想到了‘兴旺’两个字。三年前,哪里会想到这小子能成为读书人。 好吧!这小子过去的小名叫‘狗儿’,仅此而已。 许安不在乎,张兴霸却不满道:“大哥取的就能改了?兴旺,你太过分了!” “我……” “无妨!”制止张兴霸,许安有些兴趣的问张兴旺道:“这名字取的本来就不好,改了也就改了。兴旺,是先生给你改的名字么?” “是!”还有些不安,张兴旺老老实实道:“先生说‘旺’字太过浮躁,而且满是浮奢之气,不好。先生给我改成了‘文’字,取读书万卷,习文成才之意。先生说名字乃是一个人最重要的象征,他也不好多改,只是稍作修饰。大哥……如果你不同意,我还是叫‘兴旺’好了。” “张兴文……比张兴旺要好听啊!”笑笑,许安安慰他道:“行了,从今天起你小子就叫张兴文了。兴霸你也别生气了,能让先生第一天就给兴文改名字是好事,你应该为弟弟高兴才对啊。” “哼!你改吧,我永远都不会改大哥给我取的名字!”张兴霸不满的偏过头。 你小子的名字不好么?兴霸哎,这么霸气而且有名的名字,一般人能想的出来么?许安腹诽道。 “好了,好了,别争了。”无可奈何的安抚这兄弟两个,许安将张兴文拉进房里。上下打量着这个第一天进学的小子,许安问道:“兴旺……不,兴文,第一天进学感觉如何?先生对你怎么样?” “这……”有些脸红,张兴文不好意思的道:“先生大才,兴文懵懂。今天一整天,兴文都按照先生的吩咐在练习写字。至于读书,今天先生教兴文学了‘论语’。” “呵呵……那你得好好练习才是。”摇摇头,许安道:“读书是一件持之以恒的事,切不可懈怠。从现在起,你要好好把握这个机会。别的什么都不要去想,先把书给我念好了。记得,要给母亲争气。” “兴文明白。” 笑笑,许安又对张兴霸道:“好了,兴霸你也别生气了。总归不是什么大事,而且兴文能有个好先生教导,咱们可是求都求不来。你小子别操兴文的心,好好管管自己吧。都这么大人了,还这么不稳重。” “我哪有?”嘟囔一声,张兴霸转移话题道:“大哥,你吩咐我的事都已经办好了。城头的铁匠说了,大哥你要打造的东西虽然麻烦,但是两天时间也足够。话说大哥,那东西是干嘛用的?” “兴文,你去温习功课吧!那句话怎么来说着?学而时习之,不亦说乎?” 挥挥手让张兴文离开,许安有些感慨。这大明用的是繁体字,这些年他也不过只认识了大半常见字而已。那些与现代繁体字不同的,许安是两眼一摸黑。兴文读书是好事,兄弟几个中总不能连一个认识字的人都没有。 至于之前让张兴霸打造的东西,不过是一把可以拆卸的铁质手弩加几个多功能箭头罢了。张兴霸看不懂,但是人家铁匠能不知道? “这些事你不要去管,只要按照我说的去做就对了。”嘱咐张兴霸一声,许安又道:“李清离开了,兴文又要学习功课。兴霸,我身边能用的只有你和周平树两个人了。你小子给我争气一点,做任何事都要多留一个心眼,明白?” “知道啦!大哥。”不满的嘟囔一声,张兴霸道:“什么时候吃饭啊?大哥,我肚子饿了。” 你啊……算了,不过是十二三岁的孩子,何必管束太多呢? 摇摇头,许安挥手道:“行啦,现在就去!你去喊兴文,等平树回来我们就吃饭。哎,你小子!” 眼下,是轻松不了多少天了啊!看着窗外升起的明月,许安叹了口气。 …… 夜晚的高阳城,宁静而祥和。明亮皎洁的月光下,高阳城的一切都被浮上了一层淡淡的光影。天上没有云朵,月亮和星星争相闪烁着,美丽的银河若隐若现,就好似那神秘的天宫,神仙居所。 除了城南有着些许灯光外,整个高阳城仿佛都已经熟睡。而在黑漆漆的北城门边,樊胡子带领着他的手下却依旧尽忠职守。 门口点燃着一堆温暖的篝火,樊胡子和弟兄们坐在一起低声谈笑着。城墙上时不时有兵丁在来回巡逻,而眼前的大地却被隐藏在黑幕中,什么也看不清楚。 手下一个姓李的百户凑到樊胡子跟前,递给他一壶烧酒道:“大人,兄弟们什么时候能领到饷银啊?这都几个月了,再这么下去可不行。” “你急了?”白了他一眼,樊胡子仰头喝上一口道:“你急,老子比你更急!你小子还有钱买酒喝,下面兄弟们可是连口米都吃不上了!混蛋,竟然连面都不让老子见到!该死的!” “哎……这该死的官僚!”无奈的叹口气,李百户坐了下来。接过酒壶,他耸了耸肩膀道:“这样的日子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是个头!听说陕西那边又有一个千户带着手下哗变造反了,朝廷却还是不管不顾。上面的大人贪污受贿吃空饷,咱们这些当丘八的却连口饭都吃不饱。” “少说两句!”瞪了他一眼,樊胡子站起来道:“这些事情我来想办法,你让兄弟们放心。眼下,你们给我好好守住城。我去城南看看,你们都给我把眼睛给我瞪大了,看到鞑子马上鸣锣!” “是,大人!”李百户嘻嘻哈哈懒懒散散的应了一句。 骑着黑马,樊胡子忽然想起了许安缴获的那一匹。不知道为什么,那个叫许安的小子就是不愿意将那匹马卖给自己。之前的时候还说的好好的,哪想到等那家伙去一趟孙府后,竟然就反悔了。 哼!不满的哼一声,樊胡子拍马走进黑暗中。 ‘咕咚、咕咚’将壶里的酒喝完,李百户打个酒嗝抹了抹下巴。摘下头盔当枕头躺着,李百户伸了个懒腰道:“兄弟们!都给老子精神一点。左右都看看,看看有没有鞑子奸细什么的。恩……累死老子了!樊胡子走了,老子先休息一会儿。等老子睡饱了再叫我,听明白……” 话音刚落,右边的城楼上就传来清脆鸣锣声。‘当当当当’地响彻天际,一下子原本还有些困顿的兵士们都被惊醒了。 “发生什么事了?”坐在地上的李百户酒醒了,慌张的蹦起来。 “大人!有鞑子!啊……”城楼上传来手下惊恐的声音,也惊出了李百户一身冷汗。 “快!快关城门!都快给我进去,把城门关上!”大叫着,李百户什么也不顾的转身跑进了城。等手下几人也慌张的钻进来,李百户连忙指挥着众人将城门牢牢的锁上。而这个时候,城楼上又传来了几声惨叫。 扶正歪落下来的头盔,李百户带着几个人匆忙赶上了城墙。城头上一片慌乱,数个慌张的兵丁正拼命敲着锣恐惧的到处跑着。垛口的火把底下,三四个黑影脑袋上插着箭枝一动不动的趟在那里,显然也已经没有了活路。 眼见这一幕,李百户紧张的指挥道:“都给我冷静一点,把火把都给我丢到城楼下面去!来人,去请樊大人过来!” 数个火把被丢下城墙,城头上总算是变的黑暗了。李百户松了口气,忙扶着垛口朝下望去。 虽然火把的光芒照的不远,但是李百户还是清楚的看见十数个骑着马的身影在来回走动。他们时不时拉开弯弓射上一箭,更多时候则是拍着马来回走动呼喊着。城下风声鹤唳,城楼上却安静的能听到自己的呼吸声,当然偶尔也会有运气不好的倒霉蛋被一箭射到发出惨叫声来。 不仅只是城门边,隐约连城楼远处也有兵丁遭到了袭击。虽然众人纷纷熄灭了火把,可却也很难躲过鞑子精准的抛射。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惨叫声渐渐息止。鞑子们似乎都聚集到了城门口,黑漆漆的数不清有多少。 “该死,鞑子到底来了多少人!”听着城楼下马蹄声和嘶鸣声,李百户慌了。 而这个时候,后面总算听到樊胡子急促的声音道:“李百户,发生什么事了?来了多少鞑子?” 第十三章鞑子白甲且无敌 “不知道!”惊恐的叫着,李百户躲在垛口下面道:“很多!来了很多鞑子!大人,现在怎么办?我们……” “敢擅离职守着杀!敢言逃跑着杀!”抽出宝剑,樊胡子大声喝道:“兄弟们都给我冷静下来,没什么好怕的!难道几个鞑子骑兵还能攻城不成?所有人都给我躲避好鞑子的弓箭,城门的兄弟们也给我把门抵住了!区区几个鞑子,不是咱们兄弟的对手!” 众人渐渐冷静下来,惊恐的叫声也已不在。一个个乖乖的躲在垛口下面,樊胡子却大胆的从城头探出了脑袋。 “嘶……” 吸一口冷气,樊胡子吃了一惊。城门下黑漆漆的一群人,怕是有四五十个。借着篝火的火光,樊胡子隐约看见领头的那个身着的盔甲似乎颜色与其他鞑子不同。要知道,鞑子们可是很少有盔甲的啊! 难道是个红甲兵?樊胡子有些紧张。 红甲兵是满清鞑子真正的精锐,只有杀死至少一百个精锐敌人的鞑子,才有资格身穿红色的铁甲。鞑子缺少铁器,更缺少会打铁的工匠,能够着甲的鞑子无一不是身经百战的精锐。而有资格身穿红甲的,更是精锐中的精锐。过去在辽东,一般数百兵丁也不会是一个鞑子红甲兵的对手。 眼下城楼底下竟然有一个红甲兵?天哪,这些家伙到底是什么身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且不说樊胡子在城楼上胡思乱想,城下的鞑子们在经过聚集后也排成了整齐的队列。这个时候,领头的那位红甲兵慢悠悠拍马走到了篝火面前。身影渐渐变得清晰,樊胡子却瞪大了眼睛。 不是红甲兵! 来着是一个戴着头盔,身着满身白甲的家伙。虽然不是红甲兵,而看到他之后樊胡子的脸色却变得苍白。 红甲兵是鞑子的精锐,但是鞑子中却还有更加精锐的人物。他们数量稀少,一般身着白色铠甲。比起红甲兵来,这些身着白甲的鞑子更加的厉害,勇猛,一千个鞑子里面也难得出现一个。而大明的历史上,更是没有杀死过任何一个白甲的鞑子。他们一个个出自刀山血海杀人如麻,虽然数量稀少却称为天下无敌也不为过。 樊胡子曾经到过辽东杀过鞑子,也见识过鞑子的白甲将。那次守在城楼,他亲眼看见一个恐怖的白甲将杀入大明的军队,一个人就将整个队伍杀的人仰马翻。没有任何一个人能够阻止他的前进,甚至没有人能够在他身上留下伤痕。 每一次碰到鞑子的白甲将,明兵们无一不是满脸恐惧落荒而逃。这些身着白甲的鞑子在辽东杀出了赫赫威名,没有人是他们的对手。 但是为什么……鞑子的白甲将为什么会出现在高阳城? 大同发生了什么事?保定发生了什么事?这个白甲将是一个人而来,还是…… 一时间樊胡子脑海里百转千回,而这个时候城楼下的白甲将忽然大声喊道:“城楼上的人听着!我乃是大清王师阿济格大人手下千牛米库达奈,你们这些混蛋快给我把城门打开!如果敢不投降,我就把你们统统杀死!” “什么?”樊胡子眼睛瞪圆:“阿济格也来了么?” 大名鼎鼎的满清镶红旗旗主阿济格,樊胡子怎么能不知道。鞑子数次入侵,都是这位阿济格率领的大军。没有人是他的对手,这个阿济格更是杀人如麻在大明西北犯下无数的罪恶。如果阿济格也来了,那这高阳城…… 难道鞑子又入关了么? 在心里诅咒着守关的那些废物,樊胡子心里却满是无奈。他不认为自己会是鞑子的对手,何况是阿济格手下的大军。不过,逃跑和投降也都是想也不要想的事,顶多与高阳城共存亡罢了。 想着,樊胡子握紧了手里的佩剑。 “都别慌,给我听好了!”不理会城楼下鞑子的叫喊,樊胡子低声道:“鞑子是骗人的,大家不要害怕。城楼底下就这么十几个鞑子,傻瓜才会相信他说的那些话。这些王八蛋是想骗我们甚至骗开城门,大家千万别上他的当。不过十几个鞑子而已,只要我们守好城门他们拿我们没有办法。等到了白天,保定城的大军就要来救援高阳城了。这么几个鞑子,不是大军的对手!” 听着樊胡子的话,原本满心躁动的兵士们纷纷安下心来。几个原本打算逃跑的家伙纷纷改变主意偷偷回到了自己的岗位,大些胆大的甚至拿起弓箭搭上了箭矢。 “呼……”见到这情况,樊胡子松了口气。 这个时候,一个意想不到的人却偷偷来到了樊胡子的身边。小心的探出头朝外看了看,他低声对对樊胡子道:“樊大人好手段,在下佩服。没事吧?靠!外面好多人,到底来了多少鞑子?” 瞪大眼睛,樊胡子瞪着这人道:“许安,你来干什么?快给我滚下去!” 没错,这偷偷溜到城楼上来的人就是许安了。 樊胡子打算穿过高阳城区城南巡视,哪想却在城里看到了有些醉醺醺的许安。听闻许安是刚赴宴回来,樊胡子有些意外却依旧热情的拉着许安一起走。许安哪不知道樊胡子是在打那匹辽东战马的主意,心里好笑却小心拒绝着这家伙的威胁。正走着忽然听到城北响起锣声,樊胡子紧张的打马反悔,而喝了些酒心里有些亢奋的许安竟也忍耐不住心里的好奇偷偷跟了上来。 “没事,鞑子伤不到我!”许安不满的挥挥手拒绝了樊胡子的好意。 “你……算了,没空理你。”无可奈何,樊胡子继续将注意力放在城楼下。 樊胡子不理会许安,许安却没打算安静下来。来自后世的许安还真没把鞑子的弓箭放在眼睛里,借着酒劲他甚至大胆的站了起来。 “你小子找死啊!”樊胡子吓到了,连忙将许安扯了下来。 “怕他个鸟!”不满的瞪了樊胡子一眼,许安挣脱樊胡子的束缚。见樊胡子目瞪口呆的看着他,许安依旧站起来左顾右盼道:“就这么几个鞑子……恩,一,二……才二十几个人就把你们吓成这样啦?哎,这最前面这个穿的盔甲怎么不一样?对哦,鞑子什么时候有盔甲了?” “你小子给我闭嘴!”樊胡子额头青筋直冒,恨不得将这小子一剑捅死。 “好啦!”耸耸肩膀坐下来,许安拍了拍樊胡子的盔甲:“在酒楼里被一群王八蛋威胁,好不容易溜出来却又看到你这么个胆小的家伙。不就是几个鞑子么?有什么了不起的,老子又不是没杀过?” “哼!”樊胡子不满的偏过头。许安这下还真说对了,樊胡子在辽东打过仗,却还真没亲手杀死过鞑子。 且不说城楼上醉醺醺的许安正闹的樊胡子一身紧张,就说城楼下这些鞑子在等了一阵子后也不耐烦了。左看右看没有人答应,领头的米库达奈大声喊道:“该死的!我再给你们最后一次机会!我满清的大军已经包围了这座城池,如果你们不投降就只能死路一条!本大人好心饶恕你们的性命!只要你们投降,本大人保证不会杀死你们!听到没有?给你们最后一刻钟考虑!” “呱躁!”这是许安的回答,索性声音不大只有附近的几个人听见。 “这小子胆子大啊!”这是樊胡子等几个知道内情的人对许安的看法,他们以为许安是当真不惧鞑子的威胁。 酒意渐渐醒了,心里的冲动却没有下去半分。回想起自从被驱逐出栗安城就一直遭受委屈和不安,许安心里越发的烦躁。晚上的酒宴,几个肥头大耳的家伙无数次的威逼利诱想让许安屈服,偏偏许安却没有能力让他们住嘴。整颗心都是火气,自从穿越到明朝就一直活得忐忑不安;整个人就好像一个点燃的炮仗,强忍着却忍不住想要发泄爆发出来。 “这些个王八蛋!为什么就不能让老子顺心一点!”嘟囔着说着樊胡子不太明白的话,许安从怀里掏出驳壳枪。 “这是什么?”樊胡子自然不认识这个铁家伙。 不理会樊胡子,许安站了起来。 从垛口往下看去,那个叫米库达奈的白甲将正满脸不耐烦的绕着火堆转着圈。他似乎完全不担心城楼上可能会出现的箭矢,只是时不时朝上看着脸上满是急躁。 “这家伙的目的好像不一般啊?” 虽然酒醉,但许安心里却没有糊涂。举起手枪,许安瞄准了这个显眼的目标。 “许安,不要!你给我冷静一点!”看到许安得动作,樊胡子这才明白许安手里的东西是一把远距离攻击的武器。生怕许安惹怒下面的鞑子,樊胡子恐惧的叫了起来。 “恩?” 城楼下的鞑子也借着月光看到了站在城楼上的许安,有些意外的愣住。 “去死吧!我操你大爷……” 嘭!嘭!嘭!嘭嘭嘭…… 大喊着,许安扣住了扳机。 第十四章大明乱世出英雄 没有告诉许安,相隔五十米以上手枪子弹基本不能穿透铁甲。也没有人告诉许安,几乎每一个鞑子白甲将都是空手抓箭矢的高手。躲避箭矢对他们而言就如同家常便饭一样,他们从不畏惧箭矢的远程攻击。 当然,也没有人告诉那个鞑子,他眼前城楼上的点点火光是什么东西。这个鞑子不是没见过火器,但是他绝对不认为区区火器能打这么远。约五十步的距离,在他身经百战的世界里绝对安全。 于是,这个鞑子死了,死的很无辜。 他正仰着头看烟花的时候,眼前飞来了十数颗子弹。大多数打偏了,却有三四颗正中目标。铁甲被打的‘叮当’响,身上也传来一阵疼痛;当然这不是重点,重点是其中一颗直接穿透了他脆弱的眼睛,将更加脆弱的大脑搅成一团。 所有人都没有反应过来,只看见许安屹立在城墙上遥遥伸出一只手,宛如从天而降的神明一般。 时间仿佛停止,却又开始缓缓流逝。米库达奈伸出手茫然的指向许安的方向,似乎在责怪许安卑鄙的突然袭击。一切都是慢动作,然后感觉到世界仿佛安静下来变得一片空白…… ‘噗通’一声鞑子从马上倒了下来,一只脚还挂在马蹬上。无知的马儿依旧在篝火边来回走动着,拖得主人满是血的大脸面目全非。 “啊!大人死了!大人死了!” “大人!大人!我们要报仇!报仇!” “快跑吧,汉人会妖法!” 身后的鞑子们躁动起来,他们大喊着来回跑动着却不知道该怎么做才好。眼睁睁看着在他们印象里天下无敌的千牛大人就这么莫名其妙的死去,恐惧开始在这些鞑子的心里蔓延。 鞑子信奉长生天,对这种不知名的恐怖事物更是畏之如鬼神一般。 满清的贵族们将自己渲染成神明降世,自然对手下的兵丁们大肆宣扬。这让鞑子们丝毫不在意明朝的所谓‘皇权天授’,但是却也让他们对这些非自然的东西充满了恐惧感。后世的满清,对火枪火药火炮都充满着排斥;西方列强入侵的时候,甚至以为是鬼神出手妄想用黑狗血一类的来破除。这种愚昧的思想几乎毁灭了整个华夏,但是在没有外敌的时候却也让满清的统治几乎固若金汤。 只可惜眼下,这个愚昧的白甲将成了许安枪下可怜的牺牲品。 鞑子们害怕了,数个鞑子甚至连忙转头拍马逃离。 “这……” 城楼下骚动吸引着樊胡子站了起来,看着篝火边的尸体樊胡子目瞪口呆。 转眼之间鞑子们逃的一干二净,甚至连这个白甲将的尸体都不敢去收拾。城头上的兵丁们一个个惊疑着站了起来,看向许安的眼神充满了恐惧和敬佩。 这个人……他杀死了鞑子,甚至还吓的其他鞑子落荒而逃…… 而这个时候许安在干什么呢? 许安想哭。 枪声响起的那一瞬间,许安就后悔了,他又忘记了财不露白这句话。运气爆棚的干掉了这个不一般的鞑子,但是许安得心却没能安定下来。用眼角瞥一瞥旁边惊恐而贪婪的目光,许安只能咬着牙齿硬装下去。 摆了一个长达一分钟的‘破死’,许安潇洒的收回了手臂。松到嘴边吹去早已消散的硝烟,许安冷笑一声将手枪塞进怀里。 指着墙下的尸体,许安义正言辞装模作样道:“哼!区区鞑虏,竟然敢在我汉人的疆域嚣张!我汉人里面英雄辈出,杀你不如土鸡瓦狗一般!” “呵呵……”樊胡子干笑两声,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咳……” 咳嗽一声,许安对樊胡子眨眨眼睛笑道:“好了,这里的事解决了!樊大人,剩下的事就交给你了。呼……好困!酒还没醒,我先回去睡觉啦!樊大人保重,有空我许安再请你喝酒。” 不明所以的陪着许安眨巴眼睛,樊胡子恭敬的拱手道:“兄弟慢走!这次多亏你帮忙,我樊胡子感激不尽。” “好说,好说……” 拱拱手,许安慢悠悠走下了城墙。一路上都是众兵丁钦佩的眼神,许安心里却直冒冷汗。 再次感觉似乎忘记了什么事情,但是眼下却没时间让许安去好好考虑。三步两步走下去,许安赶忙跨上自己的大马逃跑一样溜走。 站在城楼上看着许安离开的背景,樊胡子叹了口气。摸摸胡须,樊胡子感叹道:“果然不愧是孙大人看重的人才,想不到就连鞑子的白甲将也不是他的对手。能有这样的英雄出现,是我大明之福啊!” “什么?大人你是说,城楼下那家伙是鞑子的白甲将?天哪……”不知道什么时候走过来的李百户吸了一口冷气。 不满的哼一声,樊胡子瞪着这家伙道:“哼!你这个混蛋刚才躲哪里去了?” “我……”干笑一声,李百户结结巴巴道:“我……这不是鞑子弓箭太凶猛,我考虑要反击一下鞑子嚣张的气焰么?所以……我……我就去城楼指挥兄弟搬了几捆弓箭上来。哪想到……我大明居然还有这等英雄,我还没出手,鞑子就被他给吓跑了……” “你啊……”叹了口气不知道说什么才好,再想想许安更是觉得无法比较。心里的烦乱暂且不提,樊胡子踢了李百户一脚道:“还不快开门,去把那白甲将的尸首给我拣回来!还有那匹马,明个儿我亲自去送还给许安兄弟!” “是!是……” “大明朝数十年来杀死的第一个白甲将啊……”看着李百户跌滚着跑下城楼,樊胡子越发感慨。 …… 且不说这一次鞑子的出现让樊胡子如何忙碌,也不说城里知道这事之后又引发了多少事端。借着酒醉匆匆回到客栈的许安什么也不敢去想,回了房就这么蒙着脑袋沉沉睡去。这一觉睡得极不安分,梦里满是无数说不清楚倒不明白的诡异东西,一觉醒来许安只感觉脑袋像要裂开一样生生的疼痛。 只感觉浑身酸软就好像被人给揍了一顿,许安下床倒了杯水喝下。怀里坚硬的驳壳枪提醒着许安昨天晚上发生的事,这让许安心里一阵烦乱只感觉越发难受。 话说,又干掉了一个鞑子不是好事么? 许安想着,完全不知道他这次杀次的鞑子和上次完全是两个身份。 “大哥!大哥!” 门‘嘭’的一声被砸开,张兴霸满脸兴奋大叫着冲了进来。见到许安,张兴霸大叫道:“大哥,听说你昨天晚上又干掉了一个鞑子啊!大哥你实在太厉害了,现在全城都在议论大哥你的英雄事迹。” “你……”许安哭笑不得,指着张兴霸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大哥你别生气,兴霸是太高兴了。”随后走进来的周平树也是满脸兴奋,对许安笑笑道:“听说这次大哥干掉的是一个鞑子的白甲将,那可是非常非常厉害的人物。据说整个大明,还没有一个人有本事干掉白甲将呢!大哥你这次可算是打出我们大明的威风来了。据说孙大人也知道了这件事,正打算召见大哥你呢!” “威风个屁!”不满的哼一声,许安心里却很意外。 白甲将是什么,许安怎么会不明白。虽然之前不知道干掉的那人是什么身份,但是听周平树这么一说,许安自然醒悟了过来。是好是坏暂且不论,鞑子的白甲将为什么会出现在高阳城,这才是许安现在疑惑的问题。 人已经杀了,现在后悔也来不及。高阳城有着孙承宗,许安也相信暂时没有人会打他的主意。昨天晚上隐约想起的某件事又浮出许安的脑袋,这次稍微有些一点点头绪却也依旧想不明白。眼前这几个家伙头脑简单,没一个能帮许安出出主意,许安也没指望他们能帮忙做些什么。 其实事情根本很简单,只是许安并不知道满清鞑子已经再次入关了而已。 “大哥,早!”张兴文有些睡眼朦胧的走了进来,见到屋里众人他有些意外。看看满脸不耐烦的许安又看看兴奋的如跳蚤一般的哥哥,张兴文好奇的道:“大哥,发生什么事了么?” “没什么。”摇摇头,许安道:“兴文,你昨夜温书到什么时辰了?” “我也不知道。”不好意思的笑笑,张兴文道:“天都黑了,我看着看着就睡着了。晚上听到了什么动静,我这才上的床。” “你小子……”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许安走过来拍拍张兴文的脑袋道:“快去洗个脸清醒一下。等一下还要去上课,别这么没精打采的让先生有不好的印象。” “哦……”张兴文点点头,乖巧的离开。 转身看着另外两人,许安道:“你们也是,别再继续闹了。有些事情心里有数就好,沉稳一点都给我把嘴巴闭紧了。在这高阳城里我们无权无势,你们小心点别给我惹出什么事情来!” “知道啦!”不满的回一声,张兴霸表现的有些遗憾。反倒是周平树似乎明白了一些什么,点点头没再说话。 走过来拍拍张兴霸的肩膀,许安笑道:“好了,收拾收拾准备吃饭!接下来还有事要做!” 几个人正打算出门,忽然听到外面传来喧闹声。原本安静的客栈里有些沸沸扬扬,躁动着如即将沸腾的开水。许安有些疑惑,紧接着却听到一阵锣声由远而近。锣声在客栈外停住,随即传来樊胡子的声音。 “许英雄在吗?我老樊给您见礼啦!孙大人听闻昨晚许英雄的威武表现,特命老樊前来给许英雄报喜……” 第十五章气节生命难选择 “这算什么事?” 走进孙府,许安总算是松了一口气。怎么也没有想到,这该死的樊胡子竟然把事情做的这么绝。 现在整个高阳城都已经知道他许安杀死了一个鞑子白甲将的事,相信过不了多久整个直隶甚至大明还有满清都会因为这件事而闹的沸沸扬扬。话说有必要做的这么绝么?理解这些人的苦心是一回事,但是没有人愿意把自己放在火盆上烤吧?如果不是火盆而是火山呢?要命的东西! 骑着高头大马游了街,第一次知道这高阳城原来还有这么多人。再话说,这匹马是他许安得战利品好不好?就这么骑了一回就被樊胡子中饱私囊了又算是怎么一回事? 许安有些无奈,偏偏张兴霸两个却是兴奋不已红光满面仿佛是自己受到了称赞一样。许安对兄弟一向十分的好,眼下也没有由头教训这个不省心的混蛋。 不过话说回来,昨晚那几个富商也在人群里被许安看见。发现许安的目光,这几个家伙的脸色都变了。想来,现在应该是没有人再敢威胁他了吧?许安笑了笑,总算还是有些好处的不是么? 走进孙府,前来迎接的又是之前那老管家。许安不知道他叫什么,想来姓孙应该是没错。 见到老人,许安依旧恭敬。深深鞠躬到底,许安道:“劳烦老大人前来,许安深感不安。” “应该的,应该的。”老人的脸上满是笑容,上下打量着许安就仿佛是在看自己的骄傲。走上前拍拍许安的肩膀,甚至轻轻掐了一下,老人笑道:“原以为你不过是个勇士,想不到却出乎了我的意料。连鞑子的白甲兵都能杀死,许安你很是不错。” “多谢老大人夸赞,许安愧不敢当。”再度躬身,许安道:“不知孙大人召见许安是为什么事?还请老大人透露一分。” “没什么,老爷也只是想看看你而已。”无所谓的摇摇头,老人道:“你不要多想,也把心放下来。难道老爷还会害你不成?放心吧。昨夜得知你杀死一个白甲兵,老爷高兴的一夜未眠。原本今天一大早就想见的,不过是听了樊大人的话才改变主意。许安你不错,跟我来吧。” “老大人请。”许安低头请老人先行。 一路走过,许安这才敢小心的打量着孙府的景色。不过很普通的大户人家的府邸,完全看不出朝廷一品大员的气度。转过一个院子,里面甚至种着一小块菜田。眼下只长出了一些青绿的嫩芽,看着却很喜人。 看到许安好奇的目光,老人低声解释道:“这是老爷亲自开垦种植的,老爷平日里一直不忘农事。” 额,一个七十六岁的老头儿还种地? 许安有些意外,却没有出声。 再走两步,又是那间熟悉的书房。对于孙承宗不在大厅接待他而是在私下的书房,许安有些意外也有些感动。不过他心里也有一些想法要跟孙承宗商量,眼下却没有心思再去顾忌其他。 推开门,老人在门口停住。对许安示意,老人道:“许安你自己进去吧,老爷在里面等你。” “老大人,你呢?”许安有些奇怪。 “我去给老爷倒杯茶。”说完,老人对许安点点头,转身离开。 这……许安有些尴尬,却只能老老实实走了进去。 同样的场景,孙承宗更是坐在同样的地方。一切都仿佛上一刻,孙承宗更是好像一直坐在那里没有动过。 许安有些感叹,上面两步行礼道:“许安见过孙大人。” “免礼!坐。”挥了挥手,孙承宗头也不抬。依旧看着手里的书卷,孙承宗却道:“昨夜你杀了一个鞑子的白甲兵。虽然不知道你用的是什么火器,但是这功劳却是十成十。如何?是否觉得已经很了不起?” 感情是来教训我的! “许安不敢。”在心里恶狠狠地腹诽一句,许安忙站起来道:“不过是一个鞑子兵而已,又不是什么大人物。鞑子兵马千万,许安杀一个鞑子也不能帮大明百姓免去鞑子祸害。既如此,许安怎敢自满。” “哦?”有些惊讶的抬起头,孙承宗认真打量着许安。面露笑容,孙承宗道:“你倒是有些见识,倒让我省了心。” 谁让你为我操心了?我能不能做自己的事?许安有些感动,又有些无奈。 “这一次我就不赏你银两了。”笑笑,孙承宗又道:“我已将你杀死一个鞑子白甲兵的事上报了朝廷,相信朝廷的赏赐会让你满意。眼下鞑子再次入关,你所做的倒是意外之喜颇能鼓舞士气。” 不等孙承宗说完,许安忽然插嘴道:“大人?鞑子又入关了么?” “是啊!哎……满清鞑子亡我大明之心不死,我大明疆域就仿佛他满清的后花园一般!”孙承宗无奈的叹了口气,话语里满是愤恨。见许安惊讶的张大着嘴,孙承宗道:“满清皇帝皇太极率领大军,兵分两路入关而来。不过你也不用担心,我大明兵多将广他皇太极也不敢放肆。大同一线有高大人、吴大人等将领驻守,皇上又任命曾经杀的乱匪人仰马翻的卢大人为督军前来灭虏,你不必担心。” 卢象升要来了? 虽然惊讶自己算错了时间,现在更是为孙承宗的安危着急。但是听说卢象升已经出发,许安略微还算松了一口气。眼下只要将孙承宗安全的送到卢象升手里,大明的未来应该就会稍稍改变一些吧? 话说孙承宗和卢象升都是在今年这次鞑子入侵中去世的,希望能够改变这个悲惨的结局。 定了定神,许安思索一阵后对孙承宗道:“大人,难道您就不好奇么?高阳城为什么会出现鞑子的白甲兵,为什么十几个鞑子就敢在高阳城前喊出让高阳城开门投降的话语呢?” “呵呵……你倒是有心。”有些意外的看了许安一眼,孙承宗笑道:“直隶附近经常会有鞑子肆虐,出现一个白甲兵有什么好奇怪的。反正这个家伙已经被你给杀了,你还有什么可担心的呢?” “真是如此么?”认真的盯着孙承宗的眼睛,许安一字一句慢慢道:“我当时记得很清楚,那个白甲兵自称是大清王师阿济格手下千牛米库达奈,可不是一般的白甲兵。大人,一个牛录的千牛可不是一般零散的鞑子!大人,我相信鞑子的大军已经离高阳城已经不远了!” “那又如何?”反问一句,孙承宗表情略微变了变。眼睛死死的看着许安,孙承宗道:“就算鞑子大军到了又如何?难道我孙承宗会怕几个鞑子不成?我孙承宗一生杀死的鞑子数也数不清,就算来再多也不会让我有一丝的胆怯。再说了,保定城没有传来鞑子大军的消息,你的猜测不一定是真的。” “可也不一定是假的!”丝毫不退后一步,许安道:“大人!保定没有传来消息很正常,也许保定已经被鞑子团团围住了也说不定。再说鞑子也不都是傻瓜,他们分的清保定和高阳孰轻孰重!大人!还请大人为自身安危考虑,尽早离开高阳。” 说完,许安深深鞠了一躬。一鞠到底,不再起来。 “不必说了!”大喝一声,孙承宗气的浑身发抖。瞪着许安,孙承宗大声道:“我孙承宗不是逃跑的小人!我誓与高阳城共存亡,劝我的事你不必再说!” 丝毫不退缩,许安直起身体。眼睛直瞪着孙承宗,许安同样大声道:“可大人不为高阳的百姓打算么?大人不为大明的社稷打算么?” “你……” 孙承宗哑然。 “大人!相信您其实比我清楚,鞑子们的目标不是高阳的百姓。不然,保定一定比高阳更加有吸引力。但是鞑子为什么会来高阳?他们的目的绝对只可能是大人您,不会有其他的原因!”深呼吸一口气,许安道:“如果大人您决定死守高阳,那么高阳的百姓一定会陪大人您一同死守,然后被鞑子杀光!而如果您离开高阳,我相信鞑子们也不会发疯拿百姓们开刀。因为就算日后满清真的占领了大明江山,他们也需要百姓为他们种田劳作……” 虽然话说的很残忍,但是许安这个时候也没时间再慢慢啰嗦。 “哼!区区鞑虏,难道还真能窥视到我大明社稷?”孙承宗不屑的哼一声,眼神却是松动了。 眼睛盯着孙承宗,许安继续道:“虽然不知道昨夜那几个鞑子兵为什么会突然来到高阳,但是他们打草惊蛇却给了我们提早准备的时间。大人,没有时间耽搁了!哪怕是为了高阳百姓,您也必须离开!” 见孙承宗还在犹豫,许安趁热打铁继续道:“大人,我与你说句实话吧!在我眼里,真正有能力挽救大明社稷的只剩下您了!大明还有几个好官?贪官污吏横行,乱匪草寇肆掠!大明社稷已经是摇摇欲坠!朝廷里个个都是无能之辈,除了会陷害同僚蒙蔽皇上外没有别的本事!大明现在难得有几个忠臣,我们不能白白牺牲啊!就算是死,也要死得其所不是么?大人!” 杜鹃啼血,许安说着声泪俱下。这不是表演,实在是想到历史上明朝的落幕以及满清的无能,那发自内心的感慨。 看着流泪的许安,孙承宗被感动了。叹口气,孙承宗偏过头去:“你……你这又是何苦!” “没有什么苦不苦的。”摇摇头,许安道:“大人,许安愿意一力保护大人离开高阳!樊大人的兵马就留下来保护高阳吧,想来满清鞑子在高阳城没有大人的情况下也不愿意浪费时间攻打这么一个小城。只要朝廷军马速度够快,说不定大军到来之时高阳城还没有陷落呢!大人!请听许安这一句言!” 许安说的急切,孙承宗也终于被感动了。流着满脸老泪,孙承宗无力的挥挥手道:“你……好吧!老朽就听你这一次……只希望……只希望鞑子真能放过高阳的百姓。不然,我孙承宗就是千古的罪人!” “放心吧!大人,鞑子绝对不会为一个没有您的小城耽误时间!”许安拍着胸脯保证,心里却一点信心也没有。 不过眼下又能如何?先把孙承宗送到安全的地方再说吧!虽然不知道鞑子为什么会突然露出这样的破绽,但是这却也是最后的机会了。 历史上的孙承宗是为什么不愿意离开高阳城呢?因为气节?还是因为已经出不去了? 小跑着离开书房去准备相应细节,许安的脑子却还在打转。他自然不知道,历史在许安杀死第一个鞑子的时候就已经拐了弯。 第十六章改变命运不容易 …… 许安不知道,他杀死的第一个鞑子叫米库蛮,是米库达奈唯一的亲弟弟。这一次鞑子入侵大明,米库达奈是阿济格帐下前锋。原本他收到的命令是远远在高阳城外巡视,阻止每一个前来报信的人以及阻止任何人离开高阳城。 历史上孙承宗就是因为没有及时得到消息,等到鞑子包围高阳时已经时间太晚,这才与高阳城共存亡的。 而这一次历史发生了改变,许安意外杀死了米库达奈的弟弟。米库达奈在来到高阳的时候看到了手下送上来的弟弟的尸体,他自然火冒三丈。 虽然不知道具体是谁杀了弟弟,但是既然是在高阳城的范围那自然也就只可能是高阳城的守军。如果不是大部队的军人,还有谁能杀的了自己的弟弟呢?作为一个骑兵,除了陷入包围还想逃难道还逃不掉?米库达奈绝对不认为区区几个人就能害死自己弟弟的性命。 怒火中烧之下,米库达奈忘记了阿济格的命令。也或者说,米库达奈根本就不知道阿济格命令他远远包围高阳城的意义。 总之就在这样种种的巧合之下,米库达奈在高阳城现身了。他暴露了自己也暴露了鞑子入侵的消息,甚至连性命也去了与弟弟同样的去处。 历史……就因为这样的一个、两个小人物而被生生的改变。 这个时候,同样作为小人物的许安在做什么呢?他在和樊胡子争夺那匹辽东战马。 在于樊胡子交代了之前的事情后,樊胡子同样支持着许安得意见。甚至,他还抽出了手里最忠心的十个护卫与许安同行。 孙承宗辞了官,手下自然一个护卫也没有。正直的老头子做不出私下养病的举动,整个宅子里连管家在内一共也才二十三四个人。再加上族学里的老老幼幼以及家眷,四五十个人需要照顾。这些人里面甚至没有几个年轻的男子,哪里能保护的了孙承宗的安全呢?老头子的儿子在外面当官,妻子早早去世,身边一个亲眷也没有。这要是没几个人,光许安一个人也保护不了他的安全。 人手有了,机动车却不够。一辆马车至少需要两匹马才能拉。一般的马许安看不上,自然就看中了那匹被樊胡子中饱私囊的辽东战马。 “不给!说什么也不给!”樊胡子寸步不让。 “樊大人!老樊!樊胡子!”许安气愤不已,无奈道:“你是高阳城的守备,要马干什么?在援军来之前守好城就是你现在最重要的任务!这匹马我要用来保护孙大人的安全,说什么也不能给你留下来!” “你们一行人四五十个,多一匹马少一匹马有什么关系!”不满的瞪了许安一眼,樊胡子道:“谁说我老樊守城就不用马了?老子组织一批骑兵来守城又如何?兄弟!我老樊说不定就要死在这高阳城里了,难道你连我最后最喜欢的马匹也要夺走马?” 看着这舔着脸的家伙,许安无奈了。不过想想也是,一匹马还真救不了多少急。而对于这个自从来到高阳就一直给予自己帮助的樊胡子,许安也硬不下心肠。也许这匹马能带给这家伙一条活路也说不定啊? 许安的心里有些悲观。 想了想,许安放弃了。拍拍樊胡子的肩膀,许安道:“算了,我不和你争了。老樊,今天晚上就麻烦你了。我连夜带着孙大人一行离开,还请你为我们保守秘密。等我们走远了,你再将这件事宣扬出去。如果鞑子的目标真是孙大人,说不定他们会让过高阳城。你明白吗?” “行啦!少罗嗦,我老樊是那么蠢的人么?”不满的嘟囔一声,樊胡子认真看着许安。看了许久,樊胡子沉沉的拍了拍许安的肩膀道:“兄弟,保重!保护好孙大人,也保护好你自己……” “恩,放心。你也小心,咱们将来还要一起喝酒。”许安认真的点点头。 “有这个机会的,放心吧!” 两个男人彼此定下承诺,心里满是坚强和对未来的忐忑不安。 许安没有时间在这里多呆,嘱咐樊胡子几句后又匆忙离开。城里的人看着许安忙碌的在城里奔来跑去,却不知道他在做何等重要的大事。不知道鞑子即将入侵,也不知道高阳城将会迎来危难。 安宁的生活还在继续下去,却谁也不知道还能继续多久…… 从上午忙到太阳即将落山,许安总算有时间松口气。走进孙府,老管家已经忙碌着指挥众人收拾行李去了,没有人顾的上许安。 一路走进孙府的后院,在下人的指示下找到了呆在儿子房里的孙承宗。 孙承宗坐在儿子房间里怀念着左右,怀里抱着的是亡妻的牌位。见到许安进来,孙承宗叹了口气。 就这么一天时间,老人的头发刹那间全部变成了白色。苍白的头发,苍白的眉毛和胡须。孙承宗一瞬间老了十数岁,也不知道接下来艰难的旅程他到底能不能坚持下来。许安有些担心。 看也不看许安,孙承宗忽然道:“你来了?” “是的!”许安点点头。 “东西都收拾好了吧?还有那些孩子……” “恩,都收拾好了。族学里的孩子都以休假的名义回去了,几个孤儿则跟着我们一起出发。老管家已经把东西都装上了车,天一黑我们就出发。” “哎……前功尽弃啊!也不知道这些孩子,有几个能活下来……” “放心吧,大人。我相信鞑子们不会如此短视,他们肯定会追我们而放弃高阳城。我们走的越远,高阳城就越安全。” 明知是假话,许安却不得不说,老人已经经受不起打击了。 “如此就好!眼下愿意跟着老朽一起离开的,有多少人?” “四十七人!包括您和老管家。” “哎……我孙承宗……是高阳的罪人!是大明的罪人!” “大人,不能这么说!您的离开,就是为了高阳城的安全。只要您还活着,大明就还有未来!” “呵呵……”转头看看许安,孙承宗面无表情。见许安躬下身,孙承宗忽然道:“许安,你知道吗?我孙承宗这一生,无论是治理百姓还是抗击鞑虏,我自问没有做过一件对不起百姓对不起大明的事情。而这一次,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我就这么丢下全城百姓到底是对还是错?” “无论结果如何,这一切都是许安得错!如果高阳城的百姓因为许安而遭了难,许安愿以死偿还!” “你……” 孙承宗被感动了,颤抖着嘴唇却说不出话来。 良久,孙承宗道:“我孙承宗一生只有一个儿子,眼下却不能在身边陪着我。许安,我听闻你父母双亡。如果我在这里认你一个义子,你会答应么?” “这……”这下许安是真的吃惊了。抬起头看着孙承宗,看到的却是那一脸认真而渴望的表情。毫不犹豫的低头跪下,许安大力的给孙承宗磕了三个响头道:“儿子许安叩见义父大人!” “好!好!”老泪纵横,孙承宗又指指手里的牌位示意道:“孩子,来见过你的母亲。” “儿子许安见过母亲大人!” “好孩子,起来吧。”满意的点头,眼里的泪水却怎么也止不住。示意许安起来,孙承宗摇摇晃晃站了起来。 许安连忙走过去搀扶着起孙承宗,父子二人一齐走出了房门。 屋外,天色已经渐渐昏暗。宽敞的院子里一个人也没有,只听见不知名虫子的嘶鸣声。一阵风吹来,孙承宗咳嗽了两声。许安连忙将手里的披风披在孙承宗的背上,看着孙承宗拍打了两下他的手。 “孩子,你知道吗?吴安州今天下午逃走了。”抬头看着夜色,孙承宗道:“如果我再这么一走,那高阳城的百姓该怎么办?虽说能找到一个让自己心里平衡的理由,但是我却说服不了自己的内心啊。” 大惊失色,许安忙道:“大人!父亲,您必须走!如果您不走,高阳城才是真真正正的迎来了危难。再说高阳城里有樊大人,有其他几个忠诚的官员,不会有事的!” “希望如此啊……”叹口气,孙承宗对着许安笑笑道:“放心吧!既然做出了决心,我自然不会再反悔。眼下时间已经不早了,你去做好准备我们尽早出发。我们走的越早,鞑子追赶的时候也就越久,高阳城也就越安全对不对?我很明白,放心吧!快去,有管家在这里陪着我就够了。” 看着从阴影里出现的老人,许安点了点头。冲孙承宗躬身行礼,许安对老人道:“老大人,义父就拜托你了。我现在去整顿车马,等一会儿我们就出发。接下来一路,还劳烦老大人多多照顾。” 和善的笑着,老人对许安道:“少爷放心,老朽自然尽力。” “多谢!” 说完,许安抓紧时间转身离开。 “老管家,我们孙家在这高阳城已经多少年了?” “自从太祖老爷在这高阳城里定下来,孙家在高阳城已经一百六十多年了……” “哎……我孙承宗对不起列祖列宗啊!” “老爷何出此言,我相信少爷一定会带着我们孙府的荣耀重新回来的。老爷的眼睛从来没有看错过,我也相信少爷。” “呵呵……许安这孩子……也许真是大明之福啊!” “是啊,老朽也这么认为……” 第十七章夜色不阻民心聚 …… 月亮渐渐升上了树梢,高阳城里一片静悄悄。孙府后门阴影里,数个人影紧张的忙碌着。仅借着月亮的光芒,众人皆是屏住呼吸不敢发出太大的声音。马蹄上缠着棉布,马嘴里也套上了嚼子;时不时有人将物件搬进马车的车厢,另一边则有数个人排着队小心翼翼的钻了进去。 没有惊动高阳城的百姓,更不敢让他们知道鞑子即将到来的事。生怕引起恐慌,孙府的众人偷偷的上了马车准备离开。 许安静静的站在门口看着众人麻利的忙碌,不知道怎么的心里却有些不安。 “呵呵,我也有些疑神疑鬼了么?”苦笑一声,许安转头看着领头马车前正在给马匹套笼头的张兴霸。慢慢走过来,许安对张兴霸道:“兴霸,认真套牢一点。接下来还要走很远的路,千万别出意外。” 拍拍胸脯,张兴霸笑道:“放心吧,大哥。你就瞧好了,我张兴霸做事可没那么马虎。” “呵呵,小心无大错。”许安点点头。 “大哥,我们真的要跟着孙大人一起逃跑吗?”认真做着事,张兴霸边对许安道:“是不是真的会有鞑子来啊?大哥,我们这是不是太仓促了?真不用跟百姓们知会一声么?还有这黑灯瞎火的,去哪里才安全啊?” “行了,你小子按我的吩咐去做就对了。”拍了下张兴霸的脑袋,许安有些无奈道:“有些事说了你也不懂,你小子好好把自己分内的事做好就算是帮了我的大忙了。我去看看行文,你抓紧时间。” “哦,知道啦……” 交代完张兴霸,许安又来到后面的一辆大车前。掀开帘子看进去,里面坐着几个满脸紧张的孩子。张兴文手里紧紧抱着他的书箱还有先生赠与的一本论语,咬紧着嘴唇满脸不安的样子。 与他坐在一起的,是这两天在府学里认识的几个同学。几个人都只是十岁出头的孩子,又哪里经历过这样的事? 哎!可怜的兴文,刚刚读了两天安稳书就又要跟着我这个没用的大哥继续冒险!我是不是太过分了?也许应该考虑一下他们几个人的想法,也许他们其实心里并不想走上这条路?他们没有自己这么大的野心,也不知道未来会是什么样子。自己将他们拉进这深深地漩涡,到底是福是祸? 许安感叹着。见张兴文看过来,许安笑着对他点了点头。也不知道这黑漆漆的晚上露出那样的笑容到底有多恐怖,几个孩子见到许安这模样竟是吓得抱成了一团。张兴文倒是认出了许安,不过也只露出一个可怜兮兮的表情,扁着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深呼吸一口气,许安吩咐张兴文道:“兴文,你照顾好你的这些同学。接下来的路不太好走,你们一定要互相扶持坚持下去。明白吗?不需要很久的,也许闭上眼睛睡上一觉哦我们就到安全的地方了。” 见张兴文点头答应,许安也笑着点点头转身离开。他没有多余的时间可以浪费,接下来要做的事情还有很多…… 过了很久,月亮已经来到了天上。四周一片安静,孙府的众人也已经收拾好了东西准备出发了。 转身走进孙府,许安搀扶着孙承宗走了出来。夜色里看不清楚孙承宗的表情,但是这可怜的老人却也已经连路都走不稳了。老管家慢慢的走在孙承宗的身后,时不时也伸手搀扶上一把。走到门口,孙承宗停了下来。回头看看黑暗中的深深高墙,孙承宗闭上了眼睛。他伸出干瘦的手臂抚摸着孙府的大门,一寸一寸小心翼翼仿佛要将这眼前所感觉到得一切牢牢的锁进记忆中。 许安静静的看着老人怀念着故土,一句话也没有说。 过了好一会儿,孙承宗已经站立不稳了。这时候老管家才走上前搀扶起他,许安也忙过来接住。 搀扶着孙承宗走下台阶,老人轻声道:“老爷!时辰已经不早了,我们走吧。” “走吧!哎……出发!” 孙承宗缓缓点了点头,然后在老管家的搀扶下来到了早已准备好的马车前。一个普通的两匹马拉的车,眼下孙承宗却没有计较什么。看看许安又看看身后排成一长条、静静等待着的队伍,孙承宗道一声后在老管家的帮助下钻进车厢。老管家探出头对许安笑了笑,这才拉上了帘子。 “出发!” 随着许安的一声低喝,马队缓缓的开始移动了。许安骑着他缴获的辽东战马走在孙承宗的一侧,时不时左右张望着满脸都是警备。 安静的夜色中,马车响起的声音低沉却张扬。钻进许安的耳朵,好似与他的心跳声联系在了一起。许安只感觉浑身紧张,心里更是充满着对未来的茫然。从来没有离开过直隶的许安,眼下根本不知道要将这么庞大的马队带往何方。眼下只知道要朝着东北的京城方向前进,但是谁知道路上会遇到什么呢? 心里没有底细,脸上却不敢表露出来。许安只能强打起精神指挥队伍前进,时不时前后奔走着安慰一下惊慌的众人。 还没走多远,汗水就打湿透了许安的衣衫。 已经看不到孙府的影子了,眼下开了的弓也找不到那回头的箭矢。许安将不安深深埋藏在心底,表情却是越发认真。大路两边漆黑的街道不能给许安任何的安全感,甚至带来一些不协调的感觉。实在是太安静了,安静的只剩下虫鸣声和车轮驶过的声音。高阳城里仿佛只剩下了这一行马队,一路上竟是没有一个人影甚至没能听到一点声音。 就仿佛……就仿佛一座死城! 许安心里涌上一阵寒意,拍拍马匹跑到了车队的最前头。 “少爷,怎么了?”从窗口探出头,老管家关切的问道。 回头笑了笑,许安安慰老人道:“没什么!老大人别担心,什么事也没有,我们就快要出城了。” 点点头,老人对许安道:“少爷注意身体,老爷的安危还要靠少爷保护呢。对了,之前听老爷说过,从高阳城出去后直往东走,大概两百多里外有一座度峡山。山势陡峭,中间是大明的度峡关。那里易守难攻,一直都是大明南直隶的门户。老爷记得那里驻扎着一个千户所,不知道少爷您记不记得?老朽知道少爷心里早已做好了打算,还请少爷原谅老朽多嘴。” 心里感动,许安拱手道:“多谢老大人提醒,许安记得了。” 满意的笑笑,老人又嘱咐道:“少爷多穿件衣服吧!城外的夜晚很冷,少爷别生病了。” “谢老大人关心,许安知道。”许安对老人点点头,看着老人满意的关上帘子坐进车里。 “呼……” 许安松了一口气。接下来直接往东走么?在脑海里回忆一阵,许安点了点头。 一个千户所也许不算什么,但是一个易守难攻的关口却能帮上大忙。只要尽早赶到那里,只要当地的官兵能帮忙延误一些时日,想来安全应该已经不成问题。 定下接下来的方向,许安心里总算稳妥了许多。 “吁……” 正想着,马车忽然猛得停了刹住。一阵慌乱之后,马车险险停了下来。 “发生了什么事?”大叫着,许安赶忙冲到了马车前面。眼前就是高阳城的南大门了,发生了什么事? 许安正打算训斥车夫,却忽然停了下来。 就在高阳城的城门内,黑漆漆的站着无数的人影。太多太多,数不清的百姓们正安静的站在那里一动也不动。没有任何声音,就好像是无数密密麻麻的桩子一般。一眼望不到头的人群,几乎整个高阳城的百姓都已经悄然来到了这里。人群里一片死寂,淡淡的月光下只能看到一个又一个期待而真挚的眼神。 “这……”许安茫然的看着眼前这一切,不自觉跳下马来。 人群静静的站立着,却也挡住了马车前进的方向。而就在许安不知所措的时候,孙承宗在老管家的搀扶下走了出来。 “众位乡亲……”孙承宗嘴唇哆嗦着,朝前伸出双手却又无力的垂下。 这个时候,人群里走出来数个人影。三人领头,后面还有十数人静静的跟着。走到车队前,这一行人一齐跪了下来。朝孙承宗磕了一个头,领头的人道:“孙大人,老汉在这里给大人叩头了!您为何不辞而别?为何不让高阳城的乡亲们给大人送行呢?” “给大人送行!”黑压压的人群齐声呼喊着,然后纷纷跪了下来。 “这……”身体颤抖着,孙承宗任凭眼泪流下却说不出话来。 “乡亲们不是无礼之人,也不会责怪大人您背着乡亲们离开高阳城。”连磕三个响头后站起来,带头的人在月光下显现出了面容。却是一个非常面生的白胡子老汉,身体却魁梧有力。 双臂有力的抱拳,老人抑扬顿挫道:“大人!没有孙家就没有咱们高阳,乡亲们明白这个道理。大伙儿虽然目不识丁,却也不是短视之辈。大人,乡亲们永远记得大人为高阳城所做的一切!高阳城咱们乡亲为大人守着,还请大人随时回来,千万不要忘了高阳的百姓们啊!” “还请大人不要忘记高阳的百姓啊……”身后的众人哭泣着,再次跪了下来。 “这……我孙承宗何德何能啊……”孙承宗嚎嚎大哭起来。 “大人,请饮下这杯酒。”老汉从身后一人手里端过一个酒杯,跪着举起道:“饮完这杯酒,还请大人速速出城!大人,请千万小心!” “乡亲们……乡亲们……”孙承宗一步一步挪到老汉面前,看着前方的人群却说不出话来。眼前不知道有多少人,却全部跪着一个个满目神情的看着孙承宗。没有人责怪,也没有人反对,众人的眼睛里只有泪水和期盼。 眼看着这一切,许安的眼睛里也满是泪水。但是这个时候却不敢耽搁,许安狠下心走到了孙承宗的身后。 “父亲,还请抓紧时间。快让乡亲们起来吧,地下寒冷……” 回头看了看许安,孙承宗的眼睛里满是许安看不懂的神情。孙承宗双手虚浮,颤抖着对众人道:“快快起来,快快起来!我孙承宗愧对高阳的百姓,我孙承宗不值得你们为我这么做!快快起来,快快起来……” “还请大人满饮此杯!”老汉高举着酒杯,却硬是不愿起来。 “好……我喝!快起来……”接过酒杯,孙承宗一饮而尽。 “大人一定要保重身体,一定要平安啊!”老汉缓缓站起来,感叹着却回头道:“乡亲们,快让孙大人出城吧!大家一起送送孙大人。” 话音刚落,面前拥挤的人群开始缓缓的移动。不一会儿便挪出一条宽敞的路,城门也出现在眼前。 “父亲,我们走吧!”许安搀扶着孙承宗,打算送他回车上。 用力的甩开许安的手,孙承宗领头走了过去。眼眶里满是泪水,孙承宗看着左右满眼期待的乡亲们。耳朵里听到的都是乡亲们‘孙大人慢走!’‘孙大人要保重身体啊!’‘孙大人,别忘了乡亲们……’的声音,孙承宗几次停了下脚步。 然而道路总有终点,城门就在眼前。最后一个站在那里的是樊胡子,他身披铠甲,朝孙承宗一行人拱了拱手。 转身猛一挥手,城门吱呀一声缓缓打开…… 第十八章鞑子汉奸皆唾弃 …… 眼前洞开的城门,就仿佛张开着大嘴的漆黑猛兽。静静的夜里,在门前篝火的照耀下越发显得阴森而恐怖。眼前的路不知道会通向何方,也许是天堂也许却是地狱。许安顿了顿,摇了摇头。 牵着马跟在孙承宗身后,许安开始紧张起来。不知道怎么的就有些不详的预感,城外甚至听不到任何虫鸣鸟叫声,安静的有些诡异。 有些不安的走上前搀扶起孙承宗,许安左右张望着只感觉心脏跳的飞快。 扭头看了许安一眼,孙承宗眼里的泪水还没能止住。这一次却没有拒绝许安的搀扶,孙承宗却也没有做声。 长长的车队静静的跟在孙承宗的身后,后面是无数的乡亲。乡亲们满含热泪的看着离开的众人,却再发不出任何声音来。 他们会不会感觉被抛弃了呢?他们会不会责怪我们?他们……许安心里感慨万千。 短短的城门洞,眼下走起来却是如此的漫长。一行人渐渐走出了高阳城,眼前是无尽而广阔的漆黑。 “父亲,上车吧。我们要抓紧时间了,不能辜负乡亲们的期望。”许安在孙承宗耳边轻声道。 “嗯。”点了点头,孙承宗顺着许安转身来到了马车前。 而就在孙承宗即将上马的那一刹那,前面忽然传来一个陌生甚至让人恐惧的声音…… “哈哈哈……孙大人!本将军在这里等候多时了!” 声音粗犷甚至有些咬词不清,但是听在许安的眼睛里却仿佛炸雷一般。许安慌忙转头看去,却看见前方不远处亮起了一支火把。就好像传染一样,一支支火把纷纷被点燃,沿着城墙蜿蜒去向远方,似乎将整个城都已经包围了起来…… “鞑子!”与孙承宗对视一眼,两人心里冒出同样一个名字。 所有人的动作都猛得僵住,只能呆呆的看着前方无数火把照耀下那无数漆黑的身影。他们一个个都骑在马上,静静的甚至毫无动作的站在那里。听不到马匹的嘶鸣声,甚至听不到任何的呼吸声。眼前的无数人马就好像无数的雕像甚至是无数的恶魔,无尽的压迫力铺面而来。 无尽的活法伸向远方,不知道什么时候整个高阳城竟然都已经被鞑子给包围了。他们甚至似乎早已知晓孙承宗打算离开的消息,就这么守株待兔静静地守在这里。领头那人难听的笑声,就好像对众人无尽的讽刺。 领头的黑影骑着马缓缓走出来,满脸的得意即使在这黑夜里也能看的清清楚楚。用马鞭指着孙承宗,这人道:“孙大人,不知道孙大人还记得在下么?你可知道,我已经在这里等你很久了!” “阿济格!”孙承宗咬牙切齿吐出这么三个字。 “阿济格?”许安的脑海猛得炸开!竟然是他,难道…… “原来孙大人还没有忘记本将军的名字!真是好久不见!哈哈……”阿济格嚣张的笑着,鞭指孙承宗道:“孙大人这是要去哪里?本将军正打算好好招待孙大人,孙大人怎么能就这么走了呢?还请孙大人原谅阿济格唐突,本人的营帐就在那边,想请孙大人前去喝两杯水酒,如何?” “哼!本人乃是汉人,不屑与蛮夷为伍!”冷哼一声,孙承宗侧过脸去。 “是么?哈哈……”心里越发得意,阿济格哈哈大笑起来。见许安正偷偷的指挥马队退回城里,阿济格又道:“真可惜啊,孙大人竟然拒绝了本将军的好意。不屑与本将军为伍?可惜并不是每一个汉人都像孙大人这么有勇气。哦?孙大人这是要回去了么?还请稍等,有一个人希望能与孙大人见上一面。” 说完,阿济格挥了挥手。然后,身后一个人影被推了出来。许安定睛一看,却是之前逃跑的县令,吴安州。 吴安州的模样极为落魄,官服破破烂烂不说,连头发也乱如鸡窝一样。一只脚甚至没了靴子,白色的袜子被染成泥土的颜色。被这么蛮不讲理的推出来,吴安州丝毫不敢有任何不满。摇尾乞怜一般对着阿济格连连鞠躬,吴安州谦卑的笑着,表情说不出的可耻,让人憎恶。 将马鞭放在吴安州的头顶上,阿济格得意一笑道:“我想吴大人应该有话要对孙大人说,是不是?” “是!是!”低三下四的连连鞠躬,吴安州就好像一个低贱的奴隶而不是一个官员。 给鞑子当狗,而面对许安这边的时候,吴安州却换了一副嘴脸。满脸的趾高气扬,吴安州大声道:“前面的人都给我听好了!在你们面前的,是大清国镶红旗旗主英武郡王阿济格大人!阿济格大人怜悯明朝的百姓们被朝廷压迫,特来解救大家!只要你们开门投降,阿济格大人绝对不会伤害你们。听见没有?” “呸!汉奸,叛徒!当了狗还这么嚣张,王八蛋!”许安愤愤的吐了口唾沫,不屑的哼了一声。 虽然畏惧鞑子的军队,但是百姓们却也没有理会吴安州的话。虽然不敢出城,却也纷纷站在城门高喊道:“孙大人快回来!孙大人,快回城啊……” 眼下也没时间理会吴安州这个混蛋,许安跟是推着孙承宗道:“父亲,快上马车。我们先回高阳城再说。别的事,回去了再商量。” “不必了!”斩钉截铁的拒绝了许安,孙承宗走下马车来到阵前。转头对许安笑笑,孙承宗自信的道:“我若是逃跑,岂不是伤了大明的颜面?区区蛮夷,怎么能让我孙承宗胆怯?放心,鞑子不敢把我怎么样。” 许安无奈,只能跟着孙承宗走出来。悄悄从怀里取出手枪,许安戒备着不敢有任何的松懈。 看了看许安手里的火器,孙承宗有些好奇。摇了摇头,却没有出声。 “可恶!” 没有人理会他,吴安州有些恼羞成怒。见孙承宗走上前,吴安州大声道:“孙大人!念在你我同僚一场,还希望你能做出正确的选择!阿济格大人说了,只要你投降,阿济格大人愿意以礼相待。泼天的富贵就在眼前,孙大人你还在犹豫什么呢?眼下,你已经逃不出去了!难道你想死吗?” “富贵?”冷笑一声,孙承宗道:“吴安州,你也算是读书人?富贵不能淫,贫贱不能移,威武不能屈,此之谓大丈夫!吴安州,你可读过这句话?人生自古谁无死,留取丹心照汗青!吴安州,你可知这是何人所言?” “你……”吴安州哑然,片刻间气的满脸通红。恶狠狠地盯着孙承宗,吴安州道:“看样子,你是想死了?好吧!我倒要看看你孙承宗能有几条命够杀……啊……” 吴安州话还没说,阿济格一鞭子抽在了他的脸上。 可怜的家伙捂着脸惨叫着,望向阿济格眼里满是委屈和畏惧。冷哼一声,阿济格道:“竟然敢对孙大人无理,你这个废物实在该打!” 连忙跪下来,吴安州顾不得疼痛大声喊道:“我……大人饶命!小人知错了,还请大人原谅!” “哼!滚!” 阿济格冷哼着,吴安州忙屁滚尿流的退了回去。 许安和孙承宗静静的看着眼前这一出闹剧,脸上面无表情。还能说什么呢?大明的官员竟然表现的如此丢脸,如此没有气节的家伙连鞑子都瞧不起,这实在是让人心里苦涩酸甜不知道该是个什么样的滋味。 “孙大人,还请原谅这卑贱之徒冒犯!”对孙承宗拱拱手,阿济格趾高气扬道:“孙大人考虑的怎么样了?我可是很有诚意。想必孙大人也知道,我大清国帐下的汉人其实过的比在明朝还要好。无论是范文程还是孔有德,尚可喜,耿忠明,无一不身居高位,享受着荣华富贵!我大明朝迟早要取明朝而代之,还希望孙大人能做出一个正确的选择!要知道,某些东西失去了可就找不回来了。” “哼!区区蛮夷也敢窥视我大明社稷?”不屑的哼一声,孙承宗道:“我大明有数万万百姓,也有无数的军队和勇武之士!区区满清鞑虏竟然还想侵略我大明山河,实在是痴心妄想!我孙承宗生是汉人,死是汉鬼,羞与你等蛮夷为伍!你回去告诉那些个汉奸,他们不会有好下场的!” “如此说来,那就没得谈咯?”变了脸色,阿济格狠狠吸了几口气道:“孙承宗,你真不怕死吗?” “死?哼!”冷笑一声,孙承宗道:“死有轻于鸿毛,有重于泰山!我汉人怎会怕死?阿济格,你不懂吧?” “你……”指着孙承宗,阿济格手臂颤抖着。冷哼一声,阿济格道:“好你个孙承宗,敬酒不吃吃罚酒!好!既然如此就别怪我了。孙承宗,我现在不拦你,你给我速速回城。你既然想死,那就跟这高阳城的百姓们一起下地狱吧!” “我们不怕死!该死的鞑子,你们有本事就来吧!孙大人,快回来!我们保护您!鞑子去死吧,你们不会有好下场的!” 不待孙承宗回答,后面传来百姓们的声音。声音震耳欲聋,连远远的鞑子们都变了脸色。 “阿济格,你可听到?”冷笑一声,孙承宗道:“我大明百姓岂会屈服于你等蛮夷?哼!告辞!” 说罢,孙承宗转身就走。许安连忙跟在孙承宗的身后,甚至抽空回头看了阿济格一眼。他在考虑是不是趁这个机会将阿济格干掉,但是想了想却没有动手。 这天色太暗了不好瞄准,而且阿济格又怎么会没有准备?一旦他恼羞成怒,孙承宗就危险了。再说了,要杀这个鞑子头目以后也不是没有机会。眼下最重要的,还是要想办法将孙承宗转移出去最要紧。 想到这里,许安皱起了眉头。鞑子已经包围高阳城,要走……太难。 第十九章夜下苦思无计策 …… 不知道算不算是讽刺,这个阿济格居然还是一个遵守承诺的家伙。一行人加马车慢悠悠的转身,慢悠悠的回到了城里。城中的百姓们散去了一些,却依旧有着近万人在门口等待着。 见孙承宗回来,领头那老汉走上前来。而这个时候许安才看见,眼前老汉的右脚竟然是个假肢。齐小腿中间而断,底下安着一截木质的假腿。明亮的火光下,老汉的面容如刀削一般。一举一动都仿佛军人,举手投足都有一种压迫般的气质。樊胡子走在老汉的身后,表情十分的严肃。 对着马车拱手,老汉道:“孙大人,还请回孙府。高阳城有乡亲们守护,还请大人安心。” 孙承宗掀开帘子打算下车,许安却忽然走上前制止他。对孙承宗笑笑,许安道:“父亲,你且回家休息。这里有我在,还有樊大人和众位乡亲,鞑子没那么容易打进城里来。父亲您辛苦了,还是交给我来办吧。” “如此……”沉吟一声,孙承宗点头道:“那就交给你了。如果有事就告诉我,一定要保护好乡亲们。明白吗?” “放心吧,大人。”老汉走过来拍拍许安的肩膀,咧着嘴对孙承宗笑道:“我听儿子说了您义子的事,果然不愧是虎父无犬子。还请孙大人放心,区区鞑子不过是我老汉三刀两刀的事!我老汉的刀没能在辽东饮满鞑子的臭血,眼下这却是个最好不过的机会!哈哈……” 儿子?还真是一个模子里铸出来的!许安的肩膀被拍得生疼,看看老汉又看看樊胡子,许安面色古怪。 对老管家点点头,目送着老管家安排众人回去了孙府。眼见车队消失在夜色中,许安垮下了肩膀。 一切的算计都失败了,还能说什么呢?眼下历史又回到了原点,孙承宗还是没能逃脱鞑子的包围。又如历史一般,整个高阳城的百姓都自发守卫高阳城。难道未来真的不可以改变么?孙承宗会死在高阳城里,满城的百姓与高阳城一同被鞑子埋葬;更远一点,大明的未来真的就见不到光明了么? 许安有些茫然了。 樊老汉带领着樊胡子遣散大部分的乡亲,只剩下数百壮年还留在这里。人们眼神里满是坚毅,但是却又表现出丝丝的担忧以及恐惧。自从鞑子第一次入关以来,关于鞑子屠城的事已经不是传闻。且不说后世里产绝人寰的‘扬州十日’、‘嘉定三屠’、‘江阴屠城’等等惨状,就说惨遭鞑子肆虐的辽东地图,屠城也已经成了鞑子入关后的日常节目。无数的百姓死在鞑子的屠刀杀,无数的汉人被鞑子弓箭射死;一个村庄又一个村庄,一个乡镇又一个乡镇,还有那无数的城市……鞑子们制造的惨事罄竹难书!百姓们无可避免的担心什么害怕,但是却也不会面对鞑子卑躬屈膝的投降! 汉人从不缺乏勇气,只是缺乏能带领他们走向胜利的人。 许安明白,所以越发感觉肩上的担子万分沉重。 “小子!听说你已经杀了两个鞑子了?甚至还有一个鞑子的白甲兵?”拍拍许安的肩膀,樊老汉大声道:“不错!不错!虽然比不上我老汉,但是也相当的厉害了!哪像我家这个臭小子,连鞑子的血都没见到过!” 老汉嗓门出乎意料的大,许安只感觉脑海里一阵嗡鸣声。看看樊胡子,两个人相视苦笑。 大笑一阵,樊老汉却忽然变的表情严肃了。认真的盯着许安,樊老汉道:“小子,你知道你现在最应该做的事情是什么吗?乡亲们的事不需要你操心,守卫高阳城的事也不是你该管的。你小子应该明白,你现在最重要的事就是想办法将孙大人送到安全的地方。咱们这些人死了不要紧,但是孙大人千万不能有事!你应该明白的。” “是,小子明白。”点点头,许安有些无奈的道:“但是小子现在也很迷茫!眼下鞑子已经包围了整个高阳城,我们根本就没有任何可以离开高阳城的出路。就算是有,孙大人年纪大了也经受不了太辛苦的办法。小子现在实在是没有办法了!如果范大叔您有主意,还请告诉我。” “我哪有什么主意?”白了许安一眼,樊老汉也无可奈何的摇摇头道:“我老汉当年只是个臭当兵的,没读过书也没做过什么大事。让我带领一些人守守城还行,至于出主意……小子,那是你的事!” “这……”许安苦笑。 撒手转身,樊老汉自顾自道:“别这呀那呀的!我老汉还有事,眼下城里还要准备守城的器具呢!没时间跟你墨迹!你快点抓紧时间想办法,我老汉守城去了。该死的李大嘴,你个混蛋竟然敢逃跑!我老汉打不死你,也诅咒你个混蛋被鞑子千刀万剐!喂!你们还站着干什么?还不快准备滚木和油锅!” 樊老汉咋咋呼呼的离开,眼下只剩下许安和樊胡子两个人。两个对视一眼满脸无奈,许安道:“老樊,他是你爹?还有,李大嘴是什么人?” “没错!这个老东西就是我老子!当年在辽东,那可是亲手杀死过鞑子的!”樊胡子很干脆的点头,然后愤恨的道:“李大嘴是我手下百户,你见过的。这个王八蛋白天也逃跑了,还带走了手下的军户。眼下城里只剩下我手里一百多个人马了,想守城都守不住!哼!幸好乡亲们不像这个王八蛋这样没良心,不然我老樊也没有办法!” “这该怎么办?”许安有些茫然,握紧了手里的枪。 有些贪婪的看着许安手里的驳壳枪,樊胡子撇了撇嘴。叹一口气,樊胡子道:“许安,你现在去休息一会儿吧。鞑子今天晚上应该不会攻城,明早还有咱们忙的。你回去好好想想该怎么转移孙大人离开,孙大人千万不能有事。” 之前许安一直都不明白,为什么高阳城的百姓们宁可牺牲自己也要保护孙承宗。但是眼下渐渐的,许安有些了解了。大明的百姓并不像历史上所讲述的那样无能,也不像某些专家教授们所说的那么麻木。他们有追求,有向往,也有着崇高的志向。他们并不害怕鞑子,也并非不敢和鞑子们战斗。他们缺少的,只是带领他们前进的领袖而已。在高阳百姓的眼睛里,孙承宗就是一个能够保卫大明驱除鞑虏的人物。百姓们可以不顾自己的安慰,但是却没有忘记心底汉人的身份。他们也许怯懦,也许无知。但是有一点,汉人从来都不缺乏英勇就义舍己为人的精神!哪怕是牺牲自己,但只要能保卫国家保护所有的大明百姓,他们一定舍身忘死! 高阳城,在这数百年里孙家一直都是高阳城的象征,更是他们的精神领袖。因为有孙家在,所以高阳城的百姓才能幸福的生活。这里贪官不敢横行,这里匪徒不敢放肆;一切都是因为有孙家的保护。百姓们是感恩的,所以才这么的不顾一切。 “感恩么?”喃喃自语,许安苦笑着。醒过来的时候,眼前已经没有了樊胡子的身影。 …… 漫长的夜晚悄悄的过去,许安被惊天的锣鼓声所吵醒。一整夜的冥思苦想却没能得到任何的主意,许安满心的无奈。 不敢去孙府打扰孙承宗,也羞于面对这么一个大义凌然的老人,许安在客栈里度过了一个晚上。张兴文和同学们在一起,周平树则在孙府照顾着众人。许安睁开眼睛,看见张兴霸正趴在桌子上呼呼大睡着。 知道这小子照看了自己一个晚上,许安有些感动。走下床,许安取出一件衣服披在张兴霸身上。 “大哥,你醒了?”被许安的动静吵醒,张兴霸揉揉眼睛站了起来。 “嗯!”点点头,许安道:“你继续睡一会儿,眼下也没什么事。我去城头看看,等会儿再回来。” “大哥,我和你一起去。”摇摇头伸个懒腰,张兴霸道:“我也睡够了,大哥你放心吧。接下来,咱们兄弟一起杀鞑子!” “呵呵……好吧。”点头笑笑,许安没有拒绝。 两个人走在街道上,四处都是忙碌的身影。年轻的人们手里拿着武器奔向城墙,老弱妇孺也不甘落后。滚木,石头还有其他各式各样的守城器具被众人齐心合力运上城楼。为了这些,有些人甚至拆了自己家的房子。 没有人在偷懒耍滑,也没有人理会这个昨晚还陪在孙承宗身边的年轻人。所有人都在忙碌,没有一个人胆怯退缩。 许安和张兴霸走到了昨晚的南门边,这里已经聚集了不下五百个年轻的男子。在樊胡子的指挥下,他们一个个走上城墙来到了自己的战斗岗位。动作虽然生涩,眼睛里却满是坚毅。 见到许安,樊胡子指挥最后一个大约十一二的男孩站在了城门口面。那里已经被无数的大石头堵得严严实实。小男孩紧张的握着手里比他身高还要高上一丈的长矛,紧咬着嘴唇却没有出声。见到许安,小男孩有些好奇的看了他一眼。露出一丝怯怯的笑脸,男孩杵着长矛挺立起小胸脯。 这么小的孩子就要经历战争的残酷么? 许安感叹着。 “许安,来!我们一起上城楼!”眼睛里满是血丝,樊胡子却依旧豪爽。拉着许安走上城楼,樊胡子兴奋道:“让我们给鞑子一点厉害尝尝!要让这些混蛋知道,我们高阳人可不是好欺负的!” “呵呵……”笑笑,许安道:“天都快亮了,鞑子还没有攻城?” “他们两更时分就在埋锅造饭,估计快了。”点点头,樊胡子看着城外远方道:“鞑子们大多骑兵,他们习惯白天吃饱喝足之后再攻城。这些混蛋从来没把我们汉军放在眼睛里,实在是可恶!” 顺着樊胡子的目光看去,许安看见了数个简陋的营帐。数个斥候在城外游弋,营帐里擂鼓声震天。不一会儿鞑子们已经整顿好了军队,正缓缓的朝着高阳城而来。 战争,一触即发。 第二十章高阳血战不退缩 …… 根据以往的经验以及眼睛看到的情景,樊胡子估计阿济格率领的大军约有五千余人。三千人攻击南门,东门和西门各有一千人。北门自然是围三阙一,这个计策只要是汉人自然都会明白。 樊胡子告诉许安,鞑子应该就只有这些人马了。也许北门外藏了一些,但是绝对不会超过六千人。这些自大的家伙不懂也不会留后手,所以眼下这面前的三千人就是目前最大的危机。城墙上有两百老兵和五百多个乡亲,只要大家能抵挡住他们的进攻,高阳城就能转危为安。甚至不需要太久,援军也一定会来。没有人敢把皇上的老师至于危险的境地而不顾。樊胡子相信这一点,对守住高阳城也极具信心。 问题是历史上高阳城完全没能守住啊!许安苦笑,不知道该怎么对樊胡子说。虽然说历史攻占城池需要的人马为五倍甚至更多,虽然许安自己也认为七百多人守城抗下三千人的攻势虽难却也不是不成,但是眼下七百人有五百都是没有拿过刀枪的新手呢?许安不知道樊胡子哪来的信心,眼下却只能相信他了。不然还能怎么办?许安不知道。 “呼……鞑子的速度好快!”一眨眼鞑子就来到了城下,许安惊呼道。 “没事!鞑子们没带大炮,不是我老樊的对手!”樊胡子满是自信,这让许安也回过神来。没错!鞑子们竟然没带大炮!这也说的过去,他们要秘密行军以最快的速度来高阳捕抓孙承宗,哪能带上大炮这种行动缓慢的武器呢?过去的大炮不但沉重而且行动不方便,何况又是土路。 震天的战鼓响起,鞑子们呼喝着冲了上来。数百骑着马的弓箭手游弋着将箭矢射向城楼,另有千余人则跟着几十具攻城梯朝高阳城冲了过来。 “呵!攻城梯倒做了不少!这些家伙怎么不骑马了?有本事骑着马攻城啊!”冷笑一声,樊胡子大声指挥道:“所有人都给我低下头,小心鞑子的弓箭!别紧张,等下听我指挥!等鞑子的梯子搭上来咱们再动手,摔死这些王八蛋!听见没有!” “是!” “摔死鞑子!” “小心啊……” “去死吧!我要为我娘报仇!” 守城的将士们纷纷附和着,一个个咬牙切齿。 眼见鞑子已经来到了城下不到一百米远,樊胡子又大喊道:“弓箭手!给我把箭射都下去!下面都是人头,不要怕秒不准!朝天放箭,咱们拿鞑子的血祭旗!一!二!三!放!都放!” 随着樊胡子一声大喊,城墙上的近百名弓箭手纷纷将手里的弓箭射了出去。一时间天空中都是箭矢,稀稀拉拉却个个散发着锋锐的光泽! “啊……” “我的耳朵……” “救命!” 城墙下不时传来鞑子的惨叫声。也许并没有被箭射死,但是受伤的他们一旦停下脚步也无法躲避后面蜂拥而来的人群。数十名鞑子就这么生生的被践踏至死,却没有让鞑子进攻的脚步停下半分。 “继续射!别停下!射到没有力气了,就到前面来守城!该死,弓箭手太少了!都给我再加把力啊!速度!”樊胡子继续大喊着,弓箭手们也继续射击着。但是弓箭手实在太少,甚至还有些新手脱靶甚至拉伤了自己。眼前鞑子越来越近,密密麻麻的人群却看不出有稀疏的迹象。 反倒是鞑子的斥候实在威胁太大,他们的弓箭精准又强力,时不时有人被射中甚至毙命。惨叫声和呼喊声夹杂在一起,鲜血在地上汇聚着形成浅浅的红色溪流。 “啊……”一名弓箭手不幸被鞑子的弓箭射中脑袋,惨叫一声后倒在了地上。 “该死的鞑子!”怒喝一声,许安奋不顾身冲到了他所在的位置。毫不客气将牺牲的尸体推到一边,许安掏出怀里的手枪猛的扣动了扳机。 ‘嘭!’‘嘭!’‘嘭嘭!’…… 如流水一般的射速令附近的众人猛的一顿,城墙下鞑子的惨叫声也密集了起来。跟抛物线的弓箭想必,手枪直线的杀伤距离自然更加强大。城楼下密密麻麻的鞑子就好像巨大的固定靶,每一枪都有一个甚至两个鞑子惨叫着倒在地上。二十发子弹下去,许安一个人就干掉了至少二十个鞑子。鞑子的攻势因为许安的攻击而顿了一顿,紧接着却越发凶狠的叫嚣着冲了上来。 射空了弹夹,许安连忙缩头回到垛口下,眼见到的是众人惊叹的眼神。 “好厉害的火器!” “看什么看,还不快杀鞑子!”樊胡子大吼一声,朝许安竖起了拇指。 “嘿嘿,还没完呢!”隐约听到咔嚓一声,许安再次翻身探出垛口。‘嘭嘭’的枪声再次响起,众人目瞪口呆。 “这……这是什么妖物?不……仙法!” “难道有天上的神灵在帮助我们杀鞑子么?老天保佑!” “杀啊!” 许安没有预料到得,城墙上众人的士气因为许安的表现而变得分外高涨。打不完子弹的连发手枪,在这个年代真的就好像是传说中神灵所用的仙法一样!众人的脑海里不由浮现出神仙的影子,然后跟许安的身影渐渐重合在一起。神仙的保佑让众人重新涌起了信心和希望,城楼下凶恶的鞑子也不能再让他们恐惧半分了。 “许安兄弟,你比我老樊预料的还要厉害啊!老樊佩服!”看到眼前这一幕,樊胡子哪还能不明白?大笑着,樊胡子大声喊道:“兄弟看到了吗?我的许安兄弟,那可是得到神灵保佑的人物!有他在,鞑子们攻不破我们高阳城!兄弟们再加把劲,咱们争取把鞑子给消灭干净!杀呀!” “杀!” 众人呼喝着,竟然短时间将鞑子的攻势给压制了下来。而这个时候,许安却忍不住骂了声粗话。 “我去!神仙你妹啊!差一点就死了!” 刚刚太过得意,第三匣子弹一充满就冲了出去。但是鞑子是傻瓜么?早看到这边的异动后,鞑子的弓箭手就把目标瞄准了这里。许安一探头,数十只锐利而迅速的弓箭就急速射了过来。幸好这次许安反应慢了一些没能完全把头伸出去,箭矢纷纷从许安头顶飞过,将身后的那具尸体给插满。 摸摸脸颊上一道极深的血痕,许安吸了一口冷气。但是让许安意外的,这次闪避不然没能让众人失望,反倒得到了更大的欢呼声。鞑子弓箭的厉害这些年被传的出神入化,从来没听说有人能够躲过鞑子的箭矢。但是眼前这个仿佛神灵的男人一下子躲过了无数的弓箭!这是什么?这不是神灵俯身,难道还能是其他的吗? “狗屎运!”唯有看清楚始末的樊胡子,有些嫉妒的暗自撇了撇嘴。 “杀!” “杀!” 鞑子的攻势不会因为伤亡而停止,更何况许安一个人又能对鞑子大军造成多大的伤害呢?攻城梯被搭上了城墙,守城的军士连忙将这些梯子推下去。但是推的过程中自然暴露了身形,然后一个一个被鞑子的弓箭手给射死。甚至有几个还从城墙上跌下来,摔进鞑子阵中被鞑子挥刀砍得面目全非。 情况越发惨烈,血腥气铺面而来直冲天际。 “该死的!鞑子为什么会知道我们堵了城门?为什么鞑子不攻打城门而直接冲击城墙?大家小心啊!狗子,你快给我蹲下来!”大吼着,樊胡子着急却无可奈何。既然是战争,那么死人就无可避免。但是这死的都是熟识的乡亲兄弟们啊!樊胡子心疼却又茫然。他不知道究竟是谁泄露了消息,让之前的布置功亏一篑。眼见一个熟悉的孩子被鞑子弓箭射死,樊胡子忍不住冲出了城楼。 “杀!”抽出腰刀,将一个登上城楼的鞑子砍掉脑袋,樊胡子又跟另一个鞑子硬拼了一刀。鞑子力气极大,刀势又猛,樊胡子抵挡不住退后了一步。然而后面是一个受伤倒地的兵士,樊胡子一时心软竟然收脚跌倒了。 “要遭!”樊胡子瞪大眼睛看着鞑子的大刀当头而来。 ‘嘭!’ 危机时刻,许安一枪救了樊胡子的姓名。鞑子被一枪击中了胸脯,巨大的冲击力竟然直接将鞑子给推下了城墙。 “老樊你没事吧!”连续几枪干掉了数个从梯子上探出头的鞑子,许安压制住了鞑子的攻势。旁边的兵士连忙趁机将梯子给推倒,许安这才有时间将樊胡子拉起来。 “没事,就是被狗咬了一口。”樊胡子捂着手臂喘着粗气道。 “你给我回去指挥!没有人指挥的话,这里要乱套了。”又开枪干掉一个鞑子,帮助兵士推倒梯子,许安道:“补漏的事交给我,你快给我回去你该去的位置!该死的,鞑子实在太多了!” 驱赶走樊胡子,许安开始在城墙上游走。哪里有鞑子就朝哪里开枪,没有弓箭手的压制许安也没有了担忧。虽然顾忌伤到自己人而有些小心翼翼,但是在许安的帮助下城墙上的守军却顺利打退了无数波的攻势。宽敞的城墙上许安四处奔走着,不知不觉已经换了二十几次弹夹。 只不过危机并没有结束。 眼下许安的脚步越发越疲劳,举枪射击也越来越费力气。城墙上牺牲的人更是随着时间的流逝而越来越多,渐渐的已经不足以护住全部的城墙了。天空中鞑子的箭雨依旧没有停止,伤亡越来越大。大家都凭着一口气在那里支撑,眼见也不知道还能撑多久。鞑子实在太多太多。 许安的大腿也中了一箭,虽然及时把出了箭矢伤口也在慢慢恢复,但是失去的力气却回不来了。许安有点跑不动了,刚才的一枪更是差一点将一个一直坚守城墙的老兵给打中,将许安吓坏了。 这个时候,城门前忽然传来‘轰……’一声震天的巨响。 “大炮?”许安的脸色一变。然而紧接着,樊胡子嚣张的大笑声传来:“该死的鞑子!总算该尝尝我老樊的厉害了吧?我高阳城虽然没有大炮,但是不好意思我可没告诉你们老子还有土雷呢!炸的舒服了吧?混蛋们!哈哈……” 随着樊胡子的大笑声,鞑子的攻势猛地停止了。不一会儿,后方传来鞑子撤退的号角声。 “弟兄们!给鞑子多留点纪念!”没有放过这个机会,樊胡子猛一挥手! 第二十一章鞑子攻城也无奈 鞑子的营帐里,阿济格皱着眉头坐在最上方。一个盔甲有些破烂的大汉正抱拳道:“阿济格大人,为什么要退兵?我们差一点就攻占城墙了!” 听到这个声音,阿济格脸色浮现出一层怒色。见众人看过来,阿济格淡淡的道:“这次攻城损失太大,敌人又有埋伏。所有我命令先退下来休整,等打造了更多的攻城武器后再重新攻打高阳城。怎么?阿勒,你有意见?” “属下不敢!”张了张嘴,阿勒有些犹豫却不再做声。 看看阿勒又看看其他几位将军,阿济格转头对坐在身下一文士模样汉人道:“弥山,这次攻城损失了多少人马?” 这人姓杨,名杨远望,字弥山。原本是山东莱州一名举人,阿济格上次入关时抓住了进京求学的他,杨远望当即投降了阿济格。见此人颇有些主意,阿济格将杨远望留在手下做了一个军师。这一次攻打高阳城劝降孙承宗,就是这个杨远望出的主意。阿济格对此人颇为倚重,杨远望也死心塌地投靠了下来。 “城门前那场爆炸损失了我们一百多精锐的战士,在城楼上还有一个诡异的家伙更是杀了我们不下数十人。这一场仗,我们损失了近三百将士。”杨远望一副悲悯天人的模样,仿佛牺牲的是自己的兄弟。说完,杨远望又补充道:“我认为大人暂且退兵的主意没有错,我们其实不必和汉人硬拼。也不知道他们在其他地方有没有埋藏炸药,我们应该避其锋芒再作打算。” “哼!但是差一点我就能把这座城池攻下来了!如果没有退兵,我们也许已经在城里庆祝了!”冷哼一声,阿勒瞪着杨远望,表情依旧不满。 抬头看了看阿济格,杨远望默不作声。 “该死的混蛋!”阿济格在心里骂了一句。 这个叫阿勒的家伙并不是阿济格手下镶红旗的人马,他是皇太极刻意安排进阿济格军中的亲信。阿济格自然明白,皇太极打他镶红旗的主意已经不是一天两天。自从建立大清国以来,皇太极已经用各种手段将正黄、镶黄以及正蓝、镶蓝、正红五旗牢牢的握在了手中。眼下唯一可能危害到皇太极帝位的,只剩下阿济格的镶红旗以及多尔衮的正白旗,多铎的镶白旗。 为了当皇帝,也为了儿子继续当皇帝,皇太极一直在拼命的打压阿济格以及多尔衮、多铎兄弟三人。多尔衮和多铎兄弟抱成团让皇太极无可奈何,唯有阿济格成了皇太极心目中的软柿子。这个阿勒,就是皇太极派来寻找阿济格的麻烦和错处的。阿济格自然明白,但是却拿阿勒无可奈何。 之前确实险些就攻破了高阳城,但是阿济格敢冒险么?镶红旗一共才多少人马?死一个就少一个。就算能抓到孙承宗,可如果镶红旗损失太大阿济格也经受不起。一个小小高阳城,一个孙承宗不算什么;自己最大的敌人是谁阿济格很明白,皇太极和他儿子豪格正在身后虎视眈眈! 但是眼下却不能和皇太极翻脸! 明白这一点,阿济格转头看了看杨远望。 心领神会,杨远望对阿勒道:“阿勒大人还请息怒,阿济格大人不是那个意思。阿勒大人的勇武,长生天看在眼睛里,没有人会不承认。就算没能攻下高阳城,阿勒大人一样是大清国最强大的勇士。” 见阿勒脸色稍缓,杨远望趁热打铁道:“攻打高阳城,其实阿济格大人比阿勒大人更加的着急。但是,我们不能拿手下将士的鲜血去白白牺牲。汉人有句话叫‘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我们只要等到城里汉人的那股气势下去,接下来攻占高阳城俘虏孙承宗自然就是易如反掌。” “哼!该死的汉人,只有嘴巴里厉害!阿济格大人怎么没有杀死你!”不满的哼一声,阿勒一甩披风转身离去。 “这……”杨远望苦笑,抬头看了看阿济格。阿济格脸色已经变得极为狰狞,杨远望在心里冷笑了一声。 “呼……”深呼吸一阵压下心里的愤怒,阿济格看着帐下众人。没有了阿勒,眼下看到的都是自己镶红旗的亲信,这让阿济格的心情好了许多。对杨远望点点头,阿济格对众人道:“接下来你们有什么想法,说吧。这个高阳城我们一定要攻下来,死去的战士不能白白牺牲。” “为将士们报仇!血战血偿!” “杀光汉人!” 众人大喝,阿济格满意的笑了。点点头,阿济格道:“弥山,你刚才说的没错。汉人凭借的只是一口气势,气势下来了自然就不是我们的对手。接下来众将士好好休息,明日一定要将高阳城给我攻下来!” …… 且不说阿济格这边满是是非,战争后的高阳城也平静了下来。短短的一个时辰,仅南门就牺牲了五百多名将士和百姓。鲜血汇聚成溪流沿着墙角流下,浓厚的血腥气压得众人心里沉甸甸的。 指挥人手收敛尸体,又将城楼上略微整理了一番,樊胡子略微松了口气。 战争还没有结束,接下来的战斗才更加的艰苦。鞑子虽然退兵,却依旧远远包围着高阳城。虽然不知道他们何时会再次进攻,但是眼下将士们身心疲累需要好好休息也顾不得那么多。城门前埋藏的火药虽然建功,却也用尽了城里所有的存量。就算还有,鞑子们有了防备也不可能再次中招。眼下只能拼实力了,而这一点樊胡子却没有丝毫的把握。 孙承宗不离开高阳城,战争就不会结束。即使孙承宗离开了,遭受重大损失的鞑子又会不会报复呢?樊胡子心里有答案,却不敢承认。手臂上传来丝丝的疼痛感,樊胡子摸摸伤处满脸的难看。 扶着城墙走下来,许安喘着气。看到站在城门前的樊胡子,许安走上前道:“樊大人,你没事吧?” “没事,呵呵……”摇摇头,樊胡子苦笑了两声。转头看着许安,樊胡子瞪大了眼睛。 一把抓住许安,樊胡子的手摸到许安的脸上。死劲掐了许安一把,樊胡子大声道:“你……你这是怎么回事?你脸上的伤呢?你腿上的伤呢?怎么没有了?我老樊看错了?花眼了?为什么一点痕迹也没有?” “有么?我有受伤么?”许安干掉两声,咬牙咧嘴一巴掌将樊胡子的手打开。 咳嗽两声,许安认真的对樊胡子道:“樊大人,眼下没有空计较这个。大家伤亡惨重,你接下来有什么办法没有?如果想不出什么好办法抵挡鞑子的进攻,这高阳城可就危险了啊!” “我哪有什么主意。”叹口气,樊胡子缩回了头。瞪着许安,樊胡子又道:“你呢?虽然刚才你帮了大忙,但是你现在最重要的事可不是这个!守城有我老樊就够了,你倒想出什么主意没有?只要孙大人能够安全离开高阳城,我相信鞑子在吃了这么个亏之后不敢再找高阳城的麻烦了!” 真的不敢么?你真以为鞑子不会报复? 明白樊胡子只是安慰自己,许安摇头苦笑道:“鞑子包围了高阳城,还能有什么办法送孙大人离开?我们的军队守城都不够,更别说在野外护送孙大人冲出包围了。眼下我能做什么?走一步看一步吧……” “哎……”樊胡子陪着许安一同叹气。 “哎……” 难兄难弟两个人你一声我一声比着谁叹气快,而眼下危机的局势两个人却想不出任何办法。看看许安又看看血迹未干的城墙,樊胡子偷偷凑到许安面前道:“你知道吗?孙大人晕倒了。” “怎么回事?”许安心里一紧。正打算回去探望,却被樊胡子一把拉住。 “城里百姓伤亡太大,粗略估计已经死了近千人。”满脸苦涩,樊胡子道:“孙大人是因为这件事才晕倒的,你现在过去又能做什么?眼下最要紧是相处办法来,其他的事情以后再说吧。哎……” “该死的鞑子!”许安咬牙切齿。 但是能想什么办法呢?许安来回走动着,脑筋飞快的转动。回忆自己看过的小说,回忆自己看过的电视,回忆自己听过的新闻……但是自古以来就从来没有过这样的例子啊!从来没有过这么危机的时刻,从来没有过护送这么一个年近八旬的老人冲出重围的情况出现过!能做什么呢?还是说什么也做不了? 但是……不能放弃啊! 为了孙承宗,为了高阳的百姓,甚至为了张兴霸为了自己!许安紧紧咬着牙齿! 就在这个时候,一个骑着马的官兵速度的跑了过来。翻身下马,他跪在了樊胡子面前。满脸的愤怒和委屈,这人道:“大人!城里的富户集体冲出了北门!他们说是高阳城守不住了!他们带着家丁、家眷还有财物跑了!他们抛弃我们逃命去了,还有的甚至投降了鞑子!属下没能难住他们,还请大人责罚!” 第二十二章绝望深处谋出路 “什么?”樊胡子瞪圆眼珠大声叫了起来:“你说那些王八蛋跑了?他们去投降鞑子了?” “是……是的!”跪在地上的士兵几乎要哭出来。 “该死!该死的混蛋!”樊胡子气的连连转圈,脸上通红着仿佛要爆炸了一样。咬牙切齿甚至是面目狰狞,樊胡子嚷嚷道:“我要杀了他们全家!我要杀了他们全家!这些王八蛋,这些应该被千刀万剐的王八蛋啊!接下来怎么办……接下来我该怎么办才好!啊……气死我啦!” “樊大人,为什么这么着急?”有些疑惑,许安道:“这些不能帮助我们保护高阳城的废物,不是走了更好么?虽然不是什么好事,但是也用不着这么生气吧?接下来,还是想想怎么守城要紧。” “守城?还守什么城!”通红着双眼瞪着许安,樊胡子道:“你知道什么?该死的!他们走了不要紧,但是这些王八蛋带走了他们的家丁!要知道,之前驻守在东门和西门的就是这些人!之前还发誓说一定守护好高阳城……如今呢?该死的!如今他们一走,我们靠谁来守城?” “难道没有人手了么?”许安吃了一惊,现在才明白事情的重要性。 “呼……”深呼吸一口气,樊胡子稍微冷静了一点。对许安点点头道:“人手不足,你是知道的。但是眼下更重要的事不是这个!他们投降了鞑子,鞑子自然知道咱们的东门和西门已经空虚了!眼下还要重新召集人马,还要重新安排人员去东门和西门驻守,甚至还要重新寻找守城器械……眼下,不知道还来不来的及……” “什么?”许安也瞪大了眼睛。 他想过事情的严重性,却没想到事情比想象的更加严重。也就是说,东门和西门现在空虚的连守门的人也没有么?如果鞑子现在入侵,那高阳城…… 许安冒出了冷汗。如果这事是真的,那接下来怎么办?鞑子一旦攻进高阳城,那之前所做的一切…… “哎!看来高阳城市守不住了……”樊胡子颓然的低下了头。 “你说什么?”愤愤的瞪着樊胡子,许安气红脸道:“樊胡子,你怎么可以放弃?眼下鞑子不是没来么?只要我们抓紧时间,只要我们赶紧整顿人马去东门和西门,也许一切都还来得及!” “来不及了……”苦笑着,樊胡子远指城外道:“难道你没有听到么?鞑子的号角声。” “你是说……” “是啊!鞑子已经来了,他们没有给我们时间做准备!”满脸苦涩的看着许安,樊胡子道:“高阳城完了,一切都完了!我们辜负了孙大人的期望,我们没能守住高阳城,也没能保护好孙大人!一切都结束了。” 许安彻底呆住,身边那个带来消息的士兵更是嚎嚎大哭起来。 “许安!别发呆了,你还有事情要做!”樊胡子忽然握住许安的手道:“你快带着孙大人藏起来,藏到一个鞑子们找不到的地方!只要孙大人没事,高阳城的百姓都会感激你的!哪怕是死,大伙都会永远感激你!快啊!、听到没有!快带着孙大人藏起来,藏在哪里都好,不要让人知道!” “算了吧!有意义么?”闭上眼睛,许安颓然道:“高阳城就这么大,这里根本就找不到可以藏人得地方。想躲藏起来很容易,但是想不被搜出来太难了!鞑子有几千人,不是几个人几十个人!不找到孙大人,鞑子不会罢休的。即使能藏起来,我们又能藏多久呢?你别忘记了,孙大人还需要人照顾。” “这……难道没有别的办法了么?”樊胡子满脸无奈。 “是啊!难道之前牺牲的百姓都白牺牲了么?”许安苦笑。 “一定还有办法的!”樊胡子坚定的道:“高阳城没有守住,我不想连孙大人都保护不了。” “该死的!为什么会出这种事!” 烦躁的抓着头发,许安感觉快到急死了。鞑子的号角声已经十分响亮,这说明他们已经开始整顿军队了。接下来的时间越来越少,究竟该怎么办才好? “我要保护义父,一定要保护好义父!到底该怎么办才好?必须出城,我们必须逃出去。樊大人,你去找人!我们冲出去吧!哪怕是死,至少冲出去还有一线希望!”许安有些凌乱了。 “你这个混蛋!给我冷静一点!别慌啊,事情还没有绝望到那个地步。现在不能莽撞,冲出去哪那么容易。贸然行动,只会让孙大人的处境更加危险!高阳城的百姓,不能白白牺牲!”见许安这样子,樊胡子气极。 “那你想出一个办法告诉我啊!”冲着樊胡子大吼着,许安已经歇斯底里。一把抓住樊胡子的衣领,许安大声道:“冷静,你让我怎么冷静?我能不着急么?难道我不想保护义父?难道我就想让高阳城的百姓失望?难道我就忍心看着高阳的百姓白白牺牲?该死的,我也不想啊!你不是说还有办法么?你给我我想出一个啊!” “我……”樊胡子呆呆的看着许安,竟然流出了眼泪。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呼……”大口喘着气,许安道:“不能放弃,绝对不能放弃!现在,我们现在就去召集人手!鞑子还没攻进城来,我们还有机会逃出去!一定……一定还有机会!现在你快给我去召集人马!快!老子绝对不放弃!” “我……”樊胡子呆住了。 “快去啊!”哽咽着,许安眼睁睁的看着樊胡子道:“难道要我求你么?难道你放弃了么?快去啊!” “我……我这就去!”猛一咬牙,樊胡子一把夺过手下的马鞭。 正当樊胡子打算策马离开的时候,拐角忽然出现了樊老汉的身影。樊老汉身后跟着数十名乡亲,他们一个个沉默着低着头缓缓的走了过来。对樊胡子摇摇头,樊老汉从樊胡子手里夺过了缰绳。 “爹……”樊胡子有些呆滞。 走到许安面前,樊老汉表情苦涩的道:“不用去了!儿子,你爹我放弃了。” “什么?”许安和樊胡子目瞪口呆。 “放弃了!没听到么?”苦笑着,樊老汉似乎年老了数十岁。看看许安又看看樊胡子,樊老汉道:“我和乡亲们商量好了,我们打算出城去向鞑子投降。” “为什么?”两人异口同声。 “不这样,我们就没办法救孙大人了。”低下头,樊老汉轻声在两人耳边说道:“接下来不必守城了!你们两个还有其他的任务。从现在开始,你们就是城西棺材铺老贾的两个儿子,记住了没有?” 许安心里一动,却见樊胡子疑惑的拉住樊老汉问道:“爹,什么意思?您到底打算做什么?” ‘啪!’ 甩手给了樊胡子一巴掌,樊老汉打得樊胡子满脸呆滞。红着眼睛看着儿子,樊老汉道:“我不是说了么?我要投降!” “爹……” 被打一巴掌还不明白状况,这么大嗓门干什么?谁知道眼下有没有鞑子的奸细或者打算真心投靠鞑子的。樊胡子正欲继续说话,许安拉住了他。 神情严肃的看着樊老汉,许安低声道:“大叔,你打算要做的事我明白了。但是我有个问题,原来的老贾去了哪里?为什么我们要伪装成他的儿子?” “被我杀了!”赞赏的看一眼许安,樊老汉回答的小声却斩钉截铁:“这个混蛋打算去投靠鞑子,甚至打算向鞑子告发孙大人。我一气之下,将他和那两个混账儿子给杀了!” “就这么简单?”许安不信。 “他有三个儿子……”侧过头不看许安,樊老汉道:“我之前得到消息,这家伙的大儿子很早就投靠了鞑子。现在,那家伙在鞑子皇帝皇太极手下汉军旗当一个小官。有这个身份,也许我们可以借机护送孙大人离开。” 这才是真正的理由吧?投靠鞑子之类的借口,无论真假都只是杀人的借口而已。 感叹高阳的百姓为孙承宗做了实在太多太多,许安心里十分感动。投降两个字,又哪是那么轻易就能说出口的?这代表着耻辱,代表着未来奴隶的地位,甚至代表着抛弃大明子民的身份,甚至再也回不来故土…… 眼睛红了,许安有些哽咽。看看樊老汉又看看身后那些默不作声的乡亲,许安道:“你们已经把事情都安排好了么?眼下鞑子已经不远了,如果要投降必须在鞑子进城之前做完所有的一切。” “安排好了。”点点头,樊老汉道:“刚才想到这个主意的时候,我去给孙大人喂下了长时间昏睡的药。然后让孙大人装作是刚刚去世的老贾,由你们两个当儿子的扶灵跟着众人去投降。你们抓住时机告诉鞑子你们‘大哥’的身份,我相信鞑子不会为难你们。之后的事再说罢……哎!眼下……也只能做到这一步了。” 静静的听着樊老汉的阐述,许安面无表情。等到樊老汉说完,许安这才道:“这个方法很冒险啊!如果被发现,那就是羊入虎口。” “还有其他的办法么?”苦笑一声,樊老汉摊了摊手。 “也是。” 众人无言。 抓紧时间,许安跟着樊老汉来到了老贾的铺子。不大的院子里,还没走近就能闻到浓烈的血腥气。许安跨进房门,看见的是三个惨死的尸体。 姓贾的是一个双腿残疾都没了脚掌的老人。双腿没有脚掌,这是在满清境内汉人奴隶经常会遭受到得刑罚。听过当年老贾就是从辽东广宁附近逃过来的,想不到他的儿子却再次回去做了汉奸。甚至这个被鞑子凌辱的如此可怜的老人,想不到竟然还想着投降鞑子……许安不知道他究竟值不值得可怜,只可惜他的结果却是被樊老汉给拦腰砍断,死的无比惨烈。两个儿子则是在夺路逃跑的时候被杀死的,都是背后中了一刀将整个人刺穿。实在是太惨烈了,血流得满屋都是,十分血腥。 不忍看到这一幕,许安退了出来。在院子里看看,许安看到院子一角的棚子里摆放着几口刚刚完工的棺材。 看到其中一个,许安忽然心里一动。 第二十三章抬着大人出高阳 “快!都给老子一点!一定要第一个攻进高阳城!” 马鞭使劲抽打着马匹,阿勒大声吼着。身后是烟尘滚滚的骑兵洪流,这次出动的是他自己手下最忠心的人马。 不久前得知了高阳城防卫空虚的消息,阿勒是第一个反应过来的。甚至没时间去怀疑真伪,阿勒抓紧时间就召集队伍冲出了营帐。眼下这么好的机会,他怎么能够放弃呢?投降的汉人,他在辽东见到太多了,根本不屑去怀疑。阿勒始终记得皇太极之前对他的交代,一切能打压阿济格甚至抢夺功劳的事都要毫不犹豫去做。之前故意指使镶红旗的人马冲锋送死,这到抢功劳的时候自然同样不能给他们机会。虽然手下只有四百余人,但是对付一个没有任何防御的陈池怎么可能会拿不下? 眼见身后不远处又有一支队伍赶来,阿勒有些着急。不过眼下还是自己速度最快,那些做事照前顾后的家伙只能跟在自己身后吃灰! 哼! 阿勒得意一笑,面容有些狰狞。 眼见高阳城的大门映入眼帘,阿勒忽然吃了一惊。高阳城的大门洞开着,门前站着无数黑压压的人群。见到这大队人马过来,人群有些骚乱却没有人逃跑。前面隐约站着四五个带头的,正回头对众人呵斥着什么。 “这是怎么回事?汉人们难道都出来投降了?”阿勒眼睛一亮,这可是绝好的功劳啊!只要再抓到那个老头,看阿济格还能拿自己有什么办法! 大笑着,阿勒得意洋洋指挥众人道:“快!再赶几步!冲进城去!巴吉泰,你带领手下分出一个牛录包围住这些汉人,我们要吃掉这个大功劳!如果有汉人敢不听话胆敢阻挠,统统杀了!哈哈……” “是!大人,我会好好看住我们的牛羊的!嘿嘿……”嗜血一笑,巴吉泰挥挥手分了兵。 数里的距离,对骑兵而言就如同眨眼一般。阿勒一行迅速就冲到了城门口,随手一刀砍死边上一个颤颤发抖的家伙,阿勒哈哈大笑着在百姓身后的城门洞里停住了脚步。占领了城门也堵住了这些人退缩的可能,阿勒这才放下心来。 “你们去把四个城门都给我占了!没有我的命令,任是谁也不开门!明白?”阿勒恶狠狠地吩咐道。 任何人……自然指的不仅仅是汉人。对阿勒的命令心领神会,身边一人挥挥手带着大部队进了城里。眼下还有阿勒以及巴吉泰手下的一百余人。这些人远远的将数千百姓包围在中间,抽出马刀弓箭了上了弦。马匹的嘶鸣声在四周响起,中间的大明百姓们女人抱着孩子,男人抱着女人一个个低着头挤成一堆满脸紧张和绝望。 人群的中间,许安和樊胡子站在一口棺材两边。两个人低着头一动也不动,身后跟着的是张兴霸、张兴文和周平树三人。老管家站在许安的身边,小心翼翼的挡住棺材侧面的一个小孔,神情有些紧张。 整个高阳城已经没有一个守军了,所有人都脱下盔甲换上了平民的装扮。高阳城里大部分人都已经出了城,少数顽固的眼下也顾不上了。许安很清楚,这是一场赌博,赌得就是鞑子们想活捉孙承宗,在这之前绝对不会贸然对人群大开杀戒。当然如果孙承宗被鞑子发现,那百姓们也愿意与他一起死在高阳城下。虽然绝大部分百姓并不知道孙承宗现在人在那里,但是他们却没有怀疑这一点。 趾高气扬拍马来到众人面前,阿勒用马鞭指着前面带头的樊老汉以及另几个在高阳很有威望的老人道:“你们是什么人?这是怎么回事?哼!想耍阴谋诡异吗?我阿勒不介意把你们全部杀光!” “大人饶命!”樊老汉抽抽眼角满脸不忿,小心翼翼站出来对阿勒抱拳道:“大人!我们都是高阳的百姓!大人军威重如泰山,百姓们不敢惹怒大人军颜。老朽在此带领高阳城的百姓前来投降,还请大人看在百姓们的诚意上饶恕我等性命。大人怜惜,我等感念大人恩德,定会向长生天祈求大人长寿平安……啊……” “谁让你说话的!给老子跪下!”话音未落,樊老汉被阿勒一鞭子抽到在地。樊老汉捂着脸惨叫一声,鲜血顺着脸颊流下来。 “爹!”人群里一种骚动,樊胡子低叫一声,却被许安使个眼色拉住。 对樊胡子摇摇头,许安静静的看着樊胡子咬紧牙齿、握紧拳头、强忍着平静了下来。 “大人饶命!”将樊老汉搀扶着跪倒在地上,随行的几人忙跪在地上大喊。 樊老汉浑身颤抖跪倒在地,狠狠咬紧的牙齿里缓缓渗出了血丝。幸好脸上已经满是血污,却没有被阿勒几人发现。 “哼哼……无能的汉人!”冷笑两声,阿勒十分满意刚才下马威的成果。骑着马绕着百姓走了走。用马鞭指着众人,阿勒道:“都给我老实交代!这些人都是来向老子投降的?里面没有奸细吧?给我说实话,别以为老子不敢杀人!我记得高阳城里有一个叫孙承宗的老家伙,他人呢?” “大人饶命!乡亲们都是可怜的苦哈哈,哪里会有什么奸细?何况在大人面前,谁敢当奸细?”连连磕头,樊老汉身边一人道:“至于孙大人,我们也不知道啊!孙大人是何等官威,我们这些贫苦百姓怎么会知道他的去处呢?孙府高门大院,我们寻常百姓那是看也不能去看的啊!大人饶命,还请大人饶恕我们这些不懂事的泥腿子。” “哼!谅你们也不敢!”阿勒倒是很自信。 “谢谢大人!谢谢大人饶恕我们的性命!”众人惊喜,在领头几人的指挥下一齐跪了下来。 “哈哈……”阿勒得意洋洋的大笑着。忽然就看到了人群里那口棺材,阿勒眼睛一凝。指着棺材,阿勒不满的道:“该死的!那是什么?为什么这里会有一口棺材?真是晦气,你们想死吗?” “大人饶命!请大人听小人说。”强忍着坐起来,樊老汉恭敬的对阿勒磕了个头。见阿勒表情缓和,樊老汉道:“大人!那口棺材里躺着的是大清国的子民,所以还请大人原谅。他原本是大清国辽东广宁城附近的村民,上次大人们来直隶的时候他和他的儿子还专门为大人们运送过物资。因为意外,他留在了我们高阳。不久前老人因为年迈而去世,他的两个儿子希望能将老人埋回故土。还请大人知道,老人的大儿子名叫贾圆清,现在正在大清皇上的身边做事。这个……不知道大人您有没有听说过。” “贾圆清?糟糕的姓氏,名字倒不错。他真的在皇上身边做事?”暗暗点头,阿勒隐约记得皇太极曾经偶然提起过这个名字。想了想,阿勒放过了这件事。 “不敢欺瞒大人!”樊老汉偷偷松了口气,几个知情的老人也悄悄抹去了额头上的汗水。 “既然如此,那就算了!至于你们……好吧!我阿勒大人就饶恕你们这些卑贱的家伙了!从现在起,你们这些家伙就是我阿勒大人的私人财物!听到没有?都跟着我,不久后我带你们回大清养羊挤奶!哈哈……”哈哈大笑,阿勒调转了马头。 正当阿勒打算放过这群百姓的时候,后面紧跟而来的骑兵们终于到了。看看阿勒又看看跪了一地的百姓,领头的那人露出不满的神情。拍马来到阿勒面前,领头的这名叫库拉的头领道:“阿勒大人,这是怎么回事?这些卑贱的家伙已经被你降服了么?高阳城怎么样了?” “还能怎么样?高阳城被我阿勒攻下来了!”得意的指着城头上竖起的满清镶黄旗帜,阿勒大笑道:“不过是区区小城,在我阿勒眼里就跟土鸡瓦狗一样!你看,这不是轻松是攻占下来了么?哈哈……根据我们满清的规矩,这座城里的人口财物都是我阿勒的啦!你们谁也不许动!” “你……”库拉气极,却只能生生忍耐下来。恶狠狠地瞪着阿勒,库拉道:“我不跟你计较,一切都还要让阿济格大人定夺。不过,那个叫孙承宗的人呢?他可是阿济格大人点名要的。” “肯定在城里某个地方躲着呢!”满不在乎,阿勒道:“不需要多久我就可以把这个老家伙从地窖里找出来,这里就不麻烦你操心啦!” “难道不在这人群里吗?”库拉强忍着怒气,指着身后的百姓道:“阿勒大人有没有好好搜查过这些人?如果那个孙承宗就躲在这些人里面,那该怎么办?如果出了差错,阿勒大人也不好跟阿济格大人交代不是么?” “当我是傻子吗?要你啰嗦!”不满的哼一声,阿勒懒洋洋地对手下道:“你们听到库拉大人的话没有?库拉大人怀疑我们的牛羊里藏着那个叫孙承宗的家伙,你们给我好好检查!都仔细一点,另外注意别伤了我们的牛羊!” 这家伙就这么堂而皇之把这些人当成他的私有物了么? 众人哄笑,库拉气的要死。不过眼下拿阿勒没有办法,库拉也是无可奈何。已经封锁了的高阳城自然不用担心,库拉眼睛死死盯着人群。见大明百姓乖巧的按照阿勒手下的意思一个个排成排通过检查,库拉心里生出一丝疑惑。 难道孙承宗真不在这些人中? 阿济格大人刚才收到一封秘信需要耽搁一会,眼下离大人到来还需要一点时间,库拉没有丝毫办法能指使阿勒做事。眼下唯一能做的,就只是睁大眼睛看能不能找出蛛丝马迹了。看了一眼站在不远处喝着马奶酒的阿勒,库拉心里都是不满。 …… 在鞑子的包围下,百姓们挤挤挨挨排成了一条长龙。数十个鞑子分成两队卡在前面,让百姓一个个从他们眼皮底下走过。被留下身上的财物,被留下身上的戴的首饰或其他值钱的物品,没有人反抗。时不时会有人被拉到一边仔细检查甚至殴打,百姓们却只能眼睁睁看着不敢有任何动作。 每一个老人都是鞑子认真检查的目标,稍微有怀疑就会被拉到一边。基本上已经可以想象他们的命运,但是众人却不敢反抗。 高阳城已经被攻破,还能做什么呢?守城时那满身的勇武和壮烈已经消失殆尽,老百姓没有太大的勇气和志向,只能随遇而安随波逐流。再说眼下也确实没有其他的路可以走了,百姓们只能接受命运。 许安和樊胡子扶着棺材走到了鞑子面前。似乎是刚才听到了与阿勒的对话,鞑子挥挥手放过了这个晦气且碍眼的东西。眼见鞑子拦住老管家正对着一幅图画认真比较,许安略微有些紧张。 虽然老管家的相貌和孙承宗相差很远,但是许安依旧紧张。见鞑子检查一阵后幸运的放过了老人,许安激动的几乎要笑出来。眼下最大的危机已经度过,接下来只要想办法离开鞑子的视线,逃跑也就有机会了不是么? “慢!” 正想着,忽然发生了意外。那名叫库拉的鞑子忽然走了过来,挥手派手下拦住了抬棺的张兴霸,张兴文,周平树和樊胡子手下的一个年轻小兵。看看许安等人又看看阿勒,库拉道:“阿勒大人,这个棺材可是能藏下一个人的,不需要检查么?” 第二十四章妙计脱困且安心 “该死的家伙,烦死老子了!”不满的哼一声,阿勒吐出牙齿上咬的草根。慢悠悠走过来,阿勒道:“库拉大人是不是管的太宽了,难道我阿勒连这一点道理都不懂么?我已经问过了,死在里面的是我大清的子民!是咱们大清广宁的百姓!” “阿勒大人确定?”冷笑一声,库拉道:“这些家伙说什么,阿勒大人就相信什么么?广宁,为什么不说是吉林呢?” “你找死!”阿勒怒了,一把抽出弯刀。 不知道怎么的,阿勒却又泄了气。将弯刀插回刀鞘,阿勒道:“该死的库拉,你这是故意找我的麻烦!好吧,我就让你看看!如果里面的死人没有问题,我绝对不会这么简单放过你!” 说完,阿勒指使许安道:“喂!你,把棺材给我打开!让我们的库拉大人看看,这里面到底是死人还是那个该死的老头!” “这……”许安犹豫,忙跪下道:“不要啊,大人!家父已死,正等待回到长生天的怀抱!还请大人不要惊扰家父的身体,小的在这里求大人了!求求大人不要开棺,小的给您磕头了!” “滚!”一脚将许安给踹开,然后用刀指住过来求情的樊胡子。阿勒左右看看,挑选中了表情胆怯而且瘦弱的张兴文。对张兴文点点头,阿勒指着他道:“你……你给我过来!把棺材打开,不做的话我就杀了你!” “我……”张兴文害怕的浑身发抖,眼角却悄悄瞄向许安。许安假装嚎嚎大哭,暗地里却对张兴文使了个眼色。而得到许安的同意,张兴文这才胆战心惊的走了过来。使尽力气搬开厚重的棺材盖,却不小心将棺材盖掀到地上。尴尬的对阿勒点头哈腰笑笑,张兴文又小心翼翼的退下来。 用刀鞘敲敲棺材板,阿勒不耐烦的走上前来。低头看了看,阿勒抬头道:“好了!检查完了,你们把棺材盖上快给我滚!下一个!” 几人连忙站起来,从一边捡起棺材盖,打算重新封好盖上。 “慢!” 库拉再次喊了一声,无视阿勒凶狠的目光走了过来。推开抬棺的几人,库拉看着棺材里面。 刚凑过来就闻到一阵血腥味,库拉皱了皱眉头。再看向里面,确实是一个面无血色苍白如死人的老人。老人紧闭双目躺在棺材里,眉眼胡须都和画像上不一样。不够长的一床旧被子盖在尸体上面,却露出老人没有穿鞋子的双脚来。双脚的肤色比脸上更加苍白一分,两只脚都没有脚掌。 “还真不是孙承宗?”库拉有些意外,转头看了看阿勒。 阿勒注意到了库拉的目光,表情越发得意更是冷哼了一声。这一声冷哼倒是让库拉眼睛里都冒火了,一把抽出了腰刀。 “既然是死人,那也不介意我好好看看他到底是死是活!”低声骂一句,库拉倒举着尖刀就朝尸体戳了上去。 “不要!” “啊……住手!”许安和樊胡子瞪圆眼睛,惊叫了起来。而然这一切发生的太过突然,两人已经无法阻止。 ‘乒……’ 危机时刻,竟然是阿勒迅速抽出弯刀架开了库拉的刺击。 鼻子要喷出火来,阿勒的眼睛变的通红。喘着粗气,恶狠狠地瞪着库拉,阿勒一字一句道:“库拉,你是故意的对不对?你这个混蛋竟敢不给我阿勒面子!都说了不是那个老不死的,你个混蛋自己也看过了!你这是什么意思?讽刺我?你当着老子的面杀人也就算了,但老子已经跟你讲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你什么意思?故意做给老子看?当着老子这么多手下的面,你把老子说的话当放屁!一而再,再而三!老子已经忍你很久了!是条汉子你就有意见直接冲着老子来,别他妈的搞这些背地里的勾当!” 随着阿勒的话语,他手下的士兵也纷纷举起了手里的武器。再顾不得检查什么了,他们将武器对着了库拉手下的众人。眼见这一幕,库拉的人马自然也不会坐以待毙。两伙人对峙着,随时等待着首领的指令。 “这……”愣了一愣,库拉却也被阿勒的话语激起了火气。眼下也顾不上什么了,库拉横刀指向阿勒道:“老子就是看不惯你,你又能把我怎么样?有本事,你来杀我啊!” “很好!果然还是说了实话!”冷笑着,阿勒同样将兵器对准了库拉。拧了拧鼻子,阿勒道:“老子早就知道你们这些家伙对老子不怀好意,但是老子也不在乎。你又能把老子怎么样?高阳城市老子占领的,这些牛羊也是老子抓住的!无论是大清的律法还是皇上的旨意,我阿勒得到这些都是理所当然。就算是阿济格大人亲自到来,我阿勒也不怕!” “你……你有种!”气愤不已,库拉却找不到任何借口。脸也丢了,眼下继续呆在这里只会更加丢人。收起腰刀,库拉转身来到了自己的马匹前。翻身上来,库拉对着手下大声吼道:“还杵在这里干什么?都跟老子回去!既然阿勒大人都这么说了,这高阳城我们也不管了!我们走,去找阿济格大人领命!” “哈哈哈啊……”库拉一行人匆匆而来却落荒而逃,阿勒得意的大笑着。也没兴趣继续搞什么搜查了,阿勒挥手道:“兄弟们,别浪费时间了!都给我把队伍整起来,我们回高阳城庆功!” “噢……”手下众人欢呼着,也顾不上压榨百姓们了。 …… 目瞪口呆的看着眼前这山回路转的一切,许安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了。跟樊胡子对视一眼,两人苦笑。樊胡子眼睛里更是多了一份庆幸的味道,看上许安的眼神更是充满了佩服。 “呵呵……别看我,也是运气。”许安干笑。能告诉他们么?不过是偶然想起了后世里常见的一种魔术而已,而且很容易就会被揭穿。 事情回到之前在贾家棺材铺的时候,许安同意了樊老汉的主意。但是偶然看到院子里有一口极大的黒木棺材后,许安对樊老汉的主意略微做了更加保险的添加。 那个时候也不知道怎么的,许安心里忽然就冒出一丝的奇思妙想来。等老管家等人抬着孙承宗来到这里的时候,许安已经在棺材底部挖出了一个洞。正在棺材的中间,下面又匆匆添加了一个隔层。将面上化了妆甚至涂了一层薄粉的孙承宗安置在棺材里,腰部以下则小心翼翼塞进放置着许多棉絮和木屑的隔层中。然后强忍着恶心将贾老人流尽了血的下半身抬过来放置在孙承宗的身下,身上再盖上厚厚的棉被挡住身形的蹊跷…… 当时就已经做好了打算,想尽一切办法阻止鞑子掀被子,却没想到会发生现在这一幕。 不过一切都平安不是么?虽然十分惊险,但是却总算是度过了第一个难关。 随着鞑子的呵斥,百姓们被拒绝回到城里。就地安置,甚至连挡风的帐篷都没有一顶。黑压压的人群聚集着缩在一起,外围是数十名鞑子的斥候在监视。似乎很自信这些人不会逃跑,很明显阿勒已经对这群人放松了警惕。不仅是阿勒,几个例行公事的斥候更是懒洋洋地没将注意力放在这边。 许安和樊胡子躲在棺材边上警惕着,外围是张兴霸等几个忠心的手下。埋下脑袋以免引人注意,许安悄声对樊胡子道:“眼下只能等到天黑了,希望不会出事。天黑后按计划行事,记得吩咐樊老爹注意安全。” “放心吧,我爹心里有数。”点点头,樊胡子却有些难受。他很清楚,无论这次能不能够顺利逃脱,他恐怕是很难再见到自己的父亲、亲人以及高阳城的乡亲了。如果一切顺利,鞑子绝对会迁怒这些人;即使没有,作为鞑子的私产,高阳的百姓们也会被押往辽东,今生恐怕再难见面。如果失败……他自然会比父亲更早一步死去。 “希望不会出现意外,刚才那事让我心里有点不安。”看看樊胡子,许安继续低声道:“虽然鞑子内讧是好事,但是也说不准什么时候就会变成坏事。希望走了的那个家伙不要再回来,别给咱们捣乱。” “你个乌鸦嘴!”气愤的瞪着许安,樊胡子苦笑。 即使如此,两个人也没有打算放弃。对视一眼坚定信心,一切都只等到今天晚上。 夜色渐渐降临,没有出现丝毫的意外。不知道为什么,阿济格以及他的大军竟然都没有出现。阿勒进了城后也没有再出来,眼下周围能威胁到安全的只有这不到四十名鞑子的骑兵。不过众人逃命的机会也落在他们身上,毕竟如果没有马匹可逃不过鞑子的追捕。事先众人就考虑过这一点,许安在城楼上所表现出来的能力让众人对夺取鞑子马匹充满着信心。 鞑子之所以能在大明肆虐,并不是因为他们的武力真正强大,不过是因为大明的军队更废材而已。眼下监视众人的鞑子,表现的同样懒散甚至麻木。他们对自己很有信心,竟是完全不担心百姓们会逃跑。不过也许更是因为他们根本不在乎跑掉几个百姓吧?拒绝百姓们烧火取暖的请求,鞑子斥候却燃烧了几堆篝火聚在一起。一些鞑子已经酣酣睡去,另一些也是睡眼朦胧甚至喝了好些百姓们孝敬的酒。 对许安而言,这一切更是再好不过的事。眼下鞑子防备松懈,马匹什么的更是聚在了一起。只要能够顺利干掉几个甚至再鞑子示警之前全歼他们,许安几人就有了逃跑的最后机会。 不过一切都会那么顺利么?眼下出奇顺利的状况让许安反而有些担忧,好像做梦一样这也太简单了吧? 只可惜无论如何,无论是不是有陷阱都必须要踏下去了。许安很清楚,无论好坏这都是最后的机会。一旦放弃,接下来就不知道还会遇到什么事了。鞑子里面不乏聪明人,更何况还有之前那件事。 “胡子,准备好了么?” 眼见夜幕降临,许安吩咐众人做好了准备。 第二十五章逃出重围不容易 …… 上天仿佛都在帮助着许安,朦胧的月亮躲进了云里。眼下只能看见鞑子的篝火照耀出惹眼的光芒,其他的地方都被笼罩在黑暗中。 小心翼翼的打开棺材,将依旧昏睡着的孙承宗轻轻抱了出来。周平树负责将孙承宗背负在身后,张兴文在一边搀扶,许安和张兴霸两人则负责在前面开路。樊胡子被安排的,是同样极为危险的任务。至于老管家…… 见老管家站在棺材边没有过来,许安有些着急的小跑过去道:“老大人,还站在这里干什么?快跟我们走啊,时间来不及了。” “不必了!我一个走不动腿的老人,只会脱你们的后腿。”淡淡的笑着,老管家转头对樊胡子道:“大胡子,你跟着许安走吧!多一个人,大人也会更加安全一点。我一个老人眼下拖累你们做什么?你们快走吧!” “可是……”许安犹豫。 “没什么好可是的!反正也活不了几年,老朽愿意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对许安洒脱的一笑,老管家将樊胡子推了出来。 “老大人……”樊胡子满脸纠结和紧张,犹豫着不知道怎么做才好。 静静的看着老管家,许安心里流淌着热泪。樊老汉也好,老管家也好,高阳城的百姓也好,他们为孙承宗做了太多太多。宁愿背负着投降的屈辱,宁愿用生命换取孙承宗的平安……还能怎么评价这些可敬的人呢?谁能说大明的百姓都是懦弱无能的胆小鬼?许安狠狠一咬牙。 率先朝人群外走去,许安头也不回低声喝道:“樊胡子,我们走!保护孙大人要紧。相信老天一定不会让善良的好人有事,一定不会!” “哎……”叹一口气,樊胡子跺跺脚来到了许安的身后。 一行人小心翼翼来到了人群的外围。在外面接应的,是受伤的樊老汉以及几个可信的乡亲。见到许安几人出来,樊老汉顾不得樊胡子的问候,急促的道:“怎么现在才过来?要抓紧时间了!里面安排好没有?” “嗯!”沉重的点点头,许安道:“老管家亲自在后面准备着,放心吧。” “老大人……”樊老汉一愣,随即点头道:“也好!老大人老持沉着,我也放心。接下来等老大人吸引住鞑子的注意力,我们就动手。每一堆鞑子附近我都安排好了人手,一定不会让他们影响到你们突围。你们也要抓紧时间,我们可就只有这么最后一次机会了。许安,你要加油啊!” “明白,放心吧。”说完,许安俯下身。小心翼翼的趴在地上,许安一个人匍匐前进孤身离开了人群。 他一点一点的朝鞑子篝火的方向爬了过去,在众人紧张的注视下绕了一个大圈。许安从鞑子的侧面来到了距离篝火不到五十米的地方,然后紧张万分死死的将头埋进了草丛里。眼前是六个鞑子,每一个都看的清清楚楚。其中两个已经压低帽檐抱着刀鞘打起了呼噜,剩下四个也都没精打采的喘着瞌睡。没有一个人注意人群这边,同样也没有人发现埋伏在那里的许安。 平静的原野里,只能听到呼呼的风声以及鞑子偶尔叽里咕噜的声音。分外的平静,也让人分外的紧张。许安小心的在裤腿上擦擦手心里的汗水和泥土,然后从怀里掏出了驳壳枪。眼下这个距离略微还有些远,但是再近就会进入火光的范围有可能会打草惊蛇。许安不敢莽撞,只能暗自寻找机会。 二十发子弹,打不死难道还打不伤六个鞑子么?许安暗想。 在许安的后面不远,樊胡子以及周平树四人同样蹲着慢慢挪步来到了距离鞑子马匹几十步远的地方。为了防止鞑子的马匹警觉,他们离的稍微有些远。他们的任务是带着孙承宗一起夺取马匹,在许安完成任务后和许安一起逃跑。所以许安其实只要多干掉几个让鞑子无法追上来就好,何况没有马的鞑子怎么也不可能追上他们不是么? 一切准备就绪,樊胡子看了看许安,然后学着蟋蟀的叫声吹了两声口哨。 口哨声十分响亮,却没有能够让鞑子们注意到不远处的意外。而听到这事先说好的口哨声,老管家欣慰的笑了。掏出火折,老管家点燃了棺材里的棉被。棺材下面是易燃的木屑和棉花,不一会儿就燃起了熊熊的大火。 火光冲天,映照着老管家舍身忘死、期待而欣慰的笑容。 “着火啦!” “怎么回事?快救火!” “快跑啊……” 无论是事先知晓还是不知晓,百姓们恐惧的大声叫了起来。附近的人们躲闪着挤进拥挤的人群,原本平静的人群变的骚乱起来。大人的惊叫和孩子的哭泣声随即在人群的各个地方都纷纷响起,所有人的心里都充满着恐慌。 喧闹的声音自然惊醒了鞑子,鞑子们受到惊吓纷纷跳了起来。抬头看到黑漆漆人群中间的熊熊大火,鞑子们慌忙拿起武器走了过来。 “不许惊慌!出了什么事了?是谁放的火,不想活了吗?”一脚将一个跑出人群的男子踹进去,鞑子挥舞着钢刀大声道。 “别塔基,发生什么事了?”一个鞑子凑到另一人面前问道。 “我哪里知道?也许是哪个胆小的汉人干的吧?好了别管那么多,只要他们不出来就行。”鞑子不屑的回了一声。 “放心吧,我会用弯刀和鲜血告诉他们这一点。”鞑子狞笑着,逼近了人群。 没有鞑子看见,许安这个时候已经与樊胡子四人汇合了。很庆幸没有被鞑子发现,也很庆幸自己不用提前开枪暴露目标,许安小心的来到樊胡子身边和他轻轻的握了一下手。眼下,只需要等待。 就在鞑子逼近人群的时候,在另一边的方向忽然传来马匹的嘶鸣声。樊老汉带领几个伪装成平民的士兵朝鞑子的马匹扑了过去,迅速将贴身藏着的刀片扎进马匹的心脏里。被死死拴住的马匹挣扎着踢腾着,却无法阻止血液从伤口里喷涌而出。不到半分钟的时间,十数匹马一个个倒在了地上。 “有人抢马!有汉人要逃跑!”鞑子们这才反应过来,顾不得其他连忙朝那里跑了过去。 “有机会!” 眼见人群这边已经没有了一个鞑子,许安的眼睛亮了。低叫一声,许安带头冲了出来。 推着周平树来到马匹边上,张兴霸一把抓住马的缰绳。勉强制止它的挣扎,许安奋力将周平树推了上去。然后将孙承宗扶着送上马,许安大声道:“快走,朝南边跑!周平树你把孙大人给我抱好了!大家都能死,你绝对不能出事!” “驾!”接过缰绳,周平树一鞭子抽在马的屁股上。高大的战马嘶鸣一声,张开蹄子就奔了出去。 丝毫不顾四周马匹的惊叫,张兴霸、张兴文以及许安也纷纷跳上了一匹战马。眼下只有樊胡子一个还留在地上了,许安急道:“樊胡子你干什么?还不快给我上来!快啊!鞑子要来了!” “呵呵,你们先走!等我老樊把事做完。”呵呵一笑,樊胡子同样从怀里抽出一条缠着布的长刀片。也不知道这家伙把刀片藏哪了,之前竟是谁也没能发现。 在许安焦急的注视下,樊胡子用刀片的侧面抽在了许安所坐的马匹屁股上。险些坐立不稳的许安连忙抱住马脖子,却看见樊胡子一刀片捅进了一匹马的脖子里。一个又一个,都是快速而准确的一刀解决。将剩下所有的战马全部捅死,樊胡子这才跳上了早就留好的那一匹。 将刀片仍在地上,樊胡子一扯缰绳尾随而来。 这个时候已经看不见许安几人的影子了,身后更是有几名骑着马的鞑子举着火把追了上来。樊老汉几人只勉强杀死了其中一些马匹,边上另外还有十数匹马没有机会干掉。留下没有马的人守在那里,其他鞑子则顺着这边的动静追了上来。 “驾!”樊胡子拼命的抽打着马的屁股,却无法与身后的追兵拉远距离。眼见追得最快的十几个鞑子已经能够看清楚容貌了,樊胡子急的满身是汗。看着鞑子缓缓接近甚至搭起了弓箭,樊胡子只能趴在马背上抽着马鞭干着急。 “嘿嘿……该死的汉人,你们这是找死!别杀他,我们抓活的。”其中一个鞑子狞笑着制止了其他鞑子射箭的动作,自己也将弓箭收了起来。将右手食指蜷曲放在嘴边,鞑子吹出了极为响亮的口哨。 “吁……” 听到这声音,樊胡子身下的战马嘶鸣着抬起前腿站立起来。险险的死命抱住了马脖子,樊胡子侥幸的没有摔下来。但是眼下无论他怎么抽打,身下的马却硬是一动也不动。知道这是战马听到主人的命令了,樊胡子苦笑。 眼见身后的鞑子已经迅速追近,樊胡子绝望了。不过幸好许安一行人已经远远消失在夜幕中,樊胡子又有些兴奋。至少孙承宗被安全转移突围出去了不是么?至于其他,还有什么好在意呢? ‘嘭’得一声枪响打断了樊胡子的思绪,追在最前方的一个鞑子就好像撞上了墙一样从马上跌倒了下来。鞑子们一愣,猛然看见逃跑汉人的前方不远出现了一丝的暗红色。几乎就在同时,又一个鞑子惨叫一声从马上摔了下来。众鞑子慌忙勒住马停止前进,有些慌张的看着前面的黒暮。 ‘嘭、嘭’的又是两声,鞑子的退缩没能阻止攻击的继续降临。眼睁睁看着又一个同伴脸上窜出血花,鞑子被吓到了。阿勒为了保护手下,没有让他们参加之前对高阳城的攻势。他们自然不知道高阳城里也曾经出现过这样一幕,一个个同伴在一声响声后就无法抵挡的死去。正是因为这样,他们才对未知的事物更加的恐惧。虽然见识过大明的火器,但是眼前这东西是那无用的烧火棍么?没有那爆炸一样的火光,也没有那刺鼻的硝烟味。分明距离这么的远,黑暗中那如魔鬼眼睛一样的颜色是什么东西? 鞑子恐惧了,樊胡子却惊喜的瞪大了眼睛。见战马的主人不敢再继续唿哨,樊胡子猛一抽马屁股再次奔了出去。 ps:因为一万点击和三百收藏,起点在评论栏给了两个书评作奖励。在后面跟帖的,听说可以得到更多的积分。侠雨已经置顶了,有兴趣的朋友可以去看看写点东西发个图什么的。 另外,照旧求推荐票和收藏啊!朋友们,侠雨需要你们帮忙。 第二十六章光明还没有到来 …… 眼睁睁看着樊胡子离开,鞑子不敢继续追击。出来时候是十二个人,眼下只剩下九个了。前方的魔鬼不知道还在不在,鞑子不敢拿自己的性命做赌注。 “还是让这个该死的汉人去喂魔鬼吧,大清勇士的生命是宝贵的。”鞑子们暗自想着,抽动马匹转了身。其实他们根本就不在意几个汉人的逃跑,不过是气愤被汉人给耍了而已。自然不能因为区区几个汉人就用自己的生命冒险,鞑子退缩的理所当然。何况营地里不是还有那么多的汉人可以让自己发泄,可以挑出几个来给上司做交代么?鞑子兵不是圣人,他们心里也有自己的小算盘。 鞑子们满是杀气而来却又狼狈逃走,躲在黑暗中不时移动位置的许安松了口气。隐约看见樊胡子正漫无目的的拼命低着头拍着马,许安忙到:“喂!胡子,我在这里。” “呼……”这才松了一口气,樊胡子来到许安边上。对许安笑笑,樊胡子道:“许安,这次多谢你了。” 摇摇头,许安道:“没什么,咱们是同伴不是么?快走吧,鞑子的追兵不会这么轻易放过咱们。再说经过这件事,他们一定会怀疑孙大人就在咱们这里。速度了,我们要尽快赶上他们。” “没错。”点了点头,樊胡子忽然愣住。尴尬的看看许安,樊胡子焦急道:“许安,你知道他们往什么方向走了么?” “这……不是南边么?”许安也呆住了。 “可是我们这是在往东边走。”苦笑一声,樊胡子额头冒出冷汗来。 “什么?”许安目瞪口呆,看看樊胡子又看看天上的月亮,许安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眼下这黑漆漆的,哪里能分得出哪边是南边?而更重要的问题是,就算是自己能分清,可周平树这三个家伙能分得清楚么? “呵呵……应该不会出问题的。就算周平树不知道,张兴文肯定还是知道的。毕竟读了那么多书也见过不少世面不是么?”干笑两声,许安小心翼翼道:“眼下我们应该相信他们,他们不会走错路的。我们也赶紧朝南边跟过去吧!虽然路不会错,但是万一遇到什么呢?两个孩子一个半大小子,可没法让人有什么安全感。” “你啊……”樊胡子无奈,却也只能赶马朝南方跑了过去。苦笑着,许安跟在樊胡子的身后。 两个人默不作声的赶路,拼着命都顾不上让马匹休息。甚至不顾自身安危,两个人边跑还边喊着张兴霸几人的名字。但是一个时辰过去了,两个却没能找到那几个人得踪迹。两个人甚至大胆的冲进了一个村庄,大叫着吵醒了无数人也没能找到张兴霸四人的影子。难道…… 难道他们真的跑过了方向?还是说,遇到了什么事? 许安的脸色极为难看,面色低沉默不作声。樊胡子也沉着脸走在许安的身后,他却说不出任何抱怨的话来。毕竟,许安是为了救他才和孙承宗几人走失的。 咬咬牙,许安道:“我们回去!再找一遍。无论如何,一定要找到义父。乡亲们为义父做了这么多,我们不能让他们的牺牲白白浪费。” 说完,许安调转了马头。狠狠一抽马鞭,许安迅速朝来的方向奔了过去。看着许安叹了口气,樊胡子静静的跟在许安的后面。 又是一路的大声叫喊,喊的嗓子都嘶哑了。从月亮东斜跑到月亮来到头顶,两个人一无所获。安静的平原上声音能够传出去很远,一般不可能碰到相错而过的事。但是为什么就是找不到他们四个?许安不明白。眼下再次回到了之前遇险的地方,再往前走就是鞑子的范围了,该怎么办? “往东走!咳……咳……”话也不愿意多说,许安再次调转了方向。 看着许安,樊胡子小心的安慰道:“许安,你先喝口水吧。急是急不来的,眼下我们还有时间。再说就算他们往东边去了,那也是我大明的范围。鞑子还在高阳城搜查孙大人呢,相信这么个大夜晚那边应该没有鞑子才对。你就别担心了,他们不会有事的。” “我也希望啊!”依言停下来,许安喝了口水也让马匹休息了一会儿。歉意的对樊胡子笑笑,许安道:“但是找不到他们,我哪里能放心?不管有没有危险,我们都要去找他们。这是我们的使命不是么?” “呵呵……”樊胡子欣慰的笑着,点了点头。 “驾!”两个人再次出发,朝着夜幕中的东方奔驰而去。 然而命运这一次没有庇护许安二人,这一找就是一夜过去。 依旧没有找到任何的人影,夜色也掩埋住了所有的线索。甚至两个人分开了来,在约定好集合点后,两个人飞奔向了任何可能的去处。找遍了每一个角落,没有找到任何一点有用的消息。 黎明到来,疲惫不堪的许安垂头丧气的回到了约定的地点。樊胡子还没有回来,许安心里更是觉得绝望。无奈的翻身下来,眼睁睁看着累坏了的战马站立不稳摔倒在地上,许安却无动于衷。愤愤的将马鞭扔在地上,许安喘一口粗气坐了下来。水壶里的水已经喝干,只觉得喉咙里火辣辣的。但是这有什么要紧呢?眼下只希望那三个家伙能够带着孙承宗平安逃脱,不然就太失败了。 许安不由的十分痛恨起自己来,但是更加难过的是他竟是连责骂的心情都没有了。能怪谁呢?怪自己不该去救樊胡子?怎么会;怪樊胡子不该拖拉以至于被鞑子险些抓住?可没有樊胡子最后的冒险,几人根本不可能有机会逃跑;怪周平树没有等自己吗?其实他们的任务更加艰巨而危险;怪……还能怪谁?怪大家都没有事先考虑到这一切?鞑子来得突然,连这突围的主意都充满着风险…… 眼下哪有时间去考虑这些?苦笑着,许安摇了摇头。希望这几个家伙平安吧!希望他们已经顺利带着孙承宗逃道了安全的地方。再不济,希望樊胡子已经找到了他们也好啊。总之,希望一切都顺利。 说曹操,曹操就到!樊胡子一个人孤零零的出现在了远方。看到他一个人,许安有些失望。但是樊胡子的动作似乎十分紧张,他一边跑来一边回头朝后望着,似乎被什么东西追赶着一样。 “鞑子?”许安心里一动,连忙掏出了手枪。蹲在地上,借助草丛的遮掩许安小心翼翼的看着樊胡子身后。 但是樊胡子身后没有人,直到樊胡子来到身边许安也没能看到任何人影。 许安有些奇怪,却听翻身下马的樊胡子喘着粗气道:“呼……许……许安,我……我看到他们了。他们……他们就在……” “冷静一点!慢点说!” 樊胡子嗓子已经哑了,这下更是连连咳嗽话也说不出来。虽说许安也十分激动,却不能不安抚樊胡子。见樊胡子依言闭上嘴巴连连喘气,许安等了一会儿才问道:“胡子,你看到什么了?你看到孙大人了么?他在哪里?为什么不带他们过来?哦!对了,你带我去也行!快一点,休息一下就走,别浪费时间。” “呵呵……”苦笑一声,樊胡子摇摇头道:“不用了,许安。我确实看到他们了,他们在……他们被鞑子抓住了。” “什么?”仿佛一道炸雷响起,许安傻住。瞬间反应过来,许安一把抓住樊胡子。狠狠的瞪着他,许安急切的道:“你说义父被鞑子给抓住了?你怎么知道的!你在骗我对不对?他们在哪里?” 为什么?为什么会出现最坏的状况!许安只感觉一颗心将要跳出来。 “别激动,着急有什么用。”推了推许安却没能挣扎开,樊胡子苦笑道:“我没看到孙大人!但是……我看到了张兴霸那小子,他被鞑子绑着正朝高阳城走过去。鞑子人手不多,我也只看到了张兴霸一个。没有孙大人,没有兴文那小子和那个叫周平树的。许安,我们去救他吗?” “废话!”瞪了樊胡子一眼,许安收回了手。转身走向马匹,许安边道:“不管是因为什么,张兴霸我们必须救下来。先不说他是我的兄弟,至少他一定知道义父的消息。把他救下来,我们再去找义父。胡子,鞑子们到哪里了?有多少人?我们必须要先赶到他们前面埋伏起来!” “呵呵……还好你没失去理智。”笑了笑,樊胡子翻身上马。见许安疑惑的看过来,樊胡子道:“这一晚上,你实在是太冲动了。随着跟着你喊了一晚上的孙大人,但是你知道吗?其实我老樊心里吓得要死。我们在找孙大人,可鞑子也在找。万一你我的喊声被鞑子听到怎么办?如果发生那样的状况,那才真是该绝望了。呵呵……至少我们现在找到了线索不是么?你小子也总算是冷静了一点。” “我……”许安哑然,心里却不得不认同樊胡子的话。这个晚上,他确实太冲动了。 见许安已经能够冷静的反省了,樊胡子在心里满意的点了点头。这样才好不是么?即使孙大人真的被鞑子给抓住,眼下也只有比平时更加的冷静和小心才能找到救孙大人的机会啊! 对许安笑笑,樊胡子道:”鞑子一共有七个人,张兴霸被绑在马上走在中间。七个都是普通的鞑子,以兄弟你的本领,干掉他们轻而易举。” ps:兄弟姐妹们,侠雨需要大家关心。推荐和收藏太有些惨淡啊,影响侠雨继续写下去的信心不是? 第二十七章狭路相逢勇者胜 …… 清晨的草丛里满是露水,不时有蛐蛐或者其他早起的鸟虫在周围活动。气温稍微有些低,时不时吹来的冷风禁不止让人打着哆嗦。马蹄声远远的传来,夹杂着鞑子打闹嬉笑的声音。还又会有一声呵斥或怒骂声响起,让隐藏在不远处的许安心里一阵担忧。 低矮的灌木丛是最好的藏身处,环境却也糟糕至极。小心翼翼掰断一个细长的尖刺,许安从灌木中探出了头。目光下,数个鞑子正晃悠悠的朝这边走过来。张兴霸也在中间,被牢牢的绑在马上。他身边走着一个面容狰狞的家伙,时不时会乌拉拉叫着在张兴霸身上抽一鞭子。偏偏性格倔强的小家伙硬是抿着嘴巴不求饶,这让鞑子欺负他起来越发的厉害。看到这一幕,许安握紧了拳头。 许安和樊胡子已经在这里埋伏了半个时辰了,鞑子过来的速度比料想的还要慢的多。眼下对视一眼,两人做好了准备。 可怜的张兴霸被鞑子欺负着,连鞑子自己人也觉得碍眼了。咳嗽一声,后面的一个鞑子抽马上前道:“多真大人,为什么要带着这个碍事的汉人?杀了他算了吧,我们的任务还没有完成。” “蠢材!”名叫多真的鞑子瞪了手下一眼,发泄一样抽了张兴霸一鞭才道:“你们这些家伙,为什么头脑都这么简单?为什么不好好想一想!凭什么其他人可以在城里享福,我们却要在外面幸苦?再说不过是一个汉人的无胆老头,何必那么较真?只要这个家伙承认是他帮助那老头逃跑的,我们的任务就算完成了。带着这个家伙!等我审问完,我们就去向阿济格大人交差!” “这……还是大人英明!”手下众人心悦诚服。 鞑子们哈哈笑着,对张兴霸的虐待却越发严重。可怜的孩子背上已经没有完好的地方了,却硬是坚强着不肯求饶。这让那名叫多真的鞑子越发羞怒,鞭子也抽的更加厉害了。没多久,张兴霸晕了过去。 眼见这一幕,许安冲动的几乎要跳出来。樊胡子一把拉住许安,低声道:“冷静一点!别冲动!这些鞑子迟早会被我们干掉,你别打草惊蛇。” “可是……兴霸还受苦!”许安焦急的道。 “放心吧,没事的。”安慰着许安,樊胡子只能苦笑:“你看,他们不是没有继续了么?再等一会儿,我们就能把他救下来了。” 许安和樊胡子都听不懂满语,自然不知道这些鞑子再说些什么。他们竟然不是阿勒的手下,而是阿济格的镶红旗人马。不过这一切倒也没有什么区别,无论是谁都一样。救下张兴霸,是现在必须要做的事。 鞑子就要进入埋伏圈了,许安和樊胡子越发小心的藏起了身形。 “啊……”一个鞑子惨叫一声,从马上跌了下来。原来他坐下的马匹竟是不小心一脚踏进了一个小圆洞里,一下子拧断了骨头。可怜的鞑子摔倒在地上,随即站立不稳的马匹也倒了下来,正巧压住了他的腿。一阵剧痛传来,鞑子惨叫出声。 完全没有感觉出意外,几个鞑子幸灾乐祸的笑了起来。大声笑着他们翻身下马,几个人合力将这个可怜的家伙从几百斤的重压下挪了出来。 “可怜的巴巴多,竟然被一个老鼠洞害得这么惨。”多真心情好了不少,随即指挥道:“夸不拉,让巴巴多跟你骑一匹马,你照顾好他。眼下荒郊野外,我们可找不到医生给他治伤。” 一个鞑子将呻吟着的巴巴多扶上了自己的战马,然后翻身抱住他。不愧是马背上的民族,一切都做的十分熟练井然有序。低声安慰了一下这个倒霉的手下,多真继续道:“好了!别耽搁时间了,我们快走。天气有点热了,我们回城休息去。” “是!” 鞑子们再次开始前进,隐藏在一边的两个人却对视一眼咧起嘴笑了起来。 “我去那边准备,这里就靠你了。”说着,樊胡子拍了拍许安的肩膀。樊胡子小心翼翼的俯下身体朝鞑子后方挪了过去,他动作迅速没有被近在咫尺的鞑子发现。鞑子们一个个都自大而马虎,完全没想到会在这里遭遇意外。 接下来果然就如许安他们预先的设计一样,又是两个鞑子折在陷阱里遭到了同样的待遇。又是两匹马被折断了腿骨,不过这次鞑子们运气不错及时跳了下来没有受伤。有些可惜,许安握了握拳。 “停止前进!”多真挥手制止了身后的手下,他从马上跳了下来,小心的走到了马匹受伤的地方。这一看,多真气炸了肺。眼前的草丛里,隐约竟然看见了无数的小洞。虽然不是很密集,但是却沿着小路蔓延了很长很长。很明显,这是有人故意挖在这里的。四周还用枯草一类的盖住,鞑子们谁也没能发现。眼下这一不小心竟然损失了一半的坐骑,多真的脸色变了。 “小心,周围可能有埋伏!”抽出武器,多真紧张的左右张望起来。手下也迅速掏出了弯刀,马上的四个鞑子更是取出了弓箭。 “混蛋们!刚才竟然敢欺负兴霸,现在可别怪老子报仇!”冷冷一笑,许安抬起了枪。 ‘嘭!’‘嘭!’‘嘭!’ 连续三枪响起,鞑子中传来了一声惨叫。马上的一个鞑子被许安击中,惨叫着跌下马死得不能再死。 “在那里!上,宰了那个汉人!”鞑子也发现了这边的动静,大叫着在多真的指挥下朝着许安的位置冲了过来。三个手持弓箭的鞑子朝这边射出了利箭,许安躲闪着却不小心被射中了右脚的小腿。 “该死!”低骂一声,许安无可奈何的停下了射击。低下头,许安硬生生将穿透了肌肉的箭矢给拔了出来。带着倒刺的箭矢甚至钩走了许安腿上的一块肉,许安疼的几乎要昏过去。 但眼下哪里有时间浪费?强忍着疼痛和伤口恢复的眩晕感,许安来不及瞄准就扣着扳机朝鞑子方向打了一梭子。整整十发子弹,却只听到了一声鞑子的惨叫。对于自己枪法的水准,许安实在羞于见人。也该幸好这驳壳枪可以连发,不然许安根本没办法拿它来迎战这些强敌。 还有五个!也不知道樊胡子那边怎么样了。 在心里暗想着,许安抬起头却发现他拙劣的射击技术仅仅只击伤了一个鞑子的手臂而已。整整十发子弹却是这个结果,许安苦笑。迅速腾挪着转移了位置。受伤着的小腿让许安无法快速移动,鞑子追得更近了。 “是那个怪物!抓活的!阿济格大人指名要抓住他!” 熟悉的枪响激起了这几名鞑子的回忆。他们都是参与过攻城的阿济格手下士兵,对城墙上那个杀人如麻的怪异火器自然知晓。二次攻城前阿济格更是在私下指出,一定要抓住这个高阳城里出了孙承宗外最重要的人。只可惜高阳城被阿勒那个废物攻了下来,孙承宗和许安都不知所踪。眼下阿济格好不容易才压制住阿勒进入了高阳城,想不到几人在出城搜索孙承宗的时候竟然碰道了这么一条大鱼。 “抓活的!抓住他,阿济格大人有重赏!”多真兴奋的大呼小叫起来。看到许安受伤,多真制止了弓箭手的攻势。一个受伤的汉人有什么可怕的?对于杀死他而言,活着的才能得到更大的赏赐。 放弃弓箭手的压制,这些鞑子实在是太嚣张了。鞑子们小瞧汉人,也小瞧了许安手里火器的厉害。理由很简单,在辽东见识过大明火器威力的鞑子们其实根本不害怕这个比不过弓箭的废物。何况火器的射击间隔实在太长,没见眼前这个汉人已经好一会儿没有开枪了么? 而对许安而言,没有弓箭手的压制实在是再好不过。之前不开枪,不过是在一边躲闪弓箭手一边忍着伤痛挪移位置而已。眼下鞑子放弃了弓箭,那就好比许安有着手枪却不装子弹一般。许安再次瞄准了一个鞑子的弓箭手,‘嘭!’‘嘭!’两声将他揍倒在地上。大意的鞑子们会躲弓箭,可没学过躲子弹。 “该死,这个汉人装弹怎么这么快!射击也好准!真是怪异的火器!”将两声连续的枪响听成了一次射击,多真又惊又怒:“快冲上去,杀了他!弓箭手,给我瞄准他的身体和手脚!只要不杀死,别的无所谓!” “我靠,又来!”许安险险的躲过弓箭的射击,已经渐渐恢复的右脚有了一些力气。一个滚地葫芦,许安抱着头躲过了一轮弓箭的射击。眼下鞑子越发接近了,许安心里开始有些焦急。 该死的胡子,怎么还没动静! 正想着,身后的鞑子传来一声凄厉的惨叫。埋伏在一边的樊胡子终于冲了出来,趁鞑子不注意一刀从背后捅进了鞑子弓箭手的身体里。 先杀威胁最大的弓箭手,这是之前就订好的策略。利落的干掉一个鞑子,樊胡子如猛虎下山一般朝另一个鞑子扑了过去。这个鞑子的手里只有弓箭,弯刀还在腰上挂着没取出来。眼见樊胡子扑过来,他只能将手里的弯弓当刀用,朝樊胡子劈头打了过来。 鞑子虽然勇猛厉害,但是没有武器的鞑子有那么可怕吗?樊胡子一刀砍断了弯弓,下一刀则抹去了鞑子的脖子。 一个完美的偷袭,仅存的两名鞑子弓箭手被樊胡子利落的杀死。许安和樊胡子两面夹击,鞑子们霍了。 “卑鄙的汉人!”多真恼怒的叫骂着,转了转眼珠道:“先杀这个大胡子!” ps:求收藏,求推荐,求评论,求读者印象…… 第二十八章鞑子卑劣负恩义 …… 余下的两个手下不疑有他,哇哇叫着朝樊胡子扑了过来。他们完全无视了背后的许安,凶险的境遇挑起了鞑子的凶劲。其中一人从背后取出弓箭,边跑着边朝樊胡子射了一箭。箭矢又快又准,樊胡子险险的躲在马后让鞑子的战马帮他挨了这一下。 “我的马!该死的汉人!”这名鞑子大叫着,再次抽出了一根箭矢。 而就在这个时候,旁边传来了马蹄声。原来趁着手下压制住两个埋伏的汉人,多真却迅速的跑到了自己的马旁边。翻身上马,多真丢下两名手下竟然逃跑了。 眼见这一幕,两个鞑子呆住了。手臂受伤的鞑子呆滞的看着逃跑的多真,竟是没感觉的丢下了武器。 “大人……”另一人则愤怒的大叫着,更是朝多真射了一箭。多真躲过了箭矢,却话也不说头也不回逃的更快了。 ‘嘭!’‘嘭!’…… 如此好的时机怎么能浪费?许安补了几枪,远处的多真从马上摔了下来,一动也不动。 “你们……你们想干什么?”眼见许安和樊胡子包围过来,这两个绝望的鞑子背对背靠在一起。看着许安手里仍冒着烟的火器,再没有战斗欲望的鞑子胆战心惊的道:“别杀我!求你了,不要杀我!” “哼!我不杀你,那你们这些该死的家伙为什么要来屠杀我们汉人?”樊胡子愤怒的大声吼着。 “不关我的事!”绝望的喊一声,这鞑子又道:“是牛录大人命令我们来大明的,我们不得不听从他的命令!而且……我这是第一次来大明,我没有杀过一个汉人!之前我只是满洲的普通百姓。相信我,不要杀我。” “当真?”许安有些意外。转了转眼珠,许安出主意道:“如果你跪下来求我,我就放过你。” 鞑子一向瞧不起汉人,宁死都不会向汉人屈服。如果这家伙真能跪下来,许安绝对相信他是一个刚从等级森严的满洲过来的新兵。鞑子的新兵过去都只是普通的平民,是对大明百姓的杀戮让他们成长起来的。如果大明的士兵能够厉害一点,鞑子早就被扼杀在摇篮中了。就好像……就好像过去李成梁做的那样。 “是真的!”跪下来,鞑子求饶道:“放过我吧!” 还真跪下来了?不是说鞑子都很刚强么?许安和樊胡子对视一眼,有些相信这家伙的话了。 “你呢?你为什么不跪?不想活了吗?”耀武扬威,樊胡子对那个受伤的、有些木讷的鞑子兵道。 “叽里咕噜,叽里咕噜……”鞑子胆怯的说着满语。 “他说什么?说汉语!”樊胡子恼了。 “饶恕他,他不会说汉人的话!”跪着的鞑子忙解释道:“大人!吉尔尼日是我的亲弟弟。他也是第一次来大明,之前甚至没有跟任何与大明有关的人接触过。我们是被迫来到大明的,还请不要伤害他。大人,我们发誓我们马上就离开大明的领土!我们会回去满洲,再也不回来。” 说完,这鞑子又连忙转头对吉尔尼日急促的叽叽咕咕起来。吉尔尼日似乎有些恼怒,但是最后却还是无奈的点了点头。将武器扔在一边,吉尔尼日跪了下来。双手举天又俯倒在地,吉尔尼日将头深深地埋进了草丛里。 “看样子还真是两个没打过仗的。胡子,放了他们?”与樊胡子对视一眼,许安耸了耸肩膀。眼下还能怎么办?放过这两个家伙咯。汉人不是鞑子,不会无故的肆意杀戮平民。再说之前也没看到这两个人欺负张兴霸,应该还勉强可以原谅吧。无论是什么理由,总之许安心软了。 “好吧!我无所谓。我樊胡子要杀鞑子,却也不屑杀手无寸铁之辈。”樊胡子无奈的点了点头。 两个人统一了意见,许安松了口气。依旧小心翼翼的握着手枪,许安对两人道:“好吧!我饶恕你们了。你们可以走了,以后不许再来大明的领土。” “我们一定不敢再来!谢谢大人,谢谢大人!”鞑子感激的连连叩首。与另一个叫吉尔尼日的鞑子对视了一眼,这名鞑子将头埋了下来。无论是许安还是樊胡子都没有注意到,两个鞑子的武器其实离他们并不远;如果鞑子耍什么诡计的话,他们其实没有任何的防备,这两个善良的家伙不一定有胜算。 “滚!”樊胡子不耐烦的叫了一句。 “是!是!我们马上走!”连马都顾不上了,两个鞑子互相搀扶着缓缓的转身离开。 “呼……” 到现在,许安终于能松一口气了。眼下危机已经过去,许安连忙跑到了张兴霸身边。小心翼翼的将张兴霸扶下马,许安将张兴霸抱躺在怀里。看着他背上血迹斑斑的鞭痕,许安吸了一口冷气。 多么残忍的鞑子啊!竟然这么虐待一个小孩子!张兴霸的背后已经找不到那怕一小块好皮肤了,无数的鞭痕交错着渗出血迹。张兴霸的右手臂上有一个血洞,干涸的血迹流满了整个手臂。手臂甚至都浮肿着,暗红色变得像成年人的大腿一样粗。昏迷着的张兴霸身体上满是深色的浮肿,无论是四肢还是身体上都是伤痕,褴褛的衣服也已经被鲜血染成了红色。看着可怜的张兴霸,许安忍不住眼睛红了。 “该死的鞑子,也许我们不该放过那两个混蛋!”站在一边的樊胡子愤怒的握进了拳头。 樊胡子转头瞪向两个鞑子离去的方向,两个慢腾腾走远的鞑子边着边小心翼翼回头看向这边。看到樊胡子杀气腾腾的表情,鞑子讨好的连连鞠躬。 “好了,别管他们!”没时间计较这些,许安小心翼翼将张兴霸身上的血衣脱了下来。尽管血衣粘连着伤口,这一撕让张兴霸身上的伤口再次裂开流出鲜血,许安却不得不这么做!不说排出淤血什么的,就是伤口也需要好好的包扎一下。要防止感染,也为了让伤口加速愈合。 “胡子,帮忙擦药。”说着和,许安从怀里掏出一个瓷瓶。里面是上等的金疮药,过去在栗安城买的。作为一个混混,疗伤药是常备药品。这一瓶金疮药是许安费了好大的功夫才弄到得,一直舍不得用。 “嘶……好可怜的孩子!”吸一口冷气,樊胡子忙蹲下来小心的将药抹在张兴霸的伤口处。 伤口的疼痛和药物的刺激让昏迷着的张兴霸身体抽搐着,许安忙小心翼翼的抱住他尽量不去触碰伤口。但是伤口实在太多了,连许安的衣服上也沾满了血迹。 而就在两个人忙着治疗张兴霸的时候,那两个鞑子停下了脚步。转头悄悄看着许安这边,叫吉尔尼日的鞑子对另一个道:“阿混,我们真的就这么走了?我绝对不能原谅自己给汉人下跪!绝对不能放过他们两个!” “放心吧,他们跑不远。”冷笑一声,这个之前还卑躬屈漆的鞑子道:“阿兜!别放在心上,我们会报仇的。你受伤了,现在就由你去向阿济格大人报告吧。我会跟在这两个汉人身后,让他们知道我们镶红旗勇士的厉害。” “好吧,阿混。”点点头,吉尔尼日道:“我就先去找阿济格大人了,阿混你小心。汉人的火器厉害,别受伤了。” “嘿嘿……放心吧。草原的野狼绝对不会害怕温顺的绵羊!即使绵羊有角,也一定会死在野狼的狼嘴下!”点点头,鞑子狰狞的笑了起来。拍了拍弟弟的肩膀,鞑子俯下身体隐藏进了草丛中。 而弟弟也一反之前受伤的颓废样子,揉了揉手臂脸色变得坚毅起来。顾不上伤口还没有愈合,吉尔尼日如野马一般迅速奔了出去。如脚下生风一般,转过一个稀疏的树丛转眼消失不见。 许安和樊胡子自然不知道这一幕,他们的注意力完全都在张兴霸身上。将所有的伤处都涂上药,甚至强忍着割开了几个充满淤血的伤口放出了黝黑色的淤血。小心翼翼的包扎好,又穿上樊胡子脱下的衣服,张兴霸的呼吸总算平稳了许多。依旧没有醒来,看着张兴霸时不时抽搐一下的模样许安一阵心疼。 转头看看身后,已经看不到鞑子的身影了。看看天色,太阳已经升到了半空中。左右瞧瞧没发现什么异常,许安对樊胡子道:“胡子!你骑术好,兴霸就由你带着吧。我们要快去找个安全的地方,鞑子迟早会发现不对劲的。” “嗯!”点点头,樊胡子背起了张兴霸。看看悠闲的在一边吃着草的几匹马,樊胡子道:“许安,你把这些马干掉!小心有人追过来。” “这……算了,别管这些。”摇摇头,许安知道自己还是很心软。但是他身上只有一把手枪,怎么可能在不惊动其他马匹的情况下将它们全部干掉呢?至于樊胡子,还是别折腾张兴霸了吧。 “你啊……好吧!不耽搁时间了,走吧!”樊胡子摇摇头,却也知道是强人所难。用火器杀马,确实有点不可能。 背着张兴霸,樊胡子和许安小跑着朝两人藏马的地方跑了过去。 就在两个人离开后没多久,鞑子悄悄的来到了战马的旁边。安抚一下自己熟悉的坐骑后,鞑子翻身上马。冷笑着看着离开的两人,鞑子脸上露出了嗜血的笑容:“两个愚蠢的汉人!这是你们自找的!别怪我吉吉大人忘恩负义,谁让你们给我留下了杀死你们的机会呢?牛羊!还是应该乖乖让野狼吃掉才对!嘿嘿……” 第二十九章危难之际见人心 樊胡子将张兴霸抱在胸前,两个人共乘一匹马急速的奔驰着。许安跟在两人身后,边走边四处警戒。 这一跑就是一个时辰,太阳升到了正空中。炎热的气温让两匹健壮的辽东战马也有些经受不起了,更别说它们已经奔跑了整整一天而且也没怎么休息没怎么进食。见两匹马的鼻孔里都急促的喷出白雾,两人只能停了下来。 找到一小片树林,许安两人牵马走了进去。栓好缰绳让两匹马自己休息吃草,许安搀扶着张兴霸来到一片树荫底下。这里安静且隐蔽,一时之间应该不会被鞑子发现。而且根据樊胡子的观察,这里已经离开高阳县的地域了。鞑子应该不会这么快就过来,因为这边没什么大的县城。 仔细的检查了一下张兴霸身上的伤口,将几个因为奔跑而崩裂的伤口重新涂药又包扎好,许安小心的扶着张兴霸在一片柔软的树叶丛上躺了下来。张兴霸似乎有些发烧,额头有点烫。 这个时候的感冒可不像后世那样有特效药,何况眼前又没有医生。许安有些束手无策,樊胡子则自告奋勇在树林里找起了草药。他也算闯过不少地方,记得一些治疗小病的土方子,希望这里能找到哪怕一根药材。 树林里自然没有水,两个人得水壶也只剩下一点点。许安小心翼翼的用一片树叶沾了些水珠涂在张兴霸干裂的嘴唇上,然后用叶子给张兴霸扇着风。 “咳……咳……”张兴霸剧烈的咳嗽了几声,抿抿嘴巴咽下了那点水分。 有效! 许安眼睛亮了,再次重复起给张兴霸喂水的动作。张兴霸木然的吞咽着,脸色好了许多。就这样一遍又一遍的重复,许安水壶里最后的一点水被张兴霸喝了个干干净净。似乎在不够,许安忙招呼樊胡子道:“胡子,快过来!把你的水壶给我,兴霸要喝水!” “哦!来了!”樊胡子顾不得去找那根本不认识的草药,连忙跑了过来。 又是一次次小心翼翼的喂水,直到张兴霸抿着嘴唇再也喝不下去。摸摸额头,温度似乎下去了一些。许安和樊胡子对视一眼松了口气,顾不得自己干渴的喉咙,紧张的为张兴霸扇起风来。 “额……”不知道过了多久,张兴霸呻吟了一声似乎要醒过来了。 “兴霸!兴霸!怎么样了?我是许安,你没事吧?”许安急忙凑过来问道。 “大哥?”张兴霸睁不开眼睛,人却有些清醒了。 “对!是我!兴霸,你感觉怎么样?还有,孙大人他们呢?”许安心里还记得最重要的事,眼下也顾不得让张兴霸继续休息了。 “孙大人……他……”张兴霸忽然有些呆滞,嘴唇蠕动着却说不出话来。不一会儿,张兴霸的眼睛里流出了泪水。 “难道……”许安和樊胡子互相看看对方,眼睛里流露出不详的预感。 “我……咳……咳……咳……”张兴霸忽然剧烈的咳嗽起来,嘴角甚至溢出了血迹。许安心里慌了,正打算安慰张兴霸,却听他继续道:“大哥……周平树他……他背叛大哥逃跑了!至于孙大人……咳……咳……孙大人应该没事,正和行文在一起躲在一个安全的地方!大哥……咳……周平树他……好多的鞑子!好多……” 话音没落,张兴霸再次晕了过去。 “兴霸!”许安焦急的叫道。 “没事,他只是太痛苦太累了。”制止许安,樊胡子小心翼翼检查一下道:“让他休息一会儿吧,接下来我们别打扰他。许安,你也听到刚才张兴霸说的话了。你觉得现在该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等兴霸醒了,我们去找义父。”郁闷的看着樊胡子,许安满脸不可思议道:“周平树怎么可能会背叛我呢?他跟了我已经整整三年了啊!这件事让我意外了。谁能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没有什么不可能的。”樊胡子倒是很淡定。看看许安,樊胡子道:“不是每个人都有胆量面对鞑子的!那小子看到鞑子害怕了,这很正常。许安,这一次索性没有造成最坏的结果,我们应该庆幸才对。至于那个叫周平树的小子,别再去想了。眼下最重要的事,依旧还是找到孙大人并且保护好他的安全。不要忘记了!” “我只是有些不敢相信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摇摇头,许安笑了笑。 不过无论如何,孙承宗总算有了踪迹不是么?眼下只要张兴霸醒过来,两个人就可以在借着他的指路找到孙承宗了。无论之前遇到了什么,无论许安和樊胡子两个人已经经历了多少的苦难,一切总归还是向着好的方向在发展。所有的苦难都是值得的,一切都仿佛命运一般…… 如果没有从高阳城突围,孙承宗的未来能改变么?如果没有救下樊胡子并吸引住敌人的视线,他们真的能逃出重围么?如果没有豪不放弃的精神和整夜的寻找,他们能发现张兴霸的踪迹么?如果没有拼命两个人干掉七个鞑子,他们能救下张兴霸再次得到孙承宗的消息么?再加上还没有弄明白的,周平树那边发生的情况……哪怕是中间有一个地方产生偏差,一切都会走向难以预料的方向。 许安和樊胡子都在感慨,感慨命运的奇妙,心里更是十分庆幸。 而就在两个人都没有发现的一个阴暗角落,名叫吉吉的鞑子正静静的隐藏在那里。他看到了许安三人,也听到了他们的对话。‘孙大人’三个人在吉吉的耳朵里如雷贯耳,在阿济格身边他已经无数次听到这个名字了。原本以为只是简单的报复,哪里想到却能得到这样的好消息,吉吉心里忍不住的激动。这是一次大功劳啊,值得自己装成懦弱的样子投降,也值得自己幸苦跟踪了这么久。吉吉早已经在来的一路上做好了标记,眼下最重要的事就是跟随这两个人寻找到那最重要的目标。 “该死的汉人!无能的多真!那么久也没能从那小子嘴里得到消息,现在只能便宜我了!嘿嘿……”吉吉得意的笑着。 许安和樊胡子自然不知道,他们已经成了黄雀眼前的螳螂。他们怎么也想不到,之前放过的那两个鞑子竟然就像蛇蝎一样的狠毒。不但不感激汉人对他们的饶恕,反而只想着狠狠的报复和杀戮。两个人完全不知道,身后有一个眼神正在恶狠狠地注视着这边,嘴边更是嗜血的冷笑。许安和樊胡子也已经十分疲惫了,现在眼睛更是只有张兴霸一个,哪里还有精力去分神。 不久之后,张兴霸醒了。浑身的剧痛让张兴霸动弹不得,不过精神倒是恢复了许多。趴在柔软的树叶上,张兴霸缓缓的讲述着之前发生的事。 “天色太黑了,我们也不知道方向。反正就跟着周平树一直在往前跑,一直跑。”脸色灰暗,张兴霸道:“大家都很害怕,只知道往前拼命的跑。不知道过了多久,我们才发现老大你根本就不在我们后面。大家都吓坏了,行文这小子甚至都哭了出来。然后……我就提议在这里等老大你,但是周平树不同意……” 通过张兴霸的描述,许安和樊胡子大概明白了事情的始末。与许安分散后,三个人都是六神无主没什么主见。两个小子倒也罢了,周平树却是在外面闯荡过很久的人物。拒绝了张兴霸两人留在这里等许安的请求,周平树要求两个人跟着他继续往前逃。越远越好,越远越安全。 张兴霸两人也害怕鞑子,所以就没有反对周平树的主意。三个人就继续这么朝前跑着,跑啊跑啊跑到周平树骑的马断了蹄子。一匹马上骑着两个人,又跑了整整一夜,哪能不出事呢? 在这样的情况下,一般应该是让张兴霸和张兴文共骑一匹马,剩出一匹给周平树和孙承宗才对。但是在这个时候,周平树却提出要将孙承宗扔在这里不管。理由是许安绝对已经死了,眼下为了一个老头子把自己陷入危险境地实在不值得。没有许安的管束,张兴霸和张兴文两人拿周平树无可奈何。周平树抢去了一匹马,张兴霸无奈只能让张兴文扶着孙承宗坐在马上,他自己在下面走。此时周平树虽然不满,但是却也只是嘟囔着骂着什么没有丢下后面三人。 直到几个人遇到了鞑子…… 仅仅只是一个落单的鞑子,似乎还受了点伤。但是就是这么一个鞑子,却将周平树吓坏了。他话也不说就将三人丢下,抽马就跑。为了自己的安全,周平树丢弃了朋友和义气,选择了最卑劣的那条路。 这个时候天已经亮了一些,鞑子也发现了这边的几个人。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书生,一个似乎晕倒了的老头子,一个没有马的瘦弱小个子,还有一个连鞑子也瞧不起的正落荒而逃的家伙……完全不在意这边人更多,鞑子大叫着就冲了上来。而让绝望的张兴霸目瞪口呆的是,鞑子竟然放过了他们三人。就好像眼睛里没有这几个人一样,鞑子冲着周平树的方向就追了过去…… 听到这里,许安和樊胡子对视一眼笑了笑。这不是很正常么?鞑子的自大是没有下限的,他认为这老幼三个没机会逃跑,所以才想追上周平树好一网打尽。再从另一个方向的考虑,鞑子为什么要抓这三个看着就没什么油水的家伙?按照一般的理论,值钱的财物肯定被逃跑的家伙带着在,不抓他抓谁?没有好处的事鞑子自然不会去干,就算杀人也要找有油水的人杀不是么? 一切都和许安两人想的一样,鞑子去追周平树了。这也算是好事,周平树的懦弱行为给张兴霸几人留下了一个逃跑的机会! 鞑子尾随着周平树消息了,两个小子自然连忙逃跑了。他们不关心周平树的死活,只希望周平树能够拖延更多的时间。 一匹马,三个人,张兴霸几个跑的很慢。但是幸运的是,鞑子始终没有找回来。三人慌不择路逃到了一个陌生的村子,然后被一个善良的村民救了下来。村民没有认出孙承宗,却也好心的将三人带回了村庄。破旧的村庄自然没有逃脱鞑子的掠夺,但是村民们早就逃进了山里。 ‘祖孙三人’被村民带到了安全的地方,然后张兴霸自告奋勇回头来寻找许安。之后的事不用说了,傻傻的张兴霸骑着显目的辽东战马,自然不会被鞑子放过…… 第三十二章南马村里岳小娘 “兴霸,还撑的住么?” “放心吧!大哥,死不了!”整个人无力的躺在许安的怀里,张兴霸苦笑着脸上却满是坚强。 眼下三个人正在朝孙承宗的位置前进,许安抱着张兴霸坐在马上。三人已经跑了很久了,甚至远远的都再次看到了高阳城。城外再没有一个乡亲,城头上插着鞑子的旗帜。三人离的很远,没有被鞑子发现,甚至运气极好都没碰到鞑子的斥候。 许安自然不知道,在他们身后正潜伏着一条阴森的尾巴。正是这条尾巴偷偷告诉了鞑子关于许安三人的事,鞑子这才故意外松内紧放这三人来到了高阳城的附近。阿济格已经在召集他手下的精锐骑兵了,只是许安几人不知道罢了。 许安现在走的路,竟然是朝着北边的方向。难怪昨夜怎么也找不到孙承宗,原来那些该死的锦衣卫根本就早做好了打算要让许安两人要诱饵!许安无奈的苦笑,与樊胡子对视了一眼。 眼下已经走到了昨夜失散的地方,两个人按照张兴霸的指点转头朝北方走去。又走了不到一个时辰,眼前出现了一座大山。 山没有名字,因为旁边就是一个名叫南马村的小村庄,因此又叫南马山。这里属于高阳县与安新县的交界,历来地处偏僻、道路难行、消息闭塞。也正因为如此,这附近是整个北直隶受鞑子欺凌最少的。南马山虽然不是很大,但是地势陡峭难行。对于自喻马上战神的鞑子而言,攀岩这么一座险峻而且陌生的山岭去征服几个躲进山里的贫穷农民,实在是犯傻的事情。 也正是因为如此,虽然每一次鞑子入侵都会毁去他们的村庄,南马村却没有多少村民会受到鞑子的迫害。就仿佛世外桃源一般,南马山是这里村民最强大的保护神。这一次张兴霸几人阴差阳错来到这里,实在是他们最大的幸运。 朝着山脚走了一会儿,许安和樊胡子看到了一个破烂的小村庄。大概百十人的小村子,房屋什么的几乎全部被烧毁了,到处是大火后焦黑的痕迹。村子里没有人,大家已经都逃到了山上。 三人来到村口,村子里一片安静。樊胡子的战马一下踩到了什么,低头一看却是一副脏兮兮的苍白牛骨。显然是来不及逃跑所以被丢下,然后被鞑子给啃食了干净。骨头丢的到处都是,边上草丛里还看到了一个断成两截的牛角。 “该死的鞑子,实在毫无人性!没了耕牛,百姓们怎么办!”樊胡子气愤的叫了一句。 “算了!耕牛还能买,只要人没事就好。”许安苦笑。整个北直隶,这样的事情还少么? 每一次鞑子入关,北直隶就仿佛蝗虫过境一样变得一片荒芜。鞑子带来的是无尽的灾难,鞑子造成的惨剧更是数也数不清。每一次都是这样,北直隶的百姓们连自己的生命也保护不了,十室九空。根据历史的记载,明万历年间北直隶约有人口一千四百万余,而经过鞑子数次入侵,北直隶人口只剩下不到九百万。绝大部分是因为鞑子的掠夺而引起灾荒所致。即使如此,鞑子在北直隶也已经掠夺走了近七十万人口。三分之一的百姓因为天灾人祸而去世,又有近百万人被迫背井离乡。原本肥沃的土地变得荒芜,一个个村庄也再也没有了人烟。这一切,不都是鞑子带来的么? 无法目睹的惨剧,在北直隶却无时无刻不在上演。这还只是北直隶地区,其他地方呢?根据许安隐约记得的一篇文章里记载,明万历年间,中国人口已经达到约一点九亿多。崇祯年间,中国北方爆发农民起义辽东更有满清军队入关侵略。战火波及整个北方和南方部分地区,共造成约四千万人死亡。中国人口下降为一点五亿左右。后清军入关后,在整个中国疆域烧杀抢掠,加上战争中清军的屠城以及剃、易、服、迁海等等残酷的行为,到康熙初年为止,造成了约一千七百万人的损失,中国人口进一步下降为一点三亿多……整整五千七百多万人口啊!这是一个什么样的概念? 当时的许安只是一个在都市里混吃等死的普通人,却也因此义愤填膺愤怒的不可自已。南京大屠杀死了多少人?根据记录约为三十七万。对比三十七万,五千七百万人是一个什么样的概念?在地球上,有多少国家有五千七百万人?而在这战火纷飞的明末,五千七百万无辜的百姓就这么失去了自己宝贵的生命…… 造就了南京大屠杀的日本人该杀!那在这大明呢?鞑子自然该死,眼下的问题却不只这么简单。 许安不知道,知道了又能怎么办?自己来到这个世界,不是发誓要改变大明的未来阻止么?已经过去的事无法改变,未来还没有发生的惨剧却一定要改变!一定……一定不能再这么下去了!谁的生命不宝贵?谁又该死?身为汉人,入侵大明的鞑子自然该死!还有呢……许安忽然有些茫然。 “许安!许安!喂!” 正想着,忽然听到樊胡子的喊声。许安回过神来,却发现他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停在了原地。马儿低头吃着草,许安则抱着张兴霸正在发呆。 “许安,怎么了?”樊胡子有些奇怪的拍马走了回来。 “没什么!”摇了摇头,许安笑道:“好了,别在意我。我们快走吧,先见到义父要紧。” “哦!”樊胡子有些摸不着头脑。 无视樊胡子好奇的眼神,许安低下头问张兴霸道:“兴霸,接下来往哪里走?” “接下来……”张兴霸有些尴尬,随即用力抬起头左右看了看。许安两人不知道他在看什么,却听张兴霸忽然大声喊道:“姐姐!姐姐!你在哪里?我是兴霸啊,我回来了!” “姐姐?”许安一愣,他可不记得张兴霸还有个姐姐。 而就在张兴霸喊了一会儿后,村子里传来了轻巧的脚步声。脚步声很快,不一会儿一个年轻的姑娘从一个破窗里探出了头。 姑娘大概十六七岁的样子,面容还有些生涩。脸上有些脏兮兮的,皮肤也有点黑。头上顶着乱蓬蓬的长头发,衣服倒是还算齐整。看看张兴霸又看看许安两人,姑娘有些担心的道:“兴霸,他们是谁?” “姐姐!这位就是我大哥许安!而这位,是高阳城的守备樊大人。”挣扎着坐起来,张兴霸又对许安介绍到:“许大哥,她就是我在这里认识的岳姐姐。是岳姐姐救了我们,也是岳姐姐帮助我们躲进的山里。” 听到这话,许安心里十分感激。对这姓岳的姑娘抱抱拳,许安道:“多谢姑娘救了我的兄弟,许安感激不尽。” “没什么啦!我也没做什么。哎呀,等我一下!”岳姑娘缩回了脑袋,之后好一阵子没了动静。 不一会儿,岳姑娘从另一边大门走了出来。脸上擦干净了,双眸很漂亮很有灵性;头发也收拾了一下,柔顺的贴在背后却调皮的从耳边溜出数屡。岳姑娘有些害羞,看看许安却又低下头。衣服整理过了,虽打着补丁却很整齐;她脚上穿着一双绣花鞋,走路却十分轻巧。走到面前,岳姑娘羞涩的对许安笑了笑,大眼睛眨巴着对这个张兴霸嘴里神奇的大哥满是好奇。 看了看许安,甚至忍不住凑上前摸了摸战马的脑袋,岳姑娘对许安道:“我姓岳,大家都叫我岳小娘。你是兴霸的大哥,你也可以这么叫我。好威武的马儿啊,真漂亮!对了!兴霸你这是怎么了?受伤了啊?” 汗!现在才发现么?许安有些无奈,张兴霸苦笑。而至始至终,岳小娘都没看樊胡子一眼,这让樊胡子也极为郁闷。 岳小娘很可爱,许安却没时间和她多聊。顿了顿,许安道:“岳姑娘,请问我义父怎么样了?他人在哪里,我想去看他。” 有些遗憾的退了一步,岳小娘眨巴着大眼睛对许安道:“哦,那老人是你爷爷啊?我还以为是兴霸的爷爷呢!不过一样啦!他和我爷爷在一起。我爷爷是村里的里正,有爷爷照顾你就放心吧。爷爷不会让村里人欺负他的,你们别担心。” “欺负?”这个词让许安有些意外。 悄悄凑过来,张兴霸在许安的耳边道:“大哥,这个村子是回回人的村子,确实很排外。如果不是岳姐姐,他们根本就不让我们进山。” “回回人?不会有事吧?”许安有些担心。在现代,回族是中国五十六个少数民族之一。但是在古代,各个名族之间可不像现代这么和谐。明清时代,回族对待汉人一向都很冷漠甚至很敌视。清朝时候数次叛乱就不说了,它造就了左宗棠名头也造就了川军以及让人们知道了那场惨无人道的对汉人的屠杀。而在一九四九年建国后的很长一段时间,西北同样发生了无数次的回匪叛乱,给中华大地造成了数不清的悲痛。在这明朝自然也不例外,一些排外并且敌视汉人的回回人也一直没有安分过。明朝每任皇帝都十分在意西北的回回人,镇压了无数次或大或小的叛乱。在大明西北,回回人虽然没有鞑子那么可恶,但是对待汉人也从来不怎么友好。 眼下孙承宗居然落入了回回人的村庄,不会再出什么问题吧? 第三十三章小娘心乱情愫生 …… 仿佛是知道许安的担忧,岳小娘解释道:“许大哥,你放心吧!我爷爷是汉人,是朝廷派来的里正。虽然这里是回回人的村子,实际上大家都是好人。这里的回回人不敌视汉人,也愿意和汉人一起居住。只不过现在鞑子太厉害,他们只是害怕你们会将鞑子引过来而已。何况我爷爷对村子里的人有大恩,所以不会有事的。” “既如此,那就多谢岳姑娘了。”许安再次拱手。 “嘻嘻……叫我小娘就好啦!他们都是这么称呼我的。”岳小娘轻笑着道。 “额……小娘,谢谢你。” 许安有些尴尬,因为面前张兴霸正在嘀咕:“哼!为什么对大哥就这么好?为什么我就要叫你叫姐姐?大哥就可以称呼你‘小娘’啊?还都是这么称呼呢!明明回回人都只叫你‘野丫头’!” 听到张兴霸这话,许安干笑着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而在一边,樊胡子笑的更是得意。北方的姑娘都很开朗大方,这让许安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应付。他过去只是一个老实人,哪里见过几个姑娘?虽然现代的姑娘也都十分开朗活泼,但是能和明朝比么?这里的规矩可是十分多的,一旦说错什么…… “好了!我们回山上去吧!为了等你们,我都在这里躲了半天了。”岳小娘也有些不好意思,低头看着自己的鞋子,好半天才抬起头来。对许安笑笑,岳小娘报复一样对张兴霸道:“我也要骑马,兴霸你给我下来!” “那我怎么办?再说你会骑马么?”张兴霸有些不满。 “你去跟那边的大胡子一起坐!不是还有许大哥么?他带着我就好啦!”虽然话语很大胆,其实岳小娘脸都已经红透了。但是她说的却是实情,总不能让她一个人跟在马屁股后面吃灰吧?更别说她还是张兴霸、孙承宗和张兴文的恩人了。 岳小娘似乎很喜欢许安,因此倒是十分大胆主动。跟着回回人居住久了,岳小娘比一般的汉人姑娘要大胆一些,对那些规矩也看得比较轻一点。她从小就和爷爷一起居住在南马村里,从来没有看过外面的世界,去过最远的也不过就是高阳县城。在回回人得村子里岳小娘没什么朋友,眼下情窦初开的年纪,竟是可能对许安有了一些好感。之前对待张兴霸她可是十分泼辣的,在许安面前却变得害羞起来。 一行人开始朝山上进发,许安小心翼翼的看着怀里的岳小娘,尽量少靠着她一点。岳小娘倒是满不在乎的样子,注意力一直在眼前的战马鬃毛上。她可是第一次骑马,心里满是兴奋。 一路上只听到岳小娘在叽叽喳喳的说着,说村里的事,说今天凌晨遇到张兴霸几个是多么的惊险和幸运。岳小娘是偷偷跑出来的,因为家里地窖里面还藏着一点点的粮食。意外的听到了马蹄声,好奇的姑娘幸运的救下了张兴霸三人。如果不是她,还说不定会出什么事呢! 许安自然看不到,岳小娘的俏脸一直红彤彤的。每一次不小心的接触,都会让她心跳快上一分。小姑娘其实很害羞,不过是跟着回回人住久了学会他们对爱情的真诚大方,这才壮起的胆子。其实说是喜欢上许安也有些夸张,更多的是一点好奇一点无奈以及对骑马的渴望。不过这一番接触下来,许安的影子倒是映在了岳小娘的心里面。为了隐藏自己的心情,小姑娘只能拼命的说话却不敢回头。 “小娘,你的父母呢?”听岳小娘说着,许安忽然问道。 气氛忽然变的低沉,岳小娘抓着战马鬃毛抿紧了嘴唇。好一会儿,才幽幽的道:“他们……他们很早就去世了,被鞑子杀了。” “对不起……”许安连忙道歉。 “不用道歉。”摇了摇头,岳小娘叹了口气慢慢的道:“他们生前也住在高阳城里照顾弟弟,不怎么到村里来。我一直都是跟着爷爷长大的,对他们也什么印象。所以……不用说对不起,何况跟许大哥也没关系。” 真的没什么印象吗?应该是很渴望父母的亲情的吧?许安在心里暗想着。 “许大哥,外面的世界是什么样的?”抬起头看着前方,岳小娘道:“我没怎么出过门,爷爷告诉我要好好呆在家里。学习织布,学习绣花,还要照顾爷爷。高阳城应该很漂亮吧,我已经记不清了。” “高阳城……”许安情绪有些低落,轻声道:“高阳城已经没有了,被鞑子占去了。” “哦……”岳小娘低下了头。 半晌,岳小娘忽然道:“许大哥,我是不是很不乖啊?听说外面的女孩都很乖巧,很听话;她们会很温柔,也很漂亮。而我呢?我只是个野丫头而已,总是惹爷爷生气。回回人都不喜欢我,我也不喜欢他们。将来我一定只会嫁给汉人的好儿郎,然后好好的照顾他……呀……” 不小心说出心里话,岳小娘惊叫一声忙闭上嘴巴将头埋进了胸口。 “呵呵……”许安有些尴尬的笑着,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四个人就这么朝着山岭深处进发,一路上道路崎岖而且岔路繁多。时不时会遇到战马难以行走的地方,不得已几个人只能牵着战马步行前进。有一次岳小娘险些摔倒,是许安握住了她的手。小姑娘有些害羞,却没再继续许安的搀扶。每一次遇到不好走的地方,许安都伸出手帮助岳小娘走了过来。 这么陡峭的山路,岳小娘之前是怎么走上两个来回的?一个小姑娘为了一点粮食冒险回村是多么的不容易?之后又大胆的帮助孙承宗三人上山,再又很快陪着张兴霸下来,然后更是一个人小心翼翼的躲在村子里的废墟中孤零零等待着张兴霸回来。如此遥远的距离,如此难行的道路,一个小姑娘却咬着牙齿坚持了下来。真不容易啊!多么善良而又坚强的姑娘,许安感动着。 之后的山路完全没有骑马的机会了,四个人只能牵着马艰难的行走。见岳小娘有些气喘吁吁,许安看看背着张兴霸的樊胡子又看看岳小娘道:“小娘,要不然我背你走吧。你为我们受了这么多苦,我很过意不去。” “不用了!真的没事!”慌张的跳到一边,岳小娘连连摆手道:“我一点都不累,真的!哎呀……” 一时没有看路,岳小娘不小心绊倒枯树枝跌倒了。摔痛了屁股不说,连小腿也被尖锐的石头磕了一下。虽然没破皮,却也撞到骨头整个小腿都生疼没了力气。坐在地上,岳小娘傻眼了。 “好痛!”眼睛里冒出了泪花,岳小娘摸着小腿满脸的委屈。屁股也是痛极,岳小娘却不好意思在许安面前去揉。 “小娘,没事吧?”许安吓了一跳,忙走过来。 “没什么!没事的,我们走吧!回寨子还要半个时辰呢!”岳小娘忙用右腿支撑着站起来。朝许安笑笑,小脸却因为疼痛几乎要皱在一起。 “呵呵……”许安摇了摇头。 转身蹲下,许安转头对岳小娘道:“小娘,上来吧!我说什么来着,早这样你也不会受伤了。” “还不是怪你!”岳小娘不满的嘟起了小嘴,背着许安揉了揉屁股。小腿还是使不上力气,岳小娘也认命了。见前方走着的樊胡子和张兴霸没注意到这边,岳小娘这才扭扭捏捏走到了许安的背后。俯下身将身体靠在许安的背上,岳小娘紧张的双手扶着许安的肩膀。尽量不让自己的胸碰到许安的背部,岳小娘这动作做的胆战心惊。 “呀!” 就在许安伸手揽住岳小娘大腿的时候,岳小娘轻声叫了一声。这么一瞬间,岳小娘的脸彻底红透了。心脏急速跳动着仿佛如擂鼓一般,岳小娘感觉整个人浑浑噩噩的浑身失去了力气。 “走咯!”许安很轻松就背着轻盈的岳小娘站了起来。这姑娘怕还没有七十斤吧,许安在心里暗想。 岳小娘已经无法说话了。因为就在许安站起来的那一会儿,她一下手没能扶稳松脱了。慌忙抱住许安的脖子,岳小娘前胸紧紧贴在了许安的后背上。一股男性气息扑面而来,胸前的异样更是让岳小娘心乱如麻。随着许安的走动,两个人的身体也在微微的摩擦着,这让未经人事的岳小娘几乎要昏死过去。 许安也有些不堪,手握之处的结实柔软以及背后的混元诱惑都让许安有些颤栗。回到大明已经许多年了,许安第一次亲密接触到年轻美貌的女孩。这让许安忍不住有些胡思乱想,却又生生忍住。 气氛变得有些荡然绮靡,却又让人心动。 两个人都默不作声。这陌生的感觉让岳小娘呼吸变得有些急促,也有些不安。不过不知道为什么,岳小娘没有重新撑起身体。就这么紧贴着许安,岳小娘静静的看着眼前这个神情淡然的男子。 许安不是很帅,但莫名的却让岳小娘感觉有些安心了。 第三十四章回人村里祖孙俩 太阳渐渐升到了正中央,气温变得有些炎热了。但是在这茂密的树林里,温柔的风却带来阵阵的凉意。交错的树干、繁茂的枝叶和随即而来微微的草木香都带给人一种心旷神怡的感觉。虫儿在歌唱,鸟儿到处飞跃着带着嘹亮的节奏;隐约还能听到溪水流淌的欢快,一切都是那么的让人心动。 两天来的疲累和困乏在微风中渐渐逝去,精神更是好了许多。满手的血腥被掩盖在了美丽的大山里,许安紧绷的神经渐渐松弛下来,脸上露出宁静而平和的神情。 许安背着岳小娘,樊胡子背着已经睡熟的张兴霸,四人就这么静静走在进山的小路上。时间如水般流过,半山腰之中一座小型的寨子映入许安的眼睛。寨子隐藏在繁茂的树林后面,只有半点炊烟羞涩的探出头来。 “许大哥,就是那里!”指着寨子,岳小娘道:“别走正面,听我的指挥从左边绕过去。正面没有路走。那里是伪装成的假象,还有回回人用来示警的陷阱。” 点了点头,许安按照岳小娘的吩咐绕了一个大圈。从一个陡峭的山坳边小心的过来,眼前就是村子的侧门了。许安回头看了看那个两边都是山壁只能通过一人却有几百米长的险峻小路,心里有些怪异的感觉。 果然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险地,只需要一个人就足以挡住千万大军的进攻。但是如果对面有人把手呢,恐怕这边的人也没有任何办法可以离开吧?不过应该人愿意啃这块硬骨头才对。 想着,几个人快走两步来了寨子门口。门口站着两个身穿兽皮衣、头戴羽翎的大汉,手里提着长矛和叉子。见到许安几人过来,两个大汉站出来拦住了他们。 小心的从许安背后跳下来,岳小娘来到两人面前解释道:“安启木大哥,哈菲兹大哥,他们是我的朋友。他们是好人,是爷爷让我带他们过来的。这位是许安许大哥,是昨天那位老人的儿子。” “汉人,狡猾!”名叫哈菲兹的大汉道:“汉人来了,寨子会危险!没有穆希米尼大人的命令,不许进。野丫头,你快进来!” “我不!”倔强的一跺脚,小腿的伤却让岳小娘疼的眼睛里泛起了泪花。顾不得擦一下,岳小娘道:“许大哥他们是好人,为什么不可以进来?你让开,我去跟爷爷说!我要让爷爷教训你们!” “这……” “没有穆希米尼大人的同意,即使是岳丘大人也不能改变我们的主意。”安启木冷冷一笑插嘴道。 “哼,谁跟你说话了!”不满的哼一声,岳小娘继续对哈菲兹道:“好啦!那我先进去,我会让爷爷过来的。许大哥你们等一会儿,一小会儿就好了!我这就去喊爷爷,爷爷来了就没事了。” 说完,岳小娘忍着疼痛快步跑进了寨子里。就在离寨门不远处,有一所不大的旧木屋。门上挂着不知名的皮帘,岳小娘低头钻了进去。 看着安启木和哈菲兹,许安三人退后了一步。哈菲兹的态度还算和善,那个叫安启木的却表情凶狠双手一直握着长叉的柄部。 “看样子不太妙啊!”樊胡子有些担心。 “废话,我也看得出来。”白了樊胡子一眼,许安道:“反正我们接了孙大人就走,也没兴趣在这里多呆。管他妙不妙的,和我们没关系不要多事。” “我就是担心这一点,万一发生意外怎么办?而且你看啊,这个岳姑娘的爷爷在这个村子里好像没什么地位。你看他的房子在寨子的最外面,如果遇到攻击这自然是最危险的地方。房子破不说了,连门上的帘子也是普通的兽皮。在回回人里,有身份的贵族他们的门帘一般都是豹皮和鹿皮,统领或头目则是虎皮甚至白虎皮。其实想想也对,一个汉人在回回人的村子里还能怎么办?这个姓岳的老人的地位……看这两个家伙对岳姑娘的态度就看得出来了!他不是村子里的里正么?”樊胡子解释着,有些好奇。 许安虽然之前也想了一些,却没有樊胡子这么详细。听他这么一说,许安也有些紧张了。正想着,就看见门帘被掀开,岳小娘扶着一个年迈的老人走了出来。 老人头发黑白相间,背却是很驼。他一只手杵着拐杖,另一只手则握着岳小娘的小手。一边听着岳小娘在耳边说着话,老人看了看许安和樊胡子。他穿着一身麻布的衣服,脚上则是草鞋。 缓缓走到寨子门口,岳小娘松开手跑到了许安的身边。对许安羞涩的笑笑,岳小娘介绍道:“许大哥,这位就是我爷爷了。爷爷,这就是我跟你讲的许安许大哥。爷爷,快让他们让开!许大哥他们还要进去休息呢!” 许安对岳老人低头行了个礼,樊胡子倒是只拱了拱手。他是朝廷命官,地位比一个里正要高的多。 “真是不错的年轻人!”名叫岳丘的老人对许安笑了笑,然后回头对连个守门人道:“安启木,哈菲兹,就放他们进来吧。不管怎么说,将客人拦在门外可不是南马村的待客之道。” 安启木不满的说道:“但是……如果……” 话没说完就被岳丘打断,岳丘笑着对安启木摆摆手道:“放心吧,他们不是奸细。再说了,就算是奸细也不应该留在外面不是么?好了,由我来看着他们吧。放他们进来,相信我不会让他们危害到寨子的。” “可是穆希米尼大人说过……” 安启木的话没有说完,却再次被打断。这次哈菲兹走了上来,对岳丘行了个礼道:“岳丘大人,我相信您。您是我的救命恩人,您对回回人的友谊已经得到了阿拉的认可和祝福!既然是岳丘大人的担保,我哈菲兹自然相信。既然如此,就请这几位客人进来吧。不过请不要四处走动,麻烦岳丘大人照看好他们了。” “放心吧,哈菲兹。”点了点头,岳丘笑道:“其实你不必这样,我也没做什么。” “不!回回人对待恩人,一定像对待父母一样。”哈菲兹倒是有些死板。 “好啦!好啦!爷爷,哈菲兹大哥,都别说了啦!许大哥,我们进去吧!”不耐烦的跺了跺脚,岳小娘悄悄看了许安一眼。见许安表情没什么变化,岳小娘松了口气却又有些失望。拉着许安从安启木与哈菲兹的中间穿过,岳小娘对岳丘道:“爷爷,行文弟弟呢?怎么没看到他。” “你这丫头,连爷爷也不管了。”笑着摇了摇头,岳丘瞪了岳小娘一眼。看看孙女,看看许安又看看两人拉在一起的手,岳丘皱了皱露出若有所思的神情。听到岳小娘的话,岳丘道:“许家老人病的有点厉害,我让兴文去后山采药了。孩子你放心,别紧张。你爷爷没事,只不过是这两天很吃了一些苦而已。我等一下给他熬几剂药,很快就能好了。” 听到岳丘这话,许安松了口气。感激的抱拳,许安道:“多谢老大人,许安无以为报。” “无妨!呵呵……我已经很久没看到这么好的孩子了。”见已经离寨门有些距离了,岳丘压低了声音。上下打量了一阵,岳丘对许安道:“放心吧,孙大人不会有事的。我也是高阳城的汉人,又怎么能够眼睁睁看着孙大人受苦呢?你们安心呆上两天,等我医治好孙大人就送你们离开。” 看样子张兴文那小子把咱们的低泄露的差不多了啊? 和樊胡子对视一眼,许安苦笑。 不过幸好,遇到的是一位汉人的老人,而且是个善良的老好人。 来到屋子门口,岳丘掀开门帘示意许安进去。等许安进去后,岳丘制止其他人道:“屋子很小,人进去了就太挤了,对病人也不好。你们在外面等着吧。还有兴霸小子,小娘你把他扶到你屋里去,等一下我来给这孩子看看。怎么搞的,竟然伤成这样?遇到什么事了么?难道是鞑子?” “嗯,这小子被鞑子逮住了。”点了点头,樊胡子苦笑一声:“幸好被我们发现,也幸好许小子本事不错。” “呵呵……”岳丘笑笑,转身走进了屋内,将樊胡子一人留在外面。 “……”左右看看,樊胡子无语了。 且不说一个人在外面孤零零的樊胡子了,先说许安进了屋子。屋子里有些漆黑,狭小的窗户无法透进太多的光亮。窗户下面是一张木板床,上面扑的却是一块崭新的兽皮。孙承宗闭着眼睛躺在上面,面色一片苍白。 看着孙承宗,许安只感觉心里像打翻了五味瓶一样不知道是个什么滋味。这两天实在发生了太多的事,压得许安几乎喘不过气来。他从来就没有经历过这样的事,更是没想到有一天手里会沾满鲜血。为了一个虚无缥缈的使命,许安已经牺牲了太多太多。这一切到底值得么?许安不知道,也没有人为他解释。许安的心里很乱,他感觉自己需要一个依靠、一个可以述说的对象…… 已经麻木了吧?已经记不清这几天杀了多少人了。 第三十五章终得喘息歇口气 眼下事情还没有结束,至少要将孙承宗送到真正安全的后方去才行。鞑子一直都没有放弃对孙承宗的搜索,何况鞑子真正的大部队还没有过来呢!许安记得很清楚,真正逼死孙承宗的可不是阿济格。那可是多尔衮啊!在历史上留下赫赫威名,攻打朝鲜灭亡明朝的满清摄政王! 如果没有记错,多尔衮应该就快来到高阳了吧?大明的广阔疆域,在满清的眼睛里就仿佛他们自家后院一般。 虽然迷茫,但是许安却不后悔,也没有打算改变自己的初衷。 不过眼下孙承宗重病,这个时候带着一个神志不清毫无行动能力的老人突围战场,明显是不切实际的事情。许安打算听从岳丘的意见,先治好孙承宗的病等他醒过来再说。不管怎么说孙承宗都是一个了不起的智者,他也能给许安出出主意、解决眼下这个危急万分的难题。 “你叫许安?”岳丘忽然出现在许安的背后。 “哦?是!”赶忙回头,许安道:“还要多谢老大人救了我义父,也多谢老大人担待。” “没什么,这是身为汉人所应该做的。”点头笑了笑,岳丘道:“许安,听说你今年才不到二十岁?” “是!”许安点头承认,心里却再咬牙切齿。该死的张兴文,把什么都说出去了。 “好一个年轻人,竟然做出了此等轰轰烈烈的大事。”岳丘赞叹,看向许安的眼神更加满意了。 “呵呵……”许安只能干笑。 “好了,先不说这些。”话题一转,岳丘笑道:“孙大人的病,这一时半会儿也好不了。你在这里看着没什么用,还是先去休息吧。听小娘说,你和那个大胡子已经三天两夜都没有好好睡一觉了。快去睡会儿吧,这里有我看着呢!” 之前不觉得,现在听岳丘老人这么一说,许安忽然觉得极为疲累。眼皮变得有些重了,人有些发困。忍不住打了一个哈欠,许安看着岳丘苦笑了一声。不过想了想后,许安没有推脱。他确实应该好好休息一下了,不管是为了自己也好还是为了之后将要走的路。这么一想,更是越发觉得困倦了。 一夜无话。 许安睡得很沉,竟是连晚饭也没有吃。无论岳小娘怎么叫喊,却也无法将他唤醒。看着许安和衣而眠的疲惫模样,岳小娘有些心疼。 这一觉就直接睡到了第二天的大早,许安是被抽搐的胃给呼唤醒的。揉着痛苦的胃爬起来,许安伸了个懒腰。这一觉睡得实在是舒服极了,许安只感觉浑身发软。看看床边桌子上的一盘水果和一个馒头,许安有些感叹的笑了笑。除了岳小娘,别人应该没这么细心吧?特别是…… 许安想到了大大咧咧的樊胡子。 掀起门帘走出来,耀眼的阳光让许安忍不住闭了闭眼睛。再看看,却看到岳小娘正一个人无聊的坐在一棵树下。岳小娘手里捏着一根柔然的细枝,调皮的将枝条缠绕到一根根手指上,然后又解散开来。女孩皱着眉头,一脸没精打采的样子。不知道怎么的,却又托着腮帮子叹了口气。 缓缓上前,许安轻笑道:“小娘,你这是怎么了?” “没,没什么呀!”这才看到许安,岳小娘慌张的站了起来。将枝条丢到一边,岳小娘对许安道:“岳大哥,你醒了啊!对了,饿了没有?我去给你热点吃的。早上樊大人在溪里抓了两条鱼,我来弄给你吃啊!” “呵呵……那就麻烦了。”想了想,许安没有矫情。 “嗯!许大哥你等我!很快就好。”岳小娘倒是非常满意的笑了起来,转身就跑。 “额……”许安抬起手,却发现岳小娘已经跑远不见。无奈的耸了耸肩膀,许安苦笑:“好像一直都没有好好跟小娘倒个谢啊!还有岳老大人。他们对我这么好,我该怎么报答才是?” 正想着,树后传来稀稀疏疏的声音。许安转头看去,却看见樊胡子满脸不忿的站在那里。表情凶恶的瞪着许安,樊胡子气愤的道:“好你个许安,你也太过分了吧?我老樊辛辛苦苦了一大早才抓到两条鱼,怎么就要给你吃了?那是给孙大人熬鱼汤的,你有什么资格吃啊?嗯?赔我!” “呵呵……赔你两条鱼骨头!”忍不住笑起来,许安道:“不过两条鱼罢了,看你小气的。再说义父现在还没醒,哪里能喝什么鱼汤?到时候我许安自然会为义父去抓,要你多什么事。” “多事?”樊胡子面色古怪,转了转眼珠点了点头道:“也对!你们郎情妾意,我老樊参合进来却是有点多事。好啦,我就不管你和这小娘子了。护送孙大人的任务交给我就好,你小子就安心留在这寨子里当女婿吧。” 听到樊胡子这话,许安的脸色变了。狠狠瞪了樊胡子一眼,许安却苦笑着低下了头。半晌,许安抬起头坚定的对樊胡子道:“放心吧,不需要你来提醒我。事情轻重缓急,我心里有数。小娘是个好女孩子,她应该找一个优秀的丈夫过一个幸福而稳定的生活。我……我和她之间没那么多事,你别多想。等义父病好了,我们就离开这里。我很清楚,眼下不是谈论儿女私情的时候。” 明明还是喜欢人家啊!樊胡子在心里叹了口气,却没有说什么。 不耐烦这个混蛋看自己的表情,许安转移话题道:“对了,兴霸怎么样了?” “还好,岳老头的药不错。”耸了耸肩膀,樊胡子道:“张小子都是皮外伤,鞑子还算有点轻重没伤到他的内腑。眼下他能吃能喝,休息一阵子伤口结了痂就没事了。” “兴文呢?”许安左右看看,这才想起还有一个小子已经很久没见到了。 “谁知道。”翻了个白眼,樊胡子道:“你小子一来就睡了,干嘛什么问题都问我啊!我昨天也很累,所以也没去打听什么。再说住在这里的基本人都是回回人,汉人就那么几户,还是没有地位的那种,我估计也打听不到什么。既然岳老头说兴文小子去采药了,那就是采药去了呗。我也是刚醒不久,哪里知道这么多啊!” “不会有事吧?”许安皱起了眉头。采药需要采一晚上熬夜么?张兴文只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孩子。 拍了拍许安的肩膀,樊胡子没有做声。 两个人一齐来到岳丘的房子,在外面喊了一声却没有人答应。掀起帘子进去一看,里面只有孙承宗还躺在床上昏睡着。被照顾的还不错,孙承宗换过了衣服也被整理好了头发和胡须。床边放着一个碗,碗底有一些黑褐色的液体。闻到药味,许安稍微放了点心。看样子兴文应该回来过,不过眼下也不知道那小子到底哪里去了。 许安走上前帮孙承宗捻了捻被子,脸上却面无表情不知道该和这个老人说些什么才好。 “我去外面看看,你有什么事就自己跟孙大人说吧。”摸摸鼻子,樊胡子有些不舍的退了出去。 “义父,你说我该怎么办?” 静静的看着眼前的老人,许安心里不是滋味。如果不是因为他,现在自己大概会活得很舒服吧?陪着妹妹去山东,然后买上田地过起无忧无虑的日子。但是现在一切都改变了,只因为自己内心的愤慨以及对未来的不满和绝望。因为不满所以希望改变,因为绝望所以打算出上一份力…… 然后就这么傻傻的盯上了孙承宗,希望借着这个老人的身份能够让朝廷重新散发希望…… 但是事情哪有这么简单?孙承宗早已被贬官去职,眼下也不过一介平民而已。虽然有名望,但是他根本就不可能撼动朝廷里的森森大树。即使这些大树都已经腐朽甚至极为脆弱,但却也不是那么容易动摇的。许安希望的是推倒,这自然更不可能。他不过是抱着一丝天真的幻想而已,却改变了他自己的未来。眼下因为锦衣卫的鲁莽,孙承宗更是要背负无数不堪的名声。接下来该怎么做? 做了这么多不算惊天动地却也惊险万分的事,许安自己的未来早已被完全涂改。作为孙承宗的义子,他拥有着全国大部分人都渴望得到的一个身份。贵族、世家、名望、关系,甚至晋生的阶梯。 许安忽然发现,他之前的拼搏没有浪费,也许现在应该换上一个想法才对!就仿佛如雷灌顶一样,许安醒悟了。其实根本不需要也不能依靠别人,其实现在并非是绝望的时候。 一切都靠自己吧!步入官场,步入朝廷,改变这一切的一切…… PS:为什么我都这么辛苦了,点击、推荐和收藏都没有起色?大家真不热情,侠雨有点没精神了。 第三十六章孙承宗给予鼓励 “果然还是想差了!我真是笨。”笑着拍了拍自己的脑袋,许安自言自语道:“不应该把希望放在别人身上,与其依靠别人出现奇迹还不如自己多拼上两步来的实在。我现在可是大明尚书、帝师孙承宗的义子,可不能浪费这个身份啊!呵呵……要改变大明,还是我自己来好了!毕竟……” 正说着,许安忽然听到床边有了动静。这一看去,许安吓了一跳。不知道什么时候,孙承宗竟然睁开了眼睛正静静的看着许安。老头子竟然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过来,什么听到了许安的自言自语声。 对许安笑笑,孙承宗费力的咳嗽两声道:“咳……咳……你果然还是醒悟过来了!咳……” “我……义父,对不起。都是我的错,让弄到现在这个地步。”许安哑然,满脸的羞愧。原本历史上苏承宗战死在了高阳城,虽然牺牲了却得到了无数的赞誉。而现在呢?背负着逃跑的屈辱,逃亡的路上也无法安定;这一切都是他许安的错不是么?许安认为是他造成的这一切。 “不需要这个表情!放心吧,我没有生你的气。”看着许安,孙承宗满脸的和善。 顿了顿,孙承宗又道:“我今年已经七十有六,经历了嘉靖、隆庆、万历、天启、崇祯六代帝王。自从万历三十二年为官翰林到现在,也过去三十几年了。这一生,我经历了太多太多。神宗皇上对我极为宠信,任我为太子詹事府少师,辅佐当时的光宗太子,后又为先帝开卷讲读。经历过魏忠贤掌控朝政,再后来又是鞑子入关。得先帝宠信,命我为兵部尚书兼大学士,一力对抗鞑子。这一路走下来,还有什么事没有见过呢?不过是被几个贱人害到了这个境地,这都不怪你。” 说道这里,孙承宗深呼吸了一口气。眼睛出神的看着许安,孙承宗道:“孩子,你知道我为何要收你为义子?” “这个……”许安还真不太明白。当时只是不想拒绝老人的要求,后来也一直没考虑过。而也就是因为这样,才弄得许安直到现在才懂得上进,直到现在才找到自己的出路,直到现在才彻底醒悟过来。 “我二十三岁生子,四十七岁得长孙。其实算起来,你的年纪跟我孙子才差不多。”孙承宗笑看着许安,很狡猾的隐瞒了自己的幼子其实更小的事实。 “额……”许安偷偷翻了个白眼。 “我孙承宗看人,从来不会错。”笑着对许安招招手,孙承宗拍了拍许安的手背道:“无论是当年的魏忠贤、赵南星、杨涟,还是袁可立、马世龙、袁崇焕,再有现在何可纲、祖大寿、陆善继、陈新甲、温体仁、孙传庭、洪承畴等等,我自认都没有看错过!所以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我就知道你是一个能做大事的人。” “是么?义父,但是我自己都不知道我的将来是个什么样子。”听了那么多或如雷贯耳或根本不知晓的名字,许安有些茫然。他还是没明白孙承宗到底是什么意思,只知道跟自己有关。 “我虽会看人,却也没本事知晓他们的未来。”摇了摇头,孙承宗自顾自道:“当年很早的时候我就知道魏忠贤能出人头地,却没想到他却成了一人之下万万人之上的九千岁!我知道袁崇焕有本事对抗满清,却没想到他竟然刚愎自用结果害人害己!我能看人,但奈何看不懂人心!” 孙承宗说得许安目瞪口呆,不知道该怎么答复才好。当然孙承宗也没理他,继续说道:“但我也看对过人!杨涟不愧是正人君子,高迎祥等不过藓苔之疾、洪承畴和孙传庭果然也剿灭了祸害大明的叛匪!我知道温体仁是个无能小人,也知道杨嗣昌绝对没本事保住大明的社稷!如今大明朝纲败坏,眼下竟然连一个能承担重任的能臣也找不到,这如何不让我失望!咳……咳……咳……” 您真的看对了吗?洪承畴和孙传庭的剿匪并没有结束!李自成和张献忠不久后就会再次反叛。孙传庭不提,洪承畴未来可是背叛明朝投降了满清啊! 越说越气愤,孙承宗剧烈的咳嗽起来。许安连忙轻拍孙承宗的胸口,却被孙承宗按住了手:“直到我看到你!不知道怎么的,我竟然就相信你一定能够为大明贡献力量,相信你一定有本事匡扶社稷!所以……咳……我给了你一个机会!借着我孙承宗的名字向上爬的机会!大明的社稷已经没有多余的时间让你慢慢成长,所以我揠苗助长希望你能够早一点成长起来……我孙承宗死不要紧,背负骂名也没有关系!只要……只要国家社稷平安,我死又何惧?” “我……义父,其实我没那个本事!”许安有些激动,也有些愧疚和胆怯。 “呵呵……不是还有我么?”安慰着许安,孙承宗道:“放心吧,我会好好教导你。如果不是因为你,我孙承宗绝对不会从高阳城逃跑!我孙承宗沙场数十年,第一次落荒而逃甚至舍弃百姓,这是我一生中做的最无奈的一件事!但是如果能帮助你成长起来,我孙承宗就算舍弃脸面名声又如何?” “我……”许安眼眶里浮满了泪水。 “好孩子,别哭了。”笑笑,孙承宗道:“其实还是我对不起你,将这么重的担子压在你的身上,还请你原谅。” “不!义父你没有对不起我!”许安忙摇头道:“虽然没什么本事,但是我许安确实很想改变大明现在的处境。大明不能够就这么衰败甚至灭亡,百姓们也应该安居乐业而不是被战火吞没。哪怕是再无能,我也希望能够改变这一切!驱除鞑虏还我河山,平定天下让百姓安居乐业!这是我曾经发过的誓言!” “呵呵……我就知道。自从你揭下榜文给我带来第一个鞑子人头的时候,我就知道。”孙承宗欣慰的笑道:“虽然当时的你很青涩,甚至有些鲁莽和糊涂,但是你的心一直都很明亮,让我赞赏。老管家甚至告诉我,他说他看到了大明的未来!呵呵……深得我意啊!如果大明每一个人都像你这样,怎么会变得如此这般不堪?” “老大人……”想到生死未卜的老管家,许安的眼睛更红了。 “之后经历了这么多事,你这孩子也慢慢的成长起来了。”闭上了眼睛,孙承宗慢慢的道:“大明的未来就靠你们这些年轻人了,希望你不要让我失望。我孙承宗现在就是一个失去了一切的老人,却不希望将来还会失去大明……” 说着,孙承宗慢慢的睡了过去。 看着面色平静的孙承宗,许安的心里不知道是个什么滋味。第一次如此的被人信任,第一次背负上这么沉重的担子,一切都让许安有些茫然甚至不敢想象。但是无论如何,心里的彷徨消失了,内心变得更加坚定起来。 小心的给孙承宗盖好被子,许安抹去了眼睛里的泪水。现在不是哭泣的时候,许安暗暗在心里告诉自己。 不敢发出声音,许安慢慢的退出了房间。将门帘重新盖上,许安看到了站在外面一动不动的樊胡子。 樊胡子的眼睛里红通通的,脸上的泪水也没有擦干。见许安出来,樊胡子露出似笑非笑的表情。 “你听到义父的话了?”许安苦笑一声。 “是的!其实我很早就知道孙大人的意思了。”点了点头,樊胡子没有隐瞒。 愣了愣,许安苦笑道:“你是怎么想的?像我这样没读过书也没什么本事的人,其实哪里能担负起那么多。” “我相信孙大人!”樊胡子倒是比许安要有信心。看着许安,樊胡子道:“其实这几天下来,我越发相信孙大人当初的话了。我相信你一定可以将鞑子赶出我们大明的领土,也相信你一定会让百姓们幸福起来。哪怕现在你什么都没有,但是你身边不是有孙大人和我们大家么?” 说着,樊胡子掀起衣角面向许安跪了下来。将头埋在地上,樊胡子肃言道:“从今天起,我樊天虎就是少爷最忠诚的手下!我会听从少爷的命令,为少爷扫荡尽一切的敌人!为了大明,为了父亲和孙大人他们的心愿,我樊天虎在这里对天发誓!这一辈子只会忠诚于许安少爷一人,哪怕是死也绝不退缩!如有违背誓言,天地不容!” “你……”许安这下是真的吓到了,目瞪口呆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一阵轻风吹来,晃动着两个人的衣角。许安就这么呆呆的站在那里,面前跪着一个神情严峻的大汉。 不知道过了多久,许安叹了口气。有些无奈的看着樊胡子,许安道:“老樊,你起来吧!我们当兄弟不是很好吗?为什么要搞得这么严肃?我相信你的信仰和诚意,但是其实不需要弄成这样子。” 抬起头看着许安,樊胡子一字一句道:“不!这是必须的!为上位者,必须号令如山!少爷,你不能太软弱!如果你不答应我,那我就不起来!反正高阳城已经没了,我樊胡子就算是跪死在这里又如何?” 你这个混蛋明明就是在威胁我! 许安在心里大叫,其实内心却十分感动。他哪里不明白樊胡子的意思,这是将自己的生命都交到了他许安手里啊!如此的信任,怎能让人不感动?如此英雄,怎能让人不感叹?如果大明每一个人…… 忽然想起孙承宗刚才的话,许安的表情变了。深深的看着樊胡子,许安认真的道:“既然如此,那我再反对也没什么话好说了。我也不知道我的未来是怎么样,我更不知道我所走的路究竟是对还是错。但是无论如何我会走下去!哪怕前方是悬崖!如果你樊天虎愿意跟着我闯进地狱,我就收下你!” “谢大人!樊天虎发誓,一定跟随大人闯荡天下,扬我大明!” 第三十七章女儿心事对谁说 炎热的天气,流淌在崎岖山间的清澈小溪。 潺潺跳跃着的水儿,清亮而活泼。它从高山峻岭中轻快的跃下,在林地里绽放出美丽的晶莹。它偷偷越过低矮的树枝,拂起一根柔软的绿草儿;与伙伴们一起汇聚成一道耀眼的银链,毫不停留的去向远方。但即使离去,它也悄悄在美丽的大自然中留下礼物;清新而透彻心底,让人迷醉。 满腹心事的许安坐在树荫底下,静静的看着眼前靓丽的少女。少女窈窕的身姿让许安赞叹,她那温柔的笑容更是让许安连心底都平静了下来。 早上发生的事,给了许安太多的震撼。无论是孙承宗的寄托还是樊胡子的誓言,对许安来说都还是太沉重了。原本不过是自己一人得理想,即使失败也不会牵连他人;但是现在呢?许安感觉压力太大了。心里乱糟糟的怎么也无法平静下来,过去的想法如镜子般被彻底打破。 整整一上午许安都是在浑浑噩噩中度过,身为当事人的樊胡子自然不会打扰他。许安有些茫然,中午吃饭时竟是险些让鱼刺卡到了喉咙。 许安的状态有些奇怪,这让岳小娘很担心。也许是知道了什么,也许是对许安的好感让她鼓起了勇气,午饭后岳小娘偷偷出声邀请许安陪她去后山里走走。 看着俏脸通红的岳小娘,许安答应了她的邀请。一是打算换个幽静的环境理清一下脑海里纷乱的思绪,再来许安对这个可爱的女孩子也确实有些好感。虽然他的未来还无法确定,但是眼下……还是不要考虑那么多了。 话说回来,寄人篱下的许安又有什么资格拒绝岳小娘的邀请? 跟着岳小娘从寨子后门出去,穿越了一条山岗后就来到了这个地方。如此的美丽,让人心旷神怡。阴亮而清新的树林、溪流确实让许安的心情安定了许多,暂时放下心里的烦恼尽情的享受着这难见的景色。 林间的景色很美,流淌着的小溪也很美,但是更美的却是许安眼睛里的那道身影。前面不远处,岳小娘提着一个小篮子正在四处寻找着野菜。如精灵般的女孩身材发育的倒是不错,前凸后翘让许安一阵迷离。许安看得有些痴呆了,脑海里也在这一刻放下了所有的一切一切。目光追寻着岳小娘的身影,许安静静的坐在那里。 许安自然不知道,他那放肆的目光已经让岳小娘整张俏脸都红透了。不自然的背过身子,岳小娘装作继续采摘的模样却没有躲开。任由着许安灼热的目光在自己身上游走,岳小娘只感觉自己身子都软了下来。 有些事情许安没有注意,但是岳小娘心里却早已有了答案。汉人的女孩子,她珍贵的身体哪能轻易让陌生的男人触碰?虽然没有读过‘女训’、‘女戒’一类的书籍,但是耳闻目睹也会明白一些女儿家的私下事。甚至比起那些从书本上得到的警戒来,岳小娘对这些事情看得更加的严重。因为懵懂,所以才更加认真!因为不知晓,所以更加的珍惜!这就是岳小娘。 她可以将张兴霸兄弟当弟弟看,因此不在意身份能够对他们无微不至的照顾;她可以发脾气去对待态度不好的回回人,因为她的关怀不属于这些和自己无关的外人;她可以大胆的泼辣、刁蛮,因为对象并不是那个值得她去温柔体贴的意中人;她可以比任何女人都要在意眼前的一切,因为那是她的寄托与未来;她可以放下心底的忐忑与担忧,因为她愿意为所爱的人展现出自己最美丽最珍贵的一面!因为喜欢,所以不会拒绝;因为喜欢,所以更加珍惜…… 虽然也许刚开始还没有想那么多,但是当她下定了决心、咬着牙齿攀附在许安背上的时候,一切都已经被认定在心底。 篮子里装满了野菜,岳小娘好不容易鼓起的勇气也消失殆尽。羞涩的站起来,岳小娘低声对许安道:“许大哥……你……你在看什么啊!” “我……哦!没……没什么!”尴尬的转过头,许安的脸也有些红了。摸摸鼻子,许安道:“小娘,野菜摘完了啊?我……接下来还要做什么啊?有什么我可以帮忙的,你尽管说。” “不用了,这些事情我来做就好。许大哥是做大事的人,哪能干这些?哦,许大哥你再休息一会儿吧。”摇摇头,岳小娘忙道:“等我把野菜洗干净,我们就可以回去了。对不起许大哥,晚上只能吃这些了。” “没事,我不挑食。”无所谓的笑笑,许安想了想好奇的问道:“怎么,寨子里很缺粮食么?” “也不是啦!这个……”岳小娘有些犹豫,却不会对许安隐瞒。抬头看看许安,岳小娘有些不好意思道:“虽然庄稼的收成已经因为鞑子而被毁,但是其实寨子里还是有些存货的。不过回回人对我们一向要苛刻一些,所以爷爷和我分到的比较少。现在寨子里的男丁每天都要去山里打猎,打到了猎物再作分配。因为我家没有男丁,所以这些猎物就不会分给我和爷爷。对不起,许大哥……” 听到这里,许安苦笑:“不!是我的错。如果没有我来打扰,你和老大人应该不需要吃这些野菜吧。” “没有关系的!”抬头用大眼睛看着许安,岳小娘道:“我虽然不懂什么大道理,但是也知道许大哥你做的是一件非常重要的大事。如果能帮到你,我会很高兴。真的,非常高兴!再说……再说……” “再说什么?”看着岳小娘红透的俏脸,许安心里有些紧张。 “没什么,没什么。”岳小娘慌忙摇头,那些羞人的话怎么能说。 干笑两声,许安没有追问。看岳小娘这表情,许安哪里还能不明白?但是眼下哪里有资格去谈论儿女私情?鞑子的大军正在漫山遍野的追查着孙承宗和许安的下落,和岳小娘扯上关系只会害了她。 转移话题,许安道:“小娘,既然回回人对你们如此的苛刻,为什么你和爷爷还要留在这里?去汉人的村子不好么?” “爷爷不会同意的。”低头洗着野菜,岳小娘道:“爷爷说了,他是朝廷认命的官员!领着朝廷的俸禄,也担当着治理百姓的责任。朝廷派爷爷来管理这个村子,爷爷就不能半途而废。除非朝廷让爷爷离开,否则爷爷说什么也不会走的。” 俸禄?大明如今如此糜烂,还有俸禄发给村子里的里正么?连当兵都没粮饷了,何况这没有品级甚至都不会记录进名册的所谓官员。如果大明的官员都像岳老人这样,天下怎么至于变成这个样子。 许安在心里苦笑,对岳老人倒是越发敬佩了。 等岳小娘洗完野菜,许安想接过她的篮子。岳小娘说什么也不同意,但是却耐不过许安的要求。两只手紧张的握在一起放在胸前,岳小娘跟着许安走在回寨子的路上。刻意的退后两步不与许安并肩,岳小娘倒是做足了本分。 两个人有些沉默,气氛倒是挺好。时间在两人之间无法插足,不一会儿就回到了寨子。穿过了两个回回人把守的后门,许安忽然听到了身后的窃窃私语声。 “这个汉人是什么人?为什么会在我们寨子里?” “听说是那野丫头带回来的,说不定是她的什么人呢!哼哼……” “这野丫头长得倒是不错,只可惜不是我们回人。不过如果娶回家做个小妾也可以啊,看这小模样……” “行啦,别乱说。小妾?能轮到你么?寨子里谁不知道,穆尔巴少爷喜欢这丫头,你还敢说这种话。” “穆尔巴?他不是被这野丫头拒绝了么?” “拒绝有什么用?穆希米尼大人是寨子里的头领,谁敢拒绝他的意见?没听说么,大人已经拒绝向那老东西发放哪怕一粒粮食了!” “嘿嘿……这是在逼那老家伙啊!大人果然厉害……” “是啊!大人对穆尔巴少爷是最宠爱的……” …… 听着后面的对话,许安沉默了。他怎么也没有想到,原来岳小娘在这个寨子里的处境竟然这么的危险。岳丘不愿意离开寨子,只能眼睁睁受着制约。难怪岳小娘会冒着生命危险潜入废弃的村子取粮食,原来他们已经只能靠野菜度日了。原本就那么艰难,眼下再加上几个饭量大的家伙…… 转头看了看岳小娘,她紧咬着嘴唇脸色很难看。见许安看过来,岳小娘露出一个委屈的笑脸。 许安自然不知道,岳小娘已经做出了选择,他已经是岳小娘唯一的依靠了。但是同样想改变这一切,许安想了想对岳小娘道:“小娘,对不起!是我们给你惹麻烦了,还请你原谅。” “不!和许大哥没有关系,都是我自己的错。我把穆尔巴少爷当弟弟,却没想到会遇上这样的事。”岳小娘低下了头,一滴眼泪滴落到了岳小娘的手背上。 “小娘,别哭啊!”许安有些慌张,忙侧过身体安慰起岳小娘来。 但是让他没有想到得是,岳小娘竟是众目睽睽之下哽咽着一头埋进了许安的胸口。 许安呆住了,手里的篮子掉在地上。 第三十八章神奇岳家宝贝多 “小娘……这……”许安不知所措。 “许大哥,让我靠一会儿。”闷闷的趴进许安胸口,岳小娘轻声道:“只一会儿就好,可以吗?” 感觉眼泪浸湿了前襟,许安心乱了。他能拒绝吗?这么一个好姑娘,却遇到这种事。这些该死的回回人竟敢如此对待这么一个善良的姑娘,非我族类其心必异的家伙果然不是好东西! 不假思索,许安拍了拍岳小娘的肩膀道:“要不……小娘,我带你离开这里吧?” 其实说完这句话,许安就后悔了。毕竟这里再难,难道比外面更加危险?但是岳小娘却没有想这么多,她惊讶的抬起了头。 瞪圆大眼睛看着满脸焦急的许安,岳小娘会错了意。眼睛一下子红了,眼泪哗啦啦就这么止不住的流了下来。终于听到这最期盼的声音了,岳小娘有些不敢相信,却又拼命告诉自己眼前这一切不是幻觉。 “许大哥……我……”只感觉一阵暖流在心里流淌,岳小娘的眼泪越发止不住。怎么擦都擦不完,岳小娘小手擦着眼睛猛的点头却说不出一句话来。一阵羞涩,岳小娘心里萌起一股冲动。忽然闭上眼睛,岳小娘一下紧紧抱住了许安。两个人的身体紧密贴在一起,互相都能感受到对方的心跳。 “许大哥,我答应你!呀……”许安愣一下还没反应过来,岳小娘捡起地上的篮子慌慌张张就跑远了。 “这……”许安呆住了,他没想到会变成眼下这个结果。 好吧,话说这样的艳福可是求也求不来。但是可以接受么?外面的世界没有她想象的那么美好,如果真带上她…… 许安摇了摇头,他忽然发现其实保护孙承宗离开什么的根本就算不上理由。孙承宗行动不便,有没有岳小娘加入其实也没有什么区别。如今唯一要做的,就是正视自己的内心。真是可以接受这个女孩吗?许安在心里寻找着自己对岳小娘的感觉,渐渐地坚定下来。也许一切都这么突然,但是爱就爱了其实根本不必去想太多。喜欢小娘就接受她,不喜欢也不必愧疚只需要为她做一些事来报答就好。其他的问题都不是理由!如果爱了,宁愿死也要保护她平安不是么? 许安下定了决心,再一看岳小娘却已经没了影子。 “喂!我对这寨子可不太熟啊!”左右看看却没能认出来自己在哪里,许安苦笑。 左右看看,只能知道大概的方向。寨子里没什么大路,四周都是挤挤挨挨的建筑如迷宫一般。许安朝着岳小娘离去的方向走着,但是却越走越迷糊。附近的房屋都差不多,在中间穿行根本就不知道到了那里。虽然偶尔能看到几个回回人,可惜他们表情太过冷漠许安也不愿意凑过去。 正想着,左边的弄堂里穿过一个熟悉的身影。眨眨眼睛,却又消失不见。 “兴文!喂,等等我!”叫一声,许安忙跑了过去。 走在前面的确实是张兴文,这小子背着一个箩筐正埋头快步走着。许安喊了半天,也没见这小子回头。 “我……你个混蛋!” 气愤极了,许安忙奔跑几步跑到了张兴文前面。转头看去,确实是张兴文没有认错啊。打消心头的疑惑,许安有些怒了。这小子竟是现在也没有发现许安,眼睛直勾勾瞧着地面走得却是极快。他身后的筐里有一些树根藤条嫩叶一类的草药,身上灰扑扑的也是刚从山上回来。 “臭小子,不认识你大哥啦!”许安拉住张兴文,在他脑袋上拍了一巴掌。 “谁打我!咦?大哥,你什么时候来的?”张兴文这才看见许安,眼睛里通红满是迷糊。 “臭小子!我都喊你半天了!”许安郁闷了,也没办法责怪他什么。看看张兴文身后的筐子,许安道:“算啦,气死我了!你这是从那里弄得这些东西啊?好像都是些树根什么的,能吃么?” “这些都是岳爷爷让我给孙大人采的草药。”点点头,张兴文与许安并肩朝前走着。似乎到现在才知道许安来到了寨子,张兴文道:“孙大人年老体弱,一路下来受了风寒。我去那边摘了一些药,给孙大人治病用。大哥,你什么时候过来的?我和哥哥都很担心你。对了,我哥哥去接你了,大哥你见到没有?孙大人病得有些严重,多亏了岳爷爷治疗才没事……” 有些无奈,许安实在不知道这小子到底是怎么回事。瞪了张兴文一眼,许安道:“好啦!我心里有数,我已经去看过义父了。兴文,你这两天都在干什么?兴霸昨天就带我们来了,你怎么一点都不知道?还有,兴霸受伤了你知道吗?” “什么?哥哥受伤了?严重吗?”张兴文这才紧张起来。 在张兴文脑后拍了一巴掌,许安道:“你这小子要气死我啊?算了,不管你了。等一下你去看看你哥哥,然后给我好好休息一会儿。你看你,到底在哪里打了个滚?衣服都脏成这样了!呼……对了,这两天过的怎么样?也是我对不起你,让你经受了这么多危险。没受伤吧?” 许安心里有些愧疚,也舍不得继续教训他了。 “呵呵……”摸摸被拍痛的脑袋,张兴文有些兴奋的道:“大哥,我没事。眼下哪有空休息啊,我还有很多事要做呢!大哥你知道吗?我只要再采一筐药材就够了,我得抓紧时间!” 这小子忙傻了? 许安皱了皱眉头,打算接过张兴文的背篓。被张兴文躲过,许安皱眉道:“给我!我去采药!你小子不干正事怎么还喜欢上做这个啦?让你读的书呢?你小子这两天有没有好好温习功课?” “哪有时间啊!”兴奋的笑着,张兴文这才想起许安还不知情。连忙拉住许安的袖子,张兴文悄悄地道:“大哥!你知道吗?岳爷爷的先祖可是了不得的人!天哪,实在是太让我意外了。另外大哥你也一定不知道,岳爷爷家里还有一本宝书啊!他说啦,只要我一个人坚持去那边山崖上采来四筐指定的药材,他就把那本书送给我!嘿嘿……实在是太好了!” 说道这里,张兴文打了个哈欠。对许安笑笑,张兴文继续道:“如今我已经采到了三筐,还有最后一次就可以完成任务了!啊……好困!嗯……坚持……大哥说过的,坚持下去就是胜利!我的宝书,嘿嘿……” 这小子到底多久没睡了? 许安心里有些怜惜,但是听到张兴文这话却也不好再拒绝这孩子的坚持。拍了拍张兴文的肩膀,许安笑着给予他鼓励。 许安的支持让张兴文心里充满了干劲,精神更是好了许多。这个年头读书人对书的追求不是许安可以想象的,许安无法想象张兴文为了一本所谓的宝书而在悬崖上冒险的心情。不管是野外还是悬崖,还有黑夜,都是极其危险的!一旦不小心……许安不敢想象,不过换个思路这是好事不是么?无论是不是有真正的宝书,至少这孩子磨练了自己的精神与毅力,这才是最宝贵的。 跟着熟悉路的张兴文,许安总算是回到了熟悉的地方。左边的树下,樊胡子正努力的磨着一把大刀。这是一把极长的大刀,刀身长约四尺,刀柄也有手臂长短;扁平的刀背很厚重,刀锋没什么弧线却看起来锋利无比;护手是一个双头怒目猛虎的形状,看起来极为威猛。这是一把很奇特的长刀,竖起来怕是能到许安的脖子。 这样的大刀许安隐约只在电视里有点印象,在明朝还真没见识过。 好奇的走过去,许安问道:“老樊,这是什么刀?” “哦!少爷,这是斩马刀!”恭敬的站起来,樊胡子笑道:“这是我在岳大人屋子里找到的,据说是他先祖流传下来的好东西。历经几百年都不生锈,确实很不错!老樊我将它磨一下,接下来就靠它来杀鞑子了!” 说着樊胡子吹去刀锋上的灰尘,许安只看见这把刀极为光亮竟是隐隐能照出人的面孔来。樊胡子得意的笑着,转手横刀面向身后的大树就是一扫!自然舍不得拿刀砍树,但是这轻轻一扫而过却也轻松砍断了几根指头粗细的树枝。要知道那可是无法受力的嫩树枝啊,竟然如此锋利。 “好宝贝!竟然是斩马?岳大人家里连这都有!”许安满脸都是惊奇,这可是传说中鼎鼎大名的宝刀啊!虽然大明的军队编制里也有使用仿斩马类武器的,但是却没有这把这么长,而且弧度也比这一把要大上几分。材质就更加不用说了。没听樊胡子说么,几百年都没生锈的神兵! “话说回来,岳大人家里什么好东西都有啊!”转头看看正要进屋的张兴文,许安忽然心里一动。赶忙叫住张兴文,许安大声问道:“兴文,你等一下!你还没告诉我呢,岳大人给你当奖励的书叫什么名字啊?” “大哥,叫武穆遗书!” “啊……” 第三十九章狩猎比杀人要难 PS:求收藏,求推荐票,求支持,求大家的鼓励。侠雨还在努力做修改,甚至为了写的更好还有全部推倒重新开始的打算。真的很辛苦,也希望大家多多支持和鼓励。 …… “这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真的还是假的?开玩笑的吧?” 满脸不可思议的走在林子里,许安到现在还是不敢相信。岳丘老人竟然是岳飞后人,这太夸张了! 根据岳丘老人的解释,他属于岳飞第三子岳霆一脉。当年岳飞死后,秦桧密令追杀岳飞家族。岳霆和五子岳震为避灭门之祸分散逃离,大部分逃到了黄梅县五郎关下的聂家湾,繁衍生息世代相传。但是因为一些意外,岳丘一脉没能够顺利离开,后来辗转数次最后来到了北直隶的高阳附近。历经数百年之后,家族不但没能兴盛反而衰败了下来,眼下更是只剩下岳丘和岳小娘两人。 面对不可置信的许安,岳丘老人甚至还给他了自己秘密保存的族谱。在族谱的的第一个就是岳飞,传到现在已经是数百代人了。 武穆遗书自然是真的,不过却是残本。老人眼下已经算是断了血脉,再加上十分看重张兴文,竟是愿意将这最宝贵的财富送给他。 至于那把斩马刀,也是从当年流传下来的。虽然不是岳飞岳霆的兵器,却也极为厉害。 眼下岳老人无儿无女,他只能将这些宝贵的东西交给自己看重的人,以保佑能继续传承下去。 …… 且不说许安在那里感叹,眼下一群人已经缓缓的走进了深山里。许安身边是提着弓箭的樊胡子以及伤势好了许多的张兴霸,再远一点却是十数个回回人。这所有人加起来就是今天的狩猎队伍了,猎到猎物带回村子然后按照功劳分配。许安三人与回回人相距较远,显然双方都互相不愿意搭理对方。 又是新的一天,许安几人在知道岳家的艰难处境后,决定出上一份力。眼下还不知道孙承宗具体要在这里休息几天,四个大老爷们也不能总让一个老人一个小姑娘养着。与樊胡子几人商量了过后,许安等参加了这次的狩猎行动。伤势好了许多的张兴霸也参与了进来,他实在受不了躺在床上了。这小子手里拿着的是一把精致钢弩,就是许安在高阳城花了大价钱打造的好东西。 回回人人手多且分散,眼见到的猎物基本就没有逃脱的。不多时就收获满满,后面跟着的许安三人却两手空空。 “少爷,我们真就这么跟在回回人后面?”摆了半天姿势了张兴霸不满了。自从听到樊胡子喊许安为‘少爷’后,张兴霸不知道什么时候也改了口。对于这一切,许安只能苦笑无话可说。 “问题是我们也不认识路啊,走散的话很麻烦。算了!也好。这样吧,我们从这边走!我们别走太远,小心迷路。”说着,许安找准了一个方向。 那里有一条潺潺流淌的小溪,应该是昨天那条溪水的上游。有这条小溪作标记,三人应该不会迷路才对。许安点点头,然后率先走了过去。 但是没走多久,许安有些后悔了。这里连一条小路也没有,到处是荆棘和藤蔓。离开大路的三人这才知道在山里行走的困难,三人磕磕盼盼朝前走着,注意力都被周围碍事的枝丫勾住。小心的拨开茂密的树枝,还要随时注意脚下的老树根以及无处不在的尖刺。三个人已经顾不上猎物什么的了,眼下的环境给他们造成了极大的麻烦。 “该死,怎么就忘记带把刀上山了!”樊胡子一路上骂骂咧咧的,用弓箭挥舞着驱赶漫山遍野的蚊虫。 “呵呵……行啦,别计较了。打猎本来就不是一件简单的事,何况我们人生地不熟。”用缴获来的匕首割断了一条藤蔓,许安回头笑笑。没留神,许安却忍不住咧起了嘴巴。他的手臂被边上一丛极为尖锐的刺数扎了一下,划出了一道血痕。 “少爷,有兔子!哎哟……”张兴霸忽然发现前方不远的一只野兔,却没注意脚下被一根老树根被绊倒了。 野兔被张兴霸弄出的声响吓到,猛一蹬腿跳进了草丛中。 “没事吧?兴霸?”许安忙上前将张兴霸给扶起来,这小子都痛得头上冒冷汗了,刚才这一摔碰到了他还没好完全的伤。 “没事。少爷,我们是不是来错地方了?早知道就跟着那些回回人好了,也不用受这些苦。”张兴霸哭笑不得,揉揉屁股站了起来。 摇了摇头,许安帮张兴霸拍去身上的泥土和草屑。接过张兴霸手里的弩箭,许安笑道:“行啦!别说了,赶紧弄到两个猎物要紧,眼下我们只能依靠自己。那些回回人可不会帮助我们,他们太排外了。” “该死的地方,以后再也不来了。”樊胡子也没吃过这种苦,这看起来比杀鞑子还难。 三个人现在也顾不上后悔了,只能深一脚浅一脚继续顺着溪水朝前走着。虽然没打过猎,但是有水源的地方一定会有猎物,这个常识许安还是知道的。眼下难兄难弟三人还没开过张,实在是太狼狈了。 又走了一会儿,三人终于找到了一块略显开阔的草地。四周是几棵苍天大树,环抱着将一块平整的绿地隐藏其中。而更让许安三人兴奋的是,他们偷偷看见草地上停留着几只小兽。边上隐约能看见一只灰色的兔子,眼前还有几个大家伙却是一只野羊带着三只小崽子在觅食。溪边的几只小鸟就不算了,这野羊可肥壮的很能吃上好几顿。看到这些,三人的眼睛都有些绿了。 “小心一点,我们靠近一点再打。”说着,许安悄悄朝前挪了两步。将弩箭还给张兴霸,许安从怀里掏出驳壳枪。眼下身处陌生的环境,这把武器也只敢在这里偷偷用了。 抬起驳壳枪,许安瞄准了野羊。虽然是一个带着孩子的母亲,但是许安已经顾不得那么多了。只能说一声……抱歉。 正当许安即将扣动扳机的时候,对面忽然传来一声尖锐的口哨声。溪边的小鸟纷纷飞了起来,草丛里的也慌忙蹬起后腿跃进林子里。而在几只小羊慌乱的叫声中,那头母羊却轰然倒地。 “这……”突如其来的意外让许安愣住。 树丛晃动一阵,从里面钻出来四个回回人。之前貌似没有见过,但是对方看向许安的表情却极为得意。领头的那人头插白色羽翎,身上披着一条白色毛茸茸的坎肩。他手里提着弓箭,箭矢却已经射到了母羊的身体里。这人很是年轻,看起来不过十六七岁,尚还一脸青涩。 得意洋洋走过来,这人对着许安三人冷哼道:“哼!无能的汉人还想和我争夺猎物,你们哪有这样的资格!” 许安没做声,张兴霸倒是不满的叫道:“这是我们先看见的!” “嘿嘿……可惜死在我的手里。”得意的笑着,这人指挥手下道:“去!把这三个小家伙也给我宰了!今天回去咱们吃乳羊羹!” “是!穆尔巴少爷!”手下躬身上前,一刀刀砍死了三个可怜的小家伙。三个小家伙完全不知道挣扎,它们凄惨的叫着围在母亲身边、忧伤的添着母亲的皮毛,却没想到死神已经降临。 “穆尔巴?你就是寨子头领的儿子!”许安倒是想起了这个名字。 “没错!我就是穆尔巴!”得意洋洋的指着自己,穆尔巴道:“小子,无能的汉人没有资格和我争夺猎物!无论是现在,还是在其他的任何地方!我穆尔巴看上的东西,没有人能夺走,你明白吗?” “你……休想!”许安冷哼,这个叫穆尔巴的家伙果然嚣张,难怪岳小娘不喜欢。其实这一点,许安倒是想岔了。 “嘿嘿……那就拭目以待好了!无能的汉人,你们就只配吃野菜活下去!”穆尔巴狞笑着,收拾好猎物转身离开。 眼睁睁看着食物离开,甚至让惹上这么一个让人厌恶的家伙,许安三人都很是无奈。张兴霸看看离开的回回人又看看许安,悄声道:“少爷,这个家伙就是穆尔巴?那个对岳姐姐图谋不轨的家伙?” “没错,就是他。”心里有些不爽,就好像自己喜欢的东西被别人给惦记上了。转身左右看看,许安朝着与穆尔巴相反的方向走去:“真是太可恶了,好不容易才发现一只!哎,该死的家伙。算了快走吧,别在这里浪费时间了。已经快到中午了,我们还什么猎物都没有呢!” 虽然许安这么说,可惜事情却没能如他想的那样。 穆尔巴明显是和许安杠上了,竟然一直如幽灵一般跟在他们的身后。每等许安三个发现一个猎物,穆尔巴手中的弓箭就会抢先射出去。不给许安任何机会,穆尔巴的报复明目张胆。不一会穆尔巴几人手里就提满了猎物,许安三人却依旧两手空空。 又是一只箭从许安身后射出,一只许安看也没看见的兔子翻身栽倒在地上。 “这家伙太可恶了!真想杀了他!”樊胡子已经忍不住心里的怒气了。 “算了,我们暂时拿他没有办法。”叹了口气,许安道:“眼下咱们寄人篱下,一切还得看这些回回人的眼色行事。如果得罪的狠了,我担心他们会寻义父的麻烦。忍忍吧,等义父病好了再找这个家伙的麻烦。” 从许安的话里听出,许安也是已经快要忍不住了。这么想着,樊胡子越发气愤:“为什么不出来一只老虎呢?来一只老虎吃掉这几个混蛋多好!真是该死,这些家伙实在太烦人了!” “老虎?”许安眼睛一亮。记得昨天晚上岳丘老人吹嘘过,他年轻的时候在这个林子打死过一只野猪…… 嘿嘿……野猪在某些时候可比老虎还厉害啊! 恰巧偏偏许安今天早上还得到了岳小娘的嘱咐,千万不要去某个有野猪的林子…… 第四十章惹野猪恩怨升级 想到就做,许安得意一笑。再看看身边满脸疲惫的樊胡子和张兴霸,许安点头道:“两位,跟我走!话说老虎,我还真想起了一个地方!大家跟着我,等一下给他们一点厉害尝尝!” “真的?”两人眼睛一亮。 许安点点头,然后左右观察一阵朝着北面走了过去。眼下也顾不得迷路什么的了,许安现在心里只想着报复那个可恨的穆尔巴,别的什么也管不了了。再说如果不赶走他,三人还怎么打猎? 在许安的带领下,三人再顾不上打猎,背好武器就朝着不远处一个山脉走去。据说那里住着一窝极为凶狠的野猪群落,一般的回回人都不敢去招惹。 在路上走着,许安转头看了看。正如他所料的,穆尔巴紧紧跟在后面。见许安看过来,穆尔巴还回了一个不屑的笑容。 “看你等下还笑得出来!”许安撇了撇嘴,转身不再离他。 就这么走了半个时辰,几人都是汗流浃背疲惫不堪。眼下已经是大中午,太阳实在是太猛烈了。许安的衣服也已经湿透,但是眼下却顾不上这些。 斜眼瞧了瞧身后的那几位,许安三人来到了目的地。这是一片比较稀疏的林子,基本上全部是高大的栎树。这是一种野猪极喜爱的植物,它的坚果一向都是野猪过冬食用的最主要食物。树木下面没有多少杂草,反倒扑着一层厚厚的落叶。 三人顾不上许多,矮身就钻了进去。而穆尔巴几人则的在林子前停住,表情有些犹豫。 “少爷,他们钻进野猪林了。怎么办,我们还追吗?”身后一人有些担心道:“大人不允许我们进这个林子,再说也已经很好的教训了这几个家伙了。让这些家伙喂野猪吧!少爷,我们回去好么!” “不行!”穆尔巴不满道:“我已经说过了,今天无论如何都不能让他们打到任何猎物!我们跟进去!野猪林算什么,我穆尔巴也要杀一只野猪让所有人都知道我的厉害!再说了,小娘一直都说我不算勇士,我要表现给她看看!” “可是……少爷,很危险啊!”另一人也忙劝道。 “少罗嗦!跟我走!”穆尔巴不理他人的劝告,提着弓箭走进了林子。 几个随从见无法劝说,也只能无奈的跟进了林子里。比起之前的嚣张来,穆尔巴几人的表情谨慎了许多。毕竟这可不是开玩笑的事,野猪的厉害外人不知道难道自己还不知道么?对这些凶恶而且蛮不讲理的家伙,那可是比老虎豹子的威胁还要大!这些呆子逮住目标后,不到死是绝对不会退缩的。 走进林子,所有看看,穆尔巴却没有看到许安三人的身影。情况有些奇怪有些诡异,穆尔巴紧握住了弓臂。 “少爷,我们回去吧!”随从再次劝说道。 “滚!老子是胆小怕事的人吗?进都进来了,逃跑又算什么?”穆尔巴不满的踹了这人一脚,借以掩盖心里的紧张。 几人无奈,只能站出来护卫在穆尔巴的周围。穆尔巴倒也没有拒绝,毕竟他不傻。 时间仿佛过的很慢,许安几人更是已经消失不见。四周只能听到微微的风声,还有树叶被刮动的声音。‘稀稀疏疏’就好像有什么东西在靠近一样,让穆尔巴几人越发的紧张起来。 就这么过了很久,穆尔巴有些松了口气。左右看看,鼓起勇气穆尔巴推开前面的随从朝前走着。他是绝对不会承认自己害怕了,再说眼下也没什么情况不是么? 最可恨的三个家伙早就进去了,也没听见他们出什么事啊?他们敢进去,穆尔巴怎能不敢!不就是畜生么,能有多厉害? 这样想着,穆尔巴的勇气倒是足了。 想着自己猎回一头野猪后岳小娘惊讶甚至敬佩的表情,穆尔巴有些期盼。 不过很可惜的是,许安没有给穆尔巴装勇士的机会。就在穆尔巴领头朝前走的时候,许安从一个拐角里冲了出来。 跑的满脸通红,许安甚至脱掉了身上的外衣。看也不看穆尔巴一眼从他身边掠过。甚至在经过的时候,许安慌里慌张将衣服给弄掉了。衣服里似乎包裹着什么东西,掉在地上后还软乎乎的弹跳了两下。许安也顾不上再捡,侧过头给了穆尔巴一个可怜兮兮的表情。 耳朵动了动,许安的脸色突然变的凝重。回头看了看穆尔巴,随即许安加快脚步快速跑出了林子。 “表情这么惨,这坏家伙被野猪拱了?”这一瞬间,穆尔巴心里只剩下这个想法。 但是没过多久,一头巨大的野猪猛然从一片草丛中跳了出来。穆尔巴吓了一跳,一时间也忘记去找许安的麻烦了。 这头野猪极大,怕是有六七百斤;长而尖利的獠牙,呼哧着喘着粗气的粗鼻子。它的后脚似乎受了什么伤,上面有一道血痕流着黑血。原本追逐许安的大野猪在穆尔巴几人面前停了下来。眼睛通红的看着面前四人,野猪用鼻子在地上嗅了嗅,随即将视线对准了穆尔巴。 “糟糕!”穆尔巴瞬间醒悟过来,眼睛看向了脚下的那件衣服。 穆尔巴怎么也不明白,野猪为什么会停止追逐。当然如果他知道野猪是在自己幼崽的味道的话,那穆尔巴就能够理解许安之前为什么那么做了。许安三人用计抢走了野猪的孩子,并且用驳壳枪击中野猪的后腿,激怒野猪的同时也减缓了它的行动速度。愤怒的野猪追逐而来,在穆尔巴的脚下闻到了硝烟以及自己孩子的味道。 野猪能分清人和人之间的区别吗?这肯定是不可能的。所以……野猪将穆尔巴当成那个攻击了它的人,也就成了理所当然。 穆尔巴不明白,但是他知道他已经落入了许安的陷阱,陷入了危险当中。 “该死的汉人!我要杀光你们!” 在外面集合的许安三人听到了穆尔巴凄惨的叫声,一齐忍不住笑了起来。 不过没笑多久,许安就皱起了眉头。想起那一刹那间在穆尔巴身上看到的东西,许安有些担心。对樊胡子和张兴霸挥了挥手,许安道:“好了,别管那几个混蛋了!我们赶快去打猎,还要赶在天黑之前回去呢。另外我有点不好的预感,总之别再继续逗留在这里了,大家都速度点。” “不详的预感?”樊胡子一愣。 “哎!大哥……哦,少爷等一下!我发现了一点好东西哎!” …… 就在许安几人出去打猎的时候,寨子里来了一个人。他似乎对这里很熟悉,在与门卫交谈几句后就走了进去。在门口见到岳小娘,这人有些意外。不过他却没有多呆,迅速的去向了首领穆希米尼的房子。 这个人似乎身份很高,竟然被穆希米尼亲自迎接。甚至有些谦卑的走在后面,两个人一齐进了房子里。 坐在原本属于穆希米尼的首位,这人喝着茶水道:“穆希米尼大人,我好像在外面看到了一个汉人的女子。” “呵呵……那是明朝派来的里正家的孙女。放心吧,他们什么都不知道。大人如果不喜欢,我立刻就去驱逐他们。”连忙解释,穆希米尼道:“卓拉大人,您这次来寨子里有什么事吗?如果有什么可以用到我们回人的地方,还请大人您尽管吩咐。回人是满人的朋友,绝对不会拒绝您的友谊。” 不屑的在心里冷笑一声,这个叫卓拉的鞑子笑道:“却是有点事,还需要穆希米尼大人帮忙。” “还请大人你说。”穆希米尼表情忙道:“只要是我能帮忙的,我绝对会尽力。” “呵呵,也不是什么大事。”翘着二郎腿,卓拉笑道:“不过是我们满清大军攻占高阳城的时候,不小心跑了几个汉人。也不是什么大人物,但是他们竟然从我大军眼皮底下跑掉,这就是丢了我大清的脸面。所以呢!我奉我家贝勒爷的命令,出来寻找这几个该死的家伙!这不就想到了穆希米尼大人么?还希望大人能给我帮帮忙。” 说道这里,卓拉补充道:“听说他们就是跑到了这附近,大概是躲进了山里。还希望大人能帮我去找找,尽量抓活的。” “这……”穆希米尼有些犹豫,想了想道:“大人,去山里抓几个人虽然麻烦,但是我也不会拒绝。不过这山岭大而繁多,如果他们从其他地方跑掉……那我……” 一挥手,卓拉得意道:“放心吧!我大军已经将这附近团团围住了!只要他们离开大山,就绝对跑不掉。其他人也就罢了,但是其中一个老人却必须要给我抓住。只要能抓到这个活口,穆希米尼大人就算是立了大功。也许我家贝勒爷一高兴,穆希米尼大人想要什么都能可以!” “如此就好,如此就好!”松了口气,穆希米尼道:“既然这样,那我现在就去下命令!从明天开始,我们寨子里所有的年轻人都会上山去帮助寻找那几个该死的汉人!如果抓到他们,我立刻就将他们送给您!卓拉大人,您看如何?” “好!只要抓到他们,我家贝勒大人不会吝啬赏赐!”卓拉一笑,催促道:“为什么要等明天,今天这天不是还没黑么?” “这个……其实,现在寨子里的男丁基本上都进山打猎去了,寨子里没什么人手。”咬着牙说出寨子空虚的秘密,穆希米尼道:“当然也有可能,我的手下已经发现甚至抓住了那两个人也说不定啊!这样吧,卓拉大人。今天晚上您就在我这里休息,我会为您奉上我们回人最美味的宴席!” 第四十一章神药诱人且狰狞 “既如此……也罢。”点点头,卓拉笑道:“我也就恭敬不如从命,就在这里再等一天吧,希望大人不会让我失望。” “不会,当然不会。”满意的笑着,穆希米尼道:“还请大人相信我,我一定会让您满意。” “那就好,如此一来我也有机会在贝勒爷爷面前为你美言几句。”卓拉左右看了看,对穆希米尼道:“对了!不知道穆希米尼大人对那东西感觉如何?那可是连我都没有机会尝试的神药啊。” 穆希米尼眼睛亮了,表情更是变得急切。瞪大眼睛看着卓拉,穆希米尼略有些犹豫。左右看看,穆希米尼小心翼翼道:“这次大人过来,不知道有没有带上更多的神药?不瞒大人说,神药实在是太了不起!我这些天一直在服用,那种腾云驾雾的感觉实在是太美好了。如果可以,希望大人能够再赏赐我一些。” 听到穆希米尼这话,卓拉眼角闪过一丝异色。面孔变得有些狰狞,卓拉迅速转换表情面色和蔼道:“穆希米尼大人,你实在是太贪婪了。那种神药可是长生天赐予我们满清的宝物,你得到了那么多怎么能还不满足呢?要知道,即使我大清的勇士也不一定有机会得到这样的赏赐!能吃上一颗就已经是天大的幸运,我更是连闻都没闻过。穆希米尼大人,你都已经吃了多少了?” “这个……”表情有些尴尬,穆希米尼抽了抽鼻子道:“大人,我这不是实在忍不住么?” 穆希米尼自然不知道,这所谓的‘神药’不过是皇太极手下巫医在研制药材的过程中意外发现的一种植物。经过数年的考究和研制,他们在其中又加上了一些其他的东西,最后得出了‘神药’。这种东西说不上好坏,因为它能抑制疼痛、缓解病情甚至还有安神静心的功效。但是服用它也会有一些不好的现象,比如神志不清、出现幻觉、无法控制自己等等。而且如果服用数量过多,它会造成极为强烈的成瘾性,甚至会造成肢体麻木、大脑瘫痪等等。服用的越多,产生的幻觉就越严重;到最后,服用的人会死在自己创造的幻境中无法回到现实。 皇太极也算是个人物,从第一眼看到这东西起就发现了它隐藏的用途。对比治病救人,显然用它那恐怖的成瘾性来控制某些人更加方便。何况不知内情的人绝对会傻傻的去追逐幻境里的天堂,自会心甘情愿的服食并供自己驱使。 满清鞑子每一次入侵,这种神药都是必备的东西。在间谍和奸细的帮助下,用它来控制汉人官员以及其他不肯投降的对手,一直是无往而不利。 在这种药物的帮助下,明朝辽东、辽西无数的官员都被摧毁了意志。他们很自然的成为了满清的奴才,哪怕放弃一切像一条狗一样奴颜婢膝。在满人的统治区,其实并不是每一个汉人的官员都是心甘情愿投降的,也不是每一个汉人都无耻下作将满人当成自己的主人。虽然大部分在满人的高压政策下不敢言甚至不敢怒,但是也有一些爱国志士和忠贞官员依旧反感甚至反抗着满人的统治。但是在这种恐怖的‘神药’被皇太极送上前台后,无数官员的意志被摧毁了…… 这种东西实在太可怕了,几乎没有人能够抵抗它对意志的入侵。无数的汉人因为他而堕落,被满清占据的疆域也因此变得稳固起来。 如果许安知道这一切,他一定能够明白这种‘神药’是什么东西。无非就是罂粟一类的毒品类植物再加上一些精神兴奋类药物混合而成。虽然是粗制,但是无论怎么粗制也是毒品啊!皇太极用毒品来控制汉人,实在该死! 许安不知道历史上是否曾经发生过这样的事,如果知道了他也只会觉得极为讽刺。满人用毒品控制汉人,却没想到未来也会因为毒品而遭到毁灭。一定一啄仿若天定,鞑子卑劣的行为遭到了报应。无数的洋人用无数的鸦片摧毁了整个中原华夏,也摧毁了满人的统治。 当然对许安来说,更重要的是它让无数的百姓生灵涂炭。虽然那时候是满人的统治,不过吃苦的依旧是汉人不是么?为什么无能的满人犯下的罪孽,需要让我们来承担?‘天子守国门,君王死社稷!’大明所有的天子都没有做出任何过戈疆裂土的蠢事,也只有混账的满人皇帝才做的出这样愚蠢且无能的决定!华夏的疆域四分五裂,那得多么无能的人才能做到这个地步? 这也将成为许安立志改变历史的理由,满清鞑子实在是太能糟蹋这个世界了!如果不是他们,华夏的未来怎么会变成那样? 当然,许安现在还不知道危机已经降临。他不知道回回人的寨子已经屈服于了鞑子,许安三人正表情兴奋的扛着一头鹿和几只兔子愉快的走在回家的路上。鹿肉可是大补之物,希望对孙承宗的病情有好处。 这一边,穆希米尼依旧卑躬屈漆。自从上一次从这个卓拉手里得到一小瓶神药之后,穆希米尼已经很久没有离开过他的房子了。沉浸在幻觉中,穆希米尼却丝毫没有怀疑。他在幻境中看到了‘主’的伟大,被深深吸引的他哪里还顾得上其他?他已经成瘾了,无法自拔。寨子的安危什么的,已经顾不上了。穆希米尼急切的看着卓拉,为了得到神药他愿意付出任何代价。 当然也正是因为这个神药,足不出户的穆希米尼丝毫不知晓,他要抓捕的目标其实没有任何防卫的就躺在自己的寨子里。 得意的翘起二郎腿,卓拉笑看着座下的这个蠢人。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瓷瓶,卓拉诱惑道:“穆希米尼大人你看,神药就在我这里。只要你能抓到我想找的人,这一瓶神药就属于你了。我大清对待有功之人一向慷慨,只要你听话,这神药要多少就有多少。如何,穆希米尼大人想明白了么?” “是!是!”点头如捣蒜,穆希米尼谦卑的道:“我回人对大清一向是极为友好的,这一点还请卓拉大人放心!无论有什么事要我们做,卓拉大人都尽管交代。我寨子里有无数的勇士,都可以为大清攻城拔寨!” “友好?也罢。”卓拉面露不满,随即却强压了下来。 一个小小的寨子,在卓拉眼里其实不算什么。看重这里,不过是因为这里独特的地理位置而已。说起来抓捕孙承宗只是卓拉的目标之一,更重要的却是要将满清的大军悄悄隐藏在这山中。这里离明朝的京城实在太近了,当然对大清而言自然是越近越好。隐藏在这里的大军,只需短短几天就能够到达汉人的京城底下。只要出其不意,一旦攻破汉人的京城抓到汉人的皇帝…… 这里只有回人没有汉人,只要控制住眼前这个傻瓜就不用担心泄露消息。卓拉得意的笑着,只觉得这了不起的功劳已经掌握在了自己手中。 “穆希米尼大人,我有个想法。”对穆希米尼点点头,卓拉笑道:“既然回人是我大清的朋友,那么我相信穆希米尼大人一定不会拒绝我接下来的话。其实也很简单,我希望穆希米尼大人能够让我大清的军队进入寨子里隐藏起来。要做什么你且不管,总之不会伤害到我们的回人朋友就是。如何?只要穆希米尼大人同意,那么我手里这神药你想要多少就有多少!” “这个……”听着卓拉的话,穆希米尼十分犹豫。他毕竟不是傻子,这么重大的事情怎么能轻易答应。不过听卓拉说完,穆希米尼眼睛亮了。 用不完的神药?这个诱惑实在太大了!大到足以穆希米尼放弃一切。 “好!我答应你!”穆希米尼重重的点头道:“还请卓拉大人记住您刚才的话,千万不要伤害我寨子里的回人。回人是大清的朋友,不会拒绝朋友的要求。我同意让大清朋友进入寨子,绝对不会对外泄露出去。这样就行了吧?卓拉大人,这神药……” “好!哈哈……”高兴的大笑着,卓拉兴奋的站了起来。将手里的瓶子甩到穆希米尼手里,卓拉满脸得意。 “谢谢卓拉大人,感觉万能的主!”穆希米尼也是极为兴奋,连连点头什么都不顾了。这不刚好么?今天上午才用完了手里的神药,眼下正着急没有神药可用呢!没想到‘主’对他竟是如此恩赐,刚想着神药就再次到了手。 “万能的主?”卓拉眼睛一凝,不满的转过了头。 看样子这个愚蠢的家伙不能再留了,等大军到来就要把这里的所有人全部干掉!哼!如果不是因为那条危险的栈道,大清英勇的大军哪里还需要靠这些愚蠢的回人?这么好的军事要塞,只应该属于大清!贪婪的回人就去见他们的‘主’吧,长生天可不喜欢异教徒!嘿嘿…… 卓拉在心里暗想着,已经宣判了穆希米尼的死刑。 这个时候穆希米尼也回过神来,感激的看着卓拉。对卓拉躬身行礼,穆希米尼道:“卓拉大人,您是我回人最尊贵的客人。作为寨子的主人,我邀请你参加今天晚上的欢庆。欢庆我回人与满人的伟大友谊,也欢庆卓拉大人这样的贵客莅临我们这个幸福的村寨。大伙打猎快回来了,还请卓拉大人与我一起去迎接我寨子里最厉害的猎手。” 回人与满人的伟大友谊?该死的混蛋,你这是找死!我大清不需要朋友,你这样的家伙只配做奴隶! 卓拉在心里冷笑,面上却和蔼的道:“哦?最厉害的猎手?我倒要见识一下,等一下还请穆希米尼大人为我介绍啊!” “呵呵……好说,好说。”穆希米尼脸上笑开了花,他得意洋洋的对卓拉道:“其实,他是我的儿子!我穆希米尼的儿子穆尔巴,就是寨子里最英勇的年轻人,回人里最强大的勇士!” “是么?果然虎父无犬子!”卓拉眼角闪过一丝厉色。 第四十二章分配猎物起波澜 虽然忙碌了整整一天,但是许安三人还是有了些收获。一头近二百斤重的牝鹿被许安和樊胡子两人抬着,张兴霸手里则抓着两只兔子。张兴霸另一手里还有一个皮袋,里面装着新鲜的鹿血。 这头大家伙来之不易,许安三人费了好一番功夫才将它干掉。除了许安外,樊胡子和张兴霸在射箭方面都是生手,射了好几箭也没能毙掉这畜生。之后为了抓到这头受伤后拼命逃跑的畜生,许安三人很是翻了几座山头。幸好这畜生被射中的是要害,否则能不能追到它还是一件难说的事。 不过不管怎么说,任务总算是完成了。 抹去额头上的汗珠,许安抬头看了看眼前不远的寨子大门。这一路回来也是极为艰难,幸好没有迷路。也不知道那些回回人打猎怎么样了,不知道他们回来了没有。 走到寨子后门口,许安三人被拦了下来。一个似乎受了点伤的回回人制止许安继续前进,眼睛却直瞄着许安肩膀上的猎物。 “为什么不让我们进去?”张兴霸有些不满。他已经累死了,本来伤就没好。 “狩猎的大部队都还没回来,你们几个怎么就先到了?哼,偷奸耍滑的汉人!”冷笑一声,这人道:“在门口等着,等其他人都到了才能进去!这猎物都还没分配,你们就想偷偷带回自己家去吗?” “可这是我们打到的!”张兴霸叫了一声。 依旧挡在门口,这人蛮横的道:“哪又怎么样?我希尔就是不准你们进去!按照寨子里的规矩,所有的猎物都要重新分配!大家都是出了力的,没规矩说让你一个人全部拿走。哼,还有我的一份呢!” “你……” “算了,兴霸。其实他说的也没错,我们在这里等等吧。”许安无奈,只能安慰张兴霸。将猎物放在这个名叫希尔的看门人指定的位置,许安伸了个懒腰。见张兴霸一脸愤愤的表情,许安笑着道:“别想那么多,不过是一头鹿而已。再说,我们也在这里呆不了几天了。等义父病好我们就走,多的东西也带不了。” “可是……岳爷爷他们可以吃啊!凭什么要分给那些回回人?”张兴霸依旧不满。 “在别人的寨子里,还是遵守他们的规矩吧。眼下我们也不能把事情闹大,这对我们没好处。”耐心的解释着,许安又对樊胡子道:“老樊,你等一下回屋之后就把该准备的东西都准备好。我心里有点不安,看样子还是得尽早离开。现在大家都做好准备,别到时候弄的来不及。” “怎么了?少爷,你看出什么东西了?”樊胡子有些奇怪。 “哎!少爷什么的,真是不习惯这样的称呼。”许安苦笑,解释道:“之前碰到那个穆尔巴的时候,我就在怀疑了。怎么说呢,我担心这个寨子和鞑子有什么牵连。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还是早做打算。何况这里的都是回回人,可不像汉人那么好说话。跟他们相处久了,会出事。” “也对。”摸摸脑袋,樊胡子点头。 “少爷……哦!真的有这么严重么?如今孙大人的病还没好,贸然离开寨子的话……”樊胡子咽下口唾沫,看了看旁边不远处大门口的回回人。走到许安身边,樊胡子低声道:“少爷,你看出什么了?那个穆尔巴有问题?” “他人倒是没看出什么,不过是一个野蛮无脑的小子。”笑笑,许安道:“不过之前去引野猪的时候,我发现他的袖子里面有一点东西很奇怪。如果我没记错的话,那种样式的扳指应该不是我们汉人的款式,反倒像是鞑子或者蒙古人的。不过不管是什么人的,总之来路很让我担心就是了。” 许安能说么?在电视里看到过,满人所带的扳指和眼前那个几乎一模一样。 “扳指?”樊胡子一愣,随即脸色变了:“你是说这个寨子和鞑子有联系?” “也许吧,不过也可能是他在哪里弄来的。谁知道呢!反正小心一点无大错,我们现在可经不得意外。”表情严肃,许安嘱咐樊胡子和张兴霸道:“等下你们两个都安分一点,无论分配猎物的时候吃了多大的亏,都得给我忍住了。等下进去我会去找岳老人,看看义父究竟什么时候可以动身。一切还是尽快为好,我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该死!难道咱们闯进贼窝里了不成?”樊胡子气愤的一拳捶在地上。 不小的动静让远处的回回人好奇的看了过来,许安连忙拦住樊胡子又对回回人友好的一笑,结果却换来一脸得意的嘲讽。 许安无奈,旁边两人虽然气愤,但是在许安的劝阻下也无可奈何。三人找了个阴凉地坐下,静静的等待着狩猎的队伍回来。太阳已经西沉,想来应该等不了多久。就是不知道那个穆尔巴现在怎么样了。如果等一下在门口碰到他,估计又要惹出不少事来。想到这里,许安有些头疼。早知道忍一忍算了,何必去惹那个家伙呢。不过如果是那次,许安也不会发现他的秘密。 一切都好像被算计好一样,命运仿佛跟许安开了个玩笑。 就在许安三人焦急的等待中,回回人的大队总算是回来了。数十个年轻人抬着几只大件野兽兴高采烈的走到了寨子门口。见到许安三人,领头的几个有些意外。再看看许安面前的猎物,这人表情变了。左右望望没看到想找的人,这人对身边的同伴叽里咕噜起来。一边说着,还一边用手指着许安,表情十分焦急。 “看样子,这些家伙也知道那个穆尔巴要找我麻烦啊!”许安在心里想着,不觉苦笑了一声。 身后的几人在听完这人的话后,慌忙的转身奔回了林子。而领头的这人也转过了神,看向许安的神情满是愤怒。不过似乎在顾虑什么,这人将心里的憎恨隐藏了下来。走过来看着许安,他竖起了大拇指。 “了不起的汉人,竟然也能打到这样的猎物。你们也是勇士,我安多文佩服。” “不过侥幸罢了,没什么值得骄傲的。”许安站起来拱了拱手,对安多文道:“既然大家都回来了,那是不是应该分配猎物了?眼下天也快黑了,大家也需要带着自己应得的收获回去好好休息。” “这……我们头领的儿子还没回来。”安多文有些犹豫,偏偏又不能说出实情。回回人虽然敌视汉人,但是对暗中下阴手的自己人也会很看不起。再说了,穆尔巴要报复眼前这人的事,只有自己和少数几个人知晓。如果被传出去,对穆尔巴的名声影响太大了。竟然是想抢一个不爱他的女人做小妾,无法到手竟然恶意报复。对崇尚爱情自由的回人而言,这是最被人唾弃的事。 “好吧,那我们再等等。不过不能因为他一个人就让我们这么多人在外面傻站着,大家都很幸苦了不是么?再等一会儿吧,希望他没有偷懒,会猎到一头大猎物让大家满意。”见人群中有几个年轻人不满的皱起了眉头,许安达到目的耸了耸肩膀。 安多文在心里暗暗咬牙,却说不出拒绝的话来。 就这么又等了半个时辰,穆尔巴几人却还是没有看到影子。看样子这家伙被野猪弄得很惨啊,许安心里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报复成功了,但是接下来穆尔巴会甘心么?哎……许安无奈。 人群中不少年轻人也不耐烦了,站在外面吹风显然没有躺在温暖的屋子里舒服。在寨门的另一头,各家的亲人也都焦急的等在那里。年轻人们希望能够尽快拿到自己的那一份,然后交给自己的母亲或者爱人,以换来她们的赞美和鼓励。这种想法让他们有些急躁,不时发出不满的声音。 看着众人的反应,安多文也很是无奈。又等了一会儿,安多文放弃了。 恶狠狠瞪了许安一眼,安多文只能道:“好了,我们不等了。大家都过来,我们开始分猎物。只要是参与进今天打猎的,都能分到三份;在寨子里守护大家亲人的兄弟,也可以分到两份,其余人一份。所有猎物平均分配,每个人分得的都是属于自己劳动所得,是公平的。除去将最大的猎物献给我们的头领,其他的都可以分。” 说着,安多文看了看许安脚下的那头鹿,连两只兔子也没有放过。 接下来自然有熟练的人将所有猎物聚在一起,然后屠宰、剔骨、分割。所有的肉、内脏和骨头不分动物总类均放在一起,然后一份一份的分成若干个等分。这样一下来,虽然猎物不少,但是其实一份也没有多少东西。许安在心里暗暗算了算,自己一行人大概只能分到两只兔子左右的肉以及一些内脏骨头而已。 “实在太亏了!早知道就偷偷想办法带进去算了。”张兴霸小声嘟囔着。 “行了,这个时候就别计较了。” 笑了笑,许安只能无奈的回头安慰张兴霸。而没多久分肉就开始了,青年们一个一个规矩的排好了长队。在安多文的指挥下,他们拿走自己以及家人应得的分量,然后走会了寨子。 如许安所料的那样,安多文理都没理自己,先开始分起了自己人。 PS:侠雨诚心求收藏,求推荐票,希望大家多多支持! 第四十三章忍气吞声无退路 人群在慢慢的减少,原本堆成山的猎物也渐渐只剩下一小部分。许安三人有些焦急的等待着,却没有看到安多文阴冷的笑容。 精肉以及最肥美的部分已经没有了,不过眼下也顾不上那么多。有得吃就不错了不是么?这就是寄人篱下的感觉,让许安分外不爽。不过却也无可奈何,毕竟几人是在别人的家里,更别说现在是在避难了。 “嘘……总算到我们了。”等了这么久,张兴霸站得腿都酸了。 所有的回回人都已经分配好了食物,眼下果然如许安所料只剩下两三块没人要的胛骨碎肉和肝肺什么的。 “慢!等一下,我们还没分完呢!”张兴霸走上前,却被安多文制止。安多文一挥手,身后几人忙上前拦住了许安三人。 “什么意思?明明都只剩下我们了,为什么不分给我?”张兴霸不满的叫了起来。许安和樊胡子也一齐走到张兴霸身后,怒视着安多文和他身后的几个家伙。 “哼!我们回人都还没有分配完,哪里能轮到你们!”冷笑一声,安多文原本和蔼的表情变得阴冷。冷笑一声,安多文指着后面的山岭道:“先不说汉人凭什么分我们回人得猎物了,就说穆尔巴少爷还没回来,他的那份总得留下来吧?还有我们出去寻找少爷的几个兄弟,他们的那份不要了么?你们几个继续给我在这儿等着!等我分完给他们,会留一点儿给你们的。嘿嘿……” “该死的!你当我是瞎子吗?”许安也怒了,走上前指着安多文道:“刚才明明看见你已经将他们的份额分出来,并且让其他人帮忙带进去了!你这么说是什么意思?既然已经分好了等份,这剩下的分明就是我们几人的。” “滚开,别拿你的脏手指着我!卑劣的汉人!”安多文拒绝回答,伸手狠狠一把抓向许安,许安收手躲开。 “你是故意找茬是不是?呼……难道以为我不敢找你麻烦?混蛋!”许安的怒气已经忍不住了。 这么多天下来,无数的遇到危险受到打击;这么多天过去,伤痕累累身心疲惫;这么多天过去,心里的怒气早已压抑不住。为了孙承宗的安慰,一直忍着忍着忍着。眼睁睁看着高阳城的百姓因此而陷入鞑子虎口,眼睁睁看着张兴霸被鞑子欺辱遍体凌伤,眼睁睁看着自己一个原本悠闲甚至盲目的普通人现在却要为了孙承宗、为了大明、为了这个国家的未来而努力奋斗…… 原本就一直在思考,这一切到底值不值得?原本就有些不满甚至后悔,现在竟然还要受到这些渣渣一般的回回人欺辱? 许安的手探进了腰间,摸到了冰冷的短剑。反正已经得罪了这些家伙,何必在意得罪的更狠一点呢? “少爷,冷静一点。”樊胡子悄悄上前,按住了许安的手臂。 “你让我怎么冷静?”转头看着樊胡子,许安道:“我已经忍这些家伙很久了!如果不是因为义父,我真想把这几个混蛋干掉!” 话虽然这么说,但许安还是拼命深呼吸几口气让自己略微冷静了一点。 抬起头看着满脸得意和凶狠的安多文,许安冷冷的道:“我不想跟你多说什么,也不想给你们寨子添上什么乱子。不要以为我们汉人好欺负,更别以为我许安是那种被人打了还不还手的人。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你最好还是老老实实按照规矩把这些东西分给我,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你……”安多文怒视着许安,心里却有些退缩了。他有些不敢做主,要是眼前的汉人真闹出什么事来,吃亏的只能是安多文自己。 之前说的话做的事其实只能算是在拍穆尔巴的马屁,但是事情闹大了穆尔巴也不见得会保住他。 这一点,安多文心里也明白。 想了想,安多文退缩道:“好吧!你们汉人嘴巴厉害,我不和你争!不过是一点没人要的烂肉而已,就当时我施舍给你们这些汉人的!过来拿吧,哼!” 退后两步,安多文以及几个手下让出了放置猎物的空地。 “算你识相!” 许安没有说话,张兴霸倒是得意的走了上来。瞪了安多文一眼,张兴霸俯身将地上的那一点肉捡了起来。樊胡子也忙上前帮忙,将一些内脏和骨头聚在了一起。虽然不是什么好东西,但是这几人也几天没好好吃过一顿荤腥了。 静静的看着许安三人的动作,安多文暗自咬了咬牙。 收拢好食物,许安松了口气。对安多文笑了笑,许安带头朝寨门走了过去。 这个时候寨子门口已经没多少人了,许安一眼就看到了焦急等待在那里的岳小娘。许安朝岳小娘点头笑了笑,将小姑娘逗得脸都红了。岳小娘羞涩的跺了跺脚,却没有走开。睁着大眼睛看着许安,岳小娘脸上有些喜悦有些紧张。张兴霸和樊胡子对视一眼,露出心照不宣的猥琐表情。 而就在许安三人即将走进寨子,岳小娘更是笑着迎上前的时候,后面忽然传来一声厉喝。 “希尔,给我拦住他们!” 听到这话,许安忙回头看去。这一看,许安吃了一惊。穆尔巴那家伙竟然在这个时候出现了,而且还阻止三人进寨子。 看着穆尔巴,许安有些无奈的耸了耸肩膀。这个家伙貌似吃了不少苦头,身上很是狼狈。头上的羽翎已经没有了,秃秃的帽子就好像没了尾巴的鸡屁股;洁白的坎肩被染成了土黄色,上面甚至还有点点的血迹。衣服就更不用说了,上面绿的黄的黑色,仿佛掉进了染缸里一样。 他貌似没受什么伤,不过后面跟着的三个随从却惨多了。其中一个似乎断了手臂,正用另一只手扶着;上面血迹斑斑,肚子上还有一个黑黑的猪蹄印。其他两人也同样悲惨,衣服破烂不堪连走路都蹒跚着一副精疲力尽的样子。 而让许安意外的是,之前出去寻找穆尔巴的几个人也回来了。其中一人搀扶着伤者,另外两人则扛着一截粗木,上面吊着的是一只大野猪。野猪身上插满了箭矢,脖子上有一条颇长的刀痕,身上满是鲜血也不知道是谁的。看起来貌似就是之前许安引出来的那一只,没想到却没穆尔巴几人给杀死了。 穆尔巴脸上青一块白一块,正满脸怨毒的看着许安。 “该死的汉人,竟然敢陷害我!今天我绝对不会放过你!”恶狠狠的指着许安,穆尔巴发现了张兴霸怀里的肉。转头瞪着安多文,穆尔巴道:“安多文,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要把猎物分给这几个汉人?” “这个……少爷,他们也打到了一些猎物。”安多文有些为难。 “哼!”不满的瞪了安多文一眼,穆尔巴继续对许安道:“汉人,你害得我穆尔巴成了这个样子,难道还想安心的吃肉不成?我告诉你,你想都别想!今天如果不杀了你,我穆尔巴就跟你姓!” “是么?那你就叫许尔巴好啦。”许安笑了笑,对穆尔巴道:“穆尔巴,我许安自问没做任何伤害到寨子的事,为什么你却一直要苦苦相逼?我许安可不是只挨打不还手的人!这一次只是给你一个教训,还希望你不要惹我。要知道,这会伤到自己的。如果你执迷不悟,别怪我不客气!” “你……该死的家伙!”穆尔巴气急,挥手大叫道:“把这些家伙给我抓起来!我要杀死他们,一个不留!” 穆尔巴话音刚落,他身边的十数个回回人就朝许安三人冲了过来。将许安三人团团围在中间,这些回回人手拿武器警惕的看着他们。只等待着穆尔巴一声命令,他们会在这几个汉人身体上戳出无数的窟窿来。 “许大哥!”岳小娘焦急的大叫着,却被守门的希尔拦住无法出来。 “小娘,别出来。回家去呆着,我等下就回去了。”许安大声的对岳小娘喊着,却让穆尔巴气红了眼睛。 “可是……许大哥……” “杀!杀!杀!给我杀死他们!”听到许安和岳小娘的对话,穆尔巴眼睛红了。委屈的扁了扁嘴巴,穆尔巴大声吼着,已经什么都顾不得了。 听到穆尔巴的话,两个回回人恶狠狠的举着刀枪长矛朝许安戳来!其他的回回人没有动作,想来是认为许安等人已经是囚笼里的猎物,再或者就是对这两个人极有信心。在这些回回人眼里,汉人都是无能的。如果不然,他们怎么会让一个小小的满族部落给打成这个样子呢? “找死!”樊胡子冷笑一声,冲上前一拳打偏了刺向许安的长矛。长矛从许安身边刺过,又被樊胡子迅速的双手握住。樊胡子手臂用力一撮一搅,脚下也是飞快并且邪恶的踢向了这回回人的下阴;对面的回回人手臂发麻,下身的危机逼得他不得不连连退后也让樊胡子夺去了武器。樊胡子狰狞一笑,抓着长矛用力横扫,将另一个持刀的回回人的攻势架住,并且也给逼退。 手上挽着枪花,樊胡子笑着站在了许安的面前:“还有谁敢来?我老樊接招了!” 说着迟,其实这一切仅发生在一瞬间。樊胡子一招逼退了两人,甚至还得到了一把武器。 “该死的家伙!”穆尔巴牙齿都要咬碎了,大声吼道:“弓箭!都给我用弓箭,射死这些家伙!” 第四十四章被宠坏的穆尔巴 求收藏、推荐票 PS:又是一个星期天,侠雨还剩下约50多精华和200评论积分等待挥霍。不用就浪费了哎,麻烦大家帮侠雨花出去。 …… “穆尔巴!不要啊!”岳小娘焦急的想要冲过来,却被守卫死死拦住。 “弓箭?”樊胡子眼神凝住了,连忙和张兴霸一起挡在许安身前。两个人张开双手将许安护在中间,警惕的看着面前的人群。 “你们投不投降,不投降就射死你们!安多文!”穆尔巴大声叫着,表情狰狞。 “这样不太好吧……”安多文有些犹豫,众目睽睽之下这么做实在有些不太好。这样一来,好像回人输不起一样。就算是射死眼前这三个汉人,恐怕他安多文也会被寨子里的所有人鄙视吧?他安多文如今只是一个普通的统领,可不像穆尔米尼那样拥有生杀大权。事情闹大,顶缸的肯定是他自己。 “可是什么?你敢违抗我的命令?”穆尔巴表情愤怒,恶狠狠的瞪着安多文。 “该死!”安多文暗自咬了咬牙,心里有些为难了。 其实穆尔巴实际上只是穆希米尼的儿子而已,在寨子里根本没有担当任何的职位。单纯就地位而言,安多文的地位其实要比穆尔巴高上很多。不过作为穆希米尼唯一的儿子,穆尔巴将来肯定是寨子的继承人,这又让安多文不敢得罪。再说平时穆尔巴很得寨子里乡亲的宠爱,安多文的父亲和妻子更是其中之一。也正是因为如此受宠,才养成了穆尔巴天不怕地不怕的性格。 “没用的混蛋!”穆尔巴抓住脑袋上的帽子,愤愤的扔在地上。一头乱蓬蓬的长发随风乱舞。拨开挡在眼前的黑发,穆尔巴跳着脚直接指挥众人道:“给我射!射死他们!听到没有?给你们最后一次机会!只要向我求饶,我就放过你们!” ‘嗖!’ 话音没落,一道白炼速度而来。 穆尔巴吓了一跳,只看见一道白色光影如闪电一般瞬间从眼前掠过,几乎同一时间身后传来‘咚’的一声响。穆尔巴瞪大眼睛再回头,不远处一颗碗口粗细的树正在剧烈摇摆着,无数的树叶‘哗啦哗啦’响着飘落下来。树干下方镶嵌着一簇黝黑的箭翎,露出一点白色的铁杆。穆尔巴转头再看许安,许安手里握着一只银色的铁弩。 “弩箭?” 安多文惊叫了起来。连忙挡在穆尔巴身边。 听到这话,穆尔巴身体猛得僵住。 半举着弩弓,将锐利的箭矢对准穆尔巴,特意打制的箭矢闪着银光。 笑看着众人,许安恐吓道:“穆尔巴,下一次就不会是警告了。你觉得眼前这个状况,是你先死还是我先死?” 穆尔巴惊疑不定,连连退了三四步。眼睛死死的盯着许安手里的弩箭,穆尔巴咽了口唾沫。 他不是没出过门的乡下人,自然知道所谓弩箭的厉害。比弓箭要易于操作,威力也更强劲。那么粗的树都能被打得晃动,那一个人的肉体呢?经得起一箭么? 刚才那一箭,离自己的身体只有不到一丈的距离。如果要是打中自己,那…… 穆尔巴有些后悔了。 不过这个时候让穆尔巴说出退步的话显然是不可能的,许安也明白这一点。作为寨子的少寨主,人家好歹也要脸面不是? 想着,许安笑道:“穆尔巴少爷,我希望我们之间的误会可以消除掉。我不想招惹穆尔巴少爷,也不想和回人朋友做敌人。在这里,我只是一个普通的过客而已。过不了几天,也许明天我们就要离开了,所以其实我不认为我和穆尔巴少爷之间能有什么恩怨。” 见穆尔巴脸色稍微变了变,许安笑着继续道:“如果穆尔巴少爷愿意高抬贵手,我同样也不想和回族的朋友为难。眼下这情况对大家都不好,我许安在这里退上一分。只要你穆尔巴少爷不找我的麻烦,我绝对不会主动去招惹你们。如何?大家交个朋友,也许以后有再相见的机会还能留个情面。” “你……”穆尔巴咬着嘴唇,像一个委屈的孩子。很显然,他被吓坏了。再次看看身后凌乱的大树,穆尔巴低下了头。 见穆尔巴这样子,许安松了一口气。看样子这小子已经恢复了理智,面前这困境应该可以解除了吧?这小子绝对不敢拿自己的安危做赌注,相信在弩箭的威胁下也应该没有回回人敢冒死行险。毕竟即使是偷袭也得冒着生命危险,而这里只不过是一个普通村寨而不是军队。 “咳!穆尔巴少爷,这里还是交给我吧。您也累了一天了,还是回去休息一下吧。”见到这情景,安多文哪还不明白。咳嗽一声,安多文劝说道:“您的父亲还在里面等您,您总不能这幅模样去见头领?何况今天穆尔巴少爷可是猎了一头大野猪啊,这么长脸的事情总得让头领高兴高兴才对!少爷,就放过这个卑鄙的汉人吧。就由我来监视他们如何,凭这几个人也闹不出什么风浪来。” 许安不知道,安多文却很明白。眼前的少寨主,不过是一个被宠坏的孩子而已。 说起来,穆尔巴除了跋扈一点也没做过任何的坏事。从不欺负寨子里的人,过去更是帮助寨子做过很多的事。即使年轻气盛,长大一点自然知道改;对这样的未来头领,其实大家都还是很满意的。如果不是这样,以安多文的心性又怎么会做出攀附的事? “哼!你们给我记着!这事儿没完!”大声叫一声,穆尔巴转头对手下几人道:“走!我们回去!” 说着,穆尔巴再不理这里混乱的情况,掉头就走回了寨子。一路只听到穆尔巴的声音道:“图巴,这次多亏了你。等一下我会去请寨子里的巫医给你疗伤,一定不会有事的!等一下把野猪交给父亲,我会禀告你的功劳的……可恶的汉人,吓死我了!哼,汉人没一个好东西!” “这孩子……”安多文苦笑着摇了摇头。 “呼……”见包围三人的圈子散开,许安也松了口气。果然没有猜错,这穆尔巴也不算什么坏人。不过是个孩子而已,吓也就吓住了。还是之前岳小娘的喊声提醒了他,能和岳小娘玩到一起的怎么可能是仇视汉人的坏家伙呢? “安多文统领,之前的事算我们鲁莽了。”对安多文拱了拱手,许安道:“我们不想得罪回人朋友,也希望你不要计较刚才的冒犯。” “哼!你怎么不说,你刚才的一箭差一点就射到少爷了?”冷哼一声,安多文不在理会许安。挥了挥手,安多文带着众人走进了寨子里。走到门口,安多文忽然回头道:“汉人!你的到来只会给寨子惹来麻烦!我劝你们还是快离开吧,这里不属于你们,我们回人平静的生活会因为你而被打破!” 说完,安多文头也不回的离开。 眼见安多文众人离开,许安总算松了一口气。三人对视一眼,无奈苦笑。 “看来还是得尽早离开啊!这里也不安全。”许安抹去头上的汗水,无奈的耸了耸肩膀。刚才的情形还能怎么说呢?如果不是发现了那小子外强中干的性格,说不定几人早已成为了箭下亡魂。 “少爷,你刚才胆子真是大!”樊胡子佩服的竖起了拇指,并不是每一个人都有胆子在被包围的情况下反击的。 “没什么,只不过是发现那小子其实不敢杀人而已。”摇了摇头将弩箭扔给张兴霸,许安笑道:“如果他想杀我们,早在之前狩猎的时候就可以动手了。虽然之后被我们戏弄了一下,但是却也不会让他下狠心。我刚才也看出来了,这小子其实还算不错。至少寨子里的人对他不错,都知会了他的意思。” “什么意思?”最后一句话,樊胡子有些不明白。 “还不明白么?那小子是在吓唬我们。”笑了笑,许安道:“如果真要射死我们,他们早就动手了。你记得那小子喊了几声?实际上那些用弓箭指着我们的家伙,连手都没动一下,不过是做个样子而已。” “明白了,他是想吓唬我们投降。”点了点头,樊胡子也忍不住笑了起来。这不是小孩子把戏么? 死里逃生,许安三人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而这个时候,眼睁睁看着这一切的岳小娘总算是回过了神。之前穆尔巴愤恨的从自己身边走过,竟是第一次理也没理这个喜欢的女孩。不过岳小娘已经顾不上了,希尔一松手她就连忙跑了过来。 惊喜的看着许安,岳小娘道:“许大哥,刚才真是吓死我了!不过幸好穆尔巴还是那个好孩子,总算是让我放了心。” “好孩子?”张兴霸一愣,有些不满。 “是啊!在这个寨子里,也只有他还能善待我爷爷了。”点点头,岳小娘苦笑道:“我和穆尔巴是从小一起长大的。虽然他比我大一岁,但是其实我一直都把他当弟弟看待和照顾呢。” 说到这里,岳小娘瞄了许安一眼。见许安依旧笑着,岳小娘这才松了口气道:“回回人一直都很歧视我们汉人,只有穆尔巴是个例外。即使他父亲都下令不给爷爷和我食物了,但是穆尔巴依旧在偷偷的帮助着我们。如果不是因为穆尔巴的话,我和爷爷可能已经饿死了也说不定。毕竟,一年四季不是每一天都能够挖到野菜的。其实……这两天孙爷爷喝的肉汤,也是穆尔巴打猎的来的。而且如果没有穆尔巴的劝说,孙爷爷和许大哥你们是进不了寨子的……” 听到这里,许安和樊胡子对视一眼,目瞪口呆。 还能说什么呢? 这要命的吃醋! “说起来,这做的是不是有点过分了?其实这穆尔巴还是我的恩人……”许安想着,感觉脑袋有些疼了。 PS:这两章写的不太好,没能写出穆尔巴的特点来。嗯,还需要努力。大家来点推荐票给侠雨做鼓励吧,呵呵 第四十五章忠义仁勇智信礼 其实还真没看出来啊,许安耸耸肩膀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眼下把这寨子里唯一的好人都给得罪了,接下来怎么办? “好了,好了。反正没事了,想那么干嘛?先回村子吧,站这么久都累死我了。”伸个懒腰,张兴霸大叫道:“这几天真的倒霉死了,我怎么就能这么倒霉呢?哎哟……嘶,大胡子!你干嘛打我,我又做错什么了?” 话音没落,张兴霸被樊胡子敲了一下脑袋。看着抱着头装委屈的张兴霸,众人忍不住笑了起来。 对岳小娘笑了笑,许安道:“别理这两个家伙,我们走吧。虽然眼下这猎物不多,但是至少今天能好好吃一顿了。明天我们几个再上山,下次争取多打一些猎物回来。小娘你也别太辛苦了,我们能帮忙的你尽管说。” “嗯,谢谢许大哥。”岳小娘低着头扭着衣角,跟在许安身后走进了寨子。 寨门前已经没什么人了,只有那个守门的希尔仍旧愤愤的瞪着许安几个。不过他倒没阻止许安等人进寨子,不过是在后面不满的吐了口唾沫。这家伙显然是知道穆尔巴的事,眼下对这些汉人是越发不满了。 几人回到家门前,惊喜的看见岳丘正扶着孙承宗在外面慢慢散步。孙承宗的精神已经好了许多,眼睛也略微恢复了神气。绕着房子缓缓走了一圈,孙承宗停下来喘了口气。眼见这身体竟是脆弱到如此地步,孙承宗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见许安几人过来,孙承宗示意岳丘扶着他在门口坐了下来。 朝许安招招手,许安几人赶忙走上前。将手里的东西递给小娘,许安笑道:“义父,你的病已经好了么?看样子过不了多久我们就可以继续出发了。眼下鞑子追得紧,还是要尽快赶到安全的地方才好。” “哪里安全?”对许安点点头,孙承宗笑道:“我这把老骨头已经动不了了,还是继续呆在这里吧。如果我预料没错,朝廷的大军应该就快要到了。两日内必到高阳,你这孩子就别担心了。再说你们也已经很幸苦了,何必再去冒那个险?放心吧,我们在这里等两天就好。” “不行。义父你就听我的,我们必须走。”许安摇头,拒绝了孙承宗的提议。 还哪能不明白呢?朝廷大军什么的,在这里等两天什么的,不过是孙承宗的托词。不过是不希望许安几人再继续为他冒险而已,许安心里很清楚。孙承宗不想成为众人的累赘,可许安却不能放弃。这已经吃了那么多苦了,中途放弃可不是许安的性格。再说了,这回人的寨子也未必就比外面安全。许安心里一直都有一种不太好的预感,寨子里处处的敌视让许安不敢多呆。 “你这孩子……算了。你自己做主吧,我就不多说了。”孙承宗转过头不再说话,旁边的岳丘倒是满意的朝许安露出和善的笑容。 许安也不推迟,笑着朝两位老人行了个礼。礼毕,许安搀扶着孙承宗回到了屋里继续躺好。为孙承宗盖好被子,许安哄老人服药睡着后这才悄悄走了出来。 走到门口,岳丘正坐在那里等他。见许安出来,岳丘对许安点了点头。帮许安倒上一杯野菊花茶,岳丘道:“我劝大人离开已经很久,大人却一直不同意。想不到你一说就能成,倒是让我有些意外。有一点你说的没错,这个寨子却是不能久待。已经没时间让大人继续恢复了,你们后天就离开吧。” “这么急?”许安有些意外,忙追问道:“出了什么事?” “确实出了点事,让我有些意外。”表情凝重,岳丘道:“不久前我去找穆尔米尼谈些事,在那里看到了一个陌生人。虽然那人隐藏的很好,但是我还是从他身上找到了鞑子的感觉……” “鞑子?鞑子已经到寨子里来了?”许安紧张起来。 “不知道,不能确定。毕竟在我想来,按说回人应该很敌视鞑子才对。”苦笑着摇了摇头,岳丘道:“我与他们已经共事十多年了,这还是第一次知道他们竟然和鞑子有联系。按道理说两者之间应该只有深仇大恨才是啊,这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岳丘只知道在十几年前**哈赤时代,寨子曾经遭受过近似毁灭的重大的打击。和鞑子有关,具体的情况就不知道了,回人对这件事忌讳莫深。 “如果真是鞑子,那就麻烦了。这些家伙怎么这么难缠,这么快就发现我们了?”许安吸了口冷气。 “应该不是针对我们来的,放心吧。”对许安笑笑,岳丘安慰道:“如果是针对孙大人而来,那就不会只有一个鞑子了。鞑子既然那么看重孙大人,那他们只要得到孙大人的消息就不会放弃。如果真是知道你们在这里,恐怕大军已经开到了吧?别紧张,也许是老夫我看错了也说不定。” “谁知道呢!”许安无奈。 “所以我才说,不用太过着急,后天再走。想来多休息一天应该没什么问题,但是孙大人的身体却可以多恢复一分。” 许安点点头,眼下也确实没有办法可想,总不能再次背着昏迷的孙承宗逃跑吧? 许安有些头痛,岳丘也只能拍拍他的肩膀然后转身走进了屋里。看着老人蹒跚的步伐,许安有些感动。 果然,最值得依靠的还只能是汉人啊! 虽然眼下大明贪官横行、民不聊生,但是我大明的脊梁还没有倒!忠义仁勇信,礼仪廉耻孝,汉人传承几千年的信仰还没有被毁灭。只要打败鞑子再整顿中原,百姓自然安居乐业,大明自然有机会慢慢改变其中一切。说起来崇祯也算是一个好皇帝,不过只是眼下天灾人祸太多,朝廷中枢的官员太糜烂而已。只要给他时间,只要大明能安定下来,相信一切都会朝好的方向发展。 “崇祯也算是个倒霉孩子,小冰河时期怎么就让他遇到了。”许安摇摇头,苦笑。 正想着,岳小娘走了过来,身后跟着张兴霸和张兴文。岳小娘怀里抱着一只白色的动物,许安看着有些眼熟。 “许大哥,忙完了就来吃饭吧。”瞪了张兴霸一眼,岳小娘转头却是满脸温柔。 “嗯,多谢小娘了。”点点头站起来,许安奇怪的看着张兴霸道:“兴霸,你这什么表情?脸上抽筋了?” 其实看到岳小娘怀里的动物,许安哪能不明白。 “少爷!”郁闷的看着许安,张兴霸道:“你看小娘姐姐,她把咱们的猎物给抢了!说什么也不让我杀,这还让我们吃什么啊!” “就知道吃!这么可爱的小家伙,你也舍得杀啊!野蛮!”白了张兴霸一眼,岳小娘又对许安道:“许大哥,你帮我说一下吗!张兴霸要把这个可怜的小家伙给吃掉,他也太狠心了!” 岳小娘怀里抱着的,是一只罕见的白色野猪幼崽。一声纯白的皮毛,身上肉呼呼的看着极为可爱。小野猪似乎刚出生不久,不过小猫那么大。被洗干净后,小家伙身上竟然找不到一丝的杂色。这家伙正蜷缩在岳小娘的怀里,呼噜呼噜地哼着。时不时翻翻身子用那肥嘟嘟的鼻子拱一拱女孩的酥胸,看得许安一阵眼热。 小家伙似乎灵性十足,也知道谁对它好对它不好。小嘴巴呼哧着,这家伙瞪着张兴霸叫了两声。 这只白色小野猪是许安三人之前在打猎的时候发现的,也正是因为逮到了它才让那个大家伙勃然大怒。事后许安三人在山里遇到了采最后一次药的张兴文,就将这野猪崽子放在了张兴文的筐子里。也算是未雨绸缪吧,果然事后发生了很多事,这个小家伙却被顺利的带了进来。 美人软语,许安怎能拒绝。无奈的看着张兴霸,许安训斥道:“好啦!兴霸,你给我少说一点吧。不过一只巴掌大的家伙而已,何必计较那么多。既然小娘喜欢,你就让给她好啦。” “可是……我们吃的怎么办,本来就不够。”张兴霸其实也不愿意从救命恩人手里争夺这么个小东西,不过实在是眼下食物太少。 “无所谓了,别想那么多。这些事情我来想办法,你把你的伤养好就是。”许安同样有些担心,毕竟这马上就要离开了,储备的食物自然应该越多越好。不过又怎么舍得让小娘失望呢,许安只能自打包票。 多的事情也不好都说,该自己承担的还得自己扛下来。不再理会这孩子气的家伙,许安对张兴文道:“兴文,你的事办得怎么样了?这应该是最后一批草药了吧?这么说来,那本武穆遗书你算是拿到手了?” “武穆遗书,岳爷爷已经交给我了。”点点头,张兴文有些兴奋道:“岳爷爷也说了,只要这批草药熬制好,孙大人的病就可以治好了。大哥……哦,少爷!这下你就可以放心了吧?” “呵呵……”许安笑了笑,没有答话。 而这个时候,岳小娘却没有放过张兴霸。这个敢抢夺她宠物的小子,岳小娘可没打算就这么放过。眼珠儿转了转,岳小娘忽然轻拍了拍小野猪的脑袋道:“哎呀,忘记给小白准备吃的了。嗯……小白吃什么来着?等一下给它弄点肉看看吧,野猪应该是吃肉的才对!嘻嘻……兴霸等一下你少吃一点哦,给小白留下。” “什么?”张兴霸脸都绿了。 “小白?白野猪?好熟悉的名字。”许安干笑。 第四十六章缺乏自信不应该 …… PS:求收藏,求推荐票!朋友们,请多多支持侠雨。 …… 夜幕降临,白天热闹的寨子却越发人声鼎沸。狩猎的队伍给各家各户都带去了丰富的猎物,寨子里的百姓不用再为吃喝发愁。百姓们永远是积极向上的面对生活,无论怎么样的苦难也打不垮他们心中的信仰与热情。在头人的带动下,寨子举办起了热闹的篝火晚会。男男女女老老少少都穿起了自己最美丽的衣服,一同热闹的迎接晚会的到来。在这一刻,一切的不和与纷争都烟消云散,所有人脸上都洋溢着欢快的笑容。大家载歌载舞,庆祝着这难得安宁的时光。 好好吃了一顿饱的张兴霸也安奈不住心里的好奇,拖着樊胡子前去参加晚会了,就连原本打算呆在家里研究武穆遗书的张兴文也没能忍住。三人一齐钻进了人群里,随后传来欢快的笑声。 回人没有拒绝汉人的光临,反而发出了善意的邀请。白天的争执仿佛被大家遗忘,这里只有快乐没有烦恼。 许安没有去参加晚会,他正与岳小娘两人走在寨子外面的小树林里。明亮的月光给树林罩上了一层朦胧的白纱,仿佛飘渺仙境一般。远处寨子里的篝火映射着漫天的红光,将这片林子也染上了点点的红雾,淡粉色的胭脂一样迷人。一阵风吹来,树木发出‘沙沙’得响声,欢唱着一同舞蹈。 走在这样的林子里,许安整个人也感觉十分的安宁。没有烦恼,没有忧虑,美好的让人心醉。 看看身边,岳小娘低着头走在后面两三步远。许安无奈的笑了笑,停下脚步等岳小娘走上前来。偏偏岳小娘竟是死活也不愿意再靠近一些,许安只能无奈道:“离那么远做什么,难道怕我吃了你不成?” “你……”咬了咬嘴唇,岳小娘俏脸通红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应付这个厚脸皮的家伙。怎么就看上他了呢?岳小娘有些无奈。 不过该听的话还是得听,虽然不习惯,岳小娘也鼓起勇气走到了许安身边。 “好了,不逗你了。小娘,陪我在这里走走吧。这么美丽的树林,以前还真没看到过。”许安耸耸肩膀,两个人并肩朝前走着。脚步声渐渐变得一致,许安的心里也是泛起了一阵波澜。 这美人在旁,又是这么一个幽静的环境,由不得许安不心动。只不过男人并非仅只下半身动物,眼下倒是欣赏居多。无论前世后世都很少见到一个这样的女孩,性格活泼对喜欢的人却百依百顺;既有古代女人热勤恳持家的朴素又有现代女孩开朗大方的自在。有这样一个女孩在身边,自然是想都想不来的福气。 温柔的女孩人人都喜欢,许安更是自得的感觉小娘这样的姑娘更加适合自己。 话说也已经过十六岁了吧,到了可以嫁人的年纪…… 这样一想,心倒是乱了。偷偷看看身边的小娘,女孩的小脸在火光的映照下越发娇俏,红彤彤的很是诱人。 许安看得大胆,眼睛的火苗更是让岳小娘羞涩甚至害怕。怯生生的看着许安,岳小娘低声道:“许大哥,你们过几天就要走了么?” “嗯!已经打算好了,后天就走。”点了点头,许安叹了口气。 “那……”岳小娘有些激动,却又低下了头。小手紧张的抓着衣角,岳小娘怯生道:“许大哥,你没忘记之前说过的话吧?” “什么话?”许安一愣,却看见岳小娘猛得抬起头看向自己。不过瞬间,岳小娘眼睛里溢满了泪水。 “额,别哭啊!我想起来了!”手忙脚乱的招呼,却又不敢去帮忙擦眼泪。许安只能赶忙解释道:“小娘,我说的话自然不会忘记!还有,我也没说什么啊!放心啊,别哭了。我既然说过要带你走,那自然不会反悔。哎!我……我只是不知道该怎么跟你爷爷交代,眼下有些害怕而已。” “我没哭,许大哥,我相信你!”低头擦着眼泪,岳小娘断断续续道:“我这是高兴。嗯,高兴。许大哥没有骗我,我……” “好啦,真的别哭啊!让其他人看到,还以为我欺负你了!”许安苦笑着摸摸鼻子,两个人的身影却是靠得近了。一阵风刮来,岳小娘抱着双臂打了个哆嗦,许安忙脱下身上的褂子披在岳小娘身上。手指碰到了小娘的肩膀,微微凹下去的触感让两人一齐呆了呆,随即慌忙侧开身子。 气氛一下变的暧昧起来,岳小娘双手紧裹着许安的衣服,脑袋都要埋进胸口了。 看着岳小娘,许安心神有些荡漾。很感动,也很期待;眼前这个美丽的姑娘喜欢上了自己,这对任何男人而言都是一件值得骄傲的美事。不过眼下也不敢做什么,许安也明白自己的身份其实不值得这么好姑娘付出。 要走的路已经无法逆转,未来要做的事大概就是在刀山箭雨之间闯荡,生死早也由不得自己。这样的生活,这样的许安可以给眼前这个美丽姑娘一个温暖的家么?没有一个女人希望生活在危险中,也没有一个女人会希望得到一个不安甚至绝对不可靠的未来。在舒适与信仰中,许安选择了拼搏选择了一条不可预知的道路。于是许安也想的很清楚,爱情是一件奢侈的事,尤其对自己而言。 表情认真,许安看着岳小娘红艳的俏脸道:“咳!小娘,你真的决定好了吗?其实我未必有你想的那么好,也未必值得你付出。” “我知道的。”点了点头,岳小娘同样认真的道:“在我照顾孙爷爷的时候,孙爷爷把许大哥你的事都已经告诉我了。我知道许大哥是什么人,也知道许大哥将来要做什么样的大事。但是这是好事不是么?为什么许大哥这么不相信自己?” “好事?”许安一愣。 “是!许大哥是在为大明的百姓而奋斗吧,小娘很佩服许大哥。”点点头,岳小娘抬头看着天空中皎洁的明月。大眼睛眨巴着,岳小娘继续道:“小娘不是不懂道理的女孩,爷爷也跟我将过很多很多的事。之前不明白,但是看到许大哥之后我有一点理解了。许大哥是做大事的人,小娘只会佩服许大哥,又怎么会让许大哥失望呢?许大哥应该相信小娘才是。大家都相信许大哥一定能够做到你想做的事,许大哥也要相信自己才对。” “这……我……相信……”许安瞪大了眼睛,忽然发现了一件事。 真的自信么? 没错,正如岳小娘所说的。有一件事许安一直没有注意到,其实许安十分的缺乏自信。哪怕是他立志要改变无论糜烂的明朝,其实心里也没有太多的自信心。之前所做的那些事,大多都只是锦衣卫的逼迫而已。没做过这样的事,甚至不知道该怎么做才好。在其中一段时间,许安甚至万分彷徨失去了目标。 脑海里只有一个空空的志向,却缺乏去实现他的信心。虽然在心里告诉自己,其实已经为大明做了很多,甚至救下了孙承宗改变了历史,但是这一切根本无法为许安带来太多的东西。之前的一切,大部分都只是命运的巧合以及顺势而为的必然,许安其实也没做出太多的决定。这让许安很不安,在遭遇意外的时候更是茫然无法去解决。如果不是兄弟的帮助,如果不是樊胡子的忠义,也许这一切都会成为虚幻。如果再继续下去的话,许安迟早会被严酷的事实所击垮。 而造成这一切的原因,因为许安缺乏自信。即使得到了孙承宗甚至大家的信任和期望,但是许安的自信心还是不够。 这一点连孙承宗都没有想到,却被眼前这个女孩给拨开了迷雾。 “是啊!我竟然都没有想到,原来我对自己都还缺乏信心啊!这怎么可以?我许安来到这个世界的命运只有我自己才能改变!我是谁?堂堂穿越者还有做不到的事?”想到这里,许安的眼睛亮了。他终于找到了自己最危险的一个缺陷,更是在一瞬间冲破了束缚着自己的障碍。 相信自己,相信一切都可以在自己手中被牢牢掌握!没有任何人可以改变这一点,自己才是最强大的! 强烈的信心扑涌而来,许安豪气大发。 看着这样的许安,岳小娘同样满心激动。这才是她看上的好男人不是么? 不过…… “许大哥……穿越者是什么?”岳小娘歪着头好奇的问道。 “额……这个……”许安愣住,不知道该怎么说了。能瞎编么?人家岳小娘可机灵着呢! 许安窘迫了。 “嘻嘻……不想说就算啦!”笑了笑,岳小娘跳两步又转过身面对着许安。 不用看路,岳小娘背对着前方却依旧能跟上许安的脚步。这片林子对岳小娘实在太熟悉了,这里的一草一木都深深的记在岳小娘的脑海里。再过不久就要离开这里了,也许永远也无法再回来。岳小娘有些贪婪的看着四周的一切,眼睛里满是怀念。这里有着过去的一切,喜怒哀乐,幼时无忧无虑的时光。 眼下与喜欢的人走在这里,微微的风声就仿佛是朋友们无声的托付一般。岳小娘眼角含着泪,却是喜悦的泪水。 第四十七章奴颜婢膝穆寨主 …… 两个人又朝前走了一段路,肩并着肩。在朦胧的夜色下,地上的影子仿佛汇聚成了一个人。小娘低声同许安说着自己过去的事,说着那几乎已经忘记面容的父母,说着在这山野中孤独长大的艰辛。虽然在人前是一个坚强而开朗的姑娘,可面对许安的时候却可以大方的表现出自己的软弱与孤独。在自己的爱人面前不需要戴上面具,岳小娘对许安自是极为信任、安心。 看着这女孩,许安已经在心里下了个决定。花开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不是么?何况,是一个如此的好姑娘。 这样想着,两个人的距离被悄悄的拉近了。不知道什么时候,许安握住了岳小娘的小手。岳小娘微微挣扎了两下便任由着许安,两个人身子贴在一起静静享受着这宁静而美丽的夜晚。 忽然耳朵一动,岳小娘挣扎着从许安的怀抱里逃出来。红彤彤的俏脸说不出的妩媚,岳小娘低声道:“许大哥,有人来了。” “那我们走远一点,别让别人看到。”许安笑着再次拉过岳小娘的小手,贪心的男人可不是那么容易满足。 “哎呀!许大哥,松手啦!多不好意思!”娇俏的白了许安一眼,岳小娘略微用力挣脱出来。俏生生的大眼睛里水汪汪的,岳小娘道:“许大哥,我们回去吧。去晚会那里看看可以吗?我陪许大哥到那边走走,许大哥你也许没见到过回人的节日吧?很热闹的。” 摊摊手,许安没有拒绝。人家女孩脸皮薄,哪有许安这么不要脸。这才刚认识多久,就牵上手了。 不过话说回来,这也算是正常的事情。过去的女人可跟未来的不一样,她们说不定直到洞房那一刻才能第一次见到自己的丈夫。也许之前根本就不了解,但是这不影响她们对自己丈夫的感情。只要认定的事情,忠贞的古代女子绝对不会后悔。哪怕是再苦再不好,那也是自己认定一辈子的爱人。 如果不是这样,岳小娘又岂能让许安如此轻薄。 两个人转身开始朝回来的路走去,因为害羞岳小娘掩耳盗铃一般走在道路旁树林里的阴影中。许安虽然有些不以为然,不过这不好拒绝岳小娘这点可爱小心思。两个人默不作声,静静的走着隐约看见前面走来两个人影。 “卓拉大人,为什么这么急着回去?连我特意为卓拉大人准备的晚宴都来不及参加。” “呵呵……穆希米尼大人,卓拉公务在身,不敢懈怠。放心吧,以后见面的机会还多。说不定将来还要一起共事,穆希米尼大人又何必纠结这一时半刻。” “说的也是,不过还是很可惜。我还打算带穆尔巴见见卓拉大人,可惜这小子不知道犯什么毛病竟然敢拒绝他老子。哎,还请卓拉大人见谅。” “无妨!所谓英雄虎子,有性格那是自然的事。卓拉不在意,还请穆希米尼大人放心。” “呵呵……那就好。” …… 正走在黑暗的林子里,许安和岳小娘忽然听到了这么一段对话。两个人对视一眼,心里有些好奇。 这个与寨主穆希米尼交谈的男人是谁?为什么会让一个寨主表现的如此讨好? 许安倒也没感觉什么不对劲,只以为是回人里的某个大人物。这时候自然不好打扰他们,许安和岳小娘悄悄躲了起来,不敢让两人发现。 两个人渐渐走近,丝毫没发现旁边树丛中躲着的两人。月光照耀下来,许安看到了一个魁梧的中年大汉。不过这人的脸色在月光映照下有些蜡黄,精神似乎也不太好。他满脸讨好的对着另一名身穿暗色长衫的男人,这男人戴着一顶斗笠,遮住了大半张脸,让许安有些奇怪。 穿一身黑也就罢了,大半夜的还戴帽子,看得到路么? “卓拉大人,还请大人在贝勒爷面前多为我美言几句。只要能得到更多的神药,穆希米尼必有厚报。” “贝勒?鞑子?”这个敏感的词语让许安瞪大了眼睛,手忽然被岳小娘牵紧。转头看去,许安看到了岳小娘惊恐的表情。 果然如岳丘老人所说,鞑子竟然来到了寨子里。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那些混蛋为什么追得这么紧?真像岳丘老人说的那样是巧合么?还是说自己的行踪已经暴露,这可是不得了的大事。 “放心,事成之后少不了你的好处。”名叫卓拉的黑衣人笑着,又对穆希米尼嘱咐道:“还请穆希米尼大人不要懈怠,这件事对贝勒大人很重要。只要你能找到那几个该死的汉人,之后的赏赐绝对能让你满意。” “是!是!”连连点头,穆希米尼道:“只要他们在山里,那就绝对逃不出我穆希米尼的手掌心。更别说其中还有老人,他们肯定走不远。大人放心吧,不会有事的,抓几个汉人不过是易如反掌的事。哎!其实大人在寨子里等我的好消息就可以,为何还要连夜赶回去呢?” “呵呵……”卓拉轻笑着,眼睛里却闪过一丝厉芒。冷笑着看着这个愚蠢的回人,卓拉道:“军中还有事,而且我这不是还要向贝勒大人禀报此事么?我先回去给穆希米尼大人说说好话,等大人你抓到那几个人后,贝勒大人自会更加高兴。这样一来那神药吗……嘿嘿……” 点头如捣蒜,穆希米尼眼下竟是什么鬼话也分不清了。脑海里只剩下神药两个字,口水都要流出来。 “好了!穆希米尼大人就不用送了,接下来的路让卓拉自己走就是。”拱了拱手,卓拉的脸隐藏在斗笠里看不清表情。嘴角倒是一抹笑容,卓拉道:“穆希米尼大人贵人事忙,我就不多打扰了。晚会正热闹,也还需要穆希米尼大人去主持才是。卓拉在军中等待穆希米尼大人的好消息,只希望能尽快。” “放心,放心!”拍着胸脯,穆希米尼道:“明日一早,我就派寨子里所有的壮年都上山去寻找。区区几个汉人,一定可以手到擒来!” “那就好。”对穆希米尼的拾取分外满意,卓拉点着头。抬起头看看红光漫天的寨子,卓拉在心里对这个易守难攻的宝地有了更高的评价。 易守难攻,一夫当关万夫莫开!想不到世间真有这样的险地,而且卡在一个这么奇妙的好地方。这样的宝地,只能属于大清国!有这里做阵地,就凭明朝那些废物兵,明朝的皇帝老儿怕是连龙椅都坐不稳了吧?嘿嘿……龙椅本就不该由牛羊来坐,还是让我大清国皇帝来掌控整个富饶世界吧!愚蠢的汉人只配做奴隶,或者干脆死绝!等大清国攻占整个明朝,我卓拉自然…… 想着,贪婪的卓拉舔了舔舌头。面对穆希米尼的时候又换上和善的表情,卓拉笑着抱拳道:“穆希米尼大人,卓拉告辞!” “走好,不送!还请卓拉大人记得多为我美言。” “好说,好说!哈哈!” …… 瞪着眼睛看着卓拉消失在林子里,穆希米尼松了口气。 表情变得坚毅了一些,穆希米尼转过身正巧面对着许安两人。浓浓的黑影里,许安和岳小娘一动也不敢动。不过穆希米尼的注意力也没放在外事上,他皱着眉头满脸都写着犹豫。将右手拿到面前,用力握紧却又很快无力的松开;看着自己宽大的手掌心,穆希米尼叹了口气。 从怀里掏出一个瓷瓶子,穆希米尼眼睛里闪过一丝狠戾和绝望。两种决然不同的表情出现在穆希米尼的脸上,轮流变换着让他的脸变得扭曲狰狞。穆希米尼心灵正在交战,难受的表情让人看着都感觉恐惧。握着瓶子的手在颤抖,穆希米尼却终究还是卸下了浑身的力气。咬咬牙,穆希米尼打开了塞子。 从里面倒出一粒黑色的药丸,大概有指头般大小。也不用水,穆希米尼就这样仰头吞了下去。 吞的很难过,喉咙都微微鼓起。穆希米尼用抓着喉管拼命的咽着,脖子上都冒出了青筋。 看着这一幕,岳小娘惊恐的瞪大眼睛捂住了嘴巴。许安小心的挡在岳小娘身前,表情却十分严肃。 不一会儿药丸下肚之后,穆希米尼脸上的表情变了。变得神圣庄严,穆希米尼双手合十闭上了眼睛。整个人仿佛沉浸在美好的梦境里,穆希米尼一脸的圣洁和宁静。他就这么静静的站在那里,不时嘴巴里溢出一声满足的呻吟声。半刻钟后,穆希米尼的身体渐渐开始晃晃悠悠。但是整个人浑然不觉,穆希米尼依旧沉浸在梦境中不可自拔。身体渐渐变软,穆希米尼倒在地上。 身体微微抽搐,脸上却是一副满足的神情。 “毒品!” 许安咬牙切齿的哼出这两个字。 PS:侠雨求粉,求收藏,求推荐票!感谢大家的阅读,希望大家多多支持侠雨! 第四十八章毒品危害猛于虎 看着一团烂泥一样的穆希米尼,岳小娘花容失色。紧紧抓着许安的手,岳小娘惊恐的道:“毒品?许大哥,毒品是什么?” “那是一个魔鬼!能够摧毁一切的恶魔!”许安的额头冒出冷汗,死死的盯着穆希米尼,一个字一个字从咬紧的牙关里蹦出来。看着穆希米尼,许安不由想起曾经见过的熟悉的一幕。 那是当年一个很好的兄弟,从高中到大学都和许安是同窗。但是某一段时间,原本关系很好的两个人忽然变得生疏了;因为这家伙开始彻夜不归,而且整天都是一副满脸苍白魂不守舍的表情。许安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直到有一天这家伙找许安借钱。一张口就是两万,一个对学生而言根本不可能拿得出来的巨款。许安没有,这家伙竟然跪在地上向许安磕头…… 之后毒瘾发了,凄惨无比。许安心软,无可奈何借了他一些,全部被死不悔改花在了毒品上。那天许安眼睁睁看着他将毒品带进寝室,不但自己服用甚至诱惑许安一同享受。许安拒绝了,就看到了与眼前这同样的一幕。 后来这家伙还是被抓了,最后死在了戒毒所里。 …… 当年的一幕仿佛就发生在昨天,一个年年拿奖学金的好兄弟就这么被毒品生生害死。原本已经痛苦的将这件事忘却,却没想到竟然在眼前竟然再次看见。恶魔一般的毒药,竟然在跨越时空几百年后依旧如幽魂一般出现了。这让许安感到无比的恐惧,身体无法控制的颤抖起来。 “许大哥,你怎么了?”见许安极力压抑着愤怒,岳小娘慌了。 “没……没什么。”摇了摇头,许安的嘴唇已经咬出了血痕。紧握着岳小娘的手,许安喘着粗气道:“小娘,我们快走。去把兴霸他们找到,我们今天晚上就离开这里。快,这里已经不安全了。” 该死的毒品,该死的鞑子!难怪你们这些混蛋未来会被鸦片祸害,原来你们自己才是罪魁祸首! 许安瞬间就想通了眼前的因由,想不到鞑子竟然利用毒品来控制他人。多么恶毒的招数啊,多么应该下地狱的混蛋!难道说历史上那么多汉人官员屈服于鞑子,就是因为这个原因么?许安一直都不愿意承认历史上发生的那些事,也一直不明白为什么会有那么多的明朝官员投降死敌。现在略微有些明白了,想来这些该千刀万剐的混蛋应该是祭出了这件阴毒的法宝。 不是每一个人都能够在毒品的控制下保持自我,何况恶魔出现在这么一个迷信的年代。就连后世十分清楚毒品危害的世界里也有无数人被毒品所控制不可自拔,那现在这样的时代自然不必再说…… “该死的鞑子,真的好狠毒!” 许安咬牙切齿,拉着岳小娘迅速离开。鞑子已经用毒品攻陷了这个寨子,不费一刀一枪。之前的对话里许安也听到了,鞑子的目标始终是孙承宗。虽然不知道他们是如何知晓自己的位置的,但是这一切眼下已经不重要。趁着鞑子还没来,趁着这寨子头领还不清楚自己的身份,尽早逃跑自然是最好的选择。 …… “你说什么?鞑子用毒!” 听完许安的述说,孙承宗瞪大了眼睛站了起来。满脸不可思议的看着许安,孙承宗无法相信世界上还有这样的东西。 “没错!那是一个恶魔。”点了点头,许安继续道:“我虽然不知道鞑子怎么弄出的这个所谓‘神药’,但是对它的效果我还是有些了解的。它的成瘾性实在太可怕了,几乎没有任何人能够抵抗。哪怕是毅力最坚强,信念再坚定的人也会被它所摧毁,没有人能够克服。只要吃下了它,那么就会变成鞑子的奴隶;为了再次得到神药,他们宁可不惜一切代价甚至放弃作为人的尊严!” “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可怕的东西!”孙承宗瘫坐在床上,满脸惊恐。 “义父,眼下不是纠结这个的时候。这个寨子已经被鞑子所控制,我们必须要逃走。”焦急的看着孙承宗和岳丘,许安继续道:“鞑子已经向穆希米尼发布了追杀我们的消息,这里已经不安全了。虽然鞑子并不知道我们其实藏在寨子里面,但是我们也没有隐藏身份,因此发现我们是迟早的事。” 与岳丘对视一眼,孙承宗依旧满脸的不可置信。对他而言,许安所说的毒品完全是不可想象的东西。控制一个人的身体容易,控制他的精神有那么简单么?可是听许安的话,用着毒品竟是轻而易举。 这实在太让人难以相信了,没有道理啊! “义父!别纠结那东西了!相信我,那个恶魔不是一般人可以抵御的。哪怕是你我,我也没有丝毫的自信。”跺了跺叫,许安焦急道:“还有,眼下不是考虑这个的时候!反正已经知道它的存在,以后通告朝廷叫所有人都小心一点才是。眼下我们必须走了!哪怕并不是为了自己的安危也不能继续留在这里!毒品的事情必须要让朝廷知道,否则将来会出大问题的!” 说到这里,许安喘了喘气。见孙承宗表情变得严肃,许安继续道:“义父,眼下已经不是保护您离开这么简单的事了。或者说,我们的生死都已经是小事。如果不能把消息传出去,那才真的麻烦了。想一想,一个城池的官员如果被毒品控制,那么鞑子几乎可以不忿吹灰之力就能控制一座城。这么下来,大明该怎么抵御鞑子?他们只需要靠间谍,要这毒品就能毁灭我大明啊!” 许安的话让孙承宗脸色变得苍白,完全不理解毒品为何物的孙承宗哪里能想到会造成如此后果?但是这种事可以选择不相信么?与这个义子结识也有一段时间了,他又什么时候说过假话? “大人,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啊!”岳丘也不敢继续耽搁了。 “好吧!我们连夜离开!”点了点头,孙承宗看着许安道:“孩子,眼下只有我们这几个人。就如同你所说,我的安危已经不重要了。现在最重要的事就是把信传出去,所以你不要管我了,快走吧!” “这……这怎么可以!”许安大惊失色,没想到孙承宗会说出半途而废的话来。 “没什么可以的,我一个老人只会连累你们。你们几个年轻人赶紧走,我会和岳大人一起躲起来。如果命中注定我孙承宗能够躲过这一劫,以后我们还有相见的机会。”孙承宗看向岳丘,老人微笑着点了点头。 “我不同意!”摇了摇头,许安道:“义父,您不能就这么放弃。高阳的百姓们牺牲了自己这才让您逃出来,您不能辜负他们的期望和牺牲。这不是您一个人的问题,您代表的是高阳所有百姓的信仰!所以您必须安全的活下去,我也一定要带您离开。” “混蛋!眼下是计较这个的时候吗?是我一人事大,还是大明的将来更重要?”孙承宗怒了。 “放心吧,我心里有数。”点点头笑了笑,许安道:“我会让老樊连夜先走,送信的任务交给他好了。他会直接去找最近的城市,将这个消息告诉您信任的人。至于我还有其他人,就陪着义父你们好了。不管是我还是兴文、兴霸,我们的骑术都没有老樊好,与其拖累他不如继续保护您。” 说完,许安又对岳丘道:“岳大人,您的意思呢?这个寨子已经不能多呆了,还是和我们一起走吧。” 孙承宗也点着头,他也不希望将一个忠贞的朝廷官员依旧留在虎口里。 “你带小娘走吧。”岳丘笑着,满脸欣慰。看着因为这话而满脸通红的许安,岳丘道:“我一个老头子,就不给你们添乱了。我留在这里给你们打掩护,你这孩子只要保住我岳家最后的独苗就好。” “我……”对于没与岳丘交代就‘骗’去了岳小娘,许安有些不好意思。 “没什么你我的,对你这孩子我还算放心。小娘跟了你,也不会受委屈。”岳丘笑着,转头却孙承宗点了点头。 “安知放心,我会看着这小子的。如果他敢对您孙女不好,我不会放过他。”孙承宗笑着做了保证。 “如此就好,我也放心了。”摸着胡须,岳丘含笑。 “这……我……义父……我……”许安还处于懵懂状态,不明白这话题怎么就变了。 “还愣着做什么?给我跪下来!”孙承宗瞪着这个不成器的家伙。 “啊?哦!” 这才反应过来,许安连忙面朝岳丘跪下。连磕三个响头,许安道:“孙婿许安见过爷爷,给爷爷磕头!” “好!好啊!哈哈……”两个老人一齐满意的笑了。 不过笑了两下后,岳丘有些为难的停了下来。看着跪在地上的许安,又看看身边的孙承宗,岳丘表情有些犹豫。 “安知,怎么了?这小子已经是你的孙女婿了,有什么话不能直接说?眼下时间仓促不能给两位新人办婚礼,不过这事儿定下来却是应该的。既然认了这小子,还有什么可担心的?”孙承宗有些奇怪。 “这个……”狠一咬牙,岳丘道:“许安,你先起来。有一件事我想拜托你,当然如果你不同意我也不勉强。” “爷爷请说……”许安起身,又躬身朝岳丘行了个礼。 “想来你也知道,我岳家乃是宋朝英雄岳飞一脉,更隶属岳家先祖的直系传人。如今岳家大约只剩我一个老头子和一个孙女,血脉已经断绝。所以在这里我求你一件事!我将小娘嫁与你做妾,只希望你能答应我一个条件。如果小娘将来能生下一个男婴,希望许安你能让他姓岳继承我岳家血脉。” “做妾?” 看着目瞪口呆的许安与孙承宗,岳丘眼睛里溢出老泪:“可怜的孩子……许安,我知道这件事会让你为难,但是还请你谅解一个老人的最后心愿。小娘未来不知道能有几个孩子,所以这件事是我亏欠你。但是……许安,还请你看在小娘的面上不要拒绝!哎……我岳丘对不起岳家先祖,更对不起你和小娘……哎……” 第四十九章为了血脉甘做妾 按照许安的想法,岳小娘嫁给他做妾其实是许安占了大便宜。但是许安也清楚,在这个年代将自己的孩子改为外姓却是一件不得了的大事。无论是明朝还是其他的朝代,祖宗二字都不是嘴里说说这么简单。改去姓氏,在人们眼里和背宗弃祖差不多是同样的意思。这件事被人瞧不起,被改去姓氏更是失去了继承祖宗荣光的一切权利。过年过节焚香祭祖,祭祀的都是别人的祖宗,情何以堪?这种人在这个年代是完全抬不起头的,这比被驱逐出家门更加的严重。 当然比起这个来,明朝人更看不起做赘婿的男人。 如果许安同意的话,未来受到嘲笑是免不了的事。再严重一点,说不定会影响到许安的前程。也正是因为这样,岳丘才会一脸为难的恳求,甚至不惜让岳小娘以低贱妾侍的身份嫁给许安。 不过许安在乎么?回到几百年前的明朝,许安的祖宗是谁他自己都不知道。 在岳丘泪眼婆婆、感激涕零的道谢声中,许安答应了岳丘的条件。于是从这一刻起,岳小娘就成为了许安的妾侍。 孙承宗对眼前这一幕没有发表什么看法,他既不愿意看到抗金英雄岳飞的血脉断绝,也不愿意许安做出这有些辱没身份的事。不过总的来说也不算什么大事了,毕竟将来也只不过是一个妾侍生的孩子而已。如果岳丘坚持要让许安娶岳小娘为妻的话,这才是孙承宗说什么也不会同意的。 之后岳丘将岳小娘从外面喊了进来,向她宣告了此事。岳小娘似乎早就知道会这样,对于做妾倒也没有反对。甚至对许安是越发感激,眼睛里水汪汪的温柔让许安都有些把持不住。 解决完了这件事,众人却没时间庆祝。眼下鞑子的逼近就好像一块巨大的石头压在众人的头顶上,让他们喘不过起来。 樊胡子三人被岳小娘找了回来,听到这事后也变了脸色。再得知毒品的危害,樊胡子更是知道了事情的严重性。怎么也想不通,为什么许安这个没出过直隶的人会知道毒品这个东西;不过这并不影响众人对许安的看重,只感觉这人越发的本事大了。得知带信的事情,樊胡子丝毫没有犹豫。 在孙承宗写好了一封书信以及一份奏折后,孙承宗吩咐樊胡子将这封信交到霸州知州吕兴乔手里。这吕兴乔为官还算正派,想来这么重要的事又有孙承宗的面子他也不敢胡来。当然孙承宗同时也嘱咐,如果是不可为则前往山东,去高苑县找孙承宗的大儿子孙铨。总之无论如何也要让朝廷知晓毒品的事,也好早作防备。不过去山东一路既长又险,所以也只能作为最后的选择。 如此这般之后,樊胡子领命离开。仅剩的四匹战马,樊胡子一人就领走了两匹。反正马匹数量也不够,众人也不认为这老老小小一群人能够逃脱鞑子骑兵的追逐。眼下能躲人的还是只有后面的大山,即使明天一早回人就会上山搜人。 张兴霸和张兴文离开去收拾行李了,岳小娘也开始忙碌的准备干粮等等。眼下最重要的事已经托付出去,这自身生死的危局倒是不被孙承宗、许安三人放在眼睛里了。互相看看,一齐坚定了信心。接下来便是商量逃跑的路线等等,有岳丘这个熟知山岭情况的老人在,倒也很快解决。 时间渐渐过去,外面的欢唱声也渐渐消逝。回人们都怀着愉快的心情回了自己的家,许安等人也收拾好了行李。 手里杵着一根拐杖,孙承宗看看围在一起的众人。许安背着行李神情坚毅,岳小娘挽着包裹神情略微有些紧张;张兴霸手里拿着弩弓,兴文则抱着包括武穆遗书在内的一些珍贵书籍。岳丘无论如何也不愿意离开,只同意带他们逃脱之后再一个人回来。这老的小的就是接下来要行动的所有人了,大半都是累赘让孙承宗也有些无可奈何。 不过再艰难也要努力不是?毕竟都奋斗了这么久了,不管为了谁都不能放弃。 这样想着,众人都坚定了信心。孙承宗杵着拐杖站起来,表情严肃道:“再等一会儿,回人都睡了之后我们就要出发了。大家都跟紧一点,千万不要出事。遇到鞑子也不要惊慌,大不了一死……” “小娘!我给你带来了一个好东西!” 话没说完,门帘被掀起。众人看去,却是穆尔巴一头撞了进来。这小子表情很是兴奋,看到众人却是一愣。 “你们……”看看岳小娘,看看两个老人又看看许安,穆尔巴表情怪异的道:“怎么这么多人?咦,还带着行李。你们这是要走?发生什么事了,这黑灯瞎火的小娘你要去哪里?” “我……”岳小娘不知道该怎么说,求助的看向许安。 许安也很郁闷,却只能拱手道:“穆尔巴少爷,你这么晚来有什么事吗?” “该死的家伙,和你没有关系!”穆尔巴瞪了许安一眼,表情有些委屈。转头看着岳小娘,穆尔巴继续道:“小娘,你也要和这几个汉人一起走么?为什么?发生什么事了,是不是有人欺负你?小娘你告诉我,我帮你教训他们。” “没什么。穆尔巴,你就别管了。”岳小娘有些着急,却实在不知道该怎么说。难道告诉穆尔巴说你老子勾结了鞑子?虽说穆尔巴一直都很仇恨鞑子,但是这小子究竟知不知道自己父亲的事,岳小娘心里也没有底。再说她现在已经是许安的人了,眼下也不该她开口做这个主。 “什么啊!”不满的叫一声,穆尔巴转头瞪着许安一行人。就好像是这些家伙拐带了他的女人一样,穆尔巴满脸都是凶狠。 “咳!” 咳嗽了一声,岳丘只能无可奈何的接过话头。对穆尔巴笑笑,岳丘道:“穆尔巴少爷,还请你原谅我们的匆忙。实在是发生了一些要紧的事情,我们也是非走不可。眼下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所以还请穆尔巴少爷原谅。天黑了,穆尔巴少爷快回去吧,有些事你还是不要知道为好。” “岳爷爷!你也这么说。”穆尔巴对岳丘自是尊敬,可眼下也急的不耐烦了。看看众人,穆尔巴无奈道:“就算你们要走,是不是也给我一个理由?虽然我很不高兴小娘选择了这么个家伙,但是也不是不讲道理的人。” 你才是这么个家伙!许安无奈的腹诽。 “这个……”岳丘有些为难的看看孙承宗,孙承宗点了点头。 “咳!是这样的,穆尔巴少爷。”咳嗽一声,岳丘只能道:“鞑子入侵直隶的事,想来穆尔巴少爷已经知道了吧?” “没错!我知道啊。”感觉有些莫名其妙的点点头,穆尔巴道:“如果不是因为那些该死的鞑子,我们也不需要放弃村子到这寨子里来住。不过岳爷爷你也知道,这寨子易守难攻,鞑子不会来攻打这里的。所以我还是不明白,你们为什么要走?留在这里不是更加安全么,出去后万一小娘遇到危险怎么办?” 听到穆尔巴关切的话语,岳丘有些犹豫,不知道该不该说出真相。 “呵呵……这里易守难攻是没错,但是如果鞑子铁了心要来攻击这里呢?”接过穆尔巴的话头,许安解释道:“其实有一件事我对穆尔巴少爷隐瞒了,我们这几个人都是鞑子下了死命令要抓捕的对象。如果鞑子知道我们在这里的消息,只会对寨子不利。鞑子千军万马,不是区区天险就可以抵挡的。为了不使寨子里的百姓因为我们而受到战火波及,所以我们必须要走。” 听到这话,穆尔巴表情变了变。瞪着许安,穆尔巴道:“该死的,你这样的家伙本来就该快点离开!但是为什么小娘也要跟着走?是不是你给小娘带来的麻烦?真是个讨厌的家伙,你自己给我滚出寨子就好啦!” “呵呵……这个吗……”无奈的摸了摸鼻子,许安看看岳小娘道:“小娘是我许安的妻子,我自然要带她一起离开。” 听到这话,岳小娘脸红了。羞涩的低下头,岳小娘心里只有温暖。 是妻子而不是妾侍,许大哥是这么看我的么?许大哥如此待我,陪他一起死又如何?这样想着,岳小娘勇气倒是足了。 抬起头看着目瞪口呆的穆尔巴,岳小娘点头承认道:“是的!穆尔巴,我已经是许大哥的人了。所以……为了寨子里的百姓,穆尔巴你还是不要管我们了。我不想看到乡亲们因为鞑子而受到伤害,更不想为寨子带来危险。所以……穆尔巴你还是别管我们了。赶快做好准备防备鞑子要紧,不是么?” 不知道怎么的,听完岳小娘的话后,穆尔巴冷静了下来。表情严肃不再是那个浮躁的少年,穆尔巴皱着眉头对岳小娘道:“小娘,你什么时候嫁给他的?他才来了两天而已,为什么我不知道你嫁人了?” “就是之前……”羞涩的低着头,岳小娘道:“就在今天晚上,我爷爷给我订下的亲事。” “也就是说,只是定下来而已,其实还没有成亲咯?”表情微微有些缓和,穆尔巴白了许安一眼道:“而且这个家伙连聘礼都没有下,就这么轻而易举将我的小娘给娶走了?哼,真是狡猾的汉人。” “呵呵……”干笑两声,许安耸耸肩膀道:“穆尔巴,眼下不是说这个的时候。根据我们的消息,鞑子已经不远了。作为这个寨子的少寨主,还请你理解并且保护好寨子的百姓。所以为了你自己也为了这个寨子,无论你说什么我们都要准备离开了。时间已经不早,还请你让路放行。” “不用,你们留下来就是。区区鞑子又算什么?”挥挥手,穆尔巴果断道:“我们和鞑子是世仇,岂能因为鞑子而退缩?不过是区区几个鞑子而已,你们害怕可我穆尔巴却不担心。只有寨子里才安全,我绝对不同意让小娘离开。没用的家伙!要走你们自己走,把小娘留下来!” “混蛋,我是为了你们寨子好!”许安怒了,这个家伙实在不识抬举。 “哼!没有退缩的回人!死又怎么样?我们回人可不想你们汉人那么胆小怯懦!”瞪着许安,穆尔巴道:“鞑子如果敢来,我们回人勇士都会拼命让他们有去无回!你怕死,但是我们回人不怕死!寨子的安危不需要汉人担心,作为少寨主我也可以为寨子里的勇士们做决定!今天我就把话摆在这里,你这个没用的家伙不配拥有小娘。要么跟我一起对抗鞑子,要么你就给我滚!” “你……”许安有些感动,更多的却是担忧。咬紧牙齿,许安无奈道:“那如果寨子里有奸细呢?你还愿意将百姓们的生命置于危险中吗?” 第五十章穆尔巴进退两难 …… “奸细?”穆尔巴眼角抽了抽,表情变得阴冷下来。冷笑一声,穆尔巴盯着许安道:“你是说,我们回人里面有奸细?哼!谁会信你的鬼话。我们回人和鞑子有着血海深仇,谁敢投靠鞑子!” 穆尔巴永远不会忘记那一年发生的事,那时候他还只是一个七岁的小孩子。鞑子入塞,轻而易举就攻陷了北直隶。村子里的乡亲们没有丝毫的防备,整个村子被鞑子屠戮血流成河。穆尔巴的爷爷穆多吉可泰带着村子里的所有壮年拼死抵御鞑子攻势,穆希米尼则带着年幼的穆尔巴以及妇女老幼们转移到了山里。 回人都是勇敢的,但是寡不敌众又怎是鞑子大军的对手。几乎所有的勇士都战死了,爷爷穆多吉可泰更是被鞑子弓箭射成了刺猬。村子成了废墟,战死的勇士们甚至被割去了头颅。 穆尔巴永远也忘不了那一幕,忘不了身上插满箭矢哪怕是死也坚强挺立着的英雄爷爷。这是无法抹消的血海深仇啊!虽然之后在新头领穆希米尼的带领下大家重新安顿了下来,慢慢发展甚至在山里新建了这么一座要塞;但是这不能抹去回人对鞑子的仇恨!勇士们的鲜血曾经将村子染成了红色…… 这才过去多久?鲜血还没有干涸,勇士们的英灵在还天空徘徊,怎么会有人做出背叛大家的事情? 穆尔巴绝对不相信。 事关重大,看着表情严肃的许安,穆尔巴却又不敢无视这句话。转头看向岳小娘,穆尔巴用眼神询问着。 岳小娘点了点头,却不忍心说出穆希米尼的名字。她和穆尔巴一齐长大,怎么能不知道穆尔巴对父亲的感情?作为引导村民重建,让村子重新焕发活力的领袖,穆希米尼很是得到百姓的信任和尊敬。 如果不是亲眼看到那一幕,岳小娘自己也不会相信穆希米尼会做出背叛的事。 “这怎么可能!”紧咬着牙齿,穆尔巴这下不相信也不行了。不信任许安,却不能不信任小娘!愤怒无法压抑,穆尔巴眼睛里满是血丝。紧握着拳头,穆尔巴对许安道:“汉人!告诉我,奸细是谁?背叛寨子的人,我要让他生不如死!” “这……”许安侧过头不再看穆尔巴,他也有些犹豫。 “小娘!你来告诉我!”穆尔巴转向岳小娘,咬紧着牙关身体微微颤抖。 “……”岳小娘哪里能说,也微微侧身表情很是为难。 “该死的!你们这是什么意思!”穆尔巴气愤极了,一下从腰上抽出了弯刀。刀指许安,穆尔巴道:“还是说,你们根本就是在骗我?如果真有奸细,为什么不告诉我他的名字?难道我穆尔巴还会害你们不成,你们这些没用的家伙!快点说!如果你们胆敢隐瞒,那我就先拿你们下手!” “穆尔巴,你先别激动啊!”岳小娘心里为难,眼睛也有些红了。 “我怎么能不激动!我……我实在是不敢相信,你们说的话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穆尔巴深吸一口气,略微冷静了一些。 看看许安,看看岳丘和另一个老人,看看边上两个满脸不屑的同龄,再看看岳小娘。穆尔巴在心里告诉自己,这些汉人说的话是真实的。甚至看他们的眼神,那个人应该还是一个对寨子很重要的人物。但是究竟会是谁呢?大家都是经历过当年那场屠杀的幸存者,怎么还敢做出对寨子不利的事? 还是说,因为怕死为了自己的安危才决定投降鞑子的? 穆尔巴拼命告诉自己这一切都是假的,但是怀疑和忧虑却止不住的从脑海里冒出来。穆尔巴虽然年少,但是却不是不了解人性。鞑子的凶残大家都知道;眼下大明的前景不如鞑子,很多人心里也有数。难道就是因为这个么?穆尔巴想否认,却也知道很可能自己猜测的就是事实。 “呼……汉人,你是叫许安吧?”盯着许安,穆尔巴深呼吸一口气道:“我不知道你从哪里得到的情报,也不知道你说的话到底是真还是假。看在小娘的面子上,我给你一次机会。你告诉我奸细是谁,我这次则保你平安。鞑子是你汉人的敌人,同样也是我回人的死仇!要让我看得起你,你就别藏着捏着了。到底谁是奸细,快告诉我!要不然,你别想走出这座寨门!” “哼!保我平安?你就不怕害得百姓被鞑子欺凌么?”许安不屑的一笑,眼下却也不好计较什么。现在本就时间紧张,哪有空和这小子纠缠。 “我回人没有怕死的懦夫!”瞪着许安,穆尔巴一口咬定。 在这一瞬间,许安也下定了决心。穆尔巴说的其实没错,寨子里的确比外面要安全。如果真能得到回人的帮助,这自然比带着孙承宗冒险要可靠。不过穆希米尼到底才是寨子的头领,眼下还得好好思量一番。如果是有可为,那一切自然再好不过。至于回人会遭遇什么情景,眼下也管不了那么多了。 “好!冲你这句话,我佩服你。”点点头,许安看看孙承宗。对屋里的几人笑笑,许安又对穆尔巴道:“我们出去说,有些事确实需要好好跟你解释清楚。走吧,你不是想知道谁是奸细么?” “许安!”皱了皱眉头,孙承宗似乎知道许安要做什么。 “义父,你放心吧。有些事,我心里有数。”朝孙承宗笑笑,许安安慰众人。 “不许拿百姓的生命冒险,听到没有!”孙承宗表情严肃。 “放心。”点点头,许安掀开门帘走了出去。穆尔巴好奇的看了一眼孙承宗,却也赶紧跟在了许安的后面。 两个人走出屋子,外面已经是浓浓的夜色。走到门口,许安愣了愣。门口的地上放着一头眼熟的大野猪,貌似就是白天时候穆尔巴这家伙猎杀的那一头。借着月光看去,野猪似乎被取下了獠牙和耳朵,其他的却没被动过。不过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许安转头看着穆尔巴。 “我们回人不吃猪肉,只需要它的獠牙和耳朵作为战利品就好。”穆尔巴有些尴尬的侧过头,言不由衷的说着。 “呵呵,我替小娘谢谢你。”许安心里感动,笑了笑。 “哼!少献殷勤!”似乎不好意思的红了脸,穆尔巴转头瞪着许安。不满的哼一声,穆尔巴道:“好了,我们已经出来了。虽然不知道你这家伙到底想干什么,不过快告诉我,奸细到底是谁?” “你真的想知道么?”表情严肃,许安认真看着穆尔巴道:“如果是你亲近的人呢,你该怎么办?” “不可能!”一口否定,穆尔巴道:“我现在只有爹爹一个亲人,哪里还有其他的亲人能够背叛寨子?” “呵呵……这世界上没有什么不可能的,难道你不明白么?”许安笑着摇了摇头。 “你是说……”眼睛瞪大了,穆尔巴满脸不可置信。表情瞬间变得阴冷,穆尔巴抽出弯刀指着许安。连手臂都在颤抖,穆尔巴眼睛瞬间变得通红。紧咬牙齿,穆尔巴声色俱厉道:“你是在开玩笑嘛?还是说,你这个混蛋想耍我?我爹爹怎么可能是奸细?你这个混蛋当我是傻子吗?该死的,如果你想死那我成全你!” “抱歉……我也希望这件事是虚假的,但是我不能骗你。”无视眼前的利刃,许安苦笑一声。 不等穆尔巴说话,许安继续道:“这件事你可以去问小娘,是我和她一起亲眼看到的。穆尔米尼头领今天与鞑子悄悄见面,晚上还亲自送他离开寨子。途中我和小娘听到了他们之间对话,我怀疑穆希米尼头领被鞑子用诡计给控制了。他们多次说出一个叫‘神药’的东西,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说过。” “神药?卓拉叔叔?”穆尔巴一愣。 “你也知道那个叫卓拉的?”许安有些意外,继续道:“我从他们对话中听到,这个卓拉是鞑子某个贝勒的手下。我清楚的听到那个卓拉用神药来威胁穆希米尼头领,也亲眼看到头领因为神药而无法拒绝卓拉的任何要求。所谓的神药,我看来不过是一种极为恐怖的毒药,而穆希米尼头领已经中了这种毒。眼下寨子的头领已经被鞑子所控制,所以你说的一切都没有意义。” 说着,许安细细的为穆尔巴解释了不久前与小娘一起看到的那一幕,同时也告诉了穆尔巴之后穆希米尼吸毒后的诡异模样。虽然没有讲明孙承宗的身份,许安却告诉穆尔巴那是一个被鞑子通缉欲擒之而后快的重要人物。许安对穆尔巴讲述了毒品的危害,这让穆尔巴变得毛骨悚然。 “这不可能!我不相信!”穆尔巴大吼着,心里却有些怀疑了。他当然知道卓拉,这个莫名其妙出现在寨子里的神秘人。同样的穆尔巴也知道神药,也知道自从服下神药后父亲就好像变了一个人一样。原本还没有怀疑什么,但是眼下看来…… 穆尔巴脸色苍白,忽然想起来……那个每一次见到的时候都感觉很诡异的家伙,那个戴着斗笠看不清容貌的家伙,那个说着一口怪异汉语吐词不清的家伙,那个神神叨叨除了父亲外谁也不理的家伙,那个给父亲带来神药然后从此父亲再也不离开屋子的家伙,那个成了眼前这汉人嘴里的鞑子的家伙,那个被说成控制了父亲意图毁灭寨子的家伙,那个跟自己有着血海深仇如果再次见到一定将其千刀万剐的家伙…… 如果他真是鞑子,我该怎么办?如果爹爹真的被这个混蛋给用毒药控制了,我又该怎么办? 如果父亲真的因此而打算投靠鞑子,又该如何…… PS:真心求收藏,求推荐票!大家在阅读的过程中麻烦点一下正下方或者右上角的‘投推荐票’和‘加入书架’按钮。一票不嫌少,五票不嫌多,侠雨需要大家的支持,越多越好! 第五十一章自古忠孝两难全 …… 刹那间穆尔巴脑海里转动着无数心思,人却是冷静了下来。眼神冷冰冰的,穆尔巴对许安道:“呼……实在是太不可思议了,我不相信你。在我没把事情搞清楚之前,你还有小娘都必须给我继续在这里等着。我现在就去问我爹爹,如果你敢说谎,我一定要杀了你。一定!” 说完,穆尔巴头也不回转身离开。 许安静静的看着穆尔巴的背景,嘴角却是莫名的冷笑。看了看地上的大野猪,许安走上前轻轻踢了踢。 门帘被掀开,岳小娘搀扶着杵着拐棍的孙承宗走了出来。看着许安,孙承宗皱着眉头道:“为什么要这么做?难道你打算把寨子里的回人拖下水?许安,不可以再因为我们而伤害到别人了。” “呵呵,这和我们没关系。”转头笑笑,许安道:“义父,其实你很清楚。穆尔巴迟早会发现这件事,我只不过是推动着时间提前了而已。回人和鞑子之间的仇恨不会因为那穆希米尼一个人就得以改变,该来的迟早回来。既然如此,那让这件事发生在对我们有利的时间内,又有什么不可以。” “虽然这么说……”论诡辩,孙承宗还真不是许安的对手。他擅长的是谋略以及学问,不包括胡搅蛮缠。 “好了,义父你就别管这事了。”许安笑着伸个懒腰,对岳小娘道:“小娘,你扶着义父回去休息。今天晚上我们不走了,等等看穆尔巴那边的结果。兴霸,兴文,你们俩小子给我出来!把这头野猪抬回去,回人不吃就便宜我们吧!” …… 另一边,穆尔巴神情冰冷的来到了父亲的大屋。 穆尔巴表情阴沉的可怕,门口站着的两个守卫不由有些奇怪。见穆尔巴直冲冲朝屋里闯,两人忙上前拦住他道:“穆尔巴少爷,您这么晚过来干什么?头领已经休息了,还请您明天再来。” “滚!”穆尔巴阴沉着脸,一把将两人推开。 “少爷!”守卫拼命拦着穆尔巴,指使另一人进去报信。 ‘锵!’ 穆尔巴抽出了弯刀,猛得一刀劈下将这人隔开。守卫连连后退,却不敢对穆尔巴动手。 “哼!再敢阻拦我,我杀了你!”冷哼一声,穆尔巴提着弯刀推开了门。站在门口,穆尔巴看着眼前的漆黑表情痛苦。想了想,穆尔巴回头指使两人道:“你们给我把门守好了,没有我的命令不许任何人进来。” 说着,穆尔巴大步跨进门去。 “这……”其中一人无奈:“除了少爷你,还有谁敢在这时候闯进来?” “算啦,反正是少爷又不是别人。我们做守卫的,还能管人家父子之间的事情?好了,只当什么都不知道的继续站岗吧。哎,也不知道穆尔巴少爷这个时候找头领有什么事。”另一人只能如此苦笑。 穆尔巴哪里会理会两个无关的下人,他现在心头只有熊熊的怒火。手里提着弯刀,表情杀气腾腾。穆尔巴穿过前厅走进院子,同样又赶走了两个巡逻的卫兵。借着月光,穆尔巴缓缓来到了父亲休息的卧室前。卧室里一片黑暗、寂静,眼见这最后的一堵阻碍穆尔巴忽然有些犹豫了。 如果那件事是真的,我该怎么办?穆尔巴询问自己的内心,却找不到答案。 忽然就想回头了,也许明天早上等爹爹休息好起床了再问会比较好吧? 想着,穆尔巴的表情略微缓和了一些。看看手里明亮的弯刀,穆尔巴摇摇头将弯刀重新插进刀鞘里。在这宁静的夜晚,钢刀与刀鞘摩擦发出的声音是如此的清脆响亮。刀兵之声让穆尔巴再次想起了多年前的那个夜晚,那个无数次在梦境中想起,无数次被惊醒被恐惧吓坏的夜晚。那一天失去了最亲的爷爷,失去了大哥以及大伯一家人,也失去了很多很多的好朋友…… 想到那倒在血泊中甚至失去了头颅的大哥,穆尔巴咬紧了嘴唇。再不迟疑,穆尔巴高声道:“爹爹,你睡了么?爹爹,穆尔巴有事找您?” 不一会儿,房间里亮起了灯。一阵轻微的窸窸窣窣声后,穆希米尼的声音传来:“是穆尔巴?这么晚了,为什么还不睡?有什么事明天再说罢。还有你都已经长大了,怎么还这么冒失跑到后院来?” 不满的撇了撇嘴,穆尔巴对父亲布置的那些所谓汉人规矩十分不屑。都是一个寨子的乡亲,又是安排守卫又是加派巡逻,到底在防备谁又装什么大人物气度?作为亲生儿子的自己,进家门竟然都还要请示,这点直都让穆尔巴十分不爽。 丝毫不打算放弃,穆尔巴继续道:“爹爹!还请你原谅,实在是有重要的事。” “是么……咳……咳……”沉吟一会儿,穆希米尼叹了口气:“好吧,你去前厅等我,我等一下就过去。阿尔婉,给我穿衣服。” “是!老爷。” 竟然是那个女人,穆尔巴皱了皱眉头。 这个不知道来历的女人好像就是那一次那个卓拉带来的,听说是从汉人手里救下来的某个回人部族女子。卓拉就是通过这件事和父亲有了联系,再过不久父亲就娶了这个女人为妾。这个妖媚的女人一直不得穆尔巴喜欢,甚至整个寨子也没人喜欢这个汉人不像汉人、回人不像回人的妖女。她整天呆在家里基本上都不出门,只有卓拉来了后才会出来和大家见见。无论是姿态仪表还是化妆打扮,这个女人都不像是个善良女子。 难道这个女人也有问题?穆尔巴想起了许安所说的毒药,毕竟父亲过去一直都很谨慎。而自从这个女人来了之后,父亲就变了很多。变得奢华,变得不再平易近人,甚至变得苍老了。 这样想着,穆尔巴回到了前厅。吩咐仆人点燃蜡烛,穆尔巴挥手命令他们远远离开不许再进来。 过了没多久,穿戴整齐的穆希米尼走了出来。见到父亲,穆尔巴皱了皱眉头。穆希米尼的脸上十分青白,没有什么血色;就连走路也有些有气无力,穆尔巴不知道是毒药的原因还是因为没有睡醒的缘故。 自然希望不要是前者,那对穆尔巴的打击太大了。 “啊……”打一个哈欠,穆希米尼在正上方坐了下来。和善的对穆尔巴笑笑,穆希米尼道:“儿子,有什么事这么焦急?都已经是这样的深夜了,居然宁愿打扰你爹爹休息也要把我喊出来?” “爹爹,儿子打扰了。”躬身行礼,穆尔巴有些犹豫:“有件事……爹爹,有件事我不知道该不该问。” “什么事,说罢。”穆希米尼没精打采的挥了挥手,神情似乎不太集中。 “这个……”左右看看,确定已经没有其他人在场,穆尔巴这才道:“爹爹,我刚才得到了一个消息,让儿子很吃惊。不得已,儿子只能亲自来向爹爹你询问了。如果冒犯,还请爹爹见谅。” 表情变了变,穆希米尼眼睛里闪过一丝厉芒。随即隐藏好情绪笑了起来,穆希米尼道:“哦?到底是什么事?穆尔巴,你说说看。” 父亲神情的变换被穆尔巴看在眼里,心里更是不安了。犹豫了一下,穆尔巴这才抱拳道:“爹爹,我听说您和鞑子有联系,这件事是不是真的?” “鞑子?穆尔巴,你从哪里听说的!”听到这话,穆希米尼表情变了。表情变得狠戾甚至闪过一丝杀意,穆希米尼有些慌乱的连忙追问道:“还有谁知道这件事?穆尔巴,究竟是谁告诉你的!” “这个……”穆尔巴心里已经有了底,这让他更加的难受。抬起头看着穆希米尼,穆尔巴摇摇头道:“还请爹爹原谅,我不能说出这个人的名字来。但是他说的很清楚,之前傍晚的时候亲眼看见、亲耳听见爹爹你和那个叫卓拉的鞑子一起交谈。还有很多很多的事,实在是让我万分意外。” “我……” “爹爹!”打断穆希米尼的话,穆尔巴厉声道:“爹爹,这些事难道都是真的吗?爹爹你真的打算勾结鞑子?要知道,我们和鞑子之间可是有血海深仇的!爷爷的灵魂还在天上看着我们,爹爹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 “住嘴!”大吼一声,穆希米尼气喘吁吁。颤抖着举起手臂,穆希米尼指着穆尔巴道:“穆尔巴,我是你爹爹!你怎么可以这么对你父亲说话,我的事情还由不得你来做主!穆尔巴,你给我闭嘴!” “爹爹你这样子,看样子那些事都是真的了。”穆尔巴情绪低落的地下了头。 “我……我这都是为了寨子好。”神情尴尬,穆希米尼侧过头去道:“眼下满清雄狮打的汉人军队落荒而逃,汉人的土地被满清大军一片一片占领,汉人的百姓也是纷纷背井离乡。眼下大明的朝廷已经不行了,满清迟早会取而代之。如果我们寨子依旧敌视他们的话,迟早也会跟那些汉人一样成为满人的牛羊。穆尔巴,所以我不得不去跟满清和好。我这是为了大家,没有别的办法。” “是么?爹爹!”冷笑一声,穆尔巴道:“那爷爷和大伯他们的仇呢?当年逝去的英灵们的仇又该怎么办?就这么遗忘掉么,忘记仇恨、忘记那些为我们而牺牲的勇士?我们怎么可以卑躬屈漆的去给满人鞑子当狗当奴才!爹爹!您的勇气,您的热血去了哪里?难道真的像他说的那样,您已经被毒药给控制了么?” “毒药?” 被儿子教训的极为不堪,穆希米尼表情变得更加苍白。心里满是愧疚和混乱,听到最后一句穆希米尼疑惑道:“穆尔巴,什么毒药?” “就是你所谓的神药!它是不是毒药?该死的混蛋!”穆尔巴抽出弯刀,挥手甩了出去。 PS:看书投票是对作者最大的支持。 第五十二章当年惨事有内幕 ‘刺啦’一声,弯刀撕裂了一边的幕布。穿越过幕布,弯刀‘砰’一声砍进了柱子里。被砍断绳索的幕布软绵绵掉落下来,露出藏在背后的女人。女人很是美丽,妩媚的面孔是穆尔巴见过最诱人的。无论是窈窕的身材还是温柔的姿态都很让男人迷醉,只可惜穆尔巴眼下却是恨透了她。 女人瞪大着眼睛,脸色苍白。从头顶上划过的弯刀吓坏了她,女人双腿一软坐在地上。 “穆尔巴,你这是在做什么!”穆希米尼怒了,指着穆尔巴大声吼道:“你想杀人吗?竟然敢在你爹爹面前动刀子,你想造反?” “哼!爹爹,为何这个女人会躲在这里?”冷笑一声,穆尔巴指着这个名叫阿尔婉的女人道:“这个女人是不是和爹爹你投靠鞑子的事有联系?或者说,其实她才是真正的罪魁祸首!就是这个蛇蝎一样的女人迷惑了爹爹你,而且还诱惑爹爹你服了毒!” 尴尬的咳嗽一声,穆希米尼不敢正视穆尔巴的眼睛。干脆直接转过身,穆希米尼道:“不要瞎说,和阿尔婉没什么关系。还有,我哪里有中什么毒!穆尔巴,你今天这到底是怎么了?” “哼!爹爹,那神药就是这个女人诱惑你吃下去的吧?”冷笑一声,穆尔巴道:“爹爹你还没发觉吗?你已经被那所谓神药给控制住,已经离不开那东西了。无论是谁,只要他掌握着神药就能掌握你的生命和意志不是吗?这还不是毒药?爹爹,这比世间所有的毒药都更可怕!” “这……”穆希米尼何尝不明白,但是却已经无法改变。 “少爷,不是这样的。”边上,听完这父子对话的阿尔婉表情变得阴冷。扶着柱子站起来,阿尔婉满脸堆笑扭着腰走向穆尔巴道:“亲爱的穆尔巴少爷,你真误会了啦。还请少爷知道,那真不是什么毒药。神药可是好东西,它可以让我们回人去往天界见到我们所信仰的‘主’。只要吃下一粒,我们就可以在云端和‘主’交谈,享受‘主’赐予的幸福……少爷,还请你不要责怪老爷。其实老爷并没有做错什么,这都是‘主’的意志和要求。少爷,您吃下一粒就知……呀……” 阿尔婉话没说完,扭着的水蛇腰就被穆尔巴给踹了一脚。恶狠狠的一脚用尽了穆尔巴全身力气,可怜的女人被一脚踹飞,直滑到墙角才晕过去。 “穆尔巴,你这是做什么!”穆希米尼慌张的站起来,却没想到脚下一软竟跌坐了下来。 “爹爹,你的身体已经被毒药彻底腐蚀了。当年寨子里最强大最英勇的头领,现在竟变成如此模样。”摇摇头叹了口气,穆尔巴道:“爹爹,不要再骗我了,事情的始末我已经清楚了。其实就像我说的那样对不对?你被该死的卓拉给骗了,被这个恶毒的女人给诱惑甚至吃下了毒药。然后爹爹你无法摆脱毒药的控制,所以只能成为毒药的牺牲品、鞑子的奴隶……是不是这样?爹爹,因为毒药你才被迫答应鞑子的条件,是因为毒药你才与鞑子交好而不是自己的意志。是不是这样的,爹爹?你告诉我,你没有忘记当年的血海深仇对不对?爹爹,你回答我啊!” 穆尔巴神情亢奋,眼睛更是红彤彤的几乎要流下泪来。他实在是不希望听到那个答案,一切应该都是鞑子的诡计、都是毒药的错才对!父亲,父亲一定不会忘记当年的事!父亲曾经发过誓要为爷爷他们报仇的啊! “我……”穆希米尼闭上了眼睛,眼角流下老泪。 “哼哼!咳……愚蠢的回人,可怜的傻瓜!咳……”不知道什么时候,阿尔婉醒了。挣扎着爬起来,阿尔婉擦去嘴角的血迹。不屑的对穆希米尼冷笑一声,阿尔婉看着穆尔巴道:“可怜的家伙,事情可不像你想的那么简单。咳……咳……无论是现在的事还是当年的事,你以为只是因为一个区区神药?咳……” 说着,阿尔婉吐出一口淤血来。穆尔巴凶猛的一脚,踢伤了她的内腑。 “问问这个老家伙吧,当年他做过什么?咳……”指着穆希米尼,阿尔婉冷笑道:“你就没有想过,为什么你大伯一家都死绝了,你这一家人却都还活着。为什么我满清大军从那之后再也没来过,为什么会放过你们这些该死的回回人?咳……小子,你明白了吧?对不对?哈哈……咳……这个老家伙,十年前就和我们有联系了,你不知道吧?咳……当年的事,他才是……呃啊……罪……魁……祸……” 话没说完,穆尔巴冲上前一脚踏在阿尔婉的胸口。巨大的撞击力让阿尔婉吐出鲜血,她却不要命一般毫不挣扎继续说着。随着穆尔巴又是一脚落下,那最后一个字还是没有说出口。 阿尔婉死了,头歪在一边被穆尔巴生生踩死。这个鞑子派来的奸细,终究还是没能活下来。 眼睁睁看着这一切,穆希米尼表情呆滞无动于衷。甚至看也不看穆尔巴,至于凄惨躺在地上的女人更是不被穆希米尼瞧上一眼。穆希米尼就这么呆呆的看着阴暗的屋顶,嘴角渗出鲜血来。 当年的事被说出,他心里何尝又是滋味。 “呼……”大口喘着粗气,第一次杀人的穆尔巴脸色也极为苍白。身体仿佛被无尽的责难压住,穆尔巴直不起腰来。转过头看向穆希米尼,穆尔巴眼睛里满是痛苦和委屈。 眼前这个人是他的父亲啊!没想到却做出了那样的事。勾结鞑子,害死自己人;爷爷和大伯他们因为眼前这人而死去,无数的乡亲因为他而魂归苍天。当年的鲜血染红了整个村子,这到底应该怪谁?亲生的父亲啊,这能让他穆尔巴怎么办?报仇,到底该向谁报仇?鞑子! “该死的鞑子,我穆尔巴和你们势不两立!”大叫一声,穆尔巴再次回到了穆希米尼面前。 瞪着眼睛静静的看着眼前熟悉的面孔,穆尔巴没有说话。 “你还在看什么?我的儿子。”冷笑一声,穆希米尼终于有了反应。自己的儿子看向自己的却是仇恨的目光,这让穆希米尼感觉凄凉,往日所做的一切都失去了意义。辛辛苦苦做了那么多卑劣的事,究竟是为什么? 眼下事情被摆在了两人面前,穆希米尼苦涩的笑道:“我的儿子,没想道这一天会来的这么早。自从被那诡异的药物控制后,我就知道迟早会有这么一天。你对鞑子的仇恨,我看在眼睛里。我知道迟早会这样,你会站在我的对立面。我知道你很不满意我所做的一切,但是你应该清楚我做一切都是为了你。你是我唯一的儿子,这个位置将来是属于你的。它只属于你,不属于我这个满手鲜血的罪人,也不属于你已经死去的大伯和大哥……” “我不稀罕!”大叫着,穆尔巴道:“我不屑这样得到这个位置,这只会让我感觉羞愧!” “无所谓,反正它现在只能属于你。”耸耸肩膀,穆希米尼笑了笑。 颤巍巍的站起来,穆希米尼的身体和意志已经被眼前的一切彻底摧毁。晃晃悠悠的走下来,穆希米尼来到穆尔巴身前。伸出手拍了拍穆尔巴的肩膀,看着眼前这个无动于衷的儿子。转过身指向头领的座位,穆希米尼笑道:“儿子,去吧。这个位置属于你了,从今天起你就是寨子的新头领。寨子的未来由你自己亲自做决定,再也没有人能够否定你的意志了。你既然这么仇恨鞑子,那就带领寨子里的勇士去和鞑子战斗吧!不要学你父亲,哪怕是死也要死的有尊严……” 说完这一切,穆希米尼闭上了眼睛。身体颤抖着,穆希米尼似乎在压抑着痛苦。他紧紧抓着自己的喉咙,表情变得狰狞。 眼看穆希米尼站立不稳要跌倒,穆尔巴忙扶住他。 亲情是割舍不掉的,穆尔巴终究还是不能无视自己的父亲。满脸的担忧,穆尔巴关切道:“爹爹,你这是怎么了?难道……难道毒药发作了?” “别管我,我没事。”挥挥手,穆希米尼闭着眼睛笑着。即使笑容十分难看,穆希米尼依旧在笑。笑的欣慰,笑的满足。哪怕受再多的苦,哪怕不被任何人理解,他所做的一切都已经达到目的了不是么? 这样想着,穆希米尼的身体再次充满了力量。推开穆尔巴,穆希米尼稳稳的站住。毒瘾带来的折磨和痛苦已经无法动摇他分毫,穆希米尼的眼睛里再次恢复了神采。看着自己最满意的儿子,穆希米尼满脸的幸福。是的!真正的幸福,不是毒药所带来的幻觉,穆希米尼很清楚。 伸手握住穆尔巴的拳头,穆希米尼轻轻拍打着道:“儿子,寨子的未来就交给你了。加油吧……” 说完这句话,穆希米尼慢慢的走向了后院。他脚步蹒跚却坚定,双拳握紧举起挥舞了一下,似乎是对穆尔巴无声的鼓励。 穆尔巴静静的看着这一幕,有些呆滞有些复杂。这就是想要的么?眼前的这一切到底是为什么?父亲为了自己牺牲一切,哪怕是亲生兄弟也不惜动手,父亲做这一切到底值不值得?最后看到的父亲,眼睛里只有欣慰和期待,他其实很明白自己所做的一切不是吗?这又到底该怪谁? 怪父亲?还是根本就应该怪自己! 不!都是那些混账鞑子的错!我要报仇!穆尔巴仰天大吼。 PS:看在侠雨从不断更的份上,谁来点推荐票或者打赏啥的让侠雨稀罕一下? 第五十三章执掌山寨现刀锋 …… 这天晚上,穆希米尼面带笑容沉睡了,这一睡就是永别。 第二天,寨子里的百姓们为穆希米尼举行了隆重的葬礼。在新头领穆尔巴的带领下,众人拜别了这个引领他们走向安宁的领袖。没有人知道穆希米尼是怎么去世的,但是他们相信这是‘主’的指引。没有人喧哗,也没有人质疑,大家神情肃穆,静静的看着脸色平静的老主人被放进了棺木中。 一切都按照仪式来,井井有条。穆尔巴丝毫没有表现出昨晚的情绪,他神色平静仿佛一夜之间长大了。戴着象征头领的羽冠,穆尔巴在几个老人的帮助和指导下亲手为穆希米尼的墓穴送下了第一把土…… 《古兰经》的诵读声中,一切都顺利的进行。在‘我从大地创造了你们,我使你们返回大地,我将再一次使你们从大地复活……’的祈祷中,百姓们一个一个按序走上前,将一小块泥土投进了墓穴里。棺木渐渐被泥土掩盖,墓中没有任何的纪念物或陪葬品。他干净的来,干净的去;世间的一切污秽和肮脏都再和他没有任何关系,他的心里只保留着纯净和圣洁…… 悼念仪式从早晨一直持续到黄昏,寨子里所有的乡亲都来到了这里,这个位于西面山坡的墓地。在这里埋葬的,都是**最英勇最值得悼念的勇士。有穆尔巴的爷爷,大伯,大哥……现在还有他的父亲。一切的往日纠葛都已经结束,一切的阴谋诡计也消散在了主的目视之下。当年的一切都不会再被提起来,当年的血泪也只会被算在鞑子的头上,穆希米尼用自己的生命洗清了这所有。 在没有人知道的一个角落,阿尔婉的尸体被从山崖上扔了下去。即使是死,她也只能得到最残酷的结局。 这一天,许安众人都一直静静的看着回人们的行为。岳丘和小娘也参与进了对穆希米尼的悼念中,但许安、孙承宗几人却没有参加穆希米尼的葬礼,也没有去为穆希米尼作祭祀。仿佛就是几个旁观者,神情冷漠而陌生。对于鞑子的仇恨,让许安无法原谅那些勾结鞑子的人。 等到一切都结束的时候,许安才被穆尔巴邀请到了寨子的中心。原本属于穆希米尼的宅子,现在已经属于穆尔巴了。作为新的寨主头领,他必须为族人的生存和繁荣作出自己的努力。 许安走进正门,看到了高坐在最顶上的穆尔巴。原本气质还很生幼的穆尔巴,一夜之间成熟了许多。他表情沉静,不再会向以前那样轻易露出自己的想法。甚至连悲痛和愤怒都可以隐藏下来,穆尔巴对走进来的许安笑了笑。 张开双手示意左右,穆尔巴笑道:“各位,让我们一齐欢迎我们的恩人!是他告诉了我关于鞑子的事,也是他发现了鞑子的阴谋。” 列坐在两边的众人忙站起来,感激的对许安拱手行礼。 “不用客气,我可没有做什么。如果不是你们寨主英明神武,我再怎么说也没有意义不是么?谢谢,谢谢。”许安附和着,笑着同各个头人打着招呼。在穆尔巴的示意下,许安坐到属于自己的座位上。在这一排的最后就是岳丘了,老人对许安和善的点了点头。 “哼!如果不是许安发现了阿尔婉的事,我们怎么也不会想到,鞑子竟然已经渗透到了寨子里!”猛一拍座椅上的扶手,穆尔巴怒道:“这些可恶的鞑子,果然是无处不在。为了侵略我们,他们竟然指使这个女人对我父亲下毒!虽然最后关头被我发现,但是我可怜的父亲就救不回来了……” 说着,穆尔巴的眼睛红了。 “这……”许安在心里打着嘀咕。阿尔婉是谁?他根本就不明白穆尔巴在说什么。面对这些头人感激的眼神,许安苦笑。 “各位头人,我们和鞑子的仇恨不共戴天!”穆尔巴大声吼着,站起来道:“我的爷爷,我的大伯和哥哥,还有我的父亲,还有无数的回人勇士都死在了鞑子的手里!这个仇,我们必须报!” “报仇!” “对!杀光鞑子,为头领报仇!” “鞑子该死,杀了他们!” “……” 众人义愤填膺的大声吼着,眼神中弥漫着杀气。看着这一幕,穆尔巴总算安心了许多。不管这寨子里还有没有鞑子的奸细,眼下大家集合起来奋力抗击鞑子的目标应该是不会被改变了。 成熟了的穆尔巴学会了思考,也懂得了人心的复杂。 满意的点点头示意大家暂时先停下来,穆尔巴继续道:“根据这位许安英雄得到的消息,鞑子再次盯上了我们寨子。兄弟们,我们该怎么做?鞑子的凶狠大家都明白,我们可以退缩吗?” “头领!怎么可以退缩?我们回人只有勇士,没有懦夫!”说话的是安多文,穆尔巴的嫡系,也是最了解他的人。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一夜之间会发生这么多事,但是聪明人不需要了解太多。 “没错!我们寨子易守难攻,有多少鞑子我库尔斯都不怕!不过是区区鞑子而已,我要让他们知道我库尔斯的狼牙棒的威力,来多少鞑子我就杀多少!”一个身材极为强壮的光头男子站了起来。 满意的点点头,穆尔巴又转头对其他人道:“好!库尔斯头人,你果然是我回人最强大的勇士!你们的意见呢?正如安多文头人和库尔斯头人所说的,我穆尔巴决定要对抗鞑子,绝不投降!” “这个……”有人有些犹豫,想了想才道:“头领,我们确实应该对抗鞑子不能投降。毕竟咱们和鞑子之间可是有血海深仇的。但是……是不是应该先将寨子里的老幼妇女先转移出去,这样大家才没有后顾之忧。” 点点头,又一人站出来道:“没错,我同意乔希大人的看法。我西河不害怕鞑子,但是不希望我的妻子女儿受到伤害。” 众人纷纷点头。 “当然,众位头人放心。”点了点头,穆尔巴笑道:“待一会儿,我会命令手下带领所有的乡亲去后山避难。鞑子厉害的是骑兵,在山林里会十分安全。好!既然大家都不反对,那我们就在寨子里给鞑子一点厉害尝尝!回人勇士的鲜血不能白流,我们要用鞑子的头颅给当年的勇士们报仇!” “是!头领!” “报仇,杀鞑子!” “哈哈……我要当鞑子知道我的厉害!” “……” 气氛越来越热烈,看得许安有些羡慕。 什么时候,汉人的军队可以像这些回人这样呢?面对鞑子绝不退缩,面对鲜血和死亡只会激发更多的勇气。如果每一个汉人将士都可以像这样,那么鞑子又怎么能对大明的土地造成那么大的危害?如果每一个战士都临危不惧,如果大家都可以齐心协力对抗敌人,区区蛮夷又怎么是我大明的对手? 不惧死,焉惧生?如果能有这样的勇气就好了啊…… 许安感叹着,情绪忽然有些低落了。他真的很羡慕眼前这些回人,真的很希望有一天大明的军队也能像现在这样。 如果真有这么一天就好了!就算没有,我许安也要拼尽全部的力量来达到这个目标! 许安下定了决心。 就在许安浸入沉思的时候,不知道什么时候战前会议已经结束了。众回人勇士情绪激昂的离开,开始去整顿他们的队伍,开始为即将到来的战斗做准备。不一会儿,大厅里只剩下穆尔巴和许安两个人。 卸去伪装,穆尔巴露出疲惫的神色。将头上的羽冠取下来放在一边,穆尔巴叹了口气。只感觉比战斗一场还要累,穆尔巴又想起了以前和父亲切磋武艺的日子。虽然怀念,但是眼下作为寨子的领袖却不能表现出来。也知道在这样孤身一人或者有熟人陪伴的时候,穆尔巴才能表现出自己的内心。 不知道什么时候,穆尔巴已经将许安当成了一个可以信任,可以友好相处的朋友。 也许是因为小娘吧!小娘喜欢的男人,穆尔巴也同样会信任。 “许安,你在想什么?”走到许安的边上坐下来,穆尔巴端起一杯茶一饮而尽。 “没什么,只是很羡慕你们而已。”摊摊手,许安笑道:“你们回人的团结让我嫉妒,回人勇士的英勇无惧让我赞叹。如果哪一天我大明的将士们也能像你们这样勇敢,我一定要带领他们消灭鞑子,将他们从富饶的东北土地赶进山林里。” “鞑子的土地很富饶?”穆尔巴晓有兴趣,他从来没听人提起过这样的事。 “没错,那是和中原一样肥沃,但是比中原更加辽阔的土地。”许安点了点头,后日的东北三省可一直有‘黑土地’的称呼,真的是相当的美丽。想着,许安笑道:“不过那些该死的鞑子愚蠢的像猪一样,他们根本就不懂得如何在那片肥沃的土地上赚取财富。这些野人只知道掠夺,他们更像野兽而不是人。” “说的没错!”点点头,穆尔巴有些感叹道:“那些该死的混蛋,他们连畜生都不如。如此富饶的地方,给他们实在是太浪费了。希望有朝一日我们可以打败鞑子甚至消灭他们,让那片神圣的地方归于我们。” “呵呵……”许安干笑,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拜托!你一个回人和我一个汉人谈论这种事,是不是有点不对劲?即使是真的打败了鞑子,这么美丽的地方当然只能归我们汉人所有。汉人的人口多土地少,有了东北自然再好不过。 至于你们回人,还是在我们大明的庇护下幸福的生活吧。 PS:评论区太安静,有点无聊! 第五十四章消灭鞑子不退缩 穆尔巴也感觉自己的话有些问题,无奈的摇摇头苦笑了两声。这两天的压力实在太大了,好不容易松口气竟然连思维都有些混乱。幸好是面对可以相信的人,不然还不知道会弄出什么笑话来。 想着,穆尔巴总算回到正题。表情严肃看着许安,穆尔巴道:“许安!我听小娘说过,你杀过很多的鞑子是么?真是让我无法想象啊……听说你在保护那位老大人的路上,一路干掉了无数的鞑子,甚至还有鞑子的白甲兵!真是太厉害了,鞑子的勇士在你这里就好像小鸡一样的脆弱。” “呵呵……也不过十几个鞑子而已,杀就杀了。再说鞑子又不是刀枪不入,难道还杀不死么?”许安笑了笑,这时候却必须表现的厉害一点才能被眼前这人看高。之后还需要靠回人帮忙抵御鞑子,太弱势了会成为牺牲品。 点点头,穆尔巴很满意许安的这种说法。看着许安,穆尔巴恳切道:“既然你这么说,那我也请你帮助我们。鞑子入侵的时候,还希望你能和我们一起杀敌。” “没问题!”许安一口答应。 “呵呵,如此就好。”点点头,穆尔巴松了口气。笑看着许安,穆尔巴道:“哎!虽然之前说的豪迈,其实我心里根本没什么底。鞑子的凶名太甚,眼下也只听说许安杀死过鞑子的白甲兵。虽然我山寨易守难攻而且有着数百无惧鲜血的勇士,但是要与鞑子战斗还是让我放心不下。” “呵呵,别担心。我一个外人都对你们放心,你在担心什么呢?”拍拍穆尔巴的肩膀,许安安慰道:“这里山路难行,而且说起来不过只是一个村寨而已。鞑子即使要来攻打,又能有多少人?就地形而言,我们居高临下;就士兵而言,勇敢的回人勇士也不会输给鞑子。再加上那几个险地,鞑子怕是拿我们也没有办法。只要大家齐心协力,区区鞑子让他们有去无回便是。” “呵呵,问题就在这里。”苦笑着,穆尔巴道:“我父亲的事还多亏你帮忙,这些内幕你也一样清楚。连我父亲身边都能安插进奸细,谁知道寨子里还有多少人跟鞑子有联系?如果交战的时候忽然有奸细在内捣鬼,那可就麻烦了。” 许安默然,这确实是一个大问题。其实不光这个回人村寨,大明不也一样么?暗地里不知道有多少人已经投靠了鞑子,也不知道有多少混蛋正在做着卖国求荣的蠢事。鞑子兵锋再厉,难道我汉人真的无法抵挡么?不过是那些混蛋那些无能的家伙在背后作乱罢了。如果将士一心抗敌,如果官吏忠贞对外,如果没有鞑子的奸细,大明的城池疆域又怎么会变成鞑子的后花园? 无奈,许安只能干巴巴的劝说道:“穆尔巴,也别太担心了。事情没那么紧张,你要相信自己。鞑子哪有功夫一个个在寨子里安插奸细?对那些心高气傲的混蛋而言,说不定在你父亲身边派来一个都是意外。大明多少村落,鞑子又才几个人?别担心啦,寨子里的老弱妇孺都会被转移道山里,我也相信回人的勇士不会背主投敌的。” 摇摇头,穆尔巴苦笑着没有做声。 站起来,许安无奈道:“好啦!别想那么多了。难道说因为怀疑有奸细,因为有困难,我们就不对抗鞑子了么?拜托,你给我打气精神来!眼下哪里是垂头丧气的时候?要是胆怯你就投降吧!” “哼!你才投降呢!”气愤的站起来,穆尔巴怒视着许安。 “这不就结了,庸人自扰是没有必要的。”笑看着穆尔巴,许安耸耸肩膀道:“一切看行动吧,给鞑子来一个狠狠的教训!” “没错,呵呵……我确实想太多了,无论遇到什么事都不会改变我报仇的决心。”醒悟过来,穆尔巴无奈的笑了。 转了转眼珠,许安忽然凑到了穆尔巴面前。穆尔巴不习惯的瞪了许安一眼,许安却笑嘻嘻的凑了上来。左右看看,许安悄声道:“穆尔巴,你手底下到底有多少可以确定忠心的手下?我有一个想法,也许到时候能够起到一点作用。如果成功了,至少能够鼓舞大家的士气。” “真的?”眼睛一亮,穆尔巴却又皱了眉头。 他才刚刚坐上头领的位置,对手下的那些头人还缺乏了解。究竟谁忠心谁不忠心,以前有父亲在前面挡风遮雨,穆尔巴从来没考虑过这些。眼下乍然要来考虑这个问题,穆尔巴还真没什么把握。各位头人都比穆尔巴的年龄要大,他们究竟服不服自己呢?他们忠于穆希米尼,却不一定忠于穆尔巴。如果有人心里有着不必要的野心,那么又该怎么办?穆尔巴刚刚上位,哪能服众。眼下鞑子侵略在即,又哪有时间去了解安抚下面的头人呢?这些头人不会有问题吧…… 好不容易才让自己心情好一点,这一下穆尔巴的脸色再次垮了下去。 “哎!你这家伙,难道底下连一个可靠的手下都没有么?”无奈的苦笑,许安道:“你父亲就没有给你安排一点私兵?刚才进来的时候,站在门口的那些年轻人应该是你自己的人手吧?” “那才一百多个人,能顶什么用!”愤愤的瞪了许眼一眼,穆尔巴解释道:“他们是我的护卫,与我一同长大。都是在当年那场灾难中失去了亲人,由我父亲抚养的孤儿。我和他们一同生活,他们也都一直贴身保护着我像哥哥像兄弟一样。今天如果不是有他们在,我想掌控局面都是一件不容易的事。” “呼……那就好!一百多人也够了。”放松下来,许安询问道:“穆尔巴,可以将他们交给我带领吗?也不需要太久,鞑子出现的那一两天就够了。我有个主意,操作的好可以让他们吃的大亏。” “全部给你当然不行。我可以分给你两个小队,也就是八十个人。”皱着眉头想了想,穆尔巴点头应允。好奇的看着许安,穆尔巴道:“许安,我可是真的把你当朋友了。眼下身边最信任的人也都交给了你,你可千万不要辜负我对你的信任。话说,你到底想干什么?要这么些人。” “我啊!”得意一笑,许安道:“穆尔巴,你看过三国演义么?” “三国演义?你们汉人的故事书?很有名的一本书,我听说过,倒是没看过。”穆尔巴老实交代。 故事书?我去!这么有名的古代名著,怎么在这家伙嘴里就这档次。 摇了摇头,许安解释道:“呵呵……在三国演义里面有着无数的谋略和诡计,里面有着你能想到的所有兵法和战术。我刚才忽然想到了一件事,然后发现利用三国演义里常用的一招似乎可以达到目的。别看常用,威力倒是不小。如果成功的话,说不定能消灭不少的鞑子。” “真的吗?给我说说。”穆尔巴好奇心上来了。 “嗯!我那天进寨子的时候看过了,这个寨子的方位还真是了不起,也不知道是谁发现的。地处偏僻,道路崎岖,光线阴暗,到处都是悬崖或者只能走一个人的小路。你说,如果我们再途中埋伏一队人马,搞一次突然袭击的话?哪能起到什么成果?” “这就是你的主意?”穆尔巴的脸色垮了下来:“鞑子又不是笨蛋,怎么会不防备我们的埋伏。而且就算能突然袭击又如何?拜托!才区区这八十个人,你想让他们羊入虎口吗?这算什么好主意!许安,你还是别胡思乱想了。好好的帮助我守住寨子吧,其他的乱七八糟的主意就算啦。” “当然不是这么简单!”打断穆尔巴的抱怨,许安道:“我都说了,我的目标是给大家鼓舞士气。为什么要硬拼,拿大家的生命开玩笑的事我是不会做的。你听我说完,我记得途中有一条山涧是吧?山涧那头是悬崖,鞑子上不来,进军只能从山涧下面走,偏偏那里又那么狭窄。你说如果我们在上面埋伏人,手里带着的事柴草和火油的话……只要鞑子大军一到,我们这把火一放……” 听着许安的描述,穆尔巴的眼睛越瞪越大。嘴角开始弯弯翘起,穆尔巴似乎已经想象到了那种情况下鞑子悲惨的境地。 “真的可以吗?”穆尔巴虽然心动,却依旧还是有点犹豫。 “直接这么做当然不行。”摇摇头,许安极为果断。见穆尔巴不满的瞪过来,许安忙道:“这一切还需要一个详细的计划,一来鞑子也不傻、二来确实要小心奸细暴露情况。所以我们必须……” 许安直盯盯看着穆尔巴的眼睛,在穆尔巴的耳边说着他的想法。穆尔巴时不时点点头,时不时却露出犹豫的表情。随着许安的劝说,穆尔巴终究还是同意了许安的计谋。点点头,穆尔巴对着许安竖起了大拇指。 “果然!还是汉人最狡猾!” “呵呵……”许安冷笑着,看着墙角一个细微的黑影渐渐消失。 PS:朋友们,侠雨的闺女出生啦!心里真兴奋啊,恳求大家的祝福。 第五十五章狡诈鞑子多尔衮 深夜漫漫,鞑子驻扎在山脚的前锋营地篝火通明。虽然大部分的战士都已经深深入睡,但是巡逻着的卫兵却依然来回的紧张巡视着。哪怕是明知道不可能会有敌人,但是他们依旧尽忠职守。月光的照耀下,锋利的弯刀上浮现着幽幽寒芒,正如他们刀削的面容一般充满着杀伤力。 相比较明朝的军队而言,鞑子在纪律和意志方面确实要超出太多太多。虽然装备简陋甚至除了武器外没有任何的武装,但是鞑子们偏偏就凭借他们精湛的技艺和骑术征服了太多的土地。他们不惧生死,同伴的鲜血只会让他们更加的勇猛和强大;东北险恶的环境造就了他们坚强的意志,与生命搏斗让他们永无畏惧。 在正中央的大营里,多尔衮还没有休息。相较那些靠武力去征服世界的勇士,多尔衮更加习惯用自己的头脑。在**哈赤所有的儿子中,多尔衮是公认的最有智慧的。他的谋略加上哥哥阿济格的军事才能以及弟弟多铎的勇武就是这三人安身立命的根本。即使皇太极再不喜欢这三人,却也不得不承认这一点。 眼下多尔衮正皱着眉头,因为皇太极的步步紧逼让他实在是气愤却又无可奈何。皇太极为了能让儿子继承皇位,对多尔衮兄弟是极力的压制。为了不让多尔衮获得战功,皇太极将在富饶的京城劫掠的任务交给了儿子豪格,而将多尔衮赶到了因为数次遭到鞑子入关而变得十分贫瘠的北直隶。 北直隶还剩下多少财富?竟然值得我和阿济格一起抢夺?多尔衮无奈的苦笑。 不过即使不喜欢,眼下也不能拒绝。无奈,多尔衮将自己正白旗的大部分军马都交给了多铎代为指挥。区区北直隶,多尔衮自信不需要太多人马就可以应付。再说了,阿济格的队伍不是也在这里么。 虽然多尔衮和阿济格之间的关系不如多尔衮与多铎那么好,但是在大是大非的问题上却不会相互为难。 毕竟是同父同母的亲兄弟啊,而且都是皇太极的眼中钉。 来到北直隶后,多尔衮带着手下两个牛录找到了驻扎在保定的阿济格。已经没有多少值得抢的东西了,多尔衮也就闲了下来。他不屑去抢夺百姓和人口,军队和权利才是多尔衮的目标。听说孙承宗的事情后,多尔衮也有了兴趣。后来从吉吉那里知晓了孙承宗的下落,多尔衮很是意外的来了,因为有些事情就是那么巧合。 卓拉和阿尔婉都是多尔衮的人,甚至这个地处险要、值得入驻的寨子也是当年多尔衮看上的。整个北直隶,多尔衮仅仅也就看中了这一个地方。没想到孙承宗竟然会躲到这里来,多尔衮很是惊奇。 难道是天意么? 手里拿着奸细用鸽子传来的秘信,从不相信命运的多尔衮也有些惊讶了。阿济格满世界找了好几天都没有抓到,眼下却自己钻进了他多尔衮的口袋。 这样想着,多尔衮忽然有些期待明天的到来了。至于那个汉人歹毒的计谋,既然知道了也就不必担心了。 “哼!愚蠢的汉人!有我多尔衮在,还能让你们耍成这种诡计?”多尔衮冷笑。 …… 第二天一大早,寨子里就热闹了起来。各个头人都开始整顿自己的队伍,所有的老弱妇孺也纷纷聚合在一起由专门的人送到安全的地方。场面变得有些混乱,不过却没有人反对。没有人质疑穆尔巴的命令,也没有人会反对和鞑子战斗。当年的血海深仇没有人忘记,眼下正是弯刀出鞘的时候。 老人们收拾着行李,妻子为丈夫送上亲手做的皮甲,小孩子们也乖巧着做着自己力所能及的事情。男人们都已经擦好了自己的武器,在头人的带领下来到了寨子中间的广场。在那里,穆尔巴正静静的坐在正上方。他头枕着手背沉思着,巡视着众人眼睛里有着大家看不明白的光芒。 回人的寨子是按照方位来分割的,东西南北以及东南、东北、西南、西北八个方位,也就是八个头人。每个头人手下各有一个住宅区,里面住着的百姓就是他们的下属。一般来讲有一百多户,也就是说每个头人的手下都能有一百到一百三、四十个勇士。有的头人手下壮年多能有二百多勇士,少的也有一百二十多人;这些人加上居住在正中头领住宅附近、直接隶属头领的三百勇士,这就是整个寨子的防御力量。基本上算是全民皆兵,大家平时随意的聚散、打猎、种田甚至做买卖,到了战时就归属于自己方位的头人管辖,这也就避免了很多的麻烦和纷乱。 这样一套的管理方案已经执行了近千年,一直都牢牢守护着**百姓的安全。 眼下百姓们正在忙碌的收拾着东西,再次离开他们赖以生存的家园。不过没有人埋怨,大家脸上甚至洋溢着笑容。只要能够消灭鞑子报了当年的仇,有什么不能付出呢?回人们信仰坚定深明大义。 而在日头渐渐到达正中的时候,草草安慰了家人的勇士们也纷纷聚集到了穆尔巴的身前。八个头人就是八个方队,大家站得挤挤挨挨虽然不整齐却充满着团结和力量。 看着眼前这一切,穆尔巴有些遗憾的叹了口气。虽然很可惜寨子会遭遇战火,但是退缩不是回人的性格。看了看站在身后的许安,许安笑着对穆尔巴点了点头。似乎得到了力量,穆尔巴咳嗽一声吸引住所有勇士的目光。 “各位头人,各位兄弟……”站起来,穆尔巴双手摊开向众人大声吼道:“也许前一刻我还要称呼你们为叔叔伯伯,但是现在我不能这么喊了。从这一刻起,你们都成为了战士。为了自由而战,为了生命和信仰而战,为了保护我们的亲人而战,为了报当年血海深仇而战!我们都是战士。战士是什么?战士就是战至最后一刻也绝不退缩的勇士!所以我们不能后退,我们要和鞑子战斗!哪怕流尽最后一滴血!大家回答我!是不是!” “是!” “我们是战士!” “杀鞑子!绝对退缩!” “血战到底!” “报仇!” “杀!” 所有的勇士们一齐大声吼着,群情激昂。恐怖和担忧渐渐在勇气中消散,所有人都充满了战意。鞑子虽然可怕,但是这一刻他们无所畏惧。就连那些平时十分冷静的人们也都情绪激动,高举着武器大声宣泄着心底的怒吼。 看着这一幕,穆尔巴满意的点了点头。 这稿子写的真不错啊,许大哥的口才果然了不起,值得我背上一整晚。穆尔巴偷偷回头看了看许安,许安给了他一个白眼。 这个混蛋,竟然以从来没有做过主这样的理由威胁我。不就是给他出了个主意么,怎么就成了这个家伙的奶妈了?什么事都要为他操心,连担心明儿早上镇不住众人这样的事也要我拿主意。为了保护义父,我算是已经拼尽全力了。许安无奈的想着,却又不得不接受穆尔巴的威胁。 “各位,从今天起,我们都只剩下一个相同的名字了,他叫‘战士’。”仰着头深呼吸一口气,穆尔巴继续作秀道:“作为你们的头领,过去我从来没有打过仗。但是这有什么关系?只要我心里有热血,只要勇于和鞑子拼搏,我就相信我可以领导你们粉碎一切的邪恶。鞑子确实强大,但是我们要表现的比鞑子更加强大!我们无所畏惧,真主的保佑会让我们克服一切困难得到最宝贵的自由!主的荣光正在照耀着我们,主的威严无处不在!让鞑子在我们的怒吼中颤抖吧!相信我!跟随我!与我一起去赢得最后的胜利!用我们的武器去荡平所有的敌人!众位头人听令!” “在下听令!”八位头人一起吼着站了出来。 “库尔斯!” “头领!”名叫库尔斯的壮汉站了出来,他手里的狼牙棒闪烁着漆黑的冷芒。 表情严肃,穆尔巴指挥道:“你带领你手下的战士守卫寨门,哪怕是死也不许让鞑子前进一步!库尔斯,你可接令?” “库尔斯接令!”库尔斯斩钉截铁的吼着,眼睛里满是崇拜。 “马拉何在?” “头领!”名叫马拉的年轻人抱拳站了出来,他是八位头人中年龄最小的,但是一身勇武却不输给任何人。比穆尔巴只大了五六岁,却已经掌管东北方位三年了。马拉的父亲也是在那场灾难中去世的,甚至连尸体都没有找到。 点点头,穆尔巴满意的道:”马拉,你带领你手下的战士出寨巡视。不但要探查鞑子的动静,还要在所有可以设陷阱的地方都设好陷阱。要让鞑子每走一步都会死人,能否做到?” “哪怕是死,也一定完成头领的任务!”虽然要步入危险中,但是马拉没有丝毫的犹豫。 “多尔多撒罗!” “……” 一夜之间长大的穆尔巴已经成为了一个合格的头领,至少在杀伐果断上已经有了一个将军的影子。不知不觉中,穆尔巴在众人心里的地位已经超越了他的父亲。他的坚毅和自信让众人越发信服,对鞑子的畏惧也越来越轻。 不过穆尔巴明白,眼下还需要再加一点火候。一定要让众人都明白消灭鞑子易如反掌,要让众人从心底消除对鞑子的担忧。这样想着,穆尔巴指挥最后一个头人道:“安多文,从现在起你带领你手下战士迅速在整个寨子收集火油!我有一个不错的计划,一定要给鞑子一个厉害尝一尝!去把!越多越好,我要让主的火焰净化一切邪恶!” 第五十六章互有算计战火起 又是天明,又是一个艳阳高照的好天气。山上山下,回人和鞑子都已经做好了开战的准备。山下如蚂蚁一样繁多的敌人暂且不说,寨子里的乡亲们在收拾行李的同时也将自己家的火油、菜油甚至灯油一类都全部收集了起来。他们也许并不知道新上任的头领要这些做什么,但是却毫无保留的支持着他。对于战斗,回人们从不退缩。 战士们井然有序的前往自己的岗位,没有任何一个胆怯或者退缩。他们擦亮了自己的武器,冷静的迎接着战斗的来临。 山脚下,多尔衮昂首目视着自己的军队。他身披名贵的白色貂皮披风,脸色却被并不冷的微风吹得有些苍白。相比其他几个兄弟,多尔衮更擅长的是谋略而并非武艺。他的身体要比其他鞑子差上许多,这却不影响满族众人对他的信赖。作为四大贝勒之一,多尔衮在满人里的声誉很高。 眼下从奸细那里得知了山上寨子里的准备,多尔衮得意的低笑着。愚蠢的汉人和没脑子的回人勾结在一起,他们之间的战斗力只会越来越差。汉人只会内斗,回人只有蛮力;论起计谋,他多尔衮自信不输给任何人。 “区区火攻之计,难道当我多尔衮是那败走博望坡的夏侯淳不成?”多尔衮冷冷一笑。 满人大多没什么学问,战场的厮杀基本都是靠的勇气和本能。皇太极在位后,满人开始注重谋略。而他们看的最多的兵法书并非被全世界都推崇的《三十六计》,而是《三国演义》这本更偏向于故事的书籍。相比《三十六计》而言,更加直白而且有事例为证的《三国演义》更加适合他们。 多尔衮嘴里的博望坡和夏侯淳,自然就是三国演义里诸葛亮初出茅庐第一次指挥兵马在新野两次放火,打败魏国敌军的故事。 听到多尔衮的自言自语,旁边一个汉人模样的年轻人道:“就是!那些愚蠢的家伙哪能有贝勒爷您这么聪明。贝勒爷,既然知道了他们的阴谋,哪我们应该怎么应对?属下派人去看过,那峡谷确实狭窄容易被伏啊!” 这人名叫耿继茂,是耿仲明的儿子。对耿继茂也许没有多少人知道,但是耿仲明却是明朝百姓人人唾弃的大汉奸之一。除了有限的几人外,最可恨的汉奸之一就是他了。耿仲明、尚可喜和吴三桂未来因为卖国求荣而被鞑子封了王,耿家一脉最后却随吴三桂反清而被灭了族。说起来,却也是自作自受。 作为耿仲明的儿子,耿继茂手下掌握着五千的汉人叛军。这些跟随鞑子烧杀抢掠,比真的鞑子还要可恶。这一次多尔衮被迫来到北直隶,虽然没带多少满人兵马却将他手下的五千汉仆从军和三千朝鲜仆从军都给来了出来。这些人也许打不了硬仗,但是在欺负百姓方面却很是好用。 听到耿继茂的奉承,多尔衮笑了笑。看了耿继茂一眼,多尔衮自得的解释道:“山上不过一个小寨子,全部算起来又能有多少火油可用?峡谷干燥却无草木,区区火油能起到多大作用?只要安排人马带上沙石泥土,这愚蠢的火攻之计也就没有任何的作用了。哼!愚蠢的汉人!” “贝勒爷英明!”耿继茂满脸的赞叹和不可思议,表情夸张极了。 “哼!废物一样的东西,真恶心!”这奴颜婢膝的模样,就旁边的满人将领都看不惯了。 听到身边人的不屑低哼,多尔衮挥了挥手道:“好了,废话少说。准备出发吧,本大人还打算今天晚上在山寨里休息,都给我加把劲!” “是!” “小的明白,还请贝勒爷放心!” 众将领齐声称道,然后转身去指挥自己的队伍。震天的鼓声响起,鞑子的大军朝山上进发了。 躲在峡谷顶上的许安也听到了这震天的鼓声,这让许安表情微变。看看身边同样躲起来伪装好的八十个回人勇士,许安略微放了心。每个勇士怀里都有两、三个皮囊,里面满满的装着火油。虽然看起来不多,但是加起来却很可观了。这些人虽然不明白为什么许安打算放火却让人群集中在一起,不过既然穆尔巴要求他们听从许安的指挥,这些人忠于命令也就没有反问。 看看天色,许安估计一两个时辰之内鞑子是到不了这里的。昨天晚上,那个叫马拉的头人连夜从山脚到寨门口设下了无数的陷阱。想来应该能起些作用吧?鞑子再厉害也应该逃脱不了陷阱的偷袭。 正想着,山下传来两声凄厉的惨叫声。听到这声音,许安的脸色变了。 “为什么,为什么是汉人的声音?”许安表情难看,喃喃自语却不知道该怎么做才好。他忽然想起了鞑子过去常用的一招,战场之上将无辜的百姓当做挡箭牌一样推在最前面。这样既能抵挡对手箭矢的攻击,而且也能胁迫对方让将士们失去战意不敢动手。许安不是不知道这一点,只是没想到他们会在这个时候这么做。 这是回人的寨子啊!这些丧心病狂的烂渣滓竟然利用百姓来推除陷阱?这些王八蛋真的不把汉人百姓当人看待! 许安的牙齿咬得‘咯吱’直响,他真的很想冲出去好好的教训那些个丧尽天良的家伙。百姓们的惨叫声还在断断续续的的出现,同时伴随着的还有其他的声音。有汉人汉奸的呵斥声,有鞑子嚣张的笑声,还有一种没听过的声音。 不过许安不用考虑也知道哪是什么人,那些比鞑子汉奸还要让许安憎恶的家伙,鞑子从朝鲜招来的仆从军。这些人比鞑子更加残忍,血腥!他们像狗一样的活着,同时也将看到的可以欺凌的对象当做狗来对待。鞑子将汉人百姓当做牛羊,他们却只会去残忍的欺凌弱小。完全不能被称之为人,这些朝鲜的仆从军如蛆虫一般的可恨。 无论是在高阳还是在逃跑的路上,之前许安没有见到过任何一个鞑子的仆从军。所以他料漏了这一点,这让许安的脸色更加难看了。 回人设下了无数的陷阱,如今这些陷阱却在伤害着汉人的百姓。虽然知道这不是回人的错,但是许安心里还是有些不舒服。虽然知道这些被鞑子抓住的百姓们早已生不由己,但是不能救出他们依旧让许安满心都是悔恨。仇恨在心里添上新的一笔,许安的双手死命的插进了泥土里。 周围的回人战士同样面如土色,他们完全想不到自己辛苦设下的陷阱竟然这么简单就被鞑子破去。心里怜悯汉人的百姓,但是更多的却是慌张和无奈。第一个照面回人输了,这让他们有些泄气。 “别放在心上,大家都集中精神。不过是几个陷阱而已,反正咱们也没有损伤。再说原本也没打算能给鞑子带来什么伤害,大家就当它不存在好了。”心里如刀割一般,许安却说着继续割伤自己、给自己带来无数伤痛的话。眼睛通红,许安继续道:“都小心一点,别被鞑子发现了。没有我的命令,任何人不允许动手。一切都听我的号令,现在都给我认真的藏好!” 听到许安的话,战士们略微松了口气。但是惨叫声依旧如催命的魔鬼一样贯入耳朵,其中一个战士小心翼翼的道:“可是……真的可以吗?鞑子那么狡猾,我们在这寨子外面是不是太危险了?” “放心吧,相信我。”许安重重的点着头,眼角却溢出了泪水。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惨叫声渐渐停歇。这不但不能让众人放心,反而更加紧张了。鞑子已经穿越了陷阱区域,再过不久就要来了。众位战士握紧了手里的火油和弓箭,身体却听话的紧紧匍匐在光秃秃的地面。 远方已经能看到一片黑影了,密密麻麻如同虫子在蠕动。眼见太阳已经升到了头顶,许安忍不住抹去额头上的汗水。只感觉又渴又累,偏偏连动也不敢动弹。周围没有丝毫的遮蔽物,别说树了连草都没有半根。为了不被发现,众人偏偏穿的又是黑色或者褐色的衣服。在阳光的照耀下,越发的炎热了。汗如雨下,丝毫不能动弹的四肢也有些麻木了;许安微微伸了伸腿,眼睛却一眨不眨的看向前方。 鞑子越来越近,仆从军在鞑子的驱使下拼命的砍伐着阻碍前进的树木。在后方自有人将这些木头做成攻城器械,鞑子前进的脚步丝毫没有停留。 已经能够看清楚最前面百姓的面孔,居高临下的峭壁让许安一览无余。 全部都是可怜的汉人百姓,中间夹杂着几个汉奸或者面孔奇异的朝鲜人。这些人手里拿着鞭子或弯刀,毫不留情的对着百姓挥舞着。不时有可怜的乡亲被抽打甚至踢到在地,片刻却又不得不在恶魔的威逼下蹒跚着站起来。百姓们互相搀扶着缓缓向前移动,一个个衣衫褴褛表情灰暗。 他们的心里已经失去了希望和勇气,眼下就如行尸走肉一般。 一个受伤了老人摔倒了,被汉奸无情的抽了一鞭子。旁边一个年轻人忙过来扶起老人,用身体挡出了汉奸的抽打。老人无力的站起身,微微朝这年轻人点点头笑了笑,然后拒绝搀扶继续向前挣扎…… 看到这一幕,许安呆住了。 “是管家!竟然是老管家!”许安在心里大叫着,眼泪止不住的流下来。 第五十七章汉奸无耻更无能 ps:在医院里忙了两天两夜没有睡觉,今天才休息一会儿。昨天更少了,今天三更还账。 求推荐票支持,另期待大家对女儿的祝福。 许安的变化被身旁的几位战士看在眼睛里。对视一眼,几人都有些疑惑。小心翼翼的挪过来,一名叫泰马木的年轻人悄声对许安道:“许安大人,怎么了?如果是那些百姓的话,我们也很遗憾。不过眼下不是在意这些的时候,我相信许安大人你比我们更加清楚。所以……” “不用说了。”咬紧牙,许安道:“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我都很清楚。不需要你们担心,都给我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去。鞑子要来了,一切都听我指挥。我不让你们动手,哪怕是死你们也给我钉死在这里不准动。没有我的口令,任何人也不许冲动!哪怕是我把鞑子都放走!明白?” “这……是!许安大人,我们听从你的吩咐。”泰马木有些犹豫,最终还是点头称是。 悄悄挪到之前的位置,泰马木将许安的话转告给了其他的战士。战士们一个一个向外传递着,许安的要求给他们彻底贯实。虽然不知道这个汉人要做什么,但是战士的使命让他们无法去质疑。 众人重新隐藏起来,许安也擦去了眼睛里的泪水。表情紧张的看着渐渐走近的人群,许安的视线一直都放在老管家身上。 宁人敬佩的老管家为了能让孙承宗逃脱,他舍弃了自己的自由和生命。虽然不知道中途发生过什么,但是相信老管家一定吃了很多的苦。每一次看到他的时候他的衣服都是那么整齐,眼下却破烂不堪满是血迹。老管家是下面那些百姓里少数几个依旧满脸不屈的人,就连他身边那个年轻人都是满脸的恐惧。 不过这人是谁?为什么老管家似乎很关切他的样子。 许安有些疑惑,眼下却没时间多想。鞑子的前锋已经来到谷口了,领头那汉人模样的家伙挥了挥手让队伍停了下来。 “难道被发现了?不,应该是鞑子知道这里有埋伏的消息。”许安想着,缩回脑袋丝丝匍匐在悬崖上面。 “在上面埋伏的笨蛋们,你们给我出来吧!本将军已经看到你们了,你们这些愚蠢的傻瓜!”耿继茂大声喊着,满脸得意洋洋的表情。手里的鞭子指着峡谷,耿继茂继续喊道:“我大清的军队攻无不克,你们这小小山寨怎么会是我们的敌手?都给我出来吧,投降的我家贝勒爷既往不咎!如果你们还要与我大清做对,那接下来就小心血流成河!老子不会留手的,你们听到没有!” “该死的汉奸!”许安低声咒骂着。转头看见旁边的回人有些躁动,许安忙道:“都给我别动,安静下来躲好。这个傻瓜是在诈我们呢!如果真发现我们,那鞑子早就攻击了!都别动,如果当真听他的话出去,那你们就真成笨蛋了。” 听到许安的话,众人这才重新安静下来。紧张的汗水细密的流淌着,各个人都喘着粗气。鞑子带来的压力实在太大了,如果不克服这一点接下来可是会有大问题的。不光是这里,寨子里那些战士同样需要许安带去胜利以激发勇气。 心里焦急,许安只能强忍着喉咙里的火辣安慰道:“别紧张,鞑子马上就要进入我们的伏击圈了。只要你们听好我的指挥,接下来的事就不需要担心。鞑子也是人,难道还杀不死烧不死?都给我冷静下来,谁也不许提前动手!没有我的命令,谁如果暴露了那他就是害死大家的罪人!” “放心吧,许安大人。”喉咙同样难受,泰马木沙哑着声音道:“我们心里有数,鞑子影响不了我们。既然来了,我们也没想着回去。大家都是孤儿,鞑子是我们的仇人!哪怕是死,大家都不会害怕!” “那就好。”满意的点点头,许安再次将注意力放在下面。 耿继茂大声喊了半天,喊得喉咙也哑了。这还不够,耿继茂又派人朝山崖上射箭。虽然距离不够,动静却是不小。 眼下弄得气喘吁吁却得不到任何动静,耿继茂有些安心了。在他的眼里,满清鞑子就是无敌的象征,没有人是他们的对手。虽然之前有间谍报告说上面的回人有埋伏,但是耿继茂无论如何是不相信的。大清的军队这么厉害,谁敢跟他们打仗?怕是早就跑了吧?如果真有人,那为什么喊了半天也没动静? 想着,耿继茂放了心。挥挥手示意队伍继续押着百姓前进,耿继茂拦住其中一个传令兵道:“你去报告贝勒爷,就说山上的回人被我吓跑了。嗯!没错,他们确实有埋伏,但是看到我大清军队威武,不敢呆下去就跑回山寨了。明白了吗?回人狼狈鼠串,眼下安全可以继续前进了。” 耿继茂说着,心里也是这么想的。当然要突出自己的贡献才是,不然怎么能得到更多的赏赐呢? 传令兵是耿仲明留给耿继茂的亲笔,自然明白耿继茂的意思。眨巴着眼睛点了点头,传令兵调转马头跑向了后军的鞑子那边。 “继续出发!”耿继茂大喊一声,志得意满的骑上马,缓缓的走进了峡谷里。 峡谷其实也并非十分狭窄,能并排行走十数个人。但是两千汉仆从军加上一千朝鲜仆从军以及一百多个百姓进入后,也排起了长长的人龙。懒洋洋的仆从军们走在峡谷里,一个个没精打采没有军人的形象。这些家伙只对恃强凌弱和抢夺劫掠感兴趣,打起仗来根本没什么本事。何况眼下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山寨,老弱妇孺都算上也不过两三千人。如果不是为了围住寨子以防孙承宗溜走,眼下根本不需要这么多人。 本来寨子就小,东西就少。这人多了,能抢到能分到的东西不就更少了么?仆从军们都这么想着,越发没了精神。 不过主人的话是不能违背的,他们也只能乖乖的继续前进。 正走着,走在最前面的两个百姓以及押着他们的汉奸忽然惨叫一声消失在地里。‘咚’的一声后,一阵灰腾腾的烟雾缓缓而上,呛得这些人连连咳嗽。 等到灰尘散尽,跑到前头的耿继茂连忙看去。却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的一个大坑,那个汉奸正抱着腿在底下惨叫呢。两个百姓似乎运气不错摔到了这倒霉鬼的身上,竟是连伤也没有。不过这家伙就倒霉了,怕是被摔断了腿。这家伙一边惨叫一边瞪着那两个畏畏缩缩的百姓,想报仇却又实在疼得没力气。 看到这一幕,耿继茂吸了口冷气。倒霉鬼的惨状耿继茂不在乎,不过这路被挡住了却是大问题。大坑从峡谷左边到右边占了个满,又有好几丈长,跨是跨不过去了;深倒不是特别深,不过才一人半高、掉下去想自己爬起来也是不可能的。眼下这么多人,这峡谷又狭长没个树木什么的可以搭桥。该死的回人混蛋,竟然弄了这么个大麻烦出来!想什么办法才能处理掉呢?如果让贝勒爷等久了,那就耽误了今天攻城的时辰,恐怕他有父亲帮忙说话也会倒霉。 想了想,耿继茂的目光停留在了身边一人的背上。那里背着一小袋泥土,是专门用来防御回人火攻的。眼下回人没有出现,不少懒散的家伙已经将袋子摊开把土给倒了。看到这东西,耿继茂眼睛亮了。 “都给我闭嘴!听本将军说话!”大声招呼着,耿继茂道:“前面这个大坑,你们都看到了。现在你们听我命令,把身上带的那土都给我投进去。一人一下,抓紧把这个碍事的东西给我填平咯!千万别耽误时间,贝勒爷知道会生气的。不过如果你们解决的快,我相信贝勒爷也会有赏!” “噢……”众汉奸有气无力的答应。 “别啊!我还在下面呢!”摔断腿的可怜鬼慌张的叫了起来。 “放心,不会活埋你。”白了他一眼,耿继茂指挥一人道:“你!还有你,都给我下去把这个笨蛋弄上来。哦,那两个该死的汉人也弄上来吧!翻什么翻,老子说的话你敢不听?知道你要报仇,但是咱们现在还缺不少挡箭牌呢!如果因为少了盾牌而让贝勒爷的人受了伤,我看你能担当的起吗?” 耿继茂说完,众仆从军开始按照他的吩咐行动。有朝大坑里倒土的,有堵在路上等待的,也有艰难的向后退的,还有小心翼翼缩在一角的百姓们。原本还算整理的队伍变的凌乱甚至混乱起来,后面继续而来的队伍更是将里面堵得水泄不通。不过耿继茂不在乎这些,甚至他的高头大马就已经占据了道路的一半。他根本就没想过为什么这里会有大坑,眼下只想着快点填平好让队伍继续前进。峡谷底下变得沸沸扬扬、热火朝天,似乎都已经忘记了他们前来的目标。 崖顶上,许安带着众人静静的看着这一幕。不过直到现在,许安也没有命令他们动手。 等得有些焦急了,泰马木悄声道:“许安大人,我们是不是可以开始了?下面这么多人,这一下可以弄死不少啊。” “叫兄弟们别着急,再等等。”对泰马木笑笑,许安道:“这些汉奸不过都是炮灰,烧死他们一点意义也没有。我们的目标是鞑子,至少也要给鞑子本身一点厉害尝一尝才好。大家还是继续隐藏好,一切听我的口令。我不让动手,谁也不许动手!明白吗?” 眼下已经到了最关键的时候,许安不得不一而再、再而三的嘱咐。嘴巴里说着话,许安的目光却一直看向一个目标。 在那里,一个年轻人正小心翼翼保护着一个老人。为了防止老人受到伤害,年轻人不惜手撑着墙壁将老人护在身下。哪怕是被踹甚至被鞭打,这个年轻人也没有退缩。而被他小心翼翼护住的,正是受伤很重的老管家。 第五十八章火烧粮草杀汉奸 许安不知道那个年轻人是什么身份,对于这个一心保护老管家的年轻人,许安满心都是感激。老管家落入敌人的手里,但是眼下心里再难受却也只能忍着。许安咬紧牙齿,看着大坑被鞑子的仆从军一点点填满。 鞑子的军队重新开始移动了,依旧是驱使着百姓走在最前面。骑在马上的耿继茂越发的耀武扬威,手里的鞭子时不时抽打在附近的百姓们身上。百姓们如行尸走肉一般茫然,却只能让这些混蛋更加嚣张。一个年迈的老人摔倒了,耿继茂骑着马从他身上踏了过去…… 这个混蛋的行为让许安心里愤怒,发誓绝对不能饶过他。 抬起头左右看看,鞑子的前锋即将穿越峡谷。几千人密密麻麻的塞在峡谷里,后面跟随而来的才是真正的鞑子。一个个骑着高头大马,领头那人白色的披风在许安的眼里越发显眼。在鞑子队伍的前面,是一些仆从军推着的粮草辎重。马匹和大车上装着大袋的米面粮食、豆谷草料、还有攻城器械等等。大部分都是从汉人百姓手里抢夺而来的,上面充满着残忍和血腥。 看到这些东西,许安的眼睛亮了。他之所以忍耐到现在,不就是为了这个么? “没有了粮草,饿也饿死你们!”许安冷笑着,找来泰马木道:“目标就要到了,你现在赶紧去那边招呼你们的穆尔巴头领。就说举火为号,看到我们这边火起了他们就能动手了。口子那边的汉奸就交给他,另外让他帮我保护好那些百姓。如果可以,一定要一个不留的都救回去。” “明白!请许安大人放心。”泰马木这才知道许安的目标,不过他却是十分兴奋连连点头。傻子也知道,杀汉奸和杀鞑子烧粮草是两回事。汉奸死多少对鞑子都没影响,只有鞑子自己的实力受损才好。 想着,泰马木悄悄向后挪动几丈远才又站起来匆忙跑向了峡谷的那一头。在那里,穆尔巴带领三个头人以及下属的五百战士正悄然埋伏着。一切只等许安的命令,这些鞑子和仆从军就会成为瓮中之鳖。 也许会害怕鞑子,但是没有任何一个回人勇士会害怕那些无能的仆从军。这些废物欺负百姓还算有一套,但是打仗…… 时间缓缓过去,太阳有些偏西了。眼下已经到了未时,鞑子前进的速度比许安料想的要慢。不过哪怕再慢也有到来的时候,吱呀的声音中鞑子的辎重来到了峡谷口。一共是三十辆大车,在峡谷里正好两辆并行。大车都是由马匹拉着,前后各有一个仆从军操控。在这狭窄的峡谷里,两辆大车一起驶来将道路给堵的水泄不通,连一个人想钻出来都是很不容易的事。一旦出现问题,鞑子的大军就会被这些辎重给分成两半,不能相顾。 眼见这一幕,多尔衮皱了皱眉头。抬起头看看峡谷顶,多尔衮有些担忧。如果这个时候有人在顶上伏击的话,还真会给队伍带来麻烦。 不过既然耿继茂已经检查过,想来不会有问题才是。何况这峡谷不过三丈过高,依旧还在大清众射手的射程里。那些回人不敢来也就罢了,一旦露头绝对让他们有去无回。这个世界上哪里有敢跟大清做对的敌人? 想着,多尔衮依旧还有些不放心。挥手示意手下的满人将士停下,多尔衮却命令仆从军继续前进。同时多尔衮又指挥传令兵前去命令耿继茂,要求他走出峡谷后上到峡谷顶去巡视。炮灰死多少都不会让多尔衮心疼,还是让他们前去探路才好。至于辎重,多尔衮只能无可奈何的让这些耽误时间的重家伙继续前行。如果真有埋伏也没有办法,总不能让它们挡在这里使得将士只能在野外过夜。 随着多尔衮的号令,鞑子变阵了。纷纷取下弓箭,鞑子在峡谷口停了下来。一个个搭箭上弦,警惕的看着上面。 “该死的鞑子,真是狡猾。”许安愤怒的捶了下地面,鞑子的狡诈让他的计谋失败了一半。眼下杀鞑子和烧粮草只能选择其中一样了,这可原本的计划可相差太多。 而且许安现在根本没有其他的选择。杀鞑子虽然重要,但是救管家更是许安现在必须要做的事情。一旦等鞑子的仆从军全部走出峡谷,那么无论是杀敌还是救百姓都会变得相当危险。仆从军的人马太多了,若不是堵在峡谷里无法动弹的话,凭穆尔巴的几百人还真不好对付。而且一旦让鞑子摸到这峡谷上来,一切都会功亏一篑! 这样想着,许安凝神将注意力放在了缓缓而来的辎重车马上。 “干掉这些东西倒是简单,还能引起鞑子混乱。”许安想着,挥挥手示意战士们开始准备。 看到许安的动作,埋伏在山顶的战士们纷纷掏出了自己怀里的口袋。一个大袋子能装二、三十斤火油,两袋就是五十斤。眼下这里有八十个人,加起来就是四千金火油了。一旦都抛下去,哪怕只有四分之一命中目标也足够鞑子喝上一壶。 辎重车来到了许安的下面,许安却没有动手。打开盖子,许安静静的等待着。时间仿佛停止,许安满心都是紧张。瞪大眼睛看着辎重车一辆、一辆的从眼皮底下走过,许安一动也不动。 不远处就是鞑子来回巡视的弓箭手,眼下许安只有一次机会。 周围的呼吸声变得沉重了,辎重车也渐渐只剩下尾巴。三十辆车看着很多,一路驶来却也很快。眼见最后的几辆辎重车来到了许安的正下方,许安大吼着站了起来。 “上啊!给我烧死他们!” 喊着,许安一刀划破口袋。火油从破口处滴洒而出,在空中划出一道黑亮的弧线。不等火油全部流光,许安对准一辆辎重车就将袋子给扔了下去。在仆从军的目瞪口呆之下,火油袋砸在粮草上,水花四溅。 “杀!” “烧死你们,该死的混蛋!” “报仇!” 随同的八十名战士也大吼着站了起来,学着许安的动作割开袋子,在峡谷里下起了火油雨。 所有的仆从军都被这一幕惊呆了,他们张大嘴巴看着头顶而来的黑影。时不时有火油溅在他们身上,一股刺鼻的煤油味弥漫着,淅沥沥的油水将所有的粮草甚至车马,人都给淋得透湿。 “都速度,快点都丢下去!”许安大叫着,将另一袋火油也取了出来。 “啊……”旁边的一名战士惨叫了一声,额头插着箭矢倒在地上。他的第二袋火油还在手里,却没有了扔下去的机会。 “鞑子!好远,好准!”许安心里一惊,却看见数十个骑马而来的鞑子正迅速朝这边射着弓箭。就这么一刹那间,已经有好几名战士受伤甚至失去了生命。战士们的动作顿了顿,却没有退缩。 ‘啊……救我……”一名战士被鞑子射中肩膀,竟是一下站立不稳从悬崖上掉了下去。 “可恶啊!”许安眼睛红了,划开口袋直接投掷了下去。低头躲过一支夺命箭,许安捡起牺牲战士留下的口袋。鞑子的骑兵越来越近了,天空中满是箭雨,眼下竟是连投掷火油的机会都没有。 又是几名战士被鞑子射中,许安怒了。 看着脚下狼狈逃窜却被辎重车堵住道路的仆从军,又看看杀来的鞑子,许安咬紧了牙。从怀里掏出火折子,许安点燃了手里装着火油的口袋。 刹那间,口袋变成了一个大火球。许安的手和衣服也被残留的火油点燃了,握着口袋的手掌更是传来一阵剧烈的疼痛。燃烧着的火焰随着许安的左右摇晃而向下散落,瞬间将沾满火油的辎重以及人马点燃。但是许安却不能松手,因为火焰的范围还是太小。强忍着剧痛,许安站起来挥舞着手臂。火焰抛落的范围越来越大,下面也燃烧的越来越剧烈…… 直到再也忍不住了,许安的手指无力的松开,燃烧的火球从空中掉了下去,让一辆辎重车爆出升腾的火焰。 学着许安的动作,更多的战士站了起来。他们点燃手里的口袋,学着许安一样用身体让火焰的范围扩大。甚至还有两个受伤很重的战士在地上一滚将火焰沾满自己的身体,点燃后跳了下去…… 许安痛苦的跌坐在地上,他的腹部被一只利箭给射中穿透了。身上残留的火油还在燃烧,手掌上的火焰也还没有熄灭。 “大人!”一个扔掉全部火油的战士扑了过来,赶忙脱掉衣服为许安拍打着身上的火苗。手掌受伤太重,这名战士不敢动手;许安苦笑一声咬紧牙,将手掌刚才愤怒时刨松的插进泥土中。 “额啊……”剧烈的摩擦和疼痛让许安仰头惨叫。 更大的惨叫声却是在下面,熊熊的火焰燃烧起来,将所有的辎重车辆都点燃了。大火剧烈的燃烧,峡谷的横风更是让火焰燃的越发剧烈。扑天的黑烟直冲上云霄,伴随着的是在火焰中挣扎的惨叫声。 火焰中隐约能看到几个人影,挣扎着奔跑着,最后无力的倒下。 第五十九章敌人如瓮中之鳖 …… 扑天的火光伴随着浓浓的黑烟,峡谷里的一切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大火隔断。 再看不到目标的鞑子,朝天射了几箭后无奈的退了回来。他们回到多尔衮的身边,多尔衮脸色极为难看。 救火?所有的仆从军都在另外一边,难道还指望大清的军队自己救火不成?附近即没有水也没有大量的土,这火该怎么救?峡谷天然的狭窄,人力根本就靠不过去。偏偏还有那诡异的大风,不等救火,辎重就要烧完了。 多尔衮根本不指望对面的仆从军,那些混蛋如果有这个本事的话,也就不至于出这种事。 眼下粮草被烧,接下来该怎么做? 且不说这边多尔衮愁得眉头都皱到了一起,也不说一大群鞑子眼睁睁看着冲天的火焰却不知道该怎么做才好。只说另外一头,耿继茂自然也看到了后面的熊熊大火。眼见这一幕,耿继茂的脸色变了。 “快点救火!”耿继茂大叫着,拍马想往回赶。但是峡谷里密密麻麻都是人,他哪里走的动? 无奈,耿继茂只能干巴巴的大声喊道:“后面的人快救火!快点,贝勒爷还在后面啊!快点,把贝勒爷和粮草都快点救出来!我知道没有水,但是你们难道不能想办法吗?哦!对了,土!手里还有泥土的兄弟快点用土灭我!快啊……” 耿继茂凄厉的喊着,却起不到任何作用。懒惰的仆从军早就把土袋都给扔了,眼下去哪里找东西灭火。再说这里人挤人的,即使有办法灭火也没办法过去啊!这……这烧就烧了吧!要倒霉大伙儿一起倒霉,反正最倒霉的不会是自己。都这么想着,各有各的心思,仆从军变得混乱了。 不会说汉化的朝鲜人,不会说朝鲜话的汉人,人挤着人,众人谁也不理谁。火灾边上的想躲远一点,于是拼命的朝前挤;还有其他想找个安全地方的,想逃出峡谷的,想寻找头领待命的,想浑水摸鱼的,场面变得混乱不堪。甚至还有可怜的家伙被踩倒在地,发不出一声惨叫便被淹没…… 百姓们自然在队伍的最前面,眼下却没有人管他们。众百姓也看到了后面扑天的火光,哪怕再懦弱也不由在心里喊出一个‘活该’。 保护着老管家的年轻人自然也看到了后面混乱的情景,他眼睛不由得亮了。看看混乱的汉奸,又看看前面近在咫尺的峡谷后,年轻人轻轻扯了扯老管家的衣服。使个眼色,他偷偷摸摸的扶着老管家一步一步朝前挪动。 挣扎着想脱出年轻人的搀扶,老管家细若游丝道:“少爷,你自己跑吧!我老了不行了,这样只能妨碍到你。咳……咳……” “别这么说!孙爷爷,我说什么也不会抛下你。”年轻人对老管家笑笑,咬紧牙齿继续朝前移动。 这年轻人名叫孙钥,是孙承宗的第五子。今年三十三岁,之前在朝廷担任尚宝丞一职。刚刚三十而立便已是朝廷五品大官,孙钥也算是年轻有为了。只可惜他原本打算请假回乡给父亲庆生祝寿,没想却倒了大霉。刚回到高阳县境,居然就被鞑子的游骑给抓住。孙钥这才知道高阳城竟然已经陷落了,父亲生死不明且不说,孙钥竟然在鞑子的俘虏营地里看到了受伤的老管家。 从老管家的口里,孙钥知道了父亲认了一个义子以及本人已经逃脱的事。不过让孙钥无奈的是,他的二哥孙鉁、三哥孙钤还有两个堂兄弟也陆陆续续自投罗网了。与孙钥不同,孙鉁、孙钤和那两个堂兄弟暴露了自己的身份,带着所有的家眷亲人一起被鞑子关进孙府里。孙钥的妻子儿女尚在京城没有跟随回来,算是不幸中的大幸。 孙钥还小的时候,孙承宗就已经是詹事府大官。朝廷事多,孙承宗对孙钥就少于照顾。从小到大,孙钥就一直在老管家在帮忙抚养。因为,孙钥对老管家是极为亲切的。哪怕是死,也要帮助老管家平安。 眼下鞑子和汉奸受到袭击,现在逃跑自然是最好的机会。孙钥也顾不得会发生什么事了,扶着老管家就这么来到了峡谷口。 刚喘口气,孙钥眼前忽然闪过一道黑影。再看去,一把刀挂在了他的脖子上。 孙钥被人挟持,老管家却有人扶住躲到了一边。一个头戴羽冠的少年男儿昂首挺胸走了过来,正居高临下的看着他。这人身后有着数百装备精良的战士,一个个磨刀霍霍眼睛里闪着嗜血的光芒。 “说!你是什么人?”穆尔巴冷冷一笑。 “在下孙钥,高阳百姓。”拱拱手,孙钥脸上没有丝毫的胆怯。对穆尔巴点头,孙钥道:“不知壮士你拦下我和爷爷有什么事?鞑子和汉奸都在后面,你们应该是为他们而来的吧?” “又一个姓孙的!”穆尔巴嘀咕一声,却没有再理会孙钥。挥挥手,穆尔巴大声道:“兄弟们!许安兄弟已经完成了他的任务,眼下鞑子和这些汉奸已经成为了瓮中之鳖,就任由咱们处置啦!按照之前本头领说的,都给我行动起来!杀鞑子!杀汉奸!上!我回人勇士誓死杀敌!” “誓死杀敌!” “杀!杀!” “冲啊!杀鞑子!” 回人战士们大吼着,迎着峡谷里的仆从军冲了上去。他们从百姓身边跑过,其中一些人甚至停下来扶起百姓就往峡谷外面跑。在弓箭手的压制下,仆从军竟是没办法阻止回人战士救援百姓的行动。而最前头,冲进峡谷里的十几个人手里抬着几棵极粗的大树,枝丫繁茂却被除去了叶子。在百姓们大部分被救出来后,‘轰’一声树干被横在了谷口,峡谷里的仆从军真的无路可逃了。 无数的弓箭对准了峡谷里,刹那间箭如雨下。 “有敌人!” “啊!” “救命,我中箭了。” “该死的,杀了他们!” “别挡住我啊,混蛋!” “中计了,快跑啊!” “我受伤了,救命……” “杀!” 峡谷里的队伍自然也看到了这突然出现的回人队伍,一些大胆的家伙叫嚣着冲了上来。不过没走几步就被弓箭射倒,即使靠近过来的也被树干给挡住了去路。在这毫无遮蔽物的狭窄峡谷里,他们就好像待宰的羔羊一般。一些胆小的甚至连连后退,不过却被后面拥挤的众人给堵住。想进的进不去,想出来的出不来;仆从军的惨叫声连连在人群中叫响,陷入混乱的他们甚至失去了抵抗的勇气。 “弓箭手!上!”穆尔巴志得意满的指挥。 一时间箭如飞蝗,回人战士下了杀手丝毫没有任何的怜悯。 没有了百姓做挡箭牌,仆从军只能用自己的肉体去迎接箭矢的到来。他们没有任何办法,一时间伤亡惨重。 穆尔巴得意洋洋的看着这一切,指挥射完所有箭矢的战士扶着百姓回山寨,自然也有其他准备好的战士补充进他们之前的位置。密密麻麻的箭矢如同下雨一般投入到仆从军的人群里,而仆从军零零散散的反抗却几乎不能给战士们造成任何的伤害。一百名手持长矛的战士借着树干的帮助挡在山谷口,阻止任何一个敌人跑出来伤害大家。虽然人数比仆从军少了很多,但是狭窄的峡谷却给了他们最好的机会。 这一刻,战火漫天。 孙钥和老管家拒绝了回人战士的扶持,两个人互相搀扶着静静的看着这一幕。对视一眼,老管家忽然道:“少爷,也许我们已经找到老爷了。刚才这位年轻的头领说了许安这个的名字,这是汉人的名字而不属于回人。我跟你讲过,老爷之前也收了一个叫许安的优秀年轻人做义子,我相信这不是巧合。” “你是说,父亲就在这里?”孙钥眼睛一亮,抬头往着身后若隐若现的山寨。 “应该不会有错。”老管家点了点头,脸上浮现出轻松的表情。虽然眼下依旧危机从重,但是至少已经找到老爷了不是么? “呼……”松了口气,孙钥道:“孙管家,你就随这些将士回山寨吧。我在这里等着,等一会儿和这个了不起的头领谈一谈。想不到回人竟然这么厉害,区区一个寨子就能将鞑子欺压到这个地步。” “呵呵……”老管家摇了摇头,他可不认为眼前这个跃跃欲试似乎打算冲上前线亲自杀敌的孩子能有这个能力。倒不是瞧不起穆尔巴,只是汉人对待其他的民族总有一些傲慢和偏见而已。 在一个回人战士的搀扶下,老管家缓缓的去了山寨。 而这边的战场依旧激烈,没有硝烟的战争反而更加的血腥和残酷。双方的站位都很密集,几乎是刀刀见红、箭箭流血。勇敢的回人战士不屑退缩,被挡住两头的仆从军是想逃没得逃。交战越来越凶猛,双方都拼起了性命,不过仆从军受到的伤害更多一些,峡谷里渐渐有了堆成山的尸体。 而借着这些尸体的掩护,仆从军总算站位了阵脚。好不容易才挤到战场前的耿继茂总算来了,在他的指挥下仆从军们有了简单的阵型借以和回人对抗。在耿继茂的背后,跟着一百多名从父亲那里要来的精锐部队。这些人是耿继茂在仆从军中得以站稳位置的根本,也是他最强的底牌。 狞笑着看着前方无数的回人战士,耿继茂挥了挥手。 第六十章你来我往血色浓 随着耿继茂的指使,十数个端着火统的仆从军站了出来。熟练的倒上弹丸火药,这些人单膝跪地平举着火统朝外瞄准。在他们的后面,又是十数个火统军站立着同样将目标对准了前面毫无防备的回人战士们,他们的身后还有十几个人正做着同样的准备。 如果许安在这里,那他一定能看出,这是历史上新式枪械出现前常用的三段式射击法。一队射击,一队准备,一队在后面装弹丸。一队退后,一队立即补上,攻击永不停止连绵不绝。 可惜眼下这里的回人并不知道这一点,所以他们没有做出任何的规避动作。 ‘嘭!’‘嘭!’…… 炒豆子一样的枪声响起,连续不断就好像死神的怒吼。蒸腾的白雾冲天而起,带来的却是鲜血和死亡。 “啊……” “好痛,发生了什么事?” “妖法……” 回人战士措不及防之下遭受了重创,数十名战士被细小却数量恐怖的弹丸给击中了。几乎所有站在最前面的战士身上都冒出了血花,有的甚至被数支火统打中,身上变得千疮百孔。 而更重要的是,敌人火统的攻击丝毫没有停歇。 虽然鞑子仆从军用的是那种比较原始的滑膛枪,也就是几乎没什么准头只能够发射铁珠的那种。射程不远,威力其实也比不上弓箭。不过数量可以弥补一切,眼前一次有二十几支火统同时射击,而且前面的目标也是密密麻麻完全不用担心打不到。这样一来,这种不需要停歇休息、不需要瞄准用力,配弹量也比弓箭要多的火统就成了眼下最强大的武器。一时间回人战士伤亡大了起来。 在耿继茂的指挥下,仆从军没有任何的怜悯。他们按照既定的阵型开展着攻势,一步一步慢慢前进将回人的攻击彻底压制住了。 火统击发产生的白雾越积越多,冲天而起,就仿佛死神的虚影出现在了人间。 “退!快退!”穆尔巴脸色苍白,火统的威力让穆尔巴不寒而栗。一般的弓箭手虽然能携带二、三十支箭矢,不过五十步远的靶子他们射上十箭就会没有力气甚至伤到手指。而眼下这火器,无论开多少枪都对自身没有任何的影响。哪怕是枪管变得发烫烧红,却也依旧狰狞。 回人的阵型散了,大量受伤的战士狼狈的连连后退,更多的却是永远的躺了下来。他们从来没有见到过这么厉害的武器,这让他们微微有些不敢抵抗。 此消彼长之下,眼前的情况变成了仆从军开始压制回人。回人战士被火统压制的连连后撤,这让原本不敢露头的仆从军弓箭手嚣张起来。他们开始反击,激烈的反击,天空中无数的箭雨落下,让回人几乎抵挡不住了。 ‘嘭!’‘嘭!’…… 火统军依旧在前进,直到压制在了那基本粗重的树干前。借着树干的掩护,他们的攻势更加凶猛了。 名叫尤索夫的头人满脸都是鲜血,他的耳朵甚至被敌人火统削去了一小块。匆忙赶到穆尔巴身边,尤索夫喘着粗气对穆尔巴道:“头领!怎么办,战士们有些抵挡不住了。鞑子火器太厉害,我们不是对手啊!” 穆尔巴瞪着眼睛看着这一幕,脸色通红。但是眼下实在没有任何的办法,穆尔巴有些绝望了。 “不许退!杀敌!”大声吼着,穆尔巴道:“哪怕是死,我们回人勇士也不能退缩!杀!弓箭手呢?杀死那些拿火器的家伙,快一点!哪怕是用人命堆,也要杀死他们!不然的话,寨子里的乡亲就危险了!” “这……”尤索夫有些犹豫,却还是紧咬着牙齿:“是!头领,我明白了!” 说着,尤索夫转身奔向了战场。一脚踹倒一个受伤想逃的年轻人,尤索夫大声喊道:“都给我稳住,不许逃!哪怕是死,我们也要消灭这些该死的混蛋!大家不要忘记了,后面是我们的家,有我们的亲人!如果让这些恶魔冲出我们的防线,那我们的亲人就会置于危险中!啊……” 尤索夫话没有说完,一颗流弹击中了他的肩膀。尤索夫惨叫一声,忙用手捂住那流血的伤口。 “弓箭手!”大喊着,尤索夫死战不退。 战斗变得焦灼了。无论是鞑子仆从军还是回人战士,伤亡都变得大了。没有人退缩,也没有人还在意死亡。所有人都不要命一般将自己的武器刺向对手,天空中的箭雨交错着,时不时还会发生碰撞掉落下来。 在回人战士不要命的攻势下,鞑子的火统军也渐渐有了损失。毕竟三段射击还是有缺陷的,射击的火统军某一方面来说就跟木桩一眼。在弓箭手的压制下,眼下狭窄的峡谷也让他们缺少躲避的位置。原本不过百余人的火统军,已经死亡二十多人了,受伤的也有十好几个。严重的损失让耿继茂有些心疼,不过眼下他也没有什么退路。后面峡谷里漫天的大火还没有熄灭,不进则死。 又是一轮对攻,回人用生命再次将鞑子仆从军挡在了峡谷内。不过他们的损失也很大,粗略估计已经死亡了近一百名战士。大部分是在火统出鞘时被射杀的,仆从军的反击并不没有想象中那么无力。 看着族人一个个在眼前死去,穆尔巴难过的紧咬着牙齿。明知道打仗不可能不死人,但是眼前一幕却压得他肩膀十分沉重。穆尔巴几次挥舞弯刀想要冲上前线,却被手下的亲卫给死死拦住。 眼前的伤亡让穆尔巴不忍目睹,心里犹豫着是不是该撤退了。 这个时候,一个原本分配给许安的年轻战士冲后面跑了过来。满脸黑灰,手上还有烧伤的痕迹,这个战士跑到穆尔巴面前道:“头领!许安大人让我告诉您,还请您再坚持一刻钟。再等一会儿,许安大人还有兄弟们会好好给敌人一个厉害尝尝。所以现在……无论如何也不能让他们跑出来。” “一刻钟?”穆尔巴眼神一凝,瞪着这人道:“你知道一刻钟是多久吗?一刻钟后,我们会死去多少兄弟?” “我们会为他们报仇的!”战士眼神坚毅,用回人的礼节向穆尔巴发出誓言。 犹豫着,穆尔巴最终还是点了点头。不管怎么说,退缩不是回人勇士的性格。哪怕是面对数十倍的敌人,回人勇士也不能逃跑。这是他们的尊严,勇士们用生命换来的成果不容被践踏。 “杀!”大声吼着,穆尔巴举起了手里的弯刀:“勇士们,奋勇杀敌!我们不会失败,上天会指引我们消灭所有敌人!” “杀!” 穆尔巴奋不顾身的冲上了前线,弯刀一过将一个恃强凛弱欲杀死受伤回人的汉奸给砍下了脑袋。大声吼着,穆尔巴带领着众人再次稳固了防线。而也因为穆尔巴的鼓励,众战士虽然伤痕累累却再次激发起坚强的意志。他们大吼着挺起疲惫而疼痛的身躯,勇猛的迎向了敌人。 “该死的回人,竟然这么疯狂!”耿继茂眼看着这一切,咬碎了牙齿。 他无论如何也不明白,这些不过牛羊一样的百姓,为什么可以绽放出如此的意志?面对数十倍的对手,他们这是第几次发起反击了?这些混蛋不要命了么!区区几百回人,竟然压制的大清又多又强的军队在峡谷里抬不起头来。这怎么可能!到底是什么东西在支撑着他们?无法理解啊! 这些该死的混蛋,不到死难道就真的不放弃?不怕死吗?不怕被杀光吗?耿继茂大声吼着,下达了赶尽杀绝的命令。 而在这个时候,许安带领着手下仅有的的五十余人来到了交战中的峡谷顶端。许安手里握着驳壳枪,身后的众人却费力的推着搬着滚木、石头等等大家伙。虽然这些东西都是之前就准备好的,不过为了不让奸细知道,隐藏的位置离战场有些远。如果不是因为取这些东西耽搁了时间,许安也不至于让回人战士遭遇这样的危机。 不过一切还算好,该死的汉奸没能穿过回人布置的战线。 好不容易才将这些东西弄到峡谷顶端,许安被白色烟雾呛得眼睛难受。就是这些家伙么?不过老式的火统,连火枪都算不上吧!就是这些混蛋害的回人勇士伤亡那么的大?这些背叛大明投靠鞑子的汉奸,这些拿着汉人发明制造的武器却来欺负汉人的畜生,这些没有人性的蛆虫,当真是该死啊! 许安愤怒的想着,示意手下将巨石滚木推了上来。虽然不多,不过达到既定的目的还是没有问题的。 转头看看远方,辎重车的大火已经被扑灭的差不多了。虽然没造成太大的伤害,不过让鞑子饿上几天、耽误延缓鞑子攻击的时间、给他们一个下马威,这个目的还是达到了。眼下还得添点砖加点瓦才好。特别是这些火统手,这些东西的威胁实在太大了! 想着,许安命令众人将巨石对准了下面依旧站成方阵连续不断射击着的火统军。隐约看见他们旁边似乎有个骑马的是当官的,不过许安也顾不得了。见众人准备到位,许安大喝一声。 “放!砸死他们!” 第六十一章再见管家闻噩耗 耿继茂自然不知道头顶上有人埋伏,不过眼下也没必要纠结这些。当一块方桌大小的石头砸在面前不过三步远地方时,耿继茂被吓坏了。眼睁睁看着五六个手持火统的士兵被巨石砸飞,三个倒霉蛋更是没吭一声就被压在了下面。强大的撞击力将他们砸成了薄饼,鲜血不要命的溅射了出来。 被砸飞的几个家伙也不好受,这碰之即死的东西不是谁都能唉上一下的。一个士兵被开了瓢,脑浆什么的流了一地。另一个直接撞在了耿继茂的马腿上然后滚到了他的面前,整个人的胸腔已经塌陷了;另外几个也差不多的光景,断手断脚撞在人群里,惨叫着昏迷了过去。 一阵巨响之后,战场沉静了下来。所有人目瞪口呆的看着这一幕,一时间冷汗都流了下来。耿继茂被摔下马背,脸上啃了一地的鲜血。傻傻的看着这一幕,耿继茂目光茫然说不出话来。 “好狠!”耿继茂‘咕咚’一声咽下口唾沫,眨巴着眼睛看着其中一个抱着手臂、肩膀惨叫的可怜虫。 头顶上的伏击没有停息,又是一块大石头被推了下来。地下窝成堆的仆从军根本没地方可逃,他们拥挤着向外钻却以为混乱而越发手忙脚乱。这块石头一下子砸死了八九个人,‘轰’的巨响让整个战场都为之震撼。其中一个鞑子仆从军的腿被压在下面,拼命扑腾着哭爹喊娘却没有办法离开。 “该死!有埋伏!”耿继茂终于反应了过来,那个砸在他面前的石头如果再偏一点…… 想着就不寒而栗,耿继茂连手下也不顾转身就朝后面跑去。他哪里还顾得上其他?眼下小命要紧啊!一个仆从军挡在了耿继茂的面前,耿继茂一鞭子抽过,实在不行又抽出了腰间的宝剑…… 身后又是一块大石头掉下来,然后是一根粗大的树干…… “救命啊!” “有埋伏,快跑!” “好恨的混蛋,我不想死!” “让开,快让开!” 一个个可怕的死神被许安指挥众人推了下去,频率很慢却更加令人感到恐怖。每一块巨石都能带来阵阵巨响和无数的血花,横扫而下的树干更是带走了更多人的性命。眼睁睁看着死亡来临的感觉是不好受的,所有仆从军再也顾不上战斗了,一窝蜂的向后挤着,谁也不想死的如此凄惨。 死亡的威胁下,众仆从军什么也顾不上了。也是因为耿继茂的带头逃跑,他们跟在耿继茂后面再也顾不得杀敌了。甚至为了跑的更远,有些仆从军将刀子刺进了挡路的同伴身体里。场面真正变得混乱了,自相残杀的仆从军们原本就杀红了眼睛,眼下为了抱住自己的性命又还有什么做不出来? “杀!”醒悟过来,穆尔巴惊喜的大叫着指挥队伍继续进攻。不过敌人退的远了,大石头也挡住了视线,却是没有多少战果。不过至少也是报了仇了,那些被石头挡住退路的家伙可一个也没跑掉。 “头领!”尤索夫捂着伤处走了过来,喘着气道:“头领,该撤退了。许安大人为我们争取到了时间,眼下已经不适合继续守在这里了。我们回寨子吧,有寨子的防护才可以消灭更多的敌人。” “嗯,我知道。”点了点头,穆尔巴意犹未尽、示意尤索夫去指挥队伍后撤。 看看前方,峡谷已经被至上而下的巨石给稍稍堵住,鞑子们没几个时辰别想清理干净。眼下的目标已经完成,再呆在这里跟几十倍的鞑子硬拼就是傻瓜才会做的蠢事了。再说受伤的战士也需要及时的救治,大家也需要休息…… 穆尔巴抬起头看看崖顶,上面已经没有了任何动静。即使如此,穆尔巴依旧十分的钦佩。不过八十个人,造成的威势却比我这数百战士加起来还要厉害,汉人的狡猾果然不可以小看啊。如果当时再让许安多带一点人的话,是不是战果会更加辉煌呢?穆尔巴有些好奇,细节方面却是没有去想。 听着前面鞑子仆从军凄厉的惨叫声,看着他们仓皇逃跑的身影,穆尔巴忽然感觉有些庆幸了。之前没有和许安闹翻果然是在幸运不过的事,不然怎么会有眼下这一幕。虽然选择保护汉人而跟鞑子死磕让战士们伤亡有些重,不过与鞑子的战斗不是迟早的事么?如果走了另一条路,也许寨子已经被攻陷了吧?鞑子的实力和数量都超出寨子无数倍,光凭自己未来又能坚持多久? 许安想着,眼睛却转到了眼前另一个汉人身上。这个刚被救出来的汉人竟然没有离开,而是选择跟回人一起战斗。虽然看起来文文弱弱没练过武艺,不过他的勇气倒是很让穆尔巴钦佩。之前这个年轻人保护老人的情景,穆尔巴也看在了眼睛里,原来汉人也不光都是无能之辈啊…… “留下一个小队在此警戒,其他人收兵回寨。”穆尔巴大喊一声,迎着孙钥走了过去。 …… 另一边,许安在完成任务后带领仅剩的五十几个手下回到了寨子里。好不容易一个埋伏,反倒让鞑子射杀了三分之一的士兵,许安对鞑子该死的箭术实在是有些忌惮。明明那么远,却射的那么准。 眼下许安自己也是浑身无力,身上、脸上、手上的烫伤和擦伤看样子是没那么快好了。不知道为什么,频繁受伤后许安感觉自身恢复的速度越来越慢。不过比其他人还是要好上很多,手上被烫坏的死皮撕下来后已经能够看到嫩嫩的新皮了。血倒是没彻底止住,不过也不算大碍。 满脸疲惫的走进寨子,看到的只有警备着守卫在四周的回人战士,以及被救下来的众百姓。百姓们一个个满脸的惶恐不安,不过神色间更多的是松了一口气的感觉。许安在人群中四处走动着,放眼望去都是些年迈的老人。不过让许安担心的是,他怎么也没看到那个熟悉的身影。向身边的护卫打听后才知道,重伤的百姓已经被送到巫医哪里去救治了。许安松了口气,连忙朝着巫医的院子走了过去。 来到巫医的家,院子里外都铺满了垫子。在上面躺着的,大多都是之前一战受伤的回人战士,不过也有一些满脸血污的汉人。让许安有些不满的是,巫医好像优先治疗的都是他们自己人,哪怕汉人伤的更重。 正无奈,许安看见一个老人被守门的护卫客气的请了出来。 “还请你们多帮忙,他真的受伤很重啊。如果不能及时救治,他会死的。”老管家说着话,试图继续往里闯,却还是被制止。 “对不起!我们回人的战士也都受伤了,他们的生命也很重要。”护卫说着客气,指挥两个妇女将一名肩膀中箭的战士扶了进去。 “但是他受伤更重!”老管家气的脸都红了。 护卫偏过了头,不再理睬。 见老管家气得浑身颤抖,许安连忙走上前去。小心的扶住站也快站不稳的老管家,许安对护卫笑了笑。扶着老管家退后两步,许安关切的道:“老大人,发生什么事了?您也受了伤,怎么不好好休息。” “许安少爷!”老管家眼睛一亮,忙抓住了许安的肩膀。将许安拉扯到旁边一个角落,老管家蹲下身为一个昏迷的老人重新包扎伤口道:“少爷,快帮忙救救他。这位老人是我们高阳的百姓,他伤的太重了。” “老大人,先别激动。”许安制止老人,苦笑道:“我试着帮忙说说看,老大人你别着急,快点坐下休息会儿。” 说完,许安忙快步走到了巫医门前。守门的护卫似乎认识许安,对许安客气的连连点头。许安指着老管家这边对护卫解释了这件事,护卫脸色不太好的犹豫了一会儿,不过最后还是答应。不太满意的撇撇嘴,护卫对着许安点了点头。许安笑着连连道谢,忙和老管家一起将这个老人抬进了院子里。 安置好老人后,许安和老管家被赶了出来。 扶着老管家来到一个没有人的大树下坐好,许安有些愧疚的看着这个吃了很多苦的老人。为了救孙承宗出高阳,老管家和高阳的乡亲们实在付出了太多太多。也不知道高阳现在怎么样了,许安不敢往坏处想。 坐着喘了口气,老管家满意的看着许安。看着许安满身的污垢和伤痕,老管家道:“少爷,还真是辛苦你了。还有,老爷现在怎么样了?” “义父现在和回人乡亲们一起躲进了山里。”指指后面的大山,许安道:“老大人放心吧,鞑子现在还没本事抓到义父。眼下我已经派人去向朝廷求援了,相信朝廷的兵马很快就会来。大军一来,到时候这些该死的鞑子自然不敢继续呆在这里。只要再坚持几天,义父也就安全了。” “如此就好。”欣慰的点点头,老管家放松的闭上了眼睛松了口气。 看着老管家疲惫的模样,许安有些不忍。不过摇摇头,许安还是问道:“都是我的错,不然也不会让您吃这么多苦。老大人,高阳城现在怎么样了?乡亲们……乡亲们都还没事吧?” “还好,鞑子没有多造杀孽。”睁开眼睛,老管家表情有些犹豫。看着许安,老管家缓缓的道:“鞑子大军攻占了高阳,之前随我们出城的乡亲们被鞑子拦在了城外。食不果腹,风吹雨淋,不过还好大家都能熬下去。至于城内的事,好像鞑子头领也没有太多冒犯,只抢东西没怎么杀人。哎……这些混蛋是在拿乡亲们的生命逼迫老爷啊!少爷,这些事还是别让老爷知道。只不过……” “只不过什么?”许安心里难受,却只能继续追问。 “二少爷和三少爷他们……”老管家表情艰难,无奈的道:“老天爷对我孙家实在太不公平了,二少爷、三少爷还有两个侄少爷带着家眷回家给老爷祝寿,没想道却被鞑子抓到了。几位少爷意外暴露了身份,眼下被鞑子关押在孙府里。哎……眼下也不知道他们怎么样了……” 第六十二章山寨争夺战开幕 …… 老管家的话让许安一阵头大,眼下这些事情可以告诉孙承宗么?本来被锦衣卫挟持着离开了高阳,这已经很让孙承宗受打击了。这么多年的名声毁于一旦,如果再知道自己连儿孙都保不住的话…… 无论如何也不能让孙承宗再遭受苦难了。许安握紧了拳头,对老管家笑道:“不要担心,这些事情就交给我来处理吧。老大人,您先去屋子里歇歇。等鞑子暂且退兵后,我会找人送您去义父那里。呵呵,没事的!我会想办法将几个哥哥救出来。老大人,你先好好养伤。” “少爷,那拜托你了。”老管家感激的笑笑,疲惫的闭上了眼睛。 站起身,许安吩咐身边一个战士帮忙扶着老管家进了房间。许久之后才走出来,许安侧耳却发现外面的战事竟然没有停止。零星的杀喊声还在时不时响起,寨子里的人们也都匆忙奔走着一个个满脸的担忧。 走到寨子门前问了问,许安问了守门的兵士才知道穆尔巴已经回来了。山下确实还有零星的战斗,却是村子里最灵巧的猎人正在四处布置陷阱击杀落单的对手。这些猎人在与野兽的斗争中积累了很多的经验,借着地形的掩护他们四处奔走偷袭,搅得鞑子和仆从军苦不堪言。不要看才少少的不到百人,但是仆从军却被他们死死的堵在了峡谷附近,使得鞑子根本无法进来。 “好厉害的猎人。”许安眼睛一亮,却是转身去了穆尔巴的大宅。 一路上遇到了很多的受伤战士,但是他们看向许安的目光却满是钦佩。不过区区八十余人,竟然杀得敌人屁滚尿流哭爹喊娘,这让这些战士们十分钦佩。更何况最后关头如果不是许安的话,他们中间很多人也许根本就回不来。 走进院子里,这里同样躺满了伤兵,跟随许安的那些人中也有十几个正在这里等待医生的治疗。见到许安,他们挣扎着站了起来。躬身对许安行了一个**至高的理解,他们已经被折服。 不仅是许安的计谋和策略,而是他那宁愿自己受伤也要拼命杀敌的勇气。 许安点头对着众人示意,在一个回人战士的带领下走进了大厅。大厅里,几个头人都尚在,不过身上也均是伤痕血迹。穆尔巴坐在主位,他的边上坐着的却是孙钥。孙钥正跟穆尔巴说着什么,见到许安惊喜的站了起来。 上下打量着许安,孙钥满脸都是惊喜道:“你就是许安?父亲新认的义子?想不到你竟然如此勇猛,父亲的眼光果然不错。” “许安见过五哥。”许安躬身作揖。 “哦?你竟然还是个读书人?”孙钥的眼睛更亮了,看着许安衣服上的血迹连连点头。不过想起来眼下不是寒暄的时候,孙钥抓着许安的袖子道:“许安,父亲在哪里?他老人家没事吧?” “咦?”许安抬头看了看穆尔巴,没想到穆尔巴竟然没有告诉孙钥关于孙承宗的事。 “你们自家的事情自己解决,我可不认识什么孙家人。”穆尔巴白了许眼一眼,一脸的不爽。 之前见识到了计谋的厉害,穆尔巴对这个被他救下来的年轻人是多方拉拢。只可惜他根本不知道孙钥的身份,堂堂大明朝廷尚宝丞,怎么可能会屈居在这个一个山寨里?如果不是因为父亲,这样的小地方他孙钥来都不会来!更不要说这些人竟然还不是汉人。之前故作客气,不过是因为这些异族人对父亲还算有恩而已。 “义父没事,现在已经转移进了山里。”对孙钥笑笑,许安道:“不知道五哥你有没有空?老管家现在正在我那里休息,五哥你也辛苦了。既然来到这里那就安全了,五哥你也去好好休息一下吧。” “好吧。”松了口气,孙钥点头。转身对穆尔巴拱了拱手,孙钥在一个战士的带领下离开。 看着孙钥走出去,许安松了口气。再回头看看穆尔巴又看看周围的头人,这些人的表情可是一个比一个凶恶。话说这和我有什么关系?你们自己搞定不了我的五哥。许安苦笑了一声。 “许安,你太过分了!”瞪着许安,穆尔巴道:“至于这么的赶人家走么?怕我把他给吃了?” “怎么会?穆尔巴,我是那样的人么?”干笑一声,许安调整表情严肃道:“好了,别说那些无聊的话题了。眼下鞑子还没有退却,我们可没有时间在这里闲聊。如今已经伤亡了这么多人,我们接下来还要多作考虑才对。” “没错!没想到鞑子竟然这么厉害,我回人勇士单对单不是他们的对手。”库尔斯经过和鞑子的一场拼杀,眼下也不敢过分吹嘘了。之前他的任务是守卫一条秘密的小道,果然如许安所料那样鞑子出现了。虽然同样易守难攻,但是库尔斯在打退鞑子进攻的同时也死去了三十几个兄弟。 “哼!不光是鞑子,他们的仆从军也很厉害啊。那该死的火器,伤了我很多的手下。”尤索夫愤怒的一巴掌拍在桌子上。 众人你来我往述说着鞑子的厉害,说着说着竟是满脸的悲观。看着这几个家伙,许安无奈的苦笑。让他们再这么下去,士气可就要没有了,接下来还怎么搞? 无奈,许安只能插嘴道:“都别担心,鞑子也没有那么厉害。虽然鞑子吹嘘的勇猛,不也没我们勇敢的战士给打退了么?我们确实牺牲了很多战士,但是鞑子的伤亡比我们可要大得多。何况我们之前已经烧掉了鞑子的粮草,接下来他们可没有那么舒服了。按照我的估计,在粮食不足的情况下鞑子只能削减兵马,特别是那近万的仆从军。这样一来的话……” “这样一来,我们的对手就变成了鞑子本人。”安多文忽然插嘴,看着许安道:“就连鞑子的仆从军都这么厉害,如果亲自面对鞑子的人马,我们真的会是他们的对手么?汉人,我很担心。” “这个……”许安抬起头,看着穆尔巴。 理解许安的意思,穆尔巴俯身对安多文喝道:“安多文,你这句话没有意义。回人没有逃跑的勇士,再大的苦难也必须要去战胜。再说我们迟早也要面对鞑子的,这早一点跟他们交手不是坏事。” “是!我明白了,头领。”安多文低头,坐了回去。 “咳!就如同穆尔巴头领所说的,我们没有退路。”笑看着众人,许安道:“不过其实也不必太过担心,我相信你们自己对寨子的坚固程度是有了解的。木制的寨子很弱,但是身体和意志却能铸成最坚固的城墙。还是那句话,鞑子已经没了粮草,他们坚持不了多久。更何况我大明的军队马上就要来了,我们的后面还有援军……” “呵呵……没错。”点点头,穆尔巴站了起来。意气风发的看着众头人,穆尔巴道:“我回人没有怕死的勇士,也没有不战而逃的懦夫!我们和鞑子有血海深仇,我们必须用鞑子的头颅来祭奠先人!我们永不畏惧!鞑子要战,我们便战!哪怕是死,也要让鞑子知道我们回人的威风!” “噢!” “杀!消灭鞑子!” “没错,干死那群混蛋!” “为我父亲报仇!” 众人情绪激昂,斗志渐渐也旺盛了。一齐叫着,吼声震天。 许安和穆尔巴悄悄对视了一眼,眼睛里都是满意的笑容。 …… 第二天一大早,鞑子就开始了攻势。正如许安所料的一样,多尔衮将大部分的仆从军都驱赶了下山。留在山上的是耿继茂率领的一百多火枪兵以及一千多汉仆从军,还有就是一千多名的朝鲜仆从军了。其他的废物都被多尔衮分配了其他的任务,总之他是无论如何也不认同在这里栽跟头。 与昨天的仆从军不同,鞑子的战斗力至少翻了三倍。峡谷口的狙击点不过两刻钟就被鞑子占领,丢下十几具尸体后回人战士们只能退守营寨。借着寨墙的保护,回人总算能够抵挡住鞑子的攻势了。 回人的抵抗十分狼狈,几乎是被鞑子压制住只能盲目朝外射击。在多尔衮的指挥下,耿继茂带领的仆从军很快就将寨子整个包围,箭矢就好像不要命一样抛进寨子里。射不射到人暂且不说,借着风势那朵朵带着火焰的箭矢很快就将一些易燃的柴草点燃,没过多久寨子里就陷入了熊熊大火当中。 看着这一幕,穆尔巴脸色铁青。他怎么没有想到,局势竟然在瞬间变得如此严酷。头人们一次一次发来了告急的警报,穆尔巴几乎将身边的所有人都给分派了出去。但是场面依旧没有好转。 “许安,我们该怎么办?”穆尔巴急了。 “别慌啊,事情还没有到那个地步。鞑子不是还没能攻进来么?”许安只能这么安慰穆尔巴了。 “等他们攻进来就晚了!”手里握着弯刀,穆尔巴焦急的来回走动着。实在是忍耐不住,穆尔巴带领手下仅剩的五十多名战士走出了大宅。 位于寨子中间的房屋都还算安全,被点燃的基本上是靠近外围的房子。幸好许安已经将老管家和孙钥连夜转移到了山里,否则眼前这种情况还真不好说什么。穆尔巴带着众人急匆匆朝大门的方向赶着,眼前看到的只有漫天的大火以及无数奔跑着灭火的人影。时不时会有人被鞑子的弓箭射中,惨叫一声倒在地上。 来到门口,满天的箭矢交错着仿佛流星一般。外面的鞑子正在嚣张的大声呼喝着,回人们已经被彻底压制在几个略微安全的角落。 第六十三章多尔衮威胁灭族 …… 见到穆尔巴来到前线,负责守卫正门的头人西河顶着箭雨跑了过来。时不时挥舞着弯刀架开袭近的箭矢,西河喘着粗气来到了穆尔巴身边。 大喊着,西河焦急的对穆尔巴道:“头领,你怎么过来了!快点回去,这里很危险。” “回人没有懦夫。”对西河笑笑,穆尔巴关切道:“怎么样,还顶得住么?相信大家都明白,无论如何也不能让鞑子侵略我们的家园。” “回人没有懦夫!”原话奉还给头领,西河用力捶打着前胸。斗志昂扬,西河安慰穆尔巴道:“放心吧,头领。我们的战士正在和他们对抗,鞑子到现在也没能攻进寨子。死战不退,绝对不会让鞑子再前进一步。” “如此就好,但是千万小心。”穆尔巴松了口气,向西河点点头看着这个勇敢的战士转身奔向前线继续督战。 哪怕是再勇敢,但是鞑子却也不是无能之辈。前线将士们的伤亡越来越大,鞑子精准的弓箭实在是无法抵挡。更主要的,这还是鞑子没有出动大军攻城的情况。下了马的鞑子同样充满威胁,穆尔巴很清楚鞑子并没有用全力。但是回人战士已经用尽全力了,这让穆尔巴皱起眉头。 “许安,你有什么好主意么?”穆尔巴转头看向许安。 “战争没有捷径,无非你死我活、破釜沉舟。”许安笑笑,无奈的对穆尔巴道:“眼下鞑子已经将我们包围,我们可以做的只有拼死抵抗或者努力突围。也不知道这些混蛋向山里去了多少人马,希望乡亲们平安。” “可恶!该死的鞑子!”穆尔巴咬紧着牙齿,却无可奈何。 “战斗!杀!”穆尔巴大声吼着,抽出武器转身就朝阵地上奔。没走两步被许安拉住,许安表情严肃对穆尔巴摇了摇头。 将领可以身先士卒,但是元帅却绝对不可以。乱了阵仗暂且不说,还容易成为敌人的靶子。 “许安,真的不能想出什么计谋么?我实在是没有想到,鞑子竟然这么厉害。”穆尔巴满脸的焦急,沉重的担子压得他几乎喘不过起来。这才刚刚当上头领不过两天,为什么就要经历这么残酷的一幕。 “让我想一想,想一想……”许安也不愿意事情走到最残酷的哪一步。 没有能够帮助高阳城的百姓,难道连一个小小的寨子都不能出上一份力么?我不是那么无能的人吧?眼下经历了那么多的危险、屈辱,几次经历生死瞬间;怎么可以在这里放弃?义父还没能去到一个安全的地方,就算是死也不能死的这么早啊! 且不说还要恢复义父的名誉,无论如何也不能让百姓的牺牲和之前所做的一切成为流水啊! 许安冥思苦想,却不妨穆尔巴敲了敲许安的肩膀。见许安看过来,穆尔巴道:“咦?好像外面没声音了?怎么回事,鞑子退兵了吗?” “过去看看!”许安眼睛一亮,拉着穆尔巴就跑到了寨子的大门口。 寨门附近到处都是密密麻麻的箭矢,无数牺牲的战士就那么静静的躺在血水中。原本就不算坚固的寨门上坑坑洼洼,无数的箭支从门板上穿透了过来。一个可怜的战士被钉在了上面,一只利箭从外面穿透了他的胸膛。 借着鞑子停战的机会,西河正指挥众人收敛地上的箭矢重新使用,并派人在尸体堆中寻找着受伤的勇士。他自己带领尚且还能出阵的战士们紧张的守护在门边,脑袋正从箭孔中小心的朝外望着。许安发现从刚才到现在不过一会儿,他的身上就又多出了两道还在流血的伤口。 匆忙来到西河的旁边,穆尔巴满脸的疑惑。从一个破洞朝外看了看,穆尔巴奇怪的道:“怎么回事?鞑子竟然真的退后了。他们想干什么?” 许安凑过来看了看,隐约看见鞑子们退后在门外三十步远左右的地方。排列着不算整齐的军阵,一个个鞑子脸上满是血腥的狰狞。他们收起了弯刀和弓箭,充满杀气的眼神却依旧朝着这边。 “有人要出来了!”西河忽然插了一句。 许安再看去,果然如西河所说的那样,鞑子的军阵从中间分开,数个骑着马的头领样人物施然然的走了出来。 领头的那人一身的银白,连身后飞舞的披风都是罕见的白色。带着一顶猩红的顶子,他如同检阅部队一样挺立着身躯。有力的眼神目视着前方,许安看不太清他的面孔,但是每一个鞑子看向他的眼神却都充满着崇敬。他缓缓从兵士中走过,沿途的鞑子一个个恭敬的跪了下来。 “阿济格?还是……多尔衮?”许安脑海里闪过这个念头。 说实话,之前许安从来都不知道鞑子的那些首脑长什么模样。不仅如此,甚至连鞑子首脑的名字都叫不出来。他不过一个普通的老百姓,以前也没有上过战场。别说鞑子了,以前就连杀人的想法都没有过。 杀人什么的……虽然是穿越而来,但是那不等于就要去杀人啊!在父母去世之前,许安考虑的一直是发愤图强、进入官场、当大官、配合崇祯皇帝,用自己的努力和超前的观念改变大明前进的方向,将它从悬崖边上拉出来等等。许安从来都没想过会有上战场的一天,直到鞑子杀死了父亲…… 命运就是这么的无奈,父母的去世让许安失去了继续求学的机会。原本已经放弃了,原本只打算默默无闻、静静的度过一生;哪里想到会有这么一天,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而站在鞑子头领的面前。 想着,许安摇摇头让自己清醒一些。见鞑子首领已经站到了军阵前,许安猜测道:“正白旗,应该是多尔衮亲自到了!” “多尔衮?”身边的几个人都吓了一跳。 从过去到现在,赫赫凶名的鞑子首领有几个?最开始的**哈赤,然后是他的儿子皇太极或者叫黄台吉,再就是多尔衮和阿济格了;在他们之后还有多铎,阿巴泰,豪格等等也是大名鼎鼎。 数次的对明朝疆域的入侵造就了他们的凶名,在大明人的眼里,这些人都被描绘的如同恶鬼、凶魔一般。开山裂石,翻江倒海,噬肉嗜血,没有人可以是这些魔鬼的对手。仅次于皇太极的多尔衮更是被鞑子的奸细或明朝投降派大肆的渲染,说成了有勇有谋、杀人如麻、天下无敌一般的人物。 这么一个人物,竟然出现在了这里! 不管是许安还是穆尔巴,西河再或者身边的护卫,大家都脸色都变得十分难看。互相看看,静静的等待着。 “咳!”咳嗽一声,多尔衮的脸色有些苍白。微微侧身看看身边的侍卫,多尔衮点了点头。 躬身示意,侍卫骑着高头大马走进了两步。满脸的嚣张和倨傲,侍卫鞭指寨门大声道:“里面的回人都听着!我大清国和硕贝勒、正白旗旗主多尔衮大人在此,还不快快出门答话!如若不然,休怪无情!” “还真是多尔衮!”许安心里一紧。 “怎么办?”众人对视一眼。 握紧拳头,西河满脸愤怒道:“头领,不能退缩!既然多尔衮这么说,我们就出去和他面对面看看!难道还怕他不成?” “这……”穆尔巴有些担心。 “西河头人说的没错,至少在气场上咱不能输给他。”许安却认为西河说的有理。 “那好!”穆尔巴也下定了决心。 挥手示意手下亲兵打开寨门,穆尔巴以及许安、西河三人走了出来。都是一副慷概就义的表情,没有人可以在这样大军压境、几近绝望的情况下还能表现出镇定的态度,不过身后跟着的几十个亲卫还是略微让三人的脸色好看了一些。 怒视着多尔衮,许安有些冲动。摸摸怀里的驳壳枪,许安考虑是不是一枪干死这个家伙为好? 虽然对自己的枪法还算有信心,不过眼下…… 想着,许安摇了摇头。 “呼……”深呼吸一口气,穆尔巴站了出来。眼睛盯着多尔衮,穆尔巴大声道:“多尔衮,为什么要侵犯我回人山寨?” “呵呵,明知故问的蠢材!”冷笑一声,多尔衮开口了。如鹰一般锐利的眼神,多尔衮语调却是十分轻松。 双手悠闲的玩弄着鞭梢,多尔衮指着穆尔巴道:“回人,你们胆子很大。不过既然敢窝藏我大清要抓的人,就要有被杀死的觉悟。区区小部落也敢与我大清为敌,就不怕我灭了你的族人断了你的血脉?” “你……”穆尔巴脸色变得极为难看。 “我多尔衮没什么耐心,给你最后一次机会。”抬起头看着穆尔巴,多尔衮表情变得阴狠道:“你们应该很清楚,没有人是我大清军队的对手!将寨子里所有人都集合起来,乖乖的出来投降!只要你们顺从我的意思,我可以给你们这些家伙一条活路。最后一次机会,要死要活就看你自己的选择了……” 第六十五章多尔衮挑拨离间 面对多尔衮的威胁,无论是许安还是穆尔巴都没有办法平静。没有人可以无视鞑子的威胁,眼下他们已经实实在在包围了山寨,连一只蚂蚁都跑不出去。只要穆尔巴一声令下,所有人都将…… 但是许安也明白多尔衮冒然停止攻势的理由,因为多尔衮不希望鞑子的兵士因为这么个易守难攻的小山寨而遭受太大的伤亡。 所以多尔衮主动停止了攻势,意图在战争压制后用说服的办法迫使回人自己投降。 多尔衮啊,如狐狸一般狡诈的家伙! 很早以前,多尔衮曾经提出过‘利用汉人统治汉人’的主张,这一主张得到了皇太极的重视和认可。元朝的灭亡不过两百年,几乎是与如今满人相同的情况。在吸取元朝的教训后,多尔衮认为、利用恐吓与安抚双管齐下的方针来治理天下,这是满人一旦得到天下后必须要贯彻的要点。 相比无穷无尽的汉人而言,满人的数量其实是极少的。元朝的灭亡已经为满人做了最好的示范,通过战争可以打败汉人的政权,但是激怒汉人绝对不是一个好主意。无论是蒙古人还是满人,他们的人数只有汉人的几百分之一。也就是说一旦汉人群起反抗,他们绝对无法掌控整个富饶而广阔的世界。 汉人的世界太大了,大到这些少数名族无法掌控。死掉几百几千个汉人,在汉人之中连灰尘都无法溅起半点;但是如果死掉几百几千个满人,他们却会伤筋动骨。如果汉人真的拼死对抗满清,也许他们永远也不可能拥有这个世界。 考虑到这一点,皇太极和多尔衮使用了与蒙古人完全不同的手段。腐化一部分人,改变一部分人,镇压一部分人……在皇太极的带领下,满人们构建了由投降派组成的汉人仆从军,利用汉人来打击汉人;他们又派遣了汉奸,腐蚀汉人让他们内斗却对满人恭顺;他们毁灭汉人的文化、文明,从精神上毁灭汉人的传承;他们寻找到了‘神药’,从各个方面控制汉人的意志…… 这一切都是多尔衮所带来的,他就仿佛清朝的头脑和智囊。 对于眼下的回人山寨,这个如刺猬一般的要塞让多尔衮有些头疼。满人的生命是珍贵的,不值得在这里作太多无谓的牺牲。多尔衮毕竟不是一般的鞑子,他善于使用头脑超过了武力。 就如同现在这样,面前三个愚蠢的家伙都变了脸色。多尔衮很清楚的看见,那个年轻头领身边的两人微微的分开了一些。 …… 回到寨子中央的大宅,穆尔巴和数个头领面色怪异的坐在椅子上。多尔衮就像一个魔鬼一样揭开了他们心里的某些东西,原本坚持杀敌的头人们眼下都有些犹豫了。时不时看看坐在穆尔巴身边的许安,这些人窃窃私语着。 看着眼前这些家伙,许安心里满是不安。许安很清楚这些头人的想法,他们已经被鞑子被打怕了。再加上多尔衮的威胁,这些头人已经开始在报仇和保留血脉之间犹豫。一旦让多尔衮挑拨离间成功,也许许安今天就走不出这个大门了。甚至就连孙承宗也会被当成礼物献给鞑子,以获取鞑子的宽恕。 再看看穆尔巴,这个还是孩子的头领同样满脸的犹豫。虽然他和许安已经和解,但是相比血脉传承而言…… 想到这里,许安站了起来。满脸的冷笑,许安环视众人道:“你们在犹豫什么?回人的英勇已经被胆怯所取代了吗?你们的仇恨,你们的勇气去了哪里?真是可笑啊,鞑子的一句威胁就让你们吓破了胆。” “这……” “胡说!你才是胆小鬼!” “该死的汉人,休想挑拨离间!” “你想死吗?混蛋!” 头人们一个个愤怒的站了起来,怒视着许安。 “头领,为什么这个家伙还在这里?”朝穆尔巴拱了拱手,名叫尤索夫的头人指着许安道:“这是我们回人的会议,为什么这个汉人还呆在这里?就是因为这个家伙,我们的勇士才会伤亡惨重!” “没错!如果不是因为这个带来灾祸的混蛋,我手下的勇士也不会死那么多!”安多文同样气愤的站了起来。 “杀死这个汉人吧!头领,都是他的错!”库尔斯低吼着,从身后柱子边上取来狼牙棒。 “你们……”穆尔巴有些头疼的站了起来,看看许安又看看这些愤怒的头人,一下子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了。 这孩子还是太年轻,没经历过事啊。 许安想着,脸上丝毫没有畏惧的神色。再次冷笑,许安傲然挺立指着库尔斯道:“有本事你就来杀了我!取下我的头颅,去像你的鞑子主人领赏吧!我相信你祖先的在天之灵会高兴的,他们会为你而自豪!” “你……”库尔斯脸红了,指着许安却说不出话来。 “哼!谁说我们要投降鞑子了。”尤索夫嘟囔了一句,却偏过头去。 “好了,都不要说了。”大喊一声,穆尔巴气的满脸通红。指着众人,穆尔巴道:“许安说的没错,我们祖先的灵魂正在天上看着我们。回人和鞑子有血海深仇,我们无论如何也不能向他们投降!” “可是……”尤索夫满脸的无奈。 “没有什么好可是的,我相信回人的勇气可以消灭一切!”抢在穆尔巴之前开口,许安冷笑道:“再说鞑子真的那么可怕吗?之前他们那么的厉害,我们还不是抵挡过来了?鞑子如今主动停战了,这是为什么?难道真的是指望你们乖乖投降?别傻了!鞑子糊弄你们一句,你们这些笨蛋竟然还当真了。” 听到这话,尤索夫怒道:“该死的,想让我杀了你吗?” 理也不理这个家伙,许安继续道:“都清醒过来吧,不要在被鞑子的威胁所吓倒。鞑子为什么停战?为什么明明那么厉害却主动放弃他们最强大的手段?因为他们害怕了!明白吗?鞑子也在害怕!” “害怕?怎么可能!”众头人满脸的不可置信,穆尔巴的眼睛更的瞪的溜圆。 虽然说发誓要和鞑子死战到底,其实这里的众人都很悲观。鞑子的厉害大家是知道的,这里的众人都不认为自己可以打败鞑子获取胜利。没有要战斗,因为当年的血仇却是需要鲜血来偿还;为什么会坚持,不过是因为要保护自己的财富和亲人!但是眼前这个汉人竟然说鞑子害怕了? 为什么?被我们的勇气吓到了吗? 见眼前的众人总算打消掉了投降的想法,许安自信的笑道:“呵呵……还不明白吗?鞑子也是人,他们也害怕战争、害怕死亡。也许他们确实可以攻破山寨消灭我们,但是那样一来他们要付出多大的代价?” “你是说……”听到这里,头脑灵活的几个人都亮起了眼睛。 “没错,鞑子不敢用他们的生命和我们做拼搏。”许安笑着,只感觉如果拿上一把扇子就可以装诸葛孔明了。 不过眼下可不敢把心里的得意显露出来,许安继续道:“鞑子的目标始终是窥视我中原大统,但是你们知道鞑子算上老弱妇孺一共才多少人吗?几十万!死一个就少一个,他们哪里敢在这里用生命和我们作对?我大明有几万万人,一人一口唾沫都能淹死这些不知道天高地厚的蠢材!” “哼!也没见你们汉人有多厉害,还不是被鞑子打的到处逃。”虽然明白了许安的意思,但是几个头人却十分不满许安嚣张的态度。这个混蛋是躲着鞑子来避难的,竟然比我们还嚣张! “咳!”许安尴尬了。大明的混蛋,害得自己在外族人面前丢脸。 “好了,好了,都少说两句。”穆尔巴满脸的轻松,之间的慌乱早已不翼而飞。笑嘻嘻的看着许安,穆尔巴追问道:“也就是说,鞑子其实不敢跟我们回人勇士硬拼对不对?如果我们坚持不投降,就算是多尔衮也只能无可奈何?” 听到穆尔巴这话,几个头人都兴奋起来。如果真是这样,那岂不是说大家都安全了? “太好了!” “我就说嘛,鞑子哪里是我们回人勇士的对手!” “哈哈……太好了,总算安全了。” “……” 之前还同仇敌忾要拿许安开刀,现在却一个一个得意的找不到北。虽然知道他们是被鞑子的压力迫的太狠,许安却是实在笑不起来。鞑子的威胁还没有消去,现在得意实在太早了啊。 “你们高兴的太早了!”许安叹了口气,不得不打断这些家伙的臆想。见他们看过来,许安道:“要想让鞑子无可奈何,眼下我们光坚守肯定是做不到的。鞑子却是会害怕,但是不等于鞑子不敢拼命。” “这……” “我很清楚的告诉你们,鞑子这还是第一次被一个小小的山寨挡住去路。这么丢脸的事情,我相信鞑子绝对不会轻易就放手。如果不能让他们再吃上几个大亏好知难而退,鞑子绝对会拼命的!”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个个都有些呆滞。按照许安这么说,难道之前的反抗还做错了? 好不容易设下埋伏让鞑子吃了亏,想不到却成为鞑子拼命报复的理由。 第六十六章目标鞑子多尔衮 经过许安这么一说,回人头人们目瞪口呆。 这怎么就进退两难了呢? 忍不住,尤索夫抱怨道:“早说不要惹鞑子,你们不听。现在好了,真无路可走了。” 听到这话,穆尔巴愣了。旁边几个头人更是惊诧,安多文指着尤索夫怒道:“尤索夫,你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回人和鞑子之间的仇恨你忘记了吗?你这个懦夫,竟然能说出这样的话来。” “我……我也是实话实说。”脸上一红,尤索夫梗着脖子闭上了嘴巴。 看着手下这些头人,有主战的,有求和的;有的没有主见,有的却将心思藏得极深。穆尔巴虽然清楚,但是现在却拿他们无可奈何。 摇摇头,穆尔巴只能道:“好了,都别说了。眼下鞑子只给了我们一天的时间,现在必须考虑好,究竟该怎么对付他们。投降的事不必再说,我回人没有懦夫。许安,你有什么主意能退鞑子么?” “敌众吾寡,很难啊。”看着满脸期盼的众人,许安笑了笑。 众头人眼色一暗,但穆尔巴却眼睛一亮追问道:“很难,那就代表还是有的咯?早知道汉人诡计多端,许安你果然厉害。” 诡计多端?这…… 扯了扯嘴角,许安耸了耸肩膀道:“我汉人古时候有很多这样的例子,敌众我寡却反败为胜。之前我们偷袭粮草的策略就是其中之一,这不是逼得鞑子退了大半兵马么?接下来只要想办法让另外一半也退走,那就成功了。” “就是!就是!许安说的没错,我们不是已经打败鞑子一次了么!”穆尔巴满脸兴奋。 见头人们都有些意动,许安继续说道:“眼下鞑子确实比我们厉害,这一点大家心知肚明。硬拼起来我们也许不是鞑子的对手,不过从鞑子刻意劝降来看他们也不是不可战胜。我这里有个主意,大家可以听一听。” “什么主意?汉人,快说。”库尔斯站了起来,满脸的意动。 笑看着众人,许安轻描淡写道:“擒贼先擒王如何?” “擒贼……擒王……”穆尔巴有些疑惑,随即眼睛亮了。 循循善诱,许安对众人解释道:“没错!擒贼!擒王!不需要跟鞑子硬拼,只要抓住他们的首脑让鞑子投鼠忌器就好。恰巧多尔衮想让我们投降,我们正好顺势接近他。只要时机合适,我们可以……” “就可以抓住他!威胁鞑子退兵!”安多文有些激动的站了起来。 “哼!最好杀了那个混蛋,为我哥哥报仇!”西河却是满脸的愤慨。 “嗯,大概就是如此了。抓到多尔衮,想怎么干都行。”许安耸了耸肩膀,满脸笑意。 看看许安,又看看重新振作起来的头人们。穆尔巴有些担心,却还是下定决心道:“虽然感觉很冒险,但是眼下我们已经没有了退路。如果鞑子不退兵,我们以及山上的亲人都会被鞑子杀死。既然如此,那就干吧!” “干!” …… 鞑子很是遵守约定,这整整一天都没有任何作战的举动。回人自然不会太主动,毕竟让鞑子多耗一天粮草也是好的。只可惜这些混蛋警惕性太高,仆从军包围着寨子没有露出任何的缺口,这让许安有些失望。 一大早,鞑子的号角声就响起了。这是攻城的信号,也是给寨子里回人最后的通牒。 鞑子重新摆出了攻城的阵型,趁着昨日休战的机会,鞑子竟然做出了不少的盾牌车和冲城锤。虽然简陋,但是对付一个寨子却是足够。很显然多尔衮已经没有什么耐心了,打算一次性解决战斗。 再次出现在战阵的最前方,多尔衮还是那一身醒目的白色大氅,不过头上的斗笠却换成了皮毡帽子。两个侍卫随着多尔衮来到了阵前,在多尔衮示意后对寨子喊道:“里面的人人听着,都考虑好了吗?我家贝勒爷耐心可不好,再不投降我大军就要攻城了!到时候,鸡犬不留!” 寨子里一片安静,甚至连一个人头也看不见。多尔衮似乎有些焦急,示意侍卫再喊一遍。 依旧没有动静,示意最后喊一遍。就这么喊到第三遍的时候,多尔衮耗尽了耐心。手猛然一挥,鞑子军阵中响起了冲锋的号角声。 “等一等!别开战,我们投降!” 寨门忽然打开,穆尔巴带着众头人鱼贯而出。多尔衮凝神看去,却发现这些回人身后的寨子里站满了人。他们木然的站在寨门口,一个个满脸的胆怯和无奈,甚至连武器都要拿不稳了。 穆尔巴满脸的紧张,带着众头人走出了寨子。看着前方不远处的多尔衮,穆尔巴眼角闪过一丝厉色。 只可惜没走多远就被多尔衮的侍卫给拦住,说什么也不同意他们再进一步。在鞑子弓箭手的威逼下,穆尔巴众人也不敢有太多的动作。被鞑子的弯刀胁迫着,穆尔巴举起双手示意没有携带武器;鞑子侍卫走过来上下打量了一阵,这才在多尔衮点头示意下小心翼翼放了过来。 只有穆尔巴一人,头人们依旧被拦在外面。 看着眼前的多尔衮,穆尔巴只感觉手心里满是汗水。实在是太紧张了,长这么大第一次做冒险的事。 “你就是这个山寨的头领?看起来不太像!”低着头用眼角打量着穆尔巴,多尔衮轻声道:“还真是年轻啊,小小年纪就是一寨之主。你的父亲呢,我记得山寨寨主是叫穆希米尼的吧?” 多尔衮的话让穆尔巴心头火气,却只能强忍着道:“父亲逝世了,因为误服毒药。多尔衮大人,我是诚心投降并臣服于您。还请大人前走两步,穆尔巴希望用我**最尊贵的礼仪来觐见伟大的贝勒大人。” 说着穆尔巴朝前走了两步,却被侍卫抽刀拦住。 “最尊贵的礼仪?还真是判若两人的变化。”点头轻笑,多尔衮缓缓的道:“我对杀戮没有什么兴趣,回人的勇士在我眼里也不过尔尔。不过只要你们听话,我可以饶恕你们的性命。当然不要忘记,你们这些家伙包庇的那几个汉人,还希望头领可以主动将他们交出来……” “是!伟大的贝勒大人。”穆尔巴躬身行礼,然后举着双手朝前走。 这一次侍卫没有阻拦,穆尔巴很轻易的就走到了多尔衮的面前。眼睛定定的看着多尔衮,穆尔巴心里闪过一丝犹豫。不过看到多尔衮那毒蛇一样的目光后,穆尔巴还是无奈闭上了眼睛。 轻轻的单膝跪在地上,穆尔巴双手向天。嘴里说着喃喃的话语,穆尔巴双手迅速舞动着最后放在胸口处。左手脱去头上插满羽翎的毡帽,右手在嘴里咬破流出鲜血来。鲜血涂抹在帽檐,划出了一个血红的梵文字。将带着血字的一边转向多尔衮,穆尔巴跪在地上磕了一个头。 “什么意思?”多尔衮骑在马上没有动弹。 跪在地上头也不抬,穆尔巴声音低沉道:“还请贝勒大人戴上这个帽子,这代表着比主人更加尊贵的身份。大人戴上它,代表我们回人对您的臣服。” “哦?还算有趣。”多尔衮示意侍卫取来帽子,却被穆尔巴阻止。 “还请大人亲自取来戴上,希望大人理解回人的仪式。”说着,穆尔巴退后了两步以示安全。 ‘咕噜……’ 寨门口,紧张注视着这一切的几个头人偷偷咽了一口唾沫。实在是太紧张了,这最要紧的关头。 仿佛心有所感,多尔衮抬起头看了看后面等待的众头人。嘴角扯出一道笑容,多尔衮冷笑着看着穆尔巴。看得穆尔巴心惊胆战几乎要逃跑,多尔衮却笑着拍拍马颈、从马背上一跃而下。 理也不理地上的帽子,多尔衮缓步走到了穆尔巴面前。看着跪在地上的少年,多尔衮弯腰凑到穆尔巴身前低声道:“可怜的孩子,你在想什么诡计对付我?巫蛊吗?还是毒?我如果带上这个东西,是不是会死?请你告诉我……” “这……”穆尔巴脸色瞬间苍白,慌忙低下头将脑袋深埋了下去。浑身都在颤抖,穆尔巴艰难的道:“我……我怎么敢!多尔衮大人……我绝对没有任何对大人不利的想法,请您不要怀疑。” “是么?那就快投降吧!多余的仪式,不要也罢。”冷笑着,多尔衮一脚踩在帽子上。帽子被压扁了,某种液体悄悄的渗透进了泥土里。 看到这一幕,头人们脸色瞬间变得难看。他们怎么也没有想到,多尔衮竟然无视了穆尔巴的‘好意’。难道他已经知道我们的阴谋了吗?他是怎么知道的?众头人对视着,纷纷怀疑起身边的人来。 “好谨慎的家伙!不愧是多尔衮!” 寨子里,许安冷笑着看着这一幕。虽然这个主意不是他出的,但是也没想到就这么简单被多尔衮破解。愚蠢的回人将一切都想的太简单了,也难怪多尔衮会生疑。多尔衮身经百战,什么样的阴谋诡计没有见过?居然用这么简陋的一招,回人太小看这个历史上赫赫有名的混蛋了。 不过一切都没有结束不是么? 想着,许安转头走进了寨子深处。 第六十七章阴险狡诈多尔衮 寨门口,穆尔巴浑身失去了力气瘫软在地。抬起头看着面前挺立的身影,穆尔巴有些无奈。这个鞑子竟然如此的狡猾,阴谋诡计在他面前几乎无所遁形。 看着眼前一只灰白色鹿皮镶金的马靴,穆尔巴有一种跳起来擒住这个家伙的冲动。不过抬起头看看多尔衮左右的两个侍卫,又看看前方无数的鞑子军马,穆尔巴不敢有任何的动作。 毕竟没有带任何武器,鞑子的弓箭手也一直指向这边。 “穆尔巴,你想好了吗?”多尔衮俯下身,右手放在穆尔巴的头顶上。 “是!穆尔巴诚心的投降了。”深呼吸一口气,穆尔巴低头深深叩首。在多尔衮松手后,穆尔巴缓缓的站了起来。 两个侍卫迅速来到多尔衮的前方警惕的看着穆尔巴,穆尔巴却转过了身。看着身后那些同样无奈的头人,穆尔巴苦笑道:“伟大的大清是无敌的,我们回人无法阻挡他们的脚步。杀戮和鲜血不属于回人,我们需要和平。你们也都过来吧,向贝勒大人叩首以感谢他对我们的饶恕。” 说着穆尔巴又对多尔衮谦卑的笑道:“多尔衮大人,请您接受他们的投降。您的威严让我们叹服!只要大人您愿意宽宏大量接受他们的投诚,我们的山寨和人民就都属于大人您。” 点了点头,多尔衮没有说话。 在接到穆尔巴的示意后,库尔斯带着众位头人缓缓的朝这边走了过来。在鞑子的警戒中,几人畏畏缩缩走的都很慢。四位大头人走在前面,后面则是几个势力更小的。在鞑子看不到的地方,数位头人悄悄从怀里、袖子里取出了闪烁着异样光芒的短兵器,奇异的颜色似乎涂上了毒。 在多尔衮和鞑子们的注视下,头人们小心翼翼来到了穆尔巴的身后。互相对视一眼,头人们纷纷跪了下来。 苦涩的蠕动下嘴唇,头人们最终还是无奈的低下了头:“库尔斯愿意投降……” “安多文叩见贝勒大人……” “西河投降了,请大人饶恕回人的错误……” …… 一个个回人头人低下了他们高傲的头颅;一个个跪在地上,面向着前面有些瘦弱却挺拔的身影。 就在多尔衮的脚下,穆尔巴静静的聆听着这一幕。穆尔巴的嘴唇微微动着,仿佛是无声的抗议和委屈。 “三!”穆尔巴低声嘟囔着。 “二!”穆尔巴声音大了一些。 “一!”穆尔巴大声叫了起来。 就在穆尔巴喊出‘一’的时候,局势瞬间发生了变化。站在前面的多尔衮忽然摇晃了起来,整个人开始发软一下子软倒在地上;身边的两个侍卫更是不堪,瞬间就栽倒了下去不知死活。 同一刻,穆尔巴如同豹子一样跃了起来;一把匕首从袖子里滑出,穆尔巴迅速横匕放在了多尔衮的脖子处。同一刹那,穆尔巴身后的头人们也一个个跳起来阻挡在了穆尔巴身前。他们用身体组成了一道坚固的防线,库尔斯和安多文更是一人一刀砍下了身边两个侍卫的脑袋。 “都不许动!谁敢动我就杀了他!”穆尔巴喊得声嘶力竭却又猖狂兴奋,甚至在多尔衮的脖子上划出了一道淡淡的血痕。 这个愚蠢的鞑子贝勒果然上当了,回人怎么可能会向生死仇敌投降呢?哪怕这个在许安嘴里很是聪明的家伙猜到帽子里有诡计,但是又怎么会想到那个东西只要闻到就能起作用呢? 如果不是许安过去巧合在网络上看过一则论坛,又恰巧在巫医那里发现这个东西;穆尔巴自己也不会想到,平常入药用的黑曼陀罗在经过与另外草乌等几种草药浸泡、熏蒸后冻结起来会起到这个效果。再又命令头人们缓缓的过来拖延时间,结果还真轻而易举就抓到了敌酋。 眼下实在是太完美了,亲手逮到了鞑子的首脑多尔衮。有这个盾牌在,还怕鞑子不退兵? “哼!如果不是怕吸进去毒气,老子才不给你这个王八蛋下跪呢!”穆尔巴这下嚣张了,抓着多尔衮的金钱鼠尾鞭子就是一扯。只可惜多尔衮已经昏迷,任凭穆尔巴怎么做也没有知觉。 鞑子们似乎被这贸然发生的一幕给吓到了,动也不动、眼睁睁看着穆尔巴抓着多尔衮来到了头人的前面。 “给我退兵!退回去,不然我就杀了你们的贝勒爷!”穆尔巴大声吼着,鞑子们却没有丝毫的动静。 “想死吗?”穆尔巴怒了,匕首横在了多尔衮的脖子处。 这个时候,鞑子的军阵终于有了些动静。但并非退兵,而是一个让穆尔巴众人目瞪口呆的人影从后面缓缓的走了出来。他并没有骑马,但是脚步沉稳缓慢,竟仿佛能震山岳海一般。 这个人同样的一声白色大氂,身穿一件白色的长衫;头上没带帽子,光秃秃的额头下剑目星眉。 看看这个人,穆尔巴又低头看看被自己挟持的‘多尔衮’,不自觉背后渗出冷汗来。 在穆尔巴身后,众头人同样脸色难看。眼前这个光景谁还不清楚,他们抓了个冒牌货。 真正的多尔衮嘴角含笑走了出来,身后跟着四五个穿着盔甲或红、白色马褂的将军。缓缓走到阵前,多尔衮指着穆尔巴大笑道:“哈哈……真是一些愚蠢的家伙。你们以为我多尔衮是笨蛋吗?如此拙劣的伎俩,也只有你们这些愚蠢的回人才能够想出来。还以为能有多大的能耐,穆尔巴你太让我失望了!” “多尔衮!”穆尔巴咬牙切齿吐出这三个字,匕首划过夺去了身前冒牌货的性命。 尸体‘嘭’一声摔在地上,却已经没有人在乎了。鞑子弓箭手再次举起了手里的长弓,眼下众人落入了危险的境地。 “为什么多尔衮会知道我们的打算?”穆尔巴焦急的思量着,眼角瞄了瞄身后的众头人。 “你以为我会没有防备就轻易来你旁边儿被你抓?”冷笑着,多尔衮继续道:“愚蠢的回人,你们这是自寻死路。既然执意要和我大清对抗,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听到多尔衮这话,穆尔巴几人一阵心惊胆战。握紧手里的武器,众人开始缓缓的向山寨大门退去。 从多尔衮身后出来一个身穿红马褂的将军,他对多尔衮抱拳道:“贝勒爷,让我杀去了这些卑鄙无耻的回人!” “不用!”多尔衮摇了摇头,挥手示意这人退了回去。 丝毫不在意穆尔巴等人逃跑的举动,多尔衮昂首挺胸道:“穆尔巴,我最后问你一次!你投不投降!” “投不投降!” “投不投降!”众鞑子齐声叫喊着,喊声震天。 嘴角都被咬出了鲜血,穆尔巴脸色苍白。不过穆尔巴可不是怯懦的性格,冷冷的对着多尔衮道:“没有投降的回人,只有战死的勇士!多尔衮,想让我们屈服你就来吧!哪怕是死,也要让你知道回人勇士的厉害。” “杀!”众头人一齐叫嚣着。 “是么?”多尔衮冷笑一声,忽然打了一个响指“给我抓住他!” 多尔衮话音刚落,穆尔巴身边出现了变化。 “啊!” “该死,有奸细!” 刹那间,两把短剑从库尔斯的后腰刺透了进去。库尔斯受痛回头,却看见身边的西河被一刀砍断了脖子。鲜血从断口处喷涌而出,西和瞪大眼睛的头颅落在地上滚到了库尔斯的脚下。 同一时刻,被鞑子偷偷劝降的奸细们爆发了。一把把的利刃刺向了自己原本的兄弟,所有忠于穆尔巴的头人都受到了袭击。数个头人来不及吭一声就被自己所信任的兄弟杀死,眼睛里满是茫然和不可置信。 安多文的手臂被划了一刀,索性他警戒性高躲开了致命的一击;另一个大头人尤索夫竟也是鞑子的奸细,他一刀刺向穆尔巴却被库尔斯拼命给拦了下来。为此库尔斯腰间又增添了一道伤口,翻滚着流出暗红色的鲜血。 “尤索夫,你干什么!”大量的失学让库尔斯有些眩晕,强撑着挡在已经傻住了的穆尔巴前面。 原本聚在一起的八大头人以及十数个手下分成了泾渭分明的两派,穆尔巴身边只剩下重伤的库尔斯和安多文、马拉三个人。地上躺着包括两个头人在内、七具死不瞑目的尸体,尤索夫和另两个头人则带领四个叛徒将穆尔巴几人包围在中间。 冷笑着看着浑身鲜血的库尔斯,尤索夫冷笑道:“干什么?你没看到吗?嘿嘿……” “没想到你竟然也会选择可耻的背叛!尤索夫,我一直把你们当兄弟!”安多文喘着粗气,那一瞬间实在太凶险了。如果不是运气好挡住了那一击,也许他已经成了地上这些可怜兄弟中的一员。 “我不想死,我还有大好的生命和财富需要挥霍!”尽情挥舞着手臂,尤索夫笑道:“我为什么要和你们这些顽固的家伙一起死在这个破寨子里?我还想活着,要享受荣华富贵!你们这些蠢材要死自己去死,但是为什么要牵连我?如今好了,一切都是我的了!寨子,财富,所有的一切!” 听着尤索夫大声的叫嚣,穆尔巴从无法置信的震撼中清醒了过来。满脸的哀伤,穆尔巴看着另两个头人道:“你们也是一样吗?因为怕死,因为贪婪,所以选择了背叛。为了生存,就可以杀死兄弟。” “我……”对视一眼,两个头人侧过头不敢看穆尔巴。 但是两人却没有动摇,依旧带领着手下将穆尔巴几人死死围在了中间。 第六十八章百步穿杨射敌酋 不屑多言,尤索夫指着穆尔巴吼道:“给我杀了他!” 两个头人阴沉沉的走上前,却被马拉和安多文给拦了下来。库尔斯眼见不行了,被穆尔巴小心的扶住。 红着眼睛看着四周,四个该死的叛徒将各个方向都给拦住了,这下想逃跑都难。抬起头,穆尔巴忽然听见寨子里传来一阵混乱的杀喊声,寨门附近竟是没有人出来救他,这让穆尔巴的脸色更加难看了。 硬拼两招,安多文喘着粗气退回到穆尔巴身边。他右手的伤口还在流血,左手握剑只能勉强自保。 另一边,马拉勉强和两个敌人战了个旗鼓相当。不过再一个叛徒上前助阵后,马拉无奈的回到了穆尔巴身边。 这下是真的逃不出去了,穆尔巴心里一阵绝望。 回头看看,鞑子们任由回人自相残杀,连参与的打算都欠奉。见穆尔巴看来,多尔衮甚至还有心情微笑着对他点头示意。一声飘逸的白衣,看的穆尔巴是分外不爽,这是一只披着羊皮的恶狼啊! 制止尤索夫继续追杀,多尔衮在数个鞑子的陪同下走了上来。眼下目标如瓮中之鳖,多尔衮也卸下了防备。缓缓朝前走着,静看回人寨子里自相残杀的战火,多尔衮嘴角是轻松的笑容。 冷笑着,多尔衮轻声道:“穆尔巴,投降吧。我心怀怜悯,不忍看着你们回人流血。只要投降我大清,你还是这个山寨的头领。” 转头看看满脸不忿却不敢说话的尤索夫,穆尔巴吐了一口唾沫道:“休想!回人只有战死的勇士,没有投降的懦夫!” 这意思就是说,像尤索夫这样投降的家伙已经不配做回人了。 尤索夫脸上一黑,但是在多尔衮面前却不敢发作。恶狠狠的瞪着穆尔巴,却听多尔衮轻笑道:“识时务者为俊杰,这个道理看样子你还不懂。不过没关系,你还有考虑的时间,在你的族人死光之前!” 多尔衮咬紧着‘死光’这个两个字,让穆尔巴脸上一阵难看。但是眼下真的无法抉择,在生命和尊严之间,穆尔巴无法做出选择。他忽然想起来许安曾经对他讲过的故事,许安在高阳城里所做的艰难的选择。 虽然孙承宗是在昏迷中被带出高阳城的,并非自己的意志;但是不管怎么说,在别人眼里是怎么样呢?这个让人尊敬的老人偏偏放弃了他用一生来维护的尊严。这值得吗?穆尔巴不知道。许安当时为什么宁愿损害孙承宗的名声也要将带着他逃跑呢?这又到底值不值得? 之前听许安述说的时候,穆尔巴在心里还很轻视两人;但是现在轮到自己,穆尔巴茫然了。 “我该怎么做?”左右看看,穆尔巴求助身边忠于自己的三人。 “无论是什么选择,我们都誓死跟随头领。”安多文回答的斩钉截铁,却也狡猾无比。 库尔斯应该会选择死战吧?可惜他已经昏迷了。再看看马拉,这个年轻人眼睛里的火焰已经说明了一切。 但是偏偏如此,才让穆尔巴为难。 “最后一刻钟!”竖起一直手指,多尔衮不耐烦了。已经走到了穆尔巴的面前不远处,多尔衮威胁道:“难道你这小子真的不顾族人的死活?这样的无能之辈怎么能当寨子的头领?看样子,还是尤索夫比你能干啊!在我大清的培养下,你们回人会发展的比现在要好无数倍……” ‘嘭!’ 多尔衮话音未落,一声蚊蝇般的轻响出现在寨门口。刹那间尤索夫的肩膀冒出了血花,巨锤般的撞击将他掀倒在地上。 “多尔衮!你看好的混蛋已经废了,接下来你会选择谁!” 一声爽朗的高喊,威风凛凛的声音出现在寨门口,一时间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在短暂的惊愕后,多尔衮满脸阴沉的抬头看去,却是许安出现在了寨子的门口。在许安的身边站着张兴霸、泰马木还有哈菲兹等等几个手持弯弓的年轻勇士,后面更是无数挺立的战士。 许安手中的驳壳枪硝烟没有散去,这让多尔衮更加的愤怒。火器?难道是阿济格所说的那个怪物?他果然是在这个山寨里,但是为什么会出现在门口?还有那把火器,竟然能射这么远、这么准?超过五十步都能射中目标,果然是怪物一样的东西。如果明人都有这个本事…… 多尔衮已经很清楚了,看来在他不知道的时候,许安已经悄然的消灭了寨子里的反叛。但是这个汉人是怎么发现的?为什么这么快?看情形应该很早就发现了,但是为什么没有告诉穆尔巴? “退!”多尔衮毫不犹豫的下令。眼下不是考虑这个的时候,这个汉人能射中尤索夫,也许可以射到自己! ‘嘭!’ 又是一声枪响,多尔衮脚边的泥土溅起一朵花来。多尔衮匆忙退后,却不小心跌在地上弄了个灰头土脸。 未知的火器让鞑子都有些恐惧,多尔衮的脸色十分难看。见多尔衮遇到危险,鞑子的大队在大将的指挥下慌张的朝多尔衮的位置奔了过来。而趁着这个机会,穆尔巴四人也是匆忙撞开茫然的几个叛徒,迅速朝着寨子奔了过来。 “啊!” 保护多尔衮的护卫被击中,惨叫着捂着流血的胸口软倒在地上。喷出的鲜血溅了多尔衮一脸,让他目光中的一切都变成了血红色。 抹去脸上的血迹,多尔衮怒不可遏。抬头看见穆尔巴几人竟然敢逃,多尔衮喝道:“该死!给我杀了这些回人!” 随着多尔衮的话语,鞑子的骑兵箭如雨下。 “吼!” 眼见穆尔巴逃脱不过,库尔斯却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过来。浑身涌现莫名的力气,库尔斯大声吼着一把将穆尔巴扑倒在地。拼命的撑起身体张开四肢,库尔斯死死的将穆尔巴保护在了身下。 ‘扑哧!’‘扑哧!’‘扑哧!’…… 十数支箭矢插在了库尔斯的身体里,库尔斯忍不住吐出了满口的鲜血。低头看着身下满脸惊恐却毫发无损的穆尔巴,库尔斯露出了满嘴鲜血的微笑:“少……少爷……快……逃……” 狰狞的壮汉,眼睛里满是温柔;但是话语已经说不完了,库尔斯最终缓缓闭上了眼睛。 “库……库尔斯叔叔……”穆尔巴茫然了,忽然就想到了过去。过去的库尔斯是那么的呵护自己,比父亲还要…… 另一边,安多文和马拉也是倒在地上不知生死。 这个时候,鞑子已经顾不上查探他们的死活了。因为回人的战士已经冲出了寨子,许安手中驳壳枪的射击也一直没有停止。所有人的目标都是多尔衮,无数的子弹或箭矢远远近近激射而出。多尔衮身边的护卫原本就少,眼下更是死的只剩下一个独宝。他用身体挡在多尔衮的面前,就如同库尔斯一样已经被射成了刺猬一般;许安一枪击中了他的额头,最终还是让他瘫软了下去。 “多尔衮大人!”鞑子们瞪圆了眼睛,几乎要绝望了。 “多尔衮!”许安同样满眼都是血丝,驳壳枪再次举起:“去死!” ‘嘭!’ 一匹战马嘶鸣着,将它背上的鞑子给掀翻在地上。 许安目瞪口呆的看着多尔衮一个翻身趴在了地上,竟是在毫厘之间躲过了致命的子弹。灼烧着空气的弹丸紧紧擦过多尔衮的额头打散了他长长的鞭子,同时在多尔衮的额头上留下了一道血痕。 在空中,半根粗黑的鞭子飞舞着,多尔衮披散着头发仿佛厉鬼一般。 “许安!我要你死!”多尔衮厉声喝着,无声的咆哮。 撇了撇嘴,许安无奈的闭上了眼睛。多好的机会啊,没想到却没能打死这个混蛋。眼下鞑子的骑兵已经跑到多尔衮的前面挡住了视线,再想杀多尔衮已经不可能了。许安看看四周,回人的战士也都被逼了回来。 所幸他们及时救回了穆尔巴以及奄奄一息的安多文,马拉两人,同时带回了库尔斯的遗体。 “真是可惜啊!那可是多尔衮,鞑子的贝勒。”张兴霸也收了弩弓,满脸的惋惜。这家伙箭术不精,射了半天也没碰到多尔衮一根汗毛。 “就是!运气真差。”难兄难弟泰马木也是一脸的不爽,多好的报仇机会啊! “呵呵……” 随着寨门缓缓关闭,许安摇摇头笑着转过了身子。将驳壳枪收进怀里,许安同样很无奈。 多尔衮是谁?这个世界上没有人比许安更加清楚了。 说的夸张一点,没有多尔衮就没有未来二百余年的大清!皇太极建立了清国没错,但是稳定社稷、打下明朝江山等等可都是多尔衮的功劳。在皇太极之后几十年,多尔衮才是实际意义上的清朝统治者。重用汉人,劝降吴三桂等,打败李自成、张献忠等,迁都北京,占领整个天下…… 如果刚才打死了多尔衮,鞑子也就失去了最强大的一直臂膀。 只可惜,这个世界没有如果…… 笑着,许安不再去想已经过去的事。走到回人中,在众人恭敬的注视下来到了穆尔巴的身边。笑看着这个满脸颓废的少年,许安摇了摇头。 第六十九章鞑子滔天的怒火 “穆尔巴,没事吧?”许安笑着,走上前拍了拍穆尔巴的肩膀。 “我……不知道。”摇了摇头,穆尔巴的情绪很是莫名的低沉。转头看看四周,穆尔巴说不出话来。 就这么短短的几刻钟,寨子已经完全变样了。附近的房屋全部被摧毁,大火被扑灭只余下点点的硝烟。四周的地上躺满着尸体,都是原本自己的兄弟。他们试图攻占寨门,却被早有准备的许安一举击溃。尤索夫一系的所有战士几乎死尽,一个个在绝望中死去眼睛里满是无辜。 他们只是单纯的听从头人的命令而已,死的何其可怜。 地上插满了箭支,无数迷茫的战士正在附近整理废墟、收拾尸体。他们的眼睛里失去了目标和勇气,谁也没有想到会发生如今这一幕。 “都是我的错!如果我那时候相信你,也许一切都不会发生。”眼睛里含着泪水,穆尔巴对着许安苦笑。 许安很早就提醒过他,寨子里一定有鞑子的奸细,而且还是掌握重兵的大人物;但是穆尔巴不相信,头人们都是自己的兄弟长辈,怎么可能背叛呢?穆尔巴坚决认为,勇敢而高傲的回人勇士不会忘记与鞑子的仇恨。 但是结果?穆尔巴没有听从许安的劝告,甚至放弃了许安所构思的计策。冲动的穆尔巴选择了孤身犯险,却没想却让多尔衮轻易看破。 头人们几乎死绝了,自己险而又险才逃得性命。宠爱自己的库尔斯叔叔为保护自己而死的那么凄惨,仅剩下的安多文和马拉也是奄奄一息不知道能否活下来。因为自大和无知,所以导致了如今的这一幕。如果不是许安在紧急中调动了穆尔巴的百余亲卫,如果不是许安对多尔衮的狙击让鞑子退怯,如果不是尤索夫担心打草惊蛇只派出少量的精锐,也许一切都不可挽回。 如今寨子已经失去了所有掌控队伍的将领,接下来该如何面对鞑子的复仇? 茫然的坐在大厅高处,看着空空落落的厅堂,穆尔巴脸上十分灰暗。虽然紧急调了数个亲卫队长去掌控队伍,但是能够起到几分作用却是个未知数。突如其来的反叛让战士们茫然了,失去了信念和勇气。 门口忽然传来脚步声,穆尔巴茫然的抬起头。身着长衫的许安握着腰间的剑柄走进了大厅,点着穆尔巴点头笑了笑。 看到许安的笑容,迷茫的穆尔巴有些安定了。 许安如今已经是穆尔巴亲卫统领,平定叛乱的果断和智慧让许安赢得了回人的信任。大家都很清楚,如果不是许安的突然出现,也许鞑子早已经攻破了山寨;这个认知让他们对许安言听计从,也算是这场不幸中唯一的一点幸事。 许安将军务交给了泰马木,在他的指挥下战士们重新有条不紊的走上了防线。勉强算是安定了人心,如今却还要来安慰这个可怜的孩子。 大方的走到穆尔巴身边,许安帮穆尔巴戴好了皮盔。扶正上面的羽翎,许安安慰穆尔巴道:“穆尔巴,别泄气啊!鞑子还在外面虎视眈眈,你这么颓废可不行。为了大家,你必须振作起来。” “呵呵……我们还可能打败鞑子么?”穆尔巴满脸苦涩,几乎绝望。 “没有什么不可能的,不做做看怎么知道?”在穆尔巴身边坐下来,许安笑道:“鞑子只会使用诡计,正面交战可也没占多少便宜。眼下寨子里潜藏的敌人已经清除,我们没有后顾之忧,还怕不能打败鞑子么?” “说的也是。”穆尔巴脸色好看了一些,抬起头定定的看着许安出神。 “看什么?”许安有些不习惯。 穆尔巴露出真诚的笑容道:“多谢你。如果不是你,也许现在已经无法挽回了。” “我也没做什么,不过是尽了自己的力量。”耸耸肩膀,许安笑道:“再说也是我亏欠你们的,鞑子的目标是我而不是你们。” 摇了摇头,穆尔巴道:“别这么说,我不怪你。迟早都会有这么一战的,我们很清楚。如今能够得到你的帮助,已经算是很好的事情了。不要介怀,毕竟鞑子是我们共同的敌人。许安,我能和小娘一样称呼你‘许大哥’么?” 有些意外有些感动,许安点了点头。 穆尔巴笑着,脸上的忧虑总算消散。笑看着许安,穆尔巴道:“许大哥,你们汉人都这么厉害吗?鞑子那么狡猾,却怎么也逃不过你的眼睛。多尔衮那样厉害的人,却也被你打的这么惨。真是解气啊!不过我很奇怪,既然汉人这么厉害,为什么却让这些混蛋给欺负了呢?” 很是尴尬,许安只能无奈道:“无论是汉人还是回人都一样,有坚强的勇士也有无能的懦夫,更有目光短浅投降鞑子的混账。我汉人如果齐心协力,这个天下根本没有任何人是我们的对手。只可惜……” 叹了口气躺在椅子上,穆尔巴看着天花板喃喃自语:“呵呵……真是可惜。如果你们能够打败鞑子就好了,为我、为父亲、为叔叔、为所有的回人勇士报仇。” “好了,别颓废了!” 看穆尔巴这样子,许安一巴掌打在穆尔巴的脑袋上。轻笑着站起来,许安道:“我可不是来这里和你聊天的,接下来还有很多的事情要做。多尔衮虽然受伤,但是鞑子的报复迟早会来。眼下和鞑子已经不死不休,你小子快起来去整顿队伍吧,接下来还要迎接更加困难的挑战呢!” “是!如果那家伙重伤死掉就好了!”满脸的期待,穆尔巴站了起来。 “呵呵……”许安摇了摇头。 …… 另一边,鞑子的营寨里同样嘈乱。多尔衮的意外受伤将鞑子们吓得不轻,眼下连继续战斗的心情都没有了。 在多尔衮的大帐,巫医们忙碌着进进出出。在大帐周围,多尔衮的亲信将四周堵得严严实实。任何人都不允许进入,包括巫医也要被搜身。被救回营帐的时候,多尔衮已经昏迷过去;虽然只是擦破了额头,但是谁也不能保证还有没有别的问题。多尔衮的身体一直不好,一旦出问题…… 多尔衮是正白旗的旗主,他的生死可不仅仅只是一个首领那么简单。普通的首领去世,大不了换儿子顶上;但是多尔衮一旦出现问题,正白旗绝对会分崩离析。 皇太极早就看多尔衮兄弟不顺眼了,眼下这么好的机会又怎么会放弃?如果被皇太极使一点小手段,那造成的后果没有人可以承担。 如果多尔衮死了……没有多尔衮的正白旗还是正白旗么?一旦失去多尔衮,正白旗就彻底只剩下一个名字了。皇太极只需要命令他的心腹作为旗主,正白旗就成了他的囊中之物;与多尔衮有关的亲信将领都会被清洗,百姓牛羊也都会成为他人的财富。为了自己的性命和财产,将领们不得不谨慎。 已经八百里加急给附近的阿济格送信了,眼下正白旗的将士只能尴尬的等在这里。虽然心里满是怒火,恨不得将前面碍眼的寨子夷平,但是眼下最重要的还是多尔衮的安危以及接下来的安排。 正白旗第一佐领达因布费了好大的力气才稳住手下的将士,平息了他们复仇的声音。满脸辛苦的走到大帐前,达因布被多尔衮的亲卫队长橐驼拦了下来。 朝帐子里探了探脖子,达因布满脸严肃对橐驼道:“橐驼大人,贝勒爷没事吧?眼下可出不得问题。” “放心吧,贝勒爷只是擦伤,不过气急攻心才晕了过去。”点头苦笑,橐驼无奈道:“贝勒爷自十五岁初战到现在已经整整十年,刀山火海什么没有见过。不过是被卑鄙的汉人偷袭而已,贝勒爷怎么会有事。” 悄悄凑到达因布耳边,橐驼低声道:“贝勒爷已经醒了,只是心情不好。大人别打扰贝勒爷,让他安静一会儿吧。” 点点头,达因布想到了多尔衮被汉人火器射断的辫子,想到这里忽然浑身一冷。 满人信奉萨满教,对辫子极为重视。按照萨满的说法,头发在头的顶部,最靠近天,是灵魂栖息之地,非常的神圣。辫子断了,岂不是说伤到了灵魂?甚至会折损阳寿?再或者,事关形象和尊严…… 哪怕实际上没有人会重视这一点,满人在战斗中也不乏意外被弄断辫子的经历。但是如果有人拿这一点说事呢?没有办法辩解啊! 区区受挫不值得多尔衮在乎,但是如果引发了更严重的问题呢? 达因布脸上流出了冷汗,看向橐驼,两人同样心有戚戚。悄悄回头看了看帐门,达因布退后了两步。 这个时候,帐子里忽然传来多尔衮虚弱的声音:“是达因布在外面么?” “小的达因布叩见贝勒爷,贝勒爷吉祥!”达因布连忙打千,脸色却是苍白。 “好了,这个时候就不要多礼了。咳……咳……” 可以想象到多尔衮虚弱的样子,达因布身体微微有些颤抖。这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啊,达因布不得不担心。 恭敬的低着头,达因布小心道:“还请贝勒爷保重身体,外面的事有小人们担着。贝勒爷好好休息,小人定为贝勒爷报仇泄愤!” “无妨……咳……”喘了两口粗气,多尔衮休息了一会儿才继续道:“你去给我传个信,咳……命耿继茂带领队伍……咳……上山。无论如何也要把他手下那几门大炮……咳……给我弄上来。炮轰山寨!把整个地方给我夷平!” 第七十章佛郎机炮显狰狞 多尔衮受伤了,竟然是在这么一个小小的山寨里。无论是蒙古战士还是朝鲜军队都不曾让多尔衮这样的狼狈,汉人的无能更是让多尔衮骄傲自满。但是怎么也没有想到,如今却被许安逼得几乎失去性命。 多尔衮怒了,心里的愤怒点燃了熊熊大火。多尔衮决定从山下运送大炮上来,用最残酷的方式解决掉寨子里的所有人,所有的回人都必须死,必须用鲜血来洗刷自己所受到的耻辱。受伤的多尔衮几乎丧心病狂了,显然回人的冒犯让他已经怒不可遏。自认为给了回人最后的机会,却没想让自己吃了大亏。 愤怒的多尔衮下达了绝杀令,再不放过任何一个可恨的敌人。 听从多尔衮的命令,耿继茂连夜下了山。这一次入关之时,耿仲明分给了耿继茂十多门佛朗机炮。攻打京郊没有用上,攻破北直隶没有用上,眼下却要在这么一个小山寨里用大炮打蚊子。 耿继茂无奈,却必须听从多尔衮的命令。索性佛朗机炮不过千斤,在仆从军的运送下仅仅只耽误了一天时间。 寨门口,穆尔巴、许安一行人冷眼瞧着鞑子再次集结。黑压压的鞑子骑兵将寨子整个包围,远处却燃起了腾腾的黑烟。鞑子似乎在四周放火,浓浓的黑烟漫山遍野都是,不时有浓烟飘来,呛得众人一阵咳嗽。 “鞑子在烧山?”穆尔巴有些奇怪。 “这个时节烧山,鞑子脑袋被驴踢了吧。”泰马木张大嘴巴笑着,转头对许安笑笑道:“乡亲们都被转移在深山中,难道鞑子还能放火到那里不成?嘿嘿……现在草木水分十足,这把火除了弄点烟雾外还有什么用?” “烟雾……难道鞑子认为可以将乡亲们熏出来?”穆尔巴笑了。 “谁知道?也许鞑子是打算坚壁清野,不给我们逃跑的机会。”许安耸了耸肩膀,却不知道他猜到了其中一个原因。 “哼!回人没有逃跑的勇士。”穆尔巴咬紧着牙齿,却是下达了死战不退的命令。 “别说了,鞑子有动静。”许安制止了众人讨论,鞑子们的阵型开始变动了。骑兵开始向两边移动,中间空出了一个硕大的缺口。 众人聚精会神看去,却看见数百名衣衫褴褛的汉人仆从军队形散漫的走了出来。在最前方的便是仆从军头领耿继茂了,他脸上是一副狰狞且得意的面容。 许安有些担心,却看见仆从军推着四个木架车缓缓的走了出来。从许安这里看去,正好能看见四个黑漆漆的冲天炮口。在仆从军的保护下,四门大炮如同四只张着黑腾腾大口的恶魔,一顺对准了寨门。 “大炮!”许安一变,大叫了起来。 “什么?该死!”众人脸色一变,心中一惊。 ‘轰!’ 一声巨响之后,一颗巨大的黑影呼啸而来。寨子左侧的木栏‘嘭’一声被轻易摧毁,炮弹直插进寨子里埋头钻进一所房子,‘轰’一声巨响腾然将房屋炸成粉碎。无数的木屑在空中飞舞,伴随着战士们的鲜血和惨叫声。 顺着炮弹的轨迹,所有挡在途中的障碍都被无情的摧毁。巨大的铁球如流星一般砸过,碾压一切。 ‘轰!’ 第二门大炮经过短暂的瞄准后打响了,这一次却是一颗开花弹。铁砂从炮口喷涌而出,竟是如黑雾一般覆盖了极大的面积。瞬间将之,隐藏在木墙后的战士们毫无躲闪能力。无数的铁砂钻进身体里,将整个人打的血肉横飞。‘扑哧’、‘扑哧’的声音让人牙酸,眼前的景象惨不忍睹。 仅仅一炮,十数名战士就断肢残臂失去了宝贵的生命。 虽然佛朗机炮准头太差,但是谁知道什么时候自己就会倒霉?看着冒火的大炮,许安等人心里有些凉了。 ‘轰!’ ‘轰!’ 鞑子大炮不停的冒出火花,实心弹、开花弹甚至子母弹、链弹等等轮流用个不停。寨子里四处冒火,鞑子的炮弹肆虐着没有人可以阻挡。所有的房屋都被掀翻,寨门寨墙更是早已被夷平;没有任何战士可以抵挡恶魔的袭击,惨叫声不绝于耳。鞑子甚至将炮弹在火上烤热,一炮过来就造成了一片的火海。 就连寨子正中央的大营都已经一片狼藉,议事大厅更是被掀去了屋顶。 到处都是残值断臂,鲜血汇聚成了暗红色的小溪。战士们在呻吟,在茫然的躲藏,一切的勇气和战意都烟消云散。在大炮的覆盖下,却没有任何地方是安全的,战士们茫然的奔跑着却无法躲开死亡的降临。 大炮缓慢而坚决的向寨子输送着炮弹,毁灭着眼前的一切。但是鞑子的军队却是纹丝不动,他们丝毫不打算趁这个机会进攻,只想用大炮将回人们送进地狱。 ‘轰!’ 又是一声炮响,一刻沉重的铁球砸在花岗岩地面上;石板炸的粉碎,碎石向四周激射而出。 侧身躲过一粒碎石,泰马木满脸苍白。看看左右的穆尔巴和许安,泰马木焦急的道:“该死的!我们该怎么办?鞑子太无耻了,我们抵挡不住的。” “我……我不知道……不知道啊!”穆尔巴脸色难看,眼前的景象是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的。人间地狱一般的惨状,这种情况下别说杀鞑子了,要保存性命都很艰难。穆尔巴没想到鞑子竟然如此狠毒,拼着命也要毁灭这里。 “许大哥,你有什么主意么?”眼下,穆尔巴只能求助‘见多识广’的许安了。 “突围吧。”许安叹了一口气,对着众人道:“也许我们可以考虑坚持下来,毕竟我相信鞑子也没有太多的炮弹;但是眼下这个状况,我们不是鞑子军队的对手。突围吧,寨子守不住了。” “怎么可以!”穆尔巴实在不愿意做出逃跑的决定。 “没关系,只要人还活着就有机会。”无奈的苦笑,许安道:“也许一开始就错了,我们不应该和鞑子硬拼。借着熟悉的地形,我们更应该和鞑子游斗拖死他们。我们忘记了自己的优势,实在太笨了。” 眼前的情景让许安明白了,硬拼实力,回人完全不是鞑子的对手。眼下能做的,就是利用对地形的熟悉和鞑子缠斗;扬长避短才是正确的啊,许安到现在才醒悟过来。希望还不晚…… ‘轰!’又是一声炮响,数个可怜的战士飞到了天上。 “不要犹豫了!快整理队伍去,大家向山上突围!进了山里,鞑子的骑兵和大炮都将失去价值!”厉声喝着,许安夺取了指挥的权利道:“穆尔巴,还有你们,快去将还可以战斗的勇士们集中到后门。鞑子的大炮暂时打不到那里,我们必须尽快离开!快一点,时间不多了!” “额……哦……” “是!” 众人醒悟过来,连忙奔走召集队伍。这一次倒是没有花费太多的时间,失去战斗勇气的回人们纷纷同意了转移的意见。 简单数一数,在短短的半个时辰里,鞑子的大炮不但毁灭了山寨,而且至少杀死了三百多的战士。经过几天的拼杀、反叛、炮击,眼下集合在这里的竟然只剩下五百多人了。大多带伤,脸上满是惶恐不安。 ‘轰!’ ‘轰!’ 炮声还在持续,说明鞑子暂时没有发觉众人转移的意图。许安长话短说对战士们讲述了自己的目的,他满脸的自信让众战士心里略微安稳了一些。 不一会儿,在后门探查情况的哨兵跑了回来。对许安、穆尔巴等人行礼,哨兵满脸苍白道:“大人,不太妙啊!后门附近至少有五百名鞑子和数不清的汉奸!他们包围了后门,而且还把附近的树林都给砍伐烧毁了。” “该死!鞑子这是不给我们一点活路!”穆尔巴愤怒的叫了起来。 “呼……”深吸一口气,许安站到了最前方。看着下面一个个满脸惶恐的将士,许安大声道:“战士们,我们没有退路了!鞑子的大炮在无情的毁灭我们的家园,鞑子的军队也堵住了我们离开的道路。守,是死;攻,也许也是死!我们只剩下一条路可以走,哪怕是破釜沉舟!哪怕是死,也要死在消灭鞑子的路上!” 听着许安的演讲,众人眼神渐渐变得坚毅。许安说的没错,如今已经没有别的路可以选择。守在这里肯定是死,勇敢的冲出去却说不定可以找到活路。哪怕是死,也要让鞑子知道回人的勇敢! 轻笑着满脸自信,许安举起手中的驳壳枪:“战士们,我们将和你们一起出发!在我们的面前,是五百多鞑子和一些无能的废物。只要能消灭或者穿透他们,我们就能在后面找到活路。只要走进森林里,鞑子将不再是我们的对手!最后的一步了!只要突破他,我们将得到生命和希望……” 顿一顿,许安大声吼道:“消灭他们,我们就可以活下去!” “杀啊!” “杀!” “活下去!” 生存的希望被唤醒,战士们重新得到了勇气。举着手里的武器,战士们大声吼着身体重新充满了力量。 “打开寨门!”高喊一声,许安、穆尔巴等等头目战在了队伍的最前方,他们将用自己的生命为勇士们赢得生存的希望。 寨门缓缓的打开,黑压压的敌人出现在眼前。看着他们,战士们却没有丝毫的绝望。只要消灭他们就可以了,生存的希望就在后面。不过区区一些鞑子和废物而已,战士们不会退缩不会畏惧! “杀!” 高喊一声,许安带头冲了出去。 第七十一章浴血奋战逞雄风 许安一边飞奔,一边急速思考着战士们的出路。 与鞑子硬拼绝对是找死的行为。真正战起来,五百哀兵就算能突破五百鞑子的防御也绝对剩不下几个。甚至如果被鞑子给拖住,等到援兵一来,哪怕他许安再厉害,也再没有回天之路。 眼下要做的是迅速冲破障碍,以最快的速度最小的伤亡进入鞑子身后的林子里。而要做到这个程度,目标就不能放在强横的鞑子身上,突破的方向自然就只剩下那黑压压的数千汉仆从军。 哪怕他们人多,但是人多也不一定是优势。仆从军的实力没有鞑子那么强大,相比较而言回人战士比仆从军要强上许多。再加上挟破釜沉舟之势,仆从军绝对不是回人的对手。 只要打败仆从军,搅乱他们的阵型,用这些家伙堵住鞑子上前的道路,说不定还有冲出去的机会。 喘气的功夫,许安逼近了敌群。鞑子和仆从军气势汹汹严阵以待,许安以枪声为号一头撞了进去。 ‘嘭!’ 一个骑在马上的仆从军一头栽倒在地上,许安为身后的战士指名了目标。 “杀!”大吼一声,许安再次瞄准了一个骑马的将领。只有杀了他们,还会让仆从军陷入混乱!‘嘭嘭嘭!’许安对准目标三枪连射,还来不及报名的汉奸只感觉胸口一阵剧痛,尚来不及查看就再次被击中额头,应声而倒。他的死亡让仆从军一阵慌乱,趁这个机会回人战士们大吼着冲入了阵中。 “杀敌!”穆尔巴瞪圆了眼睛,手里的弯刀挥舞出一道白炼。闪电一般从一个仆从军士兵的脖颈出划过,带出一片的血雨。 在穆尔巴的身后,安多文和马拉勉强站立着被众亲兵拱卫在当中。即使如此,安多文依旧左手持剑杀死了一个意图偷袭的汉奸,然后用力将剑掷出扎在一个仆从军的背后。这个狡猾的家伙打算偷袭穆尔巴,却没想一把利刃从身后直接穿透了身体。锋利的刀锋甚至斩断了他的肋骨,一小段碎骨从胸腔喷了出来。 “杀!”众战士结成环形阵一步一步的前进,所有挡在路上的仆从军都被杀死。哪怕有战士无法抵挡战死在路上,也很快有人补充进他之前的位置。一步一步稳如泰山,眼见仆从军的阵型已经被突入了一半。 ‘嘭!’‘嘭!’ 战场上到处是杀喊声,还有利刃穿透衣布、肉体的渗人声。走在阵中,许安的驳壳枪响了个不停。每一个进入许安视线的敌人都无法逃脱死神的追捕,一把火器被许安用得如魔神的叹息一样。 枪管第一次被烧红,手臂也被震得麻木。许安已经顾不上那些了,因为突入仆从军中的战士们遇到了最坚决的阻碍。 四周密密麻麻都是敌人,一眼望去只有无尽的人头和贪婪的眼神。敌人将四周堵得水泄不通,哪怕有许安的带领也无法再前进半步。仆从军仿佛不畏惧死亡一般,竟是拼命死战毫不退缩。 “该死的鞑子!” 抬起头,许安发现了缘由。五百鞑子竟是分开了,绕成一个大圈将仆从军和回人战斗包裹了起来。他们骑在马上四处奔走着,用弓箭射死每一个胆敢退怯的汉奸。在这样的威逼下,没有仆从军敢于逃跑,哪怕是有丝毫退缩表现的汉奸都都被鞑子给无情的杀死。 这种情况下,仆从军除了拼命消灭对手外,再没有任何的出路。也因为这种情况,许安等人除了杀光仆从军外再找不出任何方法可以逃离。 “难道要死在这里了么?”许安咬着牙苦笑着,手里的驳壳枪却依旧频频射击,为战友减轻压力。 “杀!”许安吼了起来!情急之下,只能拼命。如果真要杀光这些人才能看见希望,那浑身浴血又如何? 听着许安的吼声,战士们再次鼓起了勇气。情急之下拼起命来,那股狠戾的势头竟是再次压制住了敌人。 圆阵再次开始移动,脚步虽然缓慢但是却如泰山般稳重有力。拼着不要性命也要消灭对方,战士们的浴血拼杀让仆从军为之胆寒。 用刀砍,用箭射,用身体撞,用牙齿咬……一个个战士们变得就好像恶鬼一般,拼死也要吞咽去眼前的敌人。 虽然鞑子在外面包围,但是里面与对手交战的仆从军却胆怯了。他们连连退后,宁可拼命向后挤压也不敢再继续与其战斗。里面的人拼命向外挤,外面的人进不去甚至被挤出了阵型。人群开始如潮水一般的向后退,鞑子连斩几人也不能阻止这个势头。无奈,鞑子只能退开。 哪怕是有鞑子的威逼也无可奈何,里面的战斗实在太惨烈了。 达因布皱着眉头骑在马上,手里握着一杆重约六十斤的狼牙棒。狼牙棒上满是碎肉,却是之前斩杀逃兵留下的。 看着战场里焦灼的一幕,达因布脸色有些难看。他怎么也没有想到,两千多的汉仆从军竟然被不到五百人给杀成这个样子。区区五百回人,二千多人一人一刀就可以将他们砍成肉末了!区区五百回人,只需要两百个大清将士就能够将其全部斩杀!知道仆从军废,却没想废成了这个样子。 抵挡不住回人的攻势不说,甚至还挡住了大清将士的进攻路线。 如今大清的将士只能眼睁睁看着回人将仆从军朝森林边上推,也许再过不久他们就能逃出去。 “大人,现在该怎么办?”一个满脸无奈的牛录走了过来。他身穿白甲,手中弯刀也是鲜血淋漓。 “杀!”挥舞着狼牙棒,达因布恶狠狠的道:“命弓箭手准备,对准阵中放箭!既然进不去,就射死他们。” “那岂不是也会射到我们的人?”白甲牛录有些吃惊。 斩钉截铁的点头,达因布撇了一眼手下道:“有什么关系,不过是一些无能的汉人而已。只会糟蹋粮食,这些废物全部死光又如何?贝勒爷的仇还没报,岂能容这些回人逃进山里!听我命令,快去!” “是!” 随着达因布的命令,鞑子改变了阵型。不再监督仆从军的行为,鞑子们聚在了一起。虽然这让回人们移动的速度快上了许多,但是许安却有些不安。 果然半刻钟后,鞑子发威了。无数的箭矢从外抛射而入,回人刹那间就遭受到了重创。百数战士在措不及防之下被鞑子射中,大部分更是惨叫着直接毙命。连穆尔巴的披风也被箭矢射穿,险些伤到了后背。 “穆尔巴,没事吧!”一枪干掉穆尔巴面前的敌人,许安焦急的挤了过来。 “我没事……但是……”穆尔巴指着面前的人群,张了张嘴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在穆尔巴的面前,至少二十个仆从军被箭矢射中了。他们一个个惨叫着摔倒在地上,死前仍是一脸惊诧的表情。 鞑子的残忍无法言表,为了消灭敌人他们连自己人都不放过。与回人遭遇相同的,鞑子自己的仆从军也遭到了重创。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至少一半的箭矢落在了仆从军的人群中。无数的仆从军应声倒地,伤亡竟是比回人还要惨重。 惨叫声此起彼伏,仆从军们呆住了。他们面色呆滞的停下了手中的武器,绝望的看向了外面。 “许安,我们怎么办?”鞑子的狠毒让穆尔巴惊悚,战士们惨重的伤亡更是让他担忧不已。 “没有办法,冲出去!”低头躲过一只箭矢,许安大声喊道:“战士们,都给我冲!只要冲过这最后的距离,我们就能获得胜利!大家再加把劲,活路就在眼前了!拼尽最后一口气,杀呀!” 鼓动着气势,许安又对仆从军大喊道:“汉奸们,看到你们的下场了吗?鞑子就是这么对待你们的,难道你们还要给他们当奴才?鞑子从来没有把汉人当人看,你们跟着他们只会遭到无情的虐杀!不要再跟着鞑子了,快跑吧!哪怕是死,也要堂堂正正做一个人!做一个汉人!” 随着许安的话语,仆从军的队伍产生了微微的迟疑。很多汉奸都在左顾右盼,竟是一下子失去了作战的勇气。 鞑子的狠毒让他们胆寒,许安的话更是说进了他们的心里。是做一个朝不保夕随时可能被杀死的汉奸,还是做一个哪怕是死也死的有尊严的汉人?仆从军们在心里做着选择,手上的动作不自觉缓慢了。 数个决定放弃的仆从军转身就朝外跑,但是没跑两步却被鞑子无情的杀死。 鞑子的箭雨没有停止,每一刻都有回人、有汉人死在阵中。每一个人都在胆寒、茫然、恐惧…… “杀!”趁着仆从军迟疑的机会,许安大声喊着再次鸣响了手里的驳壳枪。 眼见生路就在前方,回人战士爆发出了最后的力量。大喊着举起手里的武器,战士们拼命朝着前方冲击。 仆从军的阵型变得脆弱,鞑子弓箭的威逼不但没有让他们坚持下来,反而加快了仆从军溃退的步伐。时不时有仆从军丢下了武器,转身投诚跟着回人一起朝着林子的方向跑。有这些人的带动,仆从军的阵型彻底被摧毁…… “杀呀!”许安大声吼着,连续扣动扳机杀死了眼前的敌人。只感觉前方一片空旷,许安竟是已经穿透了敌阵。 眼前是尚还冒着黑烟的,被焚烧过的树林,里面漆黑而茂密…… 第七十二章洗心革面做汉人 …… 数里外的鞑子营地,多尔衮静静的坐在校帐里等待胜利的消息。 被许安击断的头发只剩下齐肩的长度,勉强编成鞭子不过一尺多长;时不时吹来的威风让辫子前后摇晃着,溜到多尔衮的眼前。 看着眼前这连十岁小童都不如的短辫子,多尔衮只觉得碍眼至极。如果不是满人不允许剃发,多尔衮实在恨不得将所有的头发都给绞去。这东西在眼前晃悠,只会提醒着那耻辱的一幕。 实在是耻辱啊!堂堂大清贝勒,竟然被汉人打断辫子,差一点连命都丢掉。 多尔衮咬牙切齿,额头上传来的微微疼痛更是让他有一种毁灭一切,杀死所有知情人的冲动。 虽然不能这么做,但是至少也要杀死寨子里所有的回人!男女老幼所有人都必须死!鸡犬不留!只有鲜血才能洗刷耻辱;只有用无数回人的头颅做祭祀,才能让长生天原谅断发的过错…… 因此多尔衮调来了耿继茂的火炮营,甚至不顾粮草缺乏带来了四千仆从军加紧攻势。一切都只为杀死所有回人!任何一个回人还活着都只会宁多尔衮感到羞愧,才能隐藏自己的失败。 帐外的炮声渐渐停息,不一会儿又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脚步声在帐门停下,侍卫的声音传来:“禀报贝勒爷,外面的战斗出现问题。达因布没能拦住回人的逃跑,他们钻进了林子里……” “你说什么?”多尔衮瞪大眼睛站起来,只感觉怒火在额头上聚集。火辣辣的疼痛让多尔衮视线有些模糊,多尔衮怒道:“达因布是做什么的?为什么连区区几百个回人都没有拦住?该死的,去给我杀了他!” “贝勒爷饶命啊!”达因布的声音在外面传来。 刚才跑来的人就是他了。意外没能拦住回人,这让达因布心里惶恐不安。派手下所有人冲进林子里去追敌,却没想回人在林子里如鱼得水一般眨眼消失了个干净。达因布怒火冲天,眼下却只能命令大军继续在林子里搜索。想起多尔衮的命令,达因布可怜兮兮的来到了多尔衮的帐前请罪。 “呼……”深呼吸一口气,多尔衮冷静了下来。也不打算出去见这个蠢材了,多尔衮冷冷的道:“到底是怎么回事?几千人难道还拦不住区区几个回人?你给我老老实实的交代清楚。” 心里越发的慌乱,达因布却只能老实的将之前发生的事讲述了一遍。 待讲到仆从军阵型散乱,阻碍了手下大军杀敌;为了防止回人借机会逃跑,于是他命令手下不分敌我朝里射箭的时候,多尔衮暴怒了。 “你这个混蛋!你这个脑子比猪还蠢的东西!你难道就不会去林子那里等着吗,居然朝自己人射箭……啊……难怪会让那些混蛋逃掉……我多尔衮手下竟然会有这样的废物!你这个蠢材,气煞我也……扑哧……” 眼前一黑,多尔衮栽倒在地上晕了过去。 “啊!贝勒爷……” “贝勒爷吐血了!” “快来人!巫医!贝勒爷晕倒了!” 营帐内外乱作一团…… 另一边的山林里,许安以及众人正在休整。 从逃离包围到现在,已经过了两个多时辰,太阳也已经西下了,众将士都是疲惫不堪。 接过兵士从旁边小溪里舀来的清水,许安一口灌下。喉咙里一直火辣辣的,现在才略微好了一些。 抹去水渍,许安陪着穆尔巴清点着人马。突围时候的五百多人,眼下却只剩下三百多一点;个个身上带伤,武器也大多破损不堪,大部分的弓箭都没了箭矢,口粮总起来也只够吃上三天了。 一个个回人战士满脸疲惫的躺在地上,横七竖八的躺着动也懒的动。从得令休息到现在已经半个时辰了,力尽的战士们一个个都没力气动弹。数个伤重的战士就这么活活睡死过去,看得许安满心都是心酸。 “许安,接下来我们去哪里?”穆尔巴已经为许安马首是瞻了。如果不是许安的坚决,大家可能一个都逃不出来。 拍了拍穆尔巴的肩膀,许安笑道:“去寻找乡亲们吧!暂时不考虑继续作战,大家都累了。找到亲人,我们好好休息几天。” “嗯。”点点头,穆尔巴俯下身为安多文检查了一下身上的伤势。这个幸存的头人原本就伤重,在突围的时候又被射中了后背。虽然伤的不深也不是要害,但也差一点要了安多文的命。 安多文虽然昏迷不醒,但是索性活了下来。确定了这一点,穆尔巴松了口气。 转头看看营地外面百余名跟随过来的‘前汉奸’,穆尔巴皱着眉头道:“这些人怎么处理?他们竟然一直跟我们过来了这里。如果中间有奸细的话,我们的行踪可就暴露了。要不要……” 说着,穆尔巴将手放在脖子上一横。 “别!他们已经不是汉奸了,就饶了他们的性命吧。”许安哪里忍心看着汉人被回人杀死,连忙拒绝了穆尔巴的意见。 带领十几个亲卫,许安走到营地外。在这片树林里,同样横七竖八的躺着百余人。他们都是之前鞑子自相残杀的时候叛变的,眼下竟然跟着回人们一齐逃到了这里。 一个个衣衫褴褛,表情灰暗;一个个没精打采,神情绝望。仿佛失去了灵魂一般,这些家伙脸上都是茫然。见到许安过来,众人连忙站了起来。对着许安连连鞠躬,这些人纷纷露出谦卑的表情。 看着这奴才相,许安皱起了眉头。这些家伙为什么没有一点汉人的骨气! 冷眼看着众人,许安道:“你们谁是领头的,麻烦站出来。” 众人对望一眼,左右看看后视线集中在了一个五旬的老人身上。老人一直靠在树下闭目休息,似乎感受到众人的目光,这才睁开眼睛。摇了摇头却依旧坐着不动,老人轻声的道:“这位老爷,有礼。在下章秉国,之前担任军中百户。不知回人老爷们有什么可以让我们效劳的,还请您吩咐!” 随着章秉国的话,众人连连点头哈腰。除了有限的几个,其余竟一起跪了下来。 “呼……”肺都要气炸了,许安指着这伙人说不出话来。 回人老爷有什么可以让我们效劳的?这算什么话?什么时候汉人在回人面前的地位这么低了!这些该死的混蛋,已经被鞑子夺去了骨气,只剩下一副奴才心了吗? 满脸愤怒,许安怒骂道:“都给我站起来!汉人什么时候会对别人奴颜婢膝?你们这些家伙实在是丢了我们汉人的脸!男儿膝下有黄金!只跪天跪地跪亲人!该死的混蛋,我都替你们感到羞愧!” “汉人?”众人愣住,却是丝毫没有站起来的想法。 躺在树下的章秉国一直没有动弹,表情也还算平静。听到许安的话,章秉国眼睛一亮。 连忙拍打衣裤站起来,章秉国满脸急切的望着许安道:“你是汉人……难道你是保护孙承宗孙大人离开高阳的那个许安?孙大人的义子?” 有些意外,许安却点头称是。 章秉国的脸色变了,其他几个坚强不跪的人脸色也变了。满脸的兴奋,章秉国三步两步跑到了许安面前,‘噗通’一下跪了下来。连磕三个响头,章秉国泪眼婆婆道:“高阳人氏章秉国见过许安许少爷!感谢许少爷为我高阳百姓所做的一切!感谢许少爷保护了孙大人!许少爷,在下为您磕头请安了!” “快快起来!快快起来!”许安慌了,手忙脚乱的扶起了章秉国。 章秉国擦去眼睛里的泪水,转过身指挥众人道:“大家都起来!都起来!许少爷说的对,我汉人怎么可以对别人奴颜婢膝!快起来吧!” 听到章秉国的话,众人略微迟疑几秒就都乖乖站了起来。许安说了半天都没用,章秉国却是一句话就解决了问题。 看样子这个章秉国在这群人里面威望不错啊! 许安想着,却看见众人在章秉国的招呼下聚集了起来。对着许安躬身,章秉国道:“许少爷,还请你接受我们。我们已经洗心革面,已经和鞑子一刀两断了。我们要重新做汉人,还请少爷接受我们!” 接受?投靠我? 想着,许安有些意动。虽然手下能指挥不少的回人战士,但是毕竟不是自己人。用回人杀鞑子许安不心疼,但是手底下没几分实力又怎么能继续掌控他们呢?再说,这些人确实需要一个依靠。 点了点头,许安对众人道:“既然大家都从鞑子手里逃了出来,那以后就是正经的汉人了!我汉人传承五千多年,怎么可以被区区外族所打倒?汉人的尊严,汉人的骨气需要我们自己来维护。投降鞑子是可耻的,背叛自己的祖宗更是不配做汉人!如果你们真的已经洗心革面,那我也愿意接受你们。只希望从今天起你们可以改邪归正,重新做一个顶天立地的好汉!” 认祖归宗是让人感动的,被重新接纳更是如此。泪眼婆婆,众人齐呼道:“多谢许少爷,我们一定改邪归正,洗心革面!” “那就好!如此一来,你们才真真正正配做一个人,一个汉人!”许安满意的笑道:“我汉人顶天立地,又岂是区区鞑虏可以欺辱的!鞑子凌辱、奴役我汉人,实在罪无可赦!鞑子欠我们的,我们以后一定要百倍的还给他!” “罪无可赦!血债血偿!”章秉国带头叫了起来。 “罪无可赦!血债血偿!” “罪无可赦!血债血偿!” …… 第七十三章孤身犯险寻小娘 求推荐票和收藏 …… 经过收拢和清点,跟随章秉国一起逃出来的明军共有一百五十二人。 听完许安那番讲话,众人群情激奋,全部决定跟随许安重新做人。 这些人从鞑子的奴役下狼狈逃离,眼下除了手里的家什外几乎什么都没有。没吃没喝,连武器也大多丢弃;一个个衣服破破烂烂,还有十几人身上的伤口还在流血。这群人虽然对许安很是尊重,但是对回人却没有什么好脸色。两方人马手持武器泾渭分明、丝毫没有和解的打算。 索性许安在中间调停,总算没有发生争斗。费了半天口舌,许安说服穆尔巴给予了一些援助,这些明军才能够有食物可吃,有巫医治伤。 明军对许安感恩戴德,对回人却依旧满脸凶狠。回人同样不喜欢这些之前还拿着武器屠戮自己同胞的汉人,眼下能够勉强克制已经算是万幸。两方人谁也不喜欢对方,这让许安有些无奈,索性不去理会。 一行五百多人远远分成了两队,明军跟在回人后面、深一脚浅一脚开始朝深山里的营地进发。从这里远远的向下看,还能看见山寨附近的滚滚浓烟。暴怒的鞑子纵火烧毁了整个寨子,没留下任何的东西。 “也不知道其他人怎么样了?”走在许安身边,章秉国面色忧虑道:“我们逃跑了,鞑子肯定会向其他兄弟泄愤。哎……希望不会有事。” 脸色有些怪异,许安苦笑道:“放心吧,多尔衮不是那样的人。虽然说是敌人,但是这个深谋远虑的家伙还是很让我佩服的。鞑子的目标是汉人江山,在此之前他也不会太过虐待投靠的汉人。” 说着这些话,许安浑身都不舒服。 “就怕不是多尔衮。”摇摇头,章秉国道:“我隐约听鞑子说过,多尔衮受伤后派快马去寻了阿济格。阿济格此人残暴,说不定……” 见章秉国只为叛徒说话,许安不满了:“哼!那是他们自作自受!既然投降鞑子,就要承担该有的代价!” “他们也是迫不得已,能活下去谁愿意做汉奸。”章秉国摇摇头不再多说,他也很清楚如今汉人对这些投靠鞑子的汉奸的态度。许安能够接受他们已经是万幸,还能强求什么呢? 许安同样理解这群人的心思,不过是对未来太多担忧而已。这种事许安也不好交代什么,眼下自己都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不是么? 这些问题都交给义父来处理吧!想来这些小事对孙承宗而言是得心应手。 许安想着,将烦恼都抛到了身后。 看着天空中不知道什么时候飘起的点点小雪,许安有些疲惫。眼下还是期待能够顺利和孙承宗回合吧,再考虑考虑樊胡子那个混蛋到底有没有把信送到。已经过去了好几天了,卢象升的援军怎么还没有出现。 想到卢象升,许安有些意动。如今历史已经被改变,卢象升的结局应该也不同吧。 鞑子入关的时间由历史上的十一月变成了如今的二月,原本固守高阳被鞑子俘虏、杀死的孙承宗如今也安然无恙。没有了这一层压力,卢象升会不会如历史一般死战力竭而亡呢?如果卢象升还活着,这个一力主站的将军又会给大明带来什么样的变化?特别是对那些墙头草一样的混账而言。 雪花飘落到许安的脸上,带来丝丝的凉意。许安在脸上抹了一把,却看见穆尔巴从前面回人阵中穿了出来。 一身血衣还没有换去,穆尔巴脸上满是焦黑的印记。带着两人挤出了人群,穆尔巴朝许安招了招手。 许安点头示意,穆尔巴匆忙来到许安身边。瞪了一眼旁边的章秉国,穆尔巴指了指身边的两人对许安道:“许大哥,这两个人是从营地里过来的。翻了好几个山头才找到我们,他们说有急事要找你!” “找我?”许安有些意外,看着这两人笑道:“两位勇士辛苦了,我就是许安。” “许少爷,在下罗纳尔,他是纳尔多。我们是孙老爷派来找您的,有一点急事。”朝许安谦卑的笑笑,两人说起孙承宗的时候竟然是一脸敬佩的神色。 不知道其中发生了什么,只听罗纳尔犹豫了一会儿才道:“这个……有一点不好的事,还希望许少爷不要紧张。这个……您的妻子岳小娘昨天晚上从营地里跑出去了,说是要回来找你。这个……孙大人没有劝住她……” “什么?小娘跑出来了?”许安惊叫了一声。 “不要开玩笑啊,你们怎么就没拦住她!”穆尔巴也是一脸的紧张。 “这个……野丫头……哦,许夫人武艺很厉害,大家没能拦住。”满脸的尴尬,罗纳尔可怜兮兮的道:“她打伤了我们三个人,然后闯了出去。等到我们众人赶到的时候,人已经不在了。我和纳尔多从昨晚寻找到现在,一直都没能找到她的人影。然后……然后就遇到了你们。” “一个打三个?还打赢了?”眨巴着眼睛,许安满脸不可思议。 看看穆尔巴,穆尔巴也瞪大了眼睛。两个人对视一眼,穆尔巴犹豫道:“以前确实听小娘说学过武艺,家传的什么‘野鸭’枪法。不过没看她练过啊,难道这个什么枪法真这么厉害?” “是岳家枪法!你练的才是野鸭刀法!”许安气红了脸,却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看着满脸羞愧的、拥有神奇名字的两人,许安对‘罗纳尔多’兄弟道:“也就是说,小娘昨天晚上就出去了。从昨天到现在已经是整整十二个时辰,说不定她已经到了寨子附近,对不对?” “该死的,那不是会遇到鞑子!”穆尔巴再度紧张起来:“我们快返回吧,去救小娘!” “不行,不能让大家犯险!”表情严肃,许安从怀里掏出了驳壳枪。看着穆尔巴,许安道:“穆尔巴,接下来这所有的队伍都交给你了。我希望你能将回人和汉人都当成是自己的一份子,然后将他们带回安全的营地。穆尔巴,一切都交给你。救小娘的事,我一个人就够了!” “为什么!那么多鞑子,你再厉害又能有什么用!”看看许安手里的驳壳枪,穆尔巴想起了之前许安的厉害。 但是双拳难敌四手,许安一个人能做什么呢?这不是害了小娘,也害了自己吗?穆尔巴有些不满。 “小娘是我的妻子,这件事是我的私事。为了我的私事而让战士们冒险,我于心不安。”笑着摇摇头,许安转身朝后走去。 “你……” 朝穆尔巴摇摇头,许安又嘱咐站在一边的章秉国安抚队伍,跟随回人去找孙承宗。所有的事情都由孙承宗做主,许安希望章秉国可以理解。 见章秉国点头答应,许安这才放下心来。 穆尔巴还有些犹豫,许安却没有时间浪费。左右看看,许安转身就奔下了山。 …… 雪渐渐的大了,鹅毛一般的雪花洋洋洒洒飘落下来。 不一会儿,山林里处处便被大雪染成白色。一枝枝或翠绿或淡黄的树枝上点缀起了朵朵白花,渐渐变大掩盖住了原本的颜色。 山路变得泥泞,原本的大道掩盖住脚印和痕迹,也掩盖了沟渠和低矮的树藤。路面越来越湿滑,隐藏着危险;原本平整的道路经过数百人的踩踏,已经彻底的糜烂,稍不注意就可能让人跌倒甚至摔断腿。其中甚至有着被丢弃的刀枪或者锋锐的箭矢,更是步步杀机,危险遍布。 许安急切却又小心的走在这样的路上,时不时没能扶稳跌倒在地。哪怕是身体的恢复性再强,许安的手肘也已经青肿了,身体更是极为疲惫。毕竟身体的恢复靠的是营养体力甚至生命力的急剧消耗,许安已经很难补充。因为已经很久没能好好休息,很久没能好好吃上一顿鱼肉了。 “小娘!你在哪里?”大声喊着,许安的嗓子也变得沙哑。 风声和漫天的大雪掩盖了一切,许安拼命的呼喊却得不到一点的回音。天色正在渐渐变黑,夕阳已经落到了山沟里。也许再过不久就要天黑了,到那时候寻人会变得更加困难,但是许安不能放弃。 “小娘!” “啊……” 一个不小心,一枝尖锐的树枝被风刮着朝许安刺来。许安慌忙偏过头,却还是被划伤了眉角,险些刺中严重。 眉角火辣辣的疼痛,伸手抹去竟然抹到了鲜红的血迹,指尖还有一颗圆滚滚的血珠。 伤口竟然没有愈合,血也没能止住。 还是第一次受伤!哪怕之前被箭射,被刀捅,被火烧,再重伤的愈合速度也比这要快啊!不仅是伤口,连手脚都有些麻木,视力在受伤后也变得有些迷糊。许安很清楚,自己的体力已经到达极限了。 身体在报警。如果再不休息,也许别说小娘了,自己都会倒在这里。 但是可以放弃么?小娘是自己的妻子,更是因为担心自己才冒险出来的。如果就这么放弃,那自己还能算是男人么?无论如何必须找到小娘,哪怕是死;如果小娘出了意外,那就死在一起! 想着,实际上许安已经有些绝望了。 找了太久太久,翻了一个又一个高山。眼下已经快重新回到山寨了,不过一个山头的距离。在这附近,谁也不能保证没有鞑子。眼下山寨还在鞑子的手里,如果小娘贸然出现被鞑子发现的话…… 许安不敢想象下去。 ‘砰!’ 正当许安鼓起勇气打算闯进敌营的时候,烈烈北风忽然将一声清脆的武器撞击声送进了许安的耳朵。 随风声入耳的,还有隐约两声女孩儿的娇喝声,以及鞑子的叫嚣。 “小娘!” 许安的眼睛亮了,拼尽全身力气朝着风刮来的方向奔了过去。 第七十四章风花雪月映雪夜 一片松林里,岳小娘正和两个鞑子大汉交战在一起。 岳小娘手里舞着一杆白腊木的盘花圆棍,竟是将两个鞑子都给压制住了。盘花棍约六尺长,比小娘的个头还要高上许多;棍如其名,被岳小娘舞的是花团锦簇。劈、崩、轮、扫、挑、挂、戳……竟是打得两个鞑子都无法招架。 领头的鞑子一刀劈来,却被岳小娘棍子一横给挡住。不等他反应,盘花棍绕着长刀这么一旋,右边的那头竟是一下劈在鞑子的脑袋上。光秃秃的前额瞬间肿起,鞑子惨叫一声连连退后。 而岳小娘双手不停,又是棍子杵地双脚腾空,躲过了另一名鞑子的偷袭。然后脚抵在棍梢地上的那端用力一挑,盘花棍刹那飞起、击中了这鞑子的下巴。只看见一颗牙齿崩了出来,鞑子满口都是鲜血。 就这么一来我往,两个鞑子被岳小娘打的狼狈不堪。 只不过毕竟是女子,力气比男人要小;再加上性子柔弱不忍下死手,两个鞑子茫然一会儿后竟是抵挡了下来。 不再跟岳小娘比拼技巧,两个鞑子硬是使着力气持刀狠劈,一副拼着受伤也要杀敌的狰狞表情。岳小娘左右招架两下,两条柔弱的手臂渐渐发麻没了力气。而盘龙棍毕竟只是木头,三两下后竟是被鞑子给一刀削去了一小截。 见到这一幕,岳小娘有些慌了。熟悉的武艺在慌乱中越发只能发挥两三层,渐渐抵挡不住。 索性两个鞑子看重岳小娘的美色只想活捉,这才让岳小娘坚持了下来。 咬着牙齿坚持,岳小娘俏脸雪白。既是被寒冷的天气冻的,也是眼下沉重的压迫所致。渐渐已经没力气挥舞棍子了,岳小娘一个横扫退开两步,杵着棍子喘息着。鞑子淫猥的表情让岳小娘心慌,过去听说过的总总惨事让岳小娘心里越发胆怯。如果落在鞑子手里,恐怕会生不如死;偏偏眼下逃也逃不过,竟是到了绝望的地步。 “小娘子,就从了我们吧!哈哈……”狞笑着,鞑子不依不饶一刀劈了过来。劈的就是那碍事的棍子,鞑子已经按捺不住。 ‘砰……’ 手心一麻,岳小娘眼睁睁看着盘花棍被鞑子给劈飞。连唯一的武器都没有了,眼下该怎么办? 忽然想到了许安,岳小娘心里一痛。 为什么找不到他呢?哪怕是和他死在一起也好啊!许大哥,小娘来世还要嫁给你…… 心里留着血泪,岳小娘牙齿狠狠咬在舌头上。 ‘嘭!’、‘嘭!’、‘嘭!’ 忽然传来的三声怪响打断了岳小娘求死的动作,泪哗哗的眼睛猛然凝住。 岳小娘睁大着俏丽的眼睛,看着逼到面前那鞑子的额头迸出了血花。一朵、两朵……鞑子的步伐猛然停住,眼睛里满是绝望和茫然的神色。他的手掌就要碰到岳小娘的脸了,但是最后那步却犹如天堑。 再没有机会碰到汉人的女子,这个鞑子被一颗子弹射中胸膛,瘫倒在地上。 “小娘!” 一个熟悉的声音出现在岳小娘的背后,岳小娘猛然瞪大了眼睛。 迅速回头,看到的是一个期盼的身影。许安站在岳小娘的身后,握着驳壳枪的右手伸的笔直。枪口还冒着白烟,雪花飘洒着从两边落下,竟是不敢沾染。 许安狼狈不堪,身上、脸上、头发上到处都是泥水和血迹;束发的纶巾早已不见,长长的头发湿漉漉贴在脸上,甚至遮住眼睛。在右眼边上有一条血线由上而下,竟是在下巴处冻出一粒硬硬的血豆。 似乎浑身没有力气,许安有些站立不稳。左手扶着膝盖,许安的脸上却是灿烂的笑容。 喘着气,许安对岳小娘笑道:“小娘,没事吧!呼……我……我来接你了。呼……” “许大哥!” 岳小娘的眼睛红了,所有的委屈、恐惧、担忧、喜悦一股脑喷涌而出。 什么也顾不上,岳小娘朝着许安跑了过来。一头栽进许安的怀里,极大的力气让许安站立不稳连退了好几步。 “好了,别哭!别哭,我来了。呼……别哭……”感觉湿湿的泪水顺着脖颈钻进身体里,许安满心都是感动。抱紧着岳小娘,许安手足无措的安慰着这个可怜的女孩儿。心里一下子被温柔填满了,许安感觉暖暖的。 而这个时候,在一边被忽视的鞑子怒了。 这个该死的汉人,竟然偷袭了自己兄弟。兄弟被他害死,这个混蛋竟然不管不顾就在这里和女人亲热! 怒火冲天,鞑子从身后摸出了弓箭。眼下也顾不得再活捉这个女人,鞑子只想将这一对‘奸夫淫妇’杀死,狠狠的发泄自己心里的不满和愤怒。 “去死吧!该死的汉人!”大叫着,鞑子一箭射了出去。 ‘嘭!’ 几乎同一时间,许安的驳壳枪响了!鞑子的额头上迸出了血花,一个后仰翻倒在地,双脚朝天翘着;身体彻底失去力量,一动也不动了。 之前忧心岳小娘,确实短时间忘记了这个家伙。不过既然他要昭显出自己的存在,许安又怎么会放过呢? 虽然许安不是正规的战士,虽然许安犯了在战场上分神的错误,但是手枪可不需要做任何的准备!这就是火器未来会取代弓箭的原因。 奇迹般的一枪爆头,许安根本就没有仔细瞄准。开枪之后许安就抱着岳小娘一个转身,用自己的身体挡在了岳小娘的前面。锐利的箭矢瞬间插进了许安的右侧肩膀,驳壳枪拿捏不稳掉在了地上。 “许大哥!” 被许安扑倒在地,岳小娘看到了许安刹那间狰狞的表情,也看到了后面还在颤动的尾羽。手足无措,岳小娘惊恐的叫了起来。 “我没事,别担心。”许安强忍着露出一丝苦笑,翻身坐了起来。 “许大哥,你受伤了!这……这怎么办?”看着许安背上的箭羽,岳小娘伸手过去却不敢触碰。看看箭矢,看看许安强忍着的表情;眼睁睁看着鲜血顺着伤口流淌而出,岳小娘的眼睛里再次溢满了泪水。 “嘶……小娘,我们先离开这里。” 许安也不敢拔出箭头,特别是在现在恢复能力几近消失的时候。而且眼下这里实在太危险了,谁也不知道还会不会有鞑子出现。虽然下雪的晚上鞑子基本都会在营地里休息,但是也怕万一。 听着许安的话,岳小娘扶着许安站了起来。强忍着不敢去看许安背上的恐怖事物,岳小娘扶着许安开始朝山上走去。 天已经黑了,雪花更是遮住了月光。眼睛里能看到的只有树枝上点点的晶莹,脚下更是一片片反射着地狱模样的怪异扭曲。闪光的不一定是地面,漆黑的地方也不一定能走,路途变得艰难。 凭着记忆,岳小娘扶着许安,深一脚浅一脚缓缓的朝山上行走着。点点的鲜血顺着许安的后背滴落在地上,凝成一团,然后被雪花儿掩盖。 失学过多,许安的意识有些模糊。背后的伤口被冷风吹着,血液竟是结成了团团的冰渣。大风吹动箭杆,箭头便在许安的身体里搅动、撕裂着内腑。这是一种无法言表的痛苦,许安几乎要昏迷过去。 不知道走了多久,岳小娘实在是走不动了。眼下不知道身处何方,两个人都已经没了力气。好不容易走到一个避风的山窝,岳小娘寻找到了一个可以躲避风雪的树洞;避过箭矢的方向,岳小娘小心翼翼扶着许安坐了下来。 树洞里有些潮湿,岳小娘脱下身上的厚棉袄垫在许安下面。女孩儿眼下只剩下薄薄的布衣,眼下却顾不得那么多。 丝毫不在意寒冷,岳小娘小心翼翼握着那冰冷的箭矢。在许安虚弱却微笑着示意下,岳小娘闭着眼睛猛然一拔;箭矢从许安身体里挣脱而出,闭进双目的岳小娘只感觉点点或冰冷或温热的液体喷到了自己的脸上。 “呃啊……咳……咳……”剧烈的疼痛让许安无声的长大了嘴巴,身体却抽搐着脸连咳嗽出来。 “许大哥!许大哥,你没事吧!”手足无措的岳小娘扔掉了带血的箭矢,冰冷的小手轻按在伤口处意图阻止鲜血的流逝。温热的鲜血从指缝里缓缓流出,岳小娘慌乱的小脸越发苍白起来。 抬头看看似乎已经神志不清的许安,岳小娘抿紧了嘴唇。低垂着眼眸,岳小娘颤抖着身体脱去了最后的衣物。 上身只剩下一条白色的肚兜儿,粉嫩的肌肤散发出浓郁的幽香。 长长的睫毛遮掩了女孩儿羞涩的目光,岳小娘低着头将脱下的衣服撕成一条一条的布带。再又小心翼翼脱去许安的衣服,岳小娘对着月光仔细的为许安包扎着伤口。鲜血渐渐停止,洁白的布条儿被染成了红色。但是即使包扎了伤口,许安的身体却失血过多依旧寒冷,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昏迷了过去。 “许大哥……不要死……”泪眼夺眶而出,岳小娘委屈的低声哭泣着。这一天发生的事情实在太过震撼,可怜的女孩儿何时经历过这么多? 就这么赤裸着身体,岳小娘紧紧抱住着许安。柔软的前胸紧紧贴着许安,岳小娘将许安的衣物重叠铺在许安的胸前。 身体的寒冷已经感觉不到了,女孩儿仰着头看着外面的风雪和月光,在心里为面前的爱人静静祈祷。 第七十五章援军到了山脚下 ……求推荐票!~ 许安清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的早上。 迷迷糊糊睁开眼睛,只感觉怀里抱着一具柔软且滚烫的娇躯。两个人手**缠,岳小娘俏丽的小脸就在许安的眼前。 清香扑鼻而来,许安忍不住动了动。胸膛抵着两团柔软,还感觉到了自己的手指。贪婪的手掌不知道什么时候穿过了那层薄布片儿,悄悄躲在一个温暖的港湾。摸一摸是一片滑腻和丰盈的触感,动一动却使得一颗小小的红豆珠儿从指缝里探出头来,粉嫩的颜色娇艳欲滴。 忍不住搂紧怀里的女孩儿,披在身上的衣衫却悄悄滑落,露出象牙白的肩膀。岳小娘似乎冷到,哆嗦了两下将许安搂得更紧。 只可惜微微颤抖着的睫毛以及如擂鼓般的心跳声都在告诉许安,怀里的女孩儿已经醒了。 脑海里回想起昨夜的情景,许安满心都只剩下感动。舍不得让害羞的女孩儿尴尬,许安小心翼翼扶着岳小娘靠着树壁躺下。 可怜的小姑娘哪里想到被会被男子如此怀抱?羞的是连眼睛也不敢睁开。女孩儿乖巧的任由许安动作,却不想肚兜儿早已被许安折腾的断了绳子,这一下竟是掀开来,刹那间被许安看光了上半身所有的美艳。 两颗红豆儿挺立的翘着,白嫩的酥胸如入水的绮涟一般微微的颤动,勾引住了许安所有的意志。 “呀!” 岳小娘再顾不得装睡了,慌忙双手抱胸就转过身去。俏脸像喜布一样滚烫,耳根都红透了。 “这个……”摸摸鼻子,许安尴尬的逃出了树洞。 强忍着回头的冲动,许安光着上身站在洞口。这饱满的一觉睡过,精神倒是修养的差不多了。哪怕外面的天气依旧寒冷,这身板儿却是没有丝毫的异样;不怕冷,也不怕生病!心里满是温暖,许安活动了一下身体。 摸摸额角,疤痕轻轻一撮就掉了下来;动动手臂,后肩的伤势也已经恢复。许安小心翼翼将包裹伤处的布条拆了下来,仔细的贴身收藏好。小娘做了那么多的牺牲,怎么可以忘记。 看到许安的动作,从洞里钻出来的岳小娘再度羞红了脸。这是她的里衣啊,许大哥怎么就贴身收起来? “小娘,你的衣服……”转头看向岳小娘,许安皱起了眉头。 女孩儿内衣撕了,眼下竟是贴身只裹着件棉袄。但是棉袄在地上放了一夜,眼下早就湿透了。冰冷的湿衣服贴在身上,别提多难受!眼下天气又冷,这才半会儿岳小娘就打起了哆嗦。 见岳小娘就这么穿着,手里却递过来他的衣服,许安推回去道:“小娘,把这些也穿上。你的衣服都湿透了,这么穿会得风寒。别看我,我的身体比你好。乖,听话!” ‘乖’一字比什么都管用,岳小娘羞红着脸低下了头。 穿上了许安的大褂,这才将湿袄子套在外面;不管怎么说,暂时是暖和了。岳小娘无论如何也要许安穿件衣服,许安无奈只能将里衣和皮衬给穿上。两个人都变成了一副衣衫不整的模样,相互看看都是极为狼狈。 忍不住笑起来,许安返回树洞捡起驳壳枪以及那支带血的箭矢。 左右打量一阵,四周却都是高山。无奈,许安只能求助道:“小娘,知道这里是哪里么?我们该回去了。” “咦?” 眨巴着眼睛望了望,岳小娘惊呼出声。原来不自不觉的两个人走偏了,昨夜迷糊着几乎是走到了山脚下面。左边翻过一个山头就是去往山寨的小路,前边儿同样一个山头过去就能看见驿路。 “真险啊!”听到岳小娘的话,许安额头上冒出冷汗来。也就是说,其实两个人所在的位置根本就是在鞑子的包围圈里。山下是鞑子的大营,里面有无数的鞑子和仆从军;左边走一刻钟就能碰到鞑子的斥候甚至大军,运气不好鞑子从上边探个头都能发现这山窝里的两人…… “我们快走,这里不能呆了。”说着,许安牵着岳小娘的小手就朝密林里赶。 经过一晚上的亲密接触,两个人之间的关系是飞速的升温,不知不觉也能做出一些亲密的动作来。 既然鞑子在左边,那自然朝右边走。许安领着岳小娘在树林里奔走着,很快翻过了两个山头。许安顾不上地上的脚印,眼下只能趁着鞑子没发觉尽量走远。雪地里道路难行,不多时岳小娘便累了。 关切的看着岳小娘,许安左右张望了一阵。这座林子很偏僻,附近的地势十分陡峭,仰头看去是条被刀削平一样的悬崖。至少上面不会有鞑子了,许安吩咐岳小娘休息一会儿喘口气。 趁着这个时候,许安四处寻找着一些坚果一类的东西。两个人身上都没带食物,眼下只能将就吃一点填肚子。只可惜昨夜下的雪实在太大,很多的东西都被埋在了雪里。动物什么的也看不见,当然许安也不敢开枪。 这样空旷的环境,枪声可以传递很远,那不是告诉鞑子自己的方位么? ‘轰!’ 正想着,下方忽然传来一声震天的炮响。不等听清楚声音从哪来儿来,又是一阵马蹄声如奔雷而至。 怕是不少于千匹马,连地面都在微微的颤动。 左右两边都有马蹄声传来,就好像两条巨龙正要交汇。伴随着马蹄,隐约还有嘈杂听不清楚的声音。许安仔细听了一会儿,隐约能听到汉人的叫喊声。这让许安眼前一亮,拨开身前的树丛…… 站在崖顶,许安瞪大眼睛看着眼前恢弘的场景。只感觉整个人要窒息了,那是两条怒龙! “呜呜……呜呜……呜呜……”数十只牛角吹起苍凉激越的号声。 “嗵!嗵嗵!嗵嗵嗵嗵嗵……”于此同时,汉人军阵中也不失时机敲响了战鼓。 ‘轰!’‘轰!’与之伴奏的,是明军后方震天的炮响! 一望无尽的平原上,两方军马一齐开始了冲锋。万马奔腾的场景夺天蔽日,千军万马奔腾而出,杀气冲霄,剑戟生寒;扑天的沙尘扬起,就好像无尽的浪潮奔涌而来,摧毁所有挡在途中的一切。 箭矢穿棱,如飞蝗一般遮天蔽日;剑戟生华,恰似上天无数劈下的白雷。两座巨峰,两条巨浪刹那间撞在一起,交错着爆炸开来! 雪光!匹练! 冲着前方横举的长矛冲锋,哪怕是死! 马蹄在交错,刀枪在穿插,鲜血迸射而出,涂满了整个世界! 没有人退缩也没有怯懦,所有人都紧握手里的武器猛然冲上对手;不需要防御,不需要闪躲,哪怕是死也要踏着敌人的尸体傲立! ‘轰’!一颗炮弹撞入人群,数个交缠的战士连同战马被搅成了碎肉。有汉人,也有鞑子,但是却没有人在乎。哪怕附近侥幸不死的战士也依旧持着武器叫喊着杀向敌人,或是被敌人杀死…… 这就是战争…… 许安目瞪口呆的看着这一幕,只感觉心中猛然响起无声的闷雷,感觉天地都因为下面的惨烈而震抖! 宝贵的生命在那里被忽视,杀死敌人比保护自己更加重要,那就是战争! 许安只感觉自己的手脚有些发软,直到岳小娘随着动静寻来的时候才略微恢复过来。 “许大哥,这是……”岳小娘脸色苍白,下方惨烈的战斗让她不忍目睹。 “我们的援军,汉人的战士!”许安咧着嘴笑着,满脸的苦涩。 一杆挂着‘吴’字角旗的旗枪被鞑子砍成了两截,白色的角旗缓缓落在地上,陪同它的是主人年轻的头颅。 造成这一切的鞑子同样没能逃过惩罚,一杆银白的长枪穿透了他的胸膛,然后用力横扫将这个鞑子撕成了两半。 “杀!”手持长枪的是一个年轻的小将,一声银白的盔甲。他骑着一匹血色战马,身后跟着三百多骑兵。 在这个青年小将的带领下,这三百多人狠狠的扎进了敌阵中。将一杆银枪舞得是出神入化,这名小将一个人对战六名鞑子,甚至在手下的帮助下全部杀死。从鞑子尸体上抢过一张镶红龙旗样的三角旗,小将用长枪将其刺穿,然后高举了起来。 一时间明军的气势猛涨,竟是将鞑子给压制住了。 “吴将军威武!吴将军天下无敌!”众将士大声喊着,气势更甚。 “杀!” 再喝一声,这名英勇的小将带领着众骑兵绕个弯从敌阵中又穿了出来。 身上满是血迹,身后的兵士们也是伤痕累累。鞑子毕竟不是易于之辈,冲进去的三百多将士,这不到一会儿就只剩下两百余。不过这小将却是毫不在乎,调转那头竟是打算再冲一次。 举着长枪呐喊着什么,又是百余骑兵来到了这小将的身后。如此竟是有了四百多人,小将左右看看却寻向了右侧一个孤零零的镶黄旗旗帜。 “好厉害的家伙啊,他是什么人啊!”看着这一幕,岳小娘有些惊讶。 “姓吴的将领,又能指挥这么多的精锐骑兵,而且还舍得用手下人的性命作秀……在辽东,这样的人可没几个啊!” 念叨着,许安心里闯进了一个名字。 第七十六章鞑子退兵争功劳 …… PS:新一周,求收藏,求推荐! 如果没有猜错,这年轻小将应该是吴三桂吧? 许安在心里略微算了算,吴三桂在今年大概二十五六岁的样子,和下面那年青将领相仿。 记得樊胡子曾经提起过,吴三桂如今已经是前锋右营副将;挂副总兵衔,掌管关宁铁骑两千三百余。从游击、参将到副将,副总兵,升迁之快,超乎常规。 一来确实如下面战场一样,吴三桂作战英勇能文能武;二来吴三桂的父亲吴襄,舅舅祖大寿均是辽东总兵,吴三桂本人甚至拜辽东军团监军、御马监太监高起潜为义父。这使得吴三桂在辽东几乎是人上之人,无人可以比拟。 有着这样显赫的身份,吴三桂的资历是许安无法想象的。但是就是因为如此,许安才更加愤慨。看着冲杀进战场的吴三桂,许安喃喃自语:“吴三桂啊!这么有本事的家伙,未来为什么会投降鞑子呢?” “许大哥,你说什么?谁投降鞑子了?”岳小娘听到一些,有些奇怪。 “没有谁,别瞎猜。”摇摇头,许安对岳小娘笑了笑。转头看向下方战场,许安笑道:“我大明的军队已经到此,想来鞑子差不多也会退去。呵呵……总算安全了,也总算完成了使命。” 是啊!费尽心思,历尽千辛万苦,总算是将孙承宗平安带出了鞑子的包围。历史已经改变,不知道未来还会发生什么,不过总算踏出了第一步不是么? 这样想着,许安有一种苦尽甘来、见到曙光的兴奋感。 “鞑子要走了么?”岳小娘看着下面的战场,眉角却皱了起来。 哪怕是不懂军事,岳小娘也很清楚的看见,下面的明军一点也不占优势。虽然双方的人马数量相当,但是在实力上却依旧是鞑子更胜一筹。居高临下的望去,明军的伤亡比鞑子要高上许多;之前短暂的被压制了一阵,但是很快鞑子就反扑了回来。明军连连退后,有些抵挡不住的感觉。 之前发威的吴三桂被数百兵士保护在中间,一行人正缓缓的向后退却。吴三桂冲击镶黄旗骑兵的时候撞了硬茬,竟是没能突破进去反而被斩了两百余骑兵。这个孤军作战的镶黄旗鞑子比吴三桂料想的要厉害许多,让他吃了大亏。 眼下明军被鞑子死死的压制住了,鞑子后方甚至响起了连天的炮火声。明军的火炮不知道什么时候消失匿迹,竟是失去了反击的能力。 这种情况下许安竟然说鞑子会比明军先退,岳小娘有些不明白。 “别看鞑子比咱大明的军队厉害,但是他们是绝对不会和我们硬拼的。”对岳小娘笑笑,许安解释道:“鞑子不敢跟我们拼伤亡,所以在明军退却后应该不会追击。眼下援军到来,鞑子继续呆在这里已经没有了意义,甚至还有被我们包围的可能。再加上被我烧了粮草,我猜鞑子很快就会离开了。” 正如许安所猜测的,鞑子在打退明军的进攻后就停止了追击。缓缓后退,鞑子阵中走出来数千仆从军。他们手里武器简陋,却排成队列挡在了明军骑兵的前面。很明显鞑子是拿这些炮灰作挡箭牌,自己却是退兵了。 许安很清楚的看见,无数的鞑子从四面八方开始集合。不一会儿就排列整齐,鞑子重新组成了战阵。 “许大哥,鞑子怎么还不走?”见鞑子又多了千余人,岳小娘有些为明军担心。 笑笑,许安点了点岳小娘的鼻子道:“哪怕要走,也要先显示会儿威风才行。再说鞑子要跑也要把人给召集齐再说,估计还有很多人在山里寻咱们呢!” “许大哥!”娇俏的跺了跺脚,岳小娘满脸羞红。再看许安,许安却是退了出来朝来的路上走去。 “许大哥,我们这是去哪里?”岳小娘追了上来。 “回去找义父他们,在这里呆着是浪费时间。”之后的事情已经可以预料,许安也不打算继续在这里浪费时间了。 牵着岳小娘的手,许安朝着营地的方向寻了过去。总算等到了朝廷的援军,眼下要将这个好消息告诉义父才是。让义父放心,同时也该考虑重新回去高阳的问题了。不能夺回高阳,恐怕孙承宗心里一直都会有疙瘩啊! …… 正如许安所预料的,半个时辰后,休息好了的明清双方再次开始了对攻。 明军匆匆而来的只有两千多骑兵,正是吴三桂手下掌管的兵力。在接到崇祯皇帝救援帝师的圣旨后,卢象升带领手下田雄军又汇合高起潜手下的两万辽东军、八千关宁铁骑冲破了皇太极的包围。 将剿灭皇太极的任务交给洪承畴,卢象升带领兵马直冲北直隶。吴三桂的骑兵担任前锋任务,花了整整六天时间才来到了安州附近。 正巧看到鞑子烧林的烟雾,吴三桂带领手下来到了附近。遇到了一小股的鞑子,与其交战;哪想竟然引来了阿济格手下大军,这才发生了在许安眼前那一幕。 吴三桂心里怎么想的暂且不说,不过与鞑子交战一场却是损失了五百多人。眼见鞑子越来越多,吴三桂有了退兵的心思。不过自然不能退的那么光明正大,所以吴三桂带领兵马再次和鞑子交战起来。 这一仗打了半个多时辰,匆忙而来的辽东铁骑以及粮草不足、仓促应战的鞑子都有些精疲力尽。在指挥仆从军冲锋上前堵住明军的道路后,阿济格也有了退兵的想法。 两边的头领想法一样,做法竟然也是一样。鞑子令仆从军掩后,自己却是缓缓退去;吴三桂也是当什么都没有看见一样,眼睁睁看着鞑子消失在了地平线的尽头。 对吴三桂而言,更加重要的事情是寻找孙承宗并且保护他,如果孙承宗死了则赶紧回去找义父求情或者想别的办法保存自己的实力。鞑子是杀不光的,跟鞑子硬拼只会损耗自己手下的力量。手底下没有强大的兵马,以后谁都会看低自己一分……对于这一点,吴三桂计较的很清楚。 一场匆忙的遭遇战就这么结束了,鞑子没能搜寻到孙承宗,吴三桂也没能将鞑子给留下来。 吴三桂很有默契的停军休息,鞑子也很有默契的丢下一千仆从军给吴三桂作战利;这种事情在辽东已经成了惯例,鞑子和明军都玩的驾轻就熟。这么多年下来,双方的默契非比寻常。 坐在一棵矮树下,吴三桂将汗血马交给手下去喂食。掏出皮壶灌上一口,一阵酒香扑鼻而来。 这个时候,手下一名游击走过来抱拳道:“大人!我们抓到了一个汉奸,他知道孙大人的消息!” “哦!找到人了?在哪里?”吴三桂眼睛一亮。 “根据这个奸细交代,孙大人很早就躲进了前面这山林里,似乎和回人有什么联系的样子。”低着头,这名游击禀报道:“鞑子攻破了回人的山寨,又在山上搜寻。差一点就要抓到孙大人了,但是危机十分幸好大人您及时赶到。一番苦战之后,鞑子被大人您驱逐,孙大人安全了。” “呵呵……你小子会说话。”明明这游击比吴三桂要大上许多,吴三桂的口气却是高傲的紧。拍拍他的肩膀,吴三桂站起来道:“既然如此,就派人去山里寻找孙大人的下落吧。抓紧时间,卢大人的人马就快要到了。” “遵命!”游击点头,却又迟疑一阵笑道:“那么大人,需不需要给高大人报个信?大人您剿灭了鞑子,又寻到了孙大人,想来高大人会在皇上面前好好为大人您请功的。说不定啊,也许吴家又要出一个总兵大人了。” “哈哈……这还要你说!”得意一笑,吴三桂道:“我吴三桂二十六岁便是辽东副总兵了,区区总兵职位对我而言不过轻而易举!你去做你应该做的吧,别的事情不需要你操心。呵呵……我吴三桂立功,你们下面自然通通有赏!田雄,你一个副参将的位置是跑不掉的啦!该怎么谢我?” “谢大人,田雄感激不尽。大人栽培之恩,田雄永世不忘!定当鞍前马后,始终追随大人左右!” …… 另一边,许安和岳小娘二人费劲力气总算回到了深山里的营地。 营地处于一个葫芦形的山坳里,四周都是难以攀爬的峭壁。正前方的峡口仅有十丈余宽,任何人都休想从这里潜入。 许安走近时发现,跟随他而来的一百多汉军都被安置在了山坳外面,竟是没能允许他们进去。 许安有些愤慨,不过这个时候也没心情去在意那些。远远看见岳丘以及张兴霸几个熟悉的人正站在最前方朝这边眺望着,见到许安和岳小娘的时候,都露出了惊喜的笑容。 “少爷!你没事真的太好了。”远远的挥手,张兴霸叫着跑了过来! “臭小子,我能有什么事。”险些就没能活过来,再见到熟人,许安也是十分兴奋。不过自然不会表露出来,许安笑着走近。 “咦……” 张兴霸的步伐忽然停住,看看许安又看看岳小娘,脸上是怪异的笑容。 不仅是张兴霸了,张兴文和岳丘同样满脸的怪异。岳丘的老脸忽然红了,眼睛甚至都瞪得滚圆。 “怎么了?”许安有些摸不着头脑。 “这个……”看看许安以及岳小娘衣衫不整的模样,张兴霸又回头看看岳丘。忽然竖起一只大拇指,张兴霸笑道:“少爷,您的动作真快。” 第七十七章闻噩耗老人病危 PS:感谢‘后欢哥哥’同学的打赏,侠雨很感激啊! …… 白了张兴霸一眼,许安朝众人行礼道:“麻烦各位受累,许安感激不尽。告诉大家一个好消息,朝廷的大军已经到了,鞑子就要退走。经历了那么多的事,我们总算安全啦。” “真的?”张兴霸眼睛一亮,见许安点头,兴奋的笑道:“太好啦!该死的鞑子总算被打退,我们可以下山了!” 众人都很兴奋,随即脸上却又变得阴晦。许安好奇看去,岳丘叹了口气道:“哎……总算是等到了朝廷的援军,孙大人也可以放心了。有大军在此,想来不会再出问题了吧。” “发生什么事了?”许安感觉有些不妙。 “这个……”看看许安,张兴霸小声道:“孙大人听说了高阳城的事,一时气急攻心晕过去了。”见许安脸色大变,张兴霸又安慰道:“不过没事的!岳爷爷诊断过了,没有大碍。只是年老又经历打击,身体有些经受不住。” “我去看看!” 说着,许安转身就朝着山谷里走了进去。众人无奈的跟在许安身后,互相看看却又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随着张兴霸的带领,许安来到了一间草屋前。正巧张兴文端着一碗黑漆漆的药水出来,看到许安愣了愣。 “这是?”许安看着张兴文碗里的东西。 “草药,岳爷爷弄的。”对许安摇摇头,张兴文表情有些难过:“孙大人还在昏迷,没能喝下去。” 咬了咬牙齿,许安转身进屋。走进草屋,里面有些昏暗。一沓草席上,孙承宗正闭着眼睛昏睡。他脸色苍白,头发干枯,下巴上的胡须里还隐约能看到点点暗红色的血迹。孙承宗的眉头紧皱着,身边则是表情黯然的老管家以及五哥孙钥。 见许安进来,两个人抬起头看了看,随即又静静的低下了头。 “义父怎么样了?”走到跟前,许安轻声问道。 “情况不大好,刚刚还吐了口血。”表情黯然,孙钥低声道:“都是我的错,不该将哥哥们的事情告诉父亲的。哎!父亲年老体弱,哪里经得起打击?我真是该死。” “少爷……” “五哥,别担心。我相信义父不会有事的。”淡淡一笑,许安安慰道:“眼前朝廷大军已经到了,鞑子也退了去。想来收复高阳、保定,救出几个哥哥还有表亲兄弟都是迟早的事。放心吧。” “如此便好。”孙钥略微精神了一点。 对孙钥笑笑,许安又安慰老管家道:“老大人,您也别担心了。义父吉人自有天相,不会有事的。倒是您,这些天真的辛苦您了。眼下这里有我看着,您去休息一会儿吧,保重身体要紧。” 摇了摇头,老管家对许安笑了笑,却没有说话。 许安知道老管家是在担心老主人,眼下也不好再劝说什么。找个位置坐了下来,许安为孙承宗小心的捻了捻被角。 一时间心乱如麻,朝廷大军及时赶来的喜悦也因为孙承宗的病情而变得不值一提。眼下鞑子虽然退去,但是保护住的却大多都只是回人;眼下高阳城还在鞑子的手里,百姓们还不知道安危如何,更别说还有孙承宗的几个儿子子侄,肯定不会被鞑子放过。想到这里,许安也是满心的无可奈何。 屋子里就这么安静了下来,直到数个时辰后穆尔巴来到了门外。 朝孙钥和老管家点点头,许安走了出去。在门口,穆尔巴带着几个亲卫正焦急的等待着。 见许安出来,穆尔巴走上前道:“许大哥,听说鞑子已经退兵了,是不是真的?” “没错!”点了点头,许安笑道:“怎么,你们打算回去?” 呵呵笑了起来,穆尔巴道:“没错,眼下天气越来越冷,这山里实在太艰苦了。我们倒是没事,不过老人和孩子已经有些经受不住。既然鞑子退了,我们自然也该回去我们的家。还有战士们的遗体……” 说着,穆尔巴的表情有些黯然。 “你应该为他们感到自豪才是。”拍了拍穆尔巴的肩膀,许安笑道:“因为他们的勇敢,你们打退了鞑子的进攻,也保护了自己的家园。凶残的鞑子也无法动摇他们的精神,他们用鲜血与生命铸就了回人的不屈和尊严!穆尔巴,你应该为他们骄傲。” “是,你说的没错。你们这些汉人,嘴巴一个比一个厉害。”穆尔巴笑了起来,却又摇了摇头。 “呵呵,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做?” “不知道啊……”向前走两步,穆尔巴苦笑道:“也许我们会回去家乡,去宁夏我们的故乡。在那里有无数的回人,大家团结一致,鞑子也不敢欺辱我们。” “是么?”想了想,许安笑道:“回去也好,号召所有的回人勇气一起对抗鞑子,将鞑子赶回他们的深山老林。” 摇了摇头,穆尔巴深深的看着许安。看得许安有些难受,穆尔巴这才笑道:“许大哥,谢谢你。如果没有你的帮助,我们绝对不可能和鞑子对抗那么久。虽然我们退了,但是却也为当年死难的长辈兄弟报了仇。” 顿了顿,穆尔巴又道:“我们曾经占据着一个好地方,却也因此付出了太多太多。伤心和痛苦不该属于回人,我们决定离开。回人会永远记得你的恩情,你是回人永远的朋友。哪怕再远,我们也会祝福你。” 说完,穆尔巴挥挥手转身朝着山谷里面走去。刹那间,许安发觉穆尔巴的身形变得坚挺、强大起来。 他很清楚事情的始末,也有着自己的想法。经历了这么多,穆尔巴已经渐渐变得成熟了。经过血泪与牺牲,他已经慢慢成长成了一个合格的头领。有着自己的决断和主意,也有着一批拥护他的,经历过战场的勇士。 雏鹰展开了翅膀,开始了自己的飞翔。 穆尔巴成长起来了,那我呢? 许安愣愣的看着穆尔巴离开的背景,一时有些沉寂。 这个时候,张兴霸忽然兴奋的跑了过来。看到许安,张兴霸大声喊道:“少爷,胡子大哥回来了!少爷,胡子大哥带着朝廷的将军来了。” “哦?樊胡子回来了?”许安眼睛一亮,看着快步走在张兴霸身后的那几个人。 走在最前面的就是樊胡子了。几天不见,樊胡子看起来十分的疲累,精神却是极好。见许安看过来,樊胡子露出黄牙笑了起来。 跟在樊胡子身后的,竟是之前在悬崖下面看到的吴三桂。这时的吴三桂还只是一个年轻人,剑眉星目十分的英武。他身穿白色铠甲,身披红色斗篷,腰间还挂着一把宝剑。 在吴三桂的身后跟着一男一女两个年轻人,却都皱着眉头有些气喘吁吁的样子。 他们后面则是岳丘以及章秉国等几人,不过脸色却不太好看。 许安迎了上来,樊胡子对许安介绍道:“少爷,这位是辽东军前锋参将吴三桂吴大人。吴大人,他是我家少爷,孙大人的义子许安。” “见过吴大人!”许安拱手笑道:“多谢吴大人前来救援,许安感激不尽。吴大人器宇轩昂,不愧是吴总兵大人的儿子。” “呵呵,好说好说。”点头笑笑,吴三桂有些倨傲道:“身为孙大人的义子,你倒是有些见地。好了,别在这里啰嗦。带我去见见孙大人吧,皇上和朝廷众臣都十分担心孙大人的安慰。” “这个……”有些犹豫,许安苦笑道:“还请吴大人稍等,义父病重暂时无法与大人交谈。” “病重?”看着许安,吴三桂冷笑了一声。见许安眉头皱了皱,吴三桂道:“放心,本将军只是探望一下孙大人,没有其他的意思。即使病重,想来让我看上一眼应该没有问题吧。本将军奉皇命前来保护孙大人,总得让我知道孙大人的近况,好与皇上复命。许安,你可明白?” “这个……”许安无奈,只能侧身道:“好吧!义父在休息,还请吴大人动静小一些。” “本将军省得!”吴三桂冷哼一声,从许安身边穿过。 而跟在许安身后的两人同样满脸的不耐,瞪着许安也要朝屋里走。但是没等他们走两步,却没许安拦住。 微笑着,许安道:“抱歉!义父病重,不太好让太多人进去。还请两位见谅。” 书生样的青年男子倒是无所谓的朝许安点了点头,不过另一个年轻的女孩儿却不依了。 瞪着许安,女孩儿道:“你……你竟敢拦我!你知道我是什么人吗?你给我让开,不然我对你不客气!” “请见谅!”许安还是那句话。 让吴三桂进去骚扰孙承宗已经是很不爽的事了,怎么可能还容这两个不知道身份的少爷小姐进去呢?孙承宗本来就病重,哪里还能让别人骚扰?特别是这个女孩儿,怎么看也不像是有官职的人。如果没猜错应该是吴三桂的亲人或者类似的身份,总之是没那个资格就是了。 许安在心里想着,脸上倒是没有表露分毫。 见许安这样子,看起来就十分刁蛮的女孩儿恼了。明明很漂亮,性格却是不敢恭维。见到身边男子嬉笑的表情,女孩儿气红了小脸。 瞪着许安,女孩儿举起了手里的马鞭。 第七十八章吴霓裳与周世显 …… 吴霓裳长这么大第一次被人顶撞,从小到大从来没有任何一个人敢拒绝她的要求;从来没有任何一个地方是她想去而去不了的。 作为吴襄唯一的女儿,吴霓裳受尽宠爱。崇祯四年皇太极入关,围困大凌河祖大寿,吴襄奉命救援;吴霓裳任意妄为偷入军中,结果导致吴襄为保护女儿临阵脱逃。虽然具体因由不只这一条,但是也能看到吴襄对女儿的宠爱。 哪怕是全军覆没,祖大寿降清,孙承宗罢去,自己也削官入狱,经多方努力才官复原职。即使这样,吴襄也没有责备过吴霓裳任何一句。 后来渐渐长大,吴霓裳更是出落的越发美丽,被众多名门俊杰追捧。无论是家世还是自身,吴霓裳都是万一挑一,自然养成了一副高傲的性格。 第一次被人拒绝,竟然还是一个既邋遢又肮脏的、头发如鸡窝一样的乞丐,吴霓裳怎么也无法忍受。 许安自然不知道自己在对面女孩的心里已经被定义成了‘乞丐’,不过即使知道许安也没什么想法。经历过昨天的事,许安已经成熟了许多。对面这女孩确实漂亮,但也不至于让许安惊艳。 后世里漂亮的女人还少么? “你让不让?”吴霓裳已经气得身体微微发抖了,手里的马鞭更是举了起来。 “请见谅!” “你……不过一个贱民,自以为被孙大人看上就能飞上枝头?哼!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怒了,吴霓裳一鞭子抽了过来。 许安侧身闪过,却依旧被抽中了胳膊。皱皱眉头,许安有些忍耐不住。这时候岳小娘跑了过来,慌忙扶着许安的手臂察看伤势。 许安抬起头,只看见身边的青年忙上前低声劝说什么,却被吴霓裳一鞭子驱赶开来。 弄的他狼狈不堪,这青年只能过来拱手对许安苦笑道:“在下周世显,家父乃吏部尚书周兴,与孙大人曾同朝为官。劳烦兄台看在吴大人以及家父的面子上,还请让吴小姐进去吧。” “周世显?”许安似乎在哪里听过这个名字。忽然想起来,许安好奇道:“你就是与长平公主一起的那个周世显?” “长平公主?”周世显一愣,转头看了看吴霓裳。两个人都有些疑惑,周世显又道:“抱歉,我不记得宫中有什么长平公主?兄台是否记错。” “这个……”许安有些疑惑,难道真是自己记错了。 吴霓裳冷哼一声,忽然道:“哼!他说的应该是坤兴公主吧!周世显,看样子连一个乞丐都知道你和她的事!” “霓裳!”皱起眉头,周世显转头对吴霓裳道:“坤兴公主不过是一个八岁的孩子,你在瞎说什么!我对公主不过是妹妹一样的感情,和你想的不一样!你明明知道我喜欢的是你,为了你哪怕是死都甘愿。” “哼!谁信你的话!”转过头,吴霓裳不满道:“皇上都有意纳你为驸马,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我……” “我不听,你走开!” 看着争吵的两人,许安只觉得一阵头大。如果没猜错的话,这个正在追求吴霓裳的周世显,应该就是后世长平公主的驸马周世显了。但是貌似事情变得有些奇怪啊,与长平公主青梅竹马的周世显喜欢上了吴三桂的妹妹,竟然冒着战争的危险跑到了京城外边。这家伙还真是痴情,但是长平公主怎么办? 吴霓裳和周世显争吵着,一副旁若无人的样子。周围的众人在知道两人身份后均悄悄走远了,许安却只能继续堵在门口。 看看刁蛮的吴霓裳又看看身边满脸好奇的岳小娘,许安摇了摇头。 这女人和女人之间的差别还真是大,幸好岳小娘不像这个宠坏了的女孩这样刁蛮。 吴霓裳似乎不耐烦和周世显争吵了,一转头正好看到了许安的表情。见许安的眼睛在自己和他身边的女孩身上游移,吴霓裳不满了。 这个乞丐竟然将自己和那个乡巴佬女人相比? 想到这里,吴霓裳越发愤怒。也记得不要进门的事,吴霓裳再次抽动鞭子怒道:“贱民,你在看什么?打瞎你的眼睛!” “不要!” 见吴霓裳动了真怒,周世显惊叫起来。吴霓裳的鞭术他可是亲眼见过,寻常汉子根本近不得身。这要是真的打中,那吴襄和孙承宗之间可就…… 就在这时候,岳小娘忽然动了。就如同一只小豹子,岳小娘猛然窜到了许安和吴霓裳之间。一侧身闪过鞭影,岳小娘顺势一掌拍在鞭子的中间部位。突然而来的巧劲让鞭子失去了弧线和力道,软软的从许安眼前擦过。 黑影从眼前闪过,许安额头冒出一阵冷汗。他的手才刚刚举起来,明显已经晚了。 若不是岳小娘来的及时,恐怕这张脸已经…… “你干什么!” “你干什么!” 许安和吴霓裳一齐叫了起来,不过对象却不一样。 许安怒视着吴霓裳,吴霓裳却理也不理。刁蛮的女孩眼睛里只有这个突然拦在中间的野丫头,眼睛里闪过一丝诧异的神色。 她那一鞭子,寻常人可没有本事能够拦下来,还那么准。 “你是什么人?”吴霓裳鞭指岳小娘。 “他是我相公!”岳小娘回头对许安笑了笑,随即瞪着吴霓裳道了声。 “小娘,这里的事和你没关系,你进去照顾义父。”许安回过神,忙抽身上前拦在岳小娘的面前。回头瞪了岳小娘一眼,却只看到女孩儿娇俏的笑容。岳小娘乖巧的点了点头,转身走了进去。 另一边,周世显也拦在了吴霓裳的身前。他似乎也学过一些武艺,至少吴霓裳在不动真格的情况下没法冲出来。 周世显死死拦在吴霓裳的面前,任由吴霓裳威胁也不让位子。偏偏吴霓裳对周世显也是极有好感,嘴里叫的再狠,手上也不敢真用力。两个人纠缠着,乍一看就好像一对痴缠的情侣一般。 见到这幅情景,许安笑了。 “咳!”咳嗽一声,许安对周世显拱手道:“周公子见谅,许安刚才冒犯了。周公子出自名门世家,气宇轩昂果然不凡。不过家父病重,实在听不得喧哗;还请周公子能带这位吴小姐到客室休息,许安感激不尽。” “好说,好说。”周世显对许安笑了笑,却被吴霓裳恐吓着忙回头继续哄她。 不知道周世显说了什么,吴霓裳总算住了手。瞪着许安,吴霓裳上下打量了一阵道:“你叫许安是吧,孙大人认下的义子。我以为你不过是嘴巴上厉害,周世显却说你杀过不少的鞑子。真的假的?” 笑了笑,许安摊摊手:“不过几个鞑子而已,算不得什么。” 冷哼一声,吴霓裳高傲的道:“哼!那是自然!无论是我父亲还是我哥哥,他们杀的鞑子比你吃的米还要多!不过几个鞑子而已,有什么了不起的。我哥哥也杀过鞑子的白甲兵,不值得你在我面前炫耀。” “呵呵……”许安笑笑,眼睛却看向周世显。这个家伙还不一般啊,从哪里得到的消息? 见许安不说话,吴霓裳叫一声道:“喂!听说你有一把厉害的火器?拿出来让我看看,难道比神机营的火器还要厉害不成?” “火器?”眼神一凝,许安看向周世显的目光不一样了。悄悄撇了一眼,许安表情不变对吴霓裳道:“吴小姐误会了,在下的火器不过是自己粗制滥造的东西,比不得朝廷神机营。土制的东西拿出来只会碍了小姐的眼睛,在下就不献丑了。” “哼!我也这么想!不过一个乡下人,难道还真能做出什么好东西?”吴霓裳叫着,神情无比高傲。 但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吴霓裳悄悄改变了对许安的称呼。‘贱民’两个字被‘乡下人’代替,却是升了好几个级别。哪怕只是一个‘喂’字,吴霓裳的称呼也不再有那种居高临下的感觉了。 吴霓裳虽然高傲,但是不傻。父亲和哥哥都是抗清前线的将军,吴霓裳对能够杀敌鞑子的人都还算认同。 听着吴霓裳的话,许安没有反应。这一刻,许安的眼睛一直都悄悄盯着周世显。吴霓裳放弃追问后,周世显眼睛里那一抹失望被许安看在眼里。这让许安有些疑惑,不知道为什么这个周世显会有如此的举动。 一种敌视的感觉,许安看得十分清楚。 许安原先不知道,但是回忆起之前周世显所说的话之后,许安明白了。 要问孙承宗在辞官前是什么职位?东阁大学士兼兵部尚书。但是在此之前呢?崇祯二年十一月前,孙承宗官任少师兼太子太师、吏部尚书、中极殿大学士。 没错!崇祯二年,孙承宗才是吏部尚书。周世显的老爹周兴不过是后来者。其中发生了什么事情许安不知道,官场上的有些事情不是许安一个毛头小子能够明白的。但是无论如何其中肯定有联系,大概也就是周世显敌视他许安的理由。 如果没有记错的话,坤兴公主是在明朝灭亡,清朝主政的时候改名长平公主的;周世显也是在那之后与长平公主成的亲。 也就是说,周世显未来是投降了鞑子。 这一点应该没有错。 …… PS:‘后欢哥哥’威武!连续三天都打赏啊,侠雨真是惊喜不已。 第七十九章孙承宗必须得死 吴三桂很快便出来了,许安不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 许安忽然有个想法,说不定吴霓裳在外面的动作就是吴三桂授意的。为的就是阻止许安进入,那样就没有人可以阻止他做出某些小动作。 出来之后,许安没能从吴三桂脸上看出什么东西。吴三桂在与许安聊上几句后也借口整顿军务离开了。跟在吴三桂身后的吴霓裳依旧一脸愤愤不满的表情,不过被吴三桂劝说了一些什么后却喜笑颜开。 摇了摇头,许安对岳小娘笑道:“小娘,刚才还真是多亏了你。呵呵,差一点我可就被毁容了。” “那个女人真的很可恶!为什么要针对许大哥呢?哼,下一次绝对不会再对她客气。”岳小娘瞪着眼睛嘟囔着,随即对许安笑道:“许大哥,接下来我们是不是可以下山了?听说鞑子已经全部退走了呢!” 点了点头,许安环顾附近期盼着的众人道:“没错,我们也该准备离开了。眼下鞑子已经退兵,我打算去寻找卢象升卢大人。卢大人奉旨而来,将义父安全的交到他的手里,我才能放心。” 说完,许安转身走进了屋里。 屋内依旧有些昏暗,孙承宗依旧闭目躺在床上。在床边,张兴文有些焦虑的模样。见许安进来,张兴文忙站起来。 对张兴文笑笑,许安问道:“兴文,吴大人在里面做了些什么?” 表情有些气愤,张兴文道:“少爷,那个吴三桂不是什么好人。虽然孙大人没有醒,但是吴三桂还是凑到孙大人耳边说了很多的话。他说高阳城已经完全被鞑子毁了,里面死了很多的人。孙大人的亲人现在还在鞑子的手里,尚不知道生死。吴三桂说……说这些都是孙大人的错!” “什么?该死的混蛋!”瞪着眼睛,许安握紧了拳头。他怎么也没有想到,吴三桂会做出这样的事来。他为什么要将这些告诉孙承宗?这不是要逼死这个可怜的老人嘛? 吴三桂到底是什么意思,许安怎么也想不明白。 好不容易才冷静下来,许安的眼神变得冰冷。看看孙承宗又看看张兴文,许安轻声道:“吴三桂还说什么了?另外,义父有没有什么动静?” “这个……”低下头,张兴文低声道:“吴三桂还说……说孙大人自甘堕落,找了一个没用的家伙当儿子,当替罪羊……少爷,你不要听他那么说啊!你的本事,我们和孙大人都是知道的。” “哼!”冷哼一生,许安白了张兴文一眼道:“少罗嗦,我不傻。义父呢,他有没有什么动静?” 张兴文摇了摇头,许安也就放了心。 索性孙承宗还在昏迷状态,希望他没有听到吴三桂的这些话才好。这个该死的混蛋,真不知道他到底想要干什么? 大明的官员,难道一个个都是这个样子吗?内斗?或者…… 想着,许安静静的坐在了床沿。静静的看着脸色苍白的孙承宗,许安满心都是苦涩。 从过去到现在做了那么多,居然没能得到别人的理解。这算什么?辛苦那么多又究竟是为了什么呢?大明已经腐败到了什么程度? 好不容易才救下孙承宗,眼下竟是没完了还!鞑子想要他死,连明朝的官员也容不下这个老人么? 在心里,许安其实很清楚发生这一切的原因。如果没有记错的话,历史上这个时候,朝廷首辅杨嗣昌正打算与满清鞑子议和,包括崇祯皇帝在内的大多数官员,甚至镇守辽东的高起潜等人都持赞同态度。 在这种情况下,一力主战的孙承宗、卢象升等人自然成了众人的眼中钉。也正是因为如此,历史上二人才会枉死。 毕竟鞑子入关是所有人都预料到的事,那么在这种情况下为什么崇祯皇帝没有派兵去保护自己的老师?偏偏等到孙承宗壮烈牺牲的消息传来后,这才派兵报仇?说是报仇,为什么卢象升只有一部偏师,连援军都见不到一个?换个说法,分明是崇祯皇帝继续派卢象升前来送死? 如果这么想的话,也许一切也就说的通了。周世显为什么会敌视许安?吴霓裳会胆大到直接在许安的手下面前动手?为什么吴三桂一副要逼死孙承宗的动作? 因为他们都知道,朝廷上下已经决定了,孙承宗必须死。这么一来,许安这个所谓的义子也就变得微不足道。 “还真打的好算盘啊!和鞑子议和,不异于与虎谋皮。”许安冷笑一声,身体却有些无力。闭着眼睛靠着床沿,许安对张兴文挥了挥手道:“兴文,别管我。休整一会儿就要离开了,你也去给兴霸帮帮忙。去吧!” 点点头,张兴文满脸迷惑的离开。朝廷里的阴谋对这个年幼的孩子而言,一切都还太遥远太不可思议。 如果让张兴文知道他认真学习打算报效的朝廷竟然是这个样子,他还有兴趣继续读书么? 许安冷笑一声,却看见孙承宗有些茫然的睁开了眼睛。 “义父,你没事吧。”许安凑过来握住孙承宗冰冷的左手,骨瘦如柴的感觉让许安心里一阵黯然。 孙承宗为大明心力交瘁,没想到林到头来却要遭遇如此的结局。 “咳……咳……”剧烈咳嗽两声,孙承宗眼睛里没有丝毫的身材。一动也不动,孙承宗嘴唇嘟囔着:“为什么会这样?我一辈子为朝廷呕心沥血,为什么最后却会遇到这样的事?家也毁了,眼下连国也要亡么?” 摇头,许安鼓励孙承宗道:“义父,不会的。大明还有千万将士、亿万百姓,怎么可能就这么灭亡?” “呵呵……”笑笑,孙承宗闭上眼睛。 半晌,孙承宗忽然道:“许安,你后悔么?为我做了那么多的事,结果却什么也无法改变?” “怎么会后悔?”笑笑,许安鼓励孙承宗:“我做的是我应该做的事,是我认为正确的事。义父,未来会发生什么事情谁也不知道;但是我相信,杀鞑子怎么说也是在保护百姓!保护您也是如此。我不后悔!” “呵呵……是么?那高阳的百姓呢?他们也是无辜的。”孙承宗满心都是颓废。 “这……”有些语塞,许安想了想才轻声道:“义父您忘记了么?那天晚上,全城的百姓们是怎么说的?他们的觉悟比朝廷里那些混蛋要高的多,义父您应该为他们而感到自豪才是!” 最后,许安总结道:“义父,您也说了高阳的百姓了。大家是为什么付出?是为了义父你啊!所以无论如何,哪怕只是为了高阳的百姓,我们也要坚持下去不是么?义父,忘记吴三桂那个混蛋的话吧。我们去联系卢象升大人,相信他绝对不会像吴三桂这样混蛋的!不是么?” “咳……扶我起来,我们回高阳!” 说到高阳的百姓,孙承宗的眼睛里有了神采。就仿佛回光返照一般,孙承宗坐了起来。 “义父……高阳现在……” “没事的,我很好!”缓缓下床站起来,孙承宗的腰杆挺直。转头对许安笑笑,孙承宗道:“这里离高阳不远,相信在得知朝廷大军到来后,鞑子不会继续在高阳停留的。高阳已经没有鞑子了,我现在就回去!我要去看看高阳的乡亲们到底怎么样了!如果……如果……我哪怕死了都不安!” 听到孙承宗这话,许安无法劝阻。小心翼翼扶着孙承宗,许安低声道:“那卢大人……” 冷笑一生,孙承宗睿智的眼睛里满是神彩:“没事的,我相信吴三桂会帮我联系好卢象升的!哼,那些混蛋巴不得我们两个老东西凑在一起,然后被鞑子杀掉!” “呵呵……”苦笑着,许安说不出拒绝的话。 …… 扶着孙承宗屋子,耀眼的阳光一时间让孙承宗睁不开眼睛。随着微风的吹拂,孙承宗的步伐却是越来越坚定。 在众人惊喜的目光下,孙承宗来到了人群中。这些原仆从军投降而来的汉人们在得知孙承宗的身份后,一个一个都是十分的惊喜。 章秉国有些手足无措的连连用衣角擦着双手,伸出手来却不知道说什么好。 许安低声告诉了这些汉人的身份,孙承宗眼睛一亮,竟是表现的比章秉国还要激动。事后许安才知道,这一百多人,竟然是从过去到现在第一次从鞑子阵营叛逃的汉人。 这么多年了,只有汉人投降鞑子的,从来没有说鞑子那边的汉人再逃回来。不说孔有德、尚可喜那些汉奸头子,就连普通的百姓们也没有过逃回来的。一来是鞑子对汉人看管很严,二来似乎那些人在心里也不看好大明的未来,宁愿给鞑子当狗都不愿意回来做人。 在知道了鞑子的武力后,也许在他们看来,鞑子迟早要取代明朝的,他们只不过是比其他人更早…… 他们失去了汉人的气节。 所以在这种情况下,章秉国等人的投靠才越发让孙承宗感到惊喜。这说明什么?说明其实还是有人看好明朝而不是鞑子…… 好吧,其实许安并没有将一切都解释清楚。不过对这个风烛残年的老人,还是让他多高兴一点吧。 许安想着,看着孙承宗对众人说出了回高阳的消息。 第八十章许安投军卢象升 ……6PS:感谢‘后欢哥哥’的支持和再次打赏!说真的,侠雨这个月很愧对大家。女儿出世,妻子做月子,侠雨在这个月勉强只有一日一更。不是不想,实在是又要上班又要照顾孩子、老婆太忙。好吧!无论说什么都是借口,侠雨很愧疚。大家的支持侠雨记在心里,这个月末开始更多的回报大家。……没有人会拒绝一个病重老人的要求,更别说孙承宗的威望在这群人中是最高的。 因此在辞别穆尔巴等回人后,许安这一行老弱病残就下山了。回人同样打算离开,不过却是在安葬了牺牲的勇士之后。许安和穆尔巴做出了约定,将会永远珍惜对方的友谊。将来如果还有机会,也一定会再见。 因为村子从此消失,因此岳丘老人也就没有拒绝许安的提议。孙承宗,老管家,岳丘三个年过六旬的老人走在一起,互相搀扶和依偎。 三个老人都被许安派人用轿子抬着,看起来却是孙承宗的精神最好。老管家因为少爷遇险的消息而一直在自责,反而是精神最虚弱的一位。 一路上许安都有些紧张,派出的斥候更是确认有一小队的官兵正远远跟在众人身后。许安很清楚那是吴三桂的人马,也许是保护也许却是来监视这群人的。不过许安却没打算去计较,相信吴三桂胆子再大也不敢明目张胆的伤害孙承宗不是么? 很多人都想要孙承宗的性命,但是绝对没有人敢真正动手! 这一点许安和孙承宗都很清楚,也因此许安才没有拒绝孙承宗回去高阳的要求。 相信吴三桂会提前处理好一切的,至少高阳现在应该不可能还有鞑子。 这样想着,许安的心里越发镇定。虽然遭遇了一些小麻烦,但是没有鞑子的威胁,路途还算平安。哪怕孙承宗几次催促,但是因为人多的关系,一行人还是走了整整一天才接近高阳县城的地界。 这时候已经有一些人困马乏了,许安只能指挥众人找一片树林休息,同时也派张兴霸和章秉国带领几人去寻些食物打点水来。 扶着孙承宗在一个树墩上坐好,许安再次小心的安慰了孙承宗几句。见孙承宗面色平静,许安略微有些放心。 刚抬起头,许安忽然看见高阳方向传来一阵烟腾,紧接着数位骑马的兵士从烟尘中穿了出来。 为首的是一位身穿布衣的老人,满头花白的头发在背后扎成了一道马尾。老人的面容如刀削斧刻一般,花白的眉毛胡须极为精神的在风中舞动着。他的表情十分坚毅,但是眉眼中却带着丝丝的愁绪。 在老人的背后,隐约能看到他背着一把闪亮的大刀,看起来极为厚重。刀面十分宽且光滑,似乎能映出人的影子。在老人的肩头,大刀尾部的红缨随风飞舞着,如同流淌的鲜血一般气势逼人。 “难道是卢象升卢大人到了?”看到领头这人,许安心里想着。 远远看到这边停留着的人群,卢象升的眼睛亮了。狠抽两马鞭,老人策马跑来在孙承宗身前。 虽然年迈,骑术确是极好。马都还没止步,卢象升就轻松的跃了下来。三步两步跨过来,卢象升一把抓住颤巍巍站起来的孙承宗的手臂。 抓的极为有力,卢象升眼睛刹那间红了:“孙大人……卢某来晚了!” 说着,卢象升双膝一软就要跪下来,却被孙承宗死死扶住。 眼睛里溢出泪水,孙承宗嘴唇颤抖着。死死盯着卢象升,孙承宗却叹了口气:“你这又是何苦?如今鞑子围困京师,你怎能为我这么一个老家伙分散兵力?皇上的安危,大明的社稷更加的重要!哎,你不应该来这里的。” 苦笑一生,卢象升摇了摇头:“卢某奉旨而来,如今能好生生见到孙大人您已经是幸事了。皇上和朝廷都极为担心孙大人您的安慰,卢某又怎不该来?孙大人,还请随卢某进京吧!皇上还在等您。” “呵呵……我孙承宗一介布衣,何德何能。”笑笑,孙承宗携卢象升走到许安身边:“卢大人,他是我之前认下的义子,名叫许安。这孩子生性不错,也算是个杀鞑子的好手。我孙承宗不过是一个半只脚踏进棺材的老头子,这孩子却还有几分值得培养。卢大人,希望你能卖我孙承宗一个情,引他入军好好栽培。” “哦?你就是许安?”听到孙承宗这话,卢象升转头对许安笑着说:“听说你火器玩的不错,哪怕是多尔衮都让你弄的灰头土脸?” “许安见过卢大人!”躬身行礼,许安小心翼翼扶着孙承宗坐下,这才对卢象升道:“许安没那么大的本事,当不得义父错爱。不过是一颗拳拳报国之心,有胆子不惜性命去杀鞑子而已。” “呵呵,好一个拳拳报国,好一个不惜性命。”表情十分满意,卢象升看看许安又看看孙承宗:“卢大人,既然如此我就收下您这义子了。不过我天雄军不认身份只认实力,眼下也只能暂时让他在我身边做个护卫。” “无妨,我相信他,也相信自己的眼光。”点头笑笑,孙承宗又鼓励许安:“许安,从今天起你就跟在卢大人身边做事吧。听从军令,认真做事,多多杀敌,好好保护大明的百姓,明白么?” “义父,许安明白。”点点头,许安看看卢象升,有些犹豫:“卢大人,许安想护送义父回去高阳之后再到您军中效命,不知道可以么?” 见卢象升笑着点头,许安又道:“另外卢大人请看,我身后这些人都是从鞑子那边逃出来的,现在勉强算是跟随于我。等一下我会去问问他们,如果有愿意继续当兵的,希望卢大人可以帮忙安排。” “从鞑子处逃出来的?难道是仆从军?”皱了皱眉头,卢象升有些犹豫。仆从军的德性,卢象升可比许安要清楚的多。这些人打仗也许没什么本事,但是在偷奸耍滑和欺压百姓方面却是能手。如果将这些人招进天雄军,岂不是会乱了军中的风气。 眼下天雄军本就是某些人的眼中钉,这要是再让他们找到借口的话…… 这个时候,孙承宗忽然插嘴:“卢大人,手下他们吧。我听说天雄军眼下不过五千余,人数有些少了。” 卢象升瞬间明白了孙承宗的意思。眼下卢象升自己以及天雄军被朝廷某些人针对,在征兵和粮饷方面处处受到掣肘。战争是残酷的,士兵是牺牲一个就少一个,兵源早就成了天雄军的大问题。 见到卢象升态度有些松动,许安忙道:“卢大人放心,我相信这些人已经改过自新了。别的且不说,他们敢于和鞑子战斗不就是最好的认错方式么?” “既然你们都这么说了,那我就收下吧。”连孙承宗都这么说了,卢象升也就笑着点头答应。看看许安,卢象升想了想道:“许安,既然这些人是你带来的,那就归你管吧。恩……如此一来,我给你一个百户的职位,暂时就带领你手下这些人在我天雄军中安顿下来。大丈夫当杀敌立功,还希望你能勇敢杀敌。” “是!”喊一声,许安单膝跪了下来:“许安见过卢将军!请将军放心,许安定与鞑子血战到底!” “呵呵……” “哈哈……” 孙承宗和卢象升一齐笑着,都是极为满意。 孙承宗为义子找到了一条好的前途,卢象升也收下了一个敢杀鞑子能杀鞑子的干将!虽说暂时只能给与一个百户的任命,但是在卢象升的心里,一个敢于杀敌的百户比一个在鞑子面前怯懦、退缩、逃跑的卫指挥使都要重要的多。 笑看着许安,卢象升是越看越满意。许安也许不魁梧,也许看起来更是十分文弱;但是如果消息属实,这个小子可是已经杀了不少的鞑子了。用火器又如何?用刀剑又怎么样?只要能杀鞑子,卢象升不在乎手下使用什么样的办法。 想起什么,卢象升表情有些犹豫。见孙承宗看过来,卢象升苦笑一声:“孙大人,我今日早晨十分就已率领手下收复了高阳城。孙大人现在如果是打算回高阳的话,我卢象升陪你一起前往。只不过……” “只不过什么?”想起高阳的百姓以及自己生死未卜的几个子侄,孙承宗有些紧张了。 看着孙承宗,卢象升轻声道:“鞑子十分凶残卑劣,眼见要离开竟是在高阳城里屠杀起了百姓。虽然我及时赶到,但还是有许多的百姓遭到了鞑子的毒手……” ‘噗哧……’ 卢象升话没说完,孙承宗激愤之下竟是一口鲜血吐了出来。许安急忙扶住孙承宗,看着孙承宗的表情刹那间萎顿了下来。 “孙大人!” 脸色越发苍白,孙承宗却挥手拒绝了卢象升的搀扶。擦去嘴角的血迹,孙承宗冷笑道:“好狠的鞑子,真是丧尽天良。卢大人!还有继续说吧,我孙承宗坚持的住……” “这……”卢象升看看孙承宗又看看许安,狠狠一跺脚道:“根据我得到的消息,您的两个儿子以及不少的亲人都被鞑子给逮住了!鞑子退出高阳,却将他们都给绑了去。眼下,他们竟是被带到了保定城里。” 说到这里,卢象升咬住了嘴唇:“生死未卜!” 第八十一章英灵啊魂归兮来 再一次来到高阳城,看到的是满地的残损。破烂的城墙上满是血迹和豁口,破损的城门只剩下半扇、城门楼更是没了屋顶,黑漆漆的飘出丝丝黑烟。城门上方的‘高阳’二字已经被鲜血给浸没了,看不清原本的颜色。 城墙下面满是尸体和血迹,数百名兵士以及乡亲默默的收敛着同胞们的遗体,脸上满是擦不去的哀愁。时不时也有板车从城内出来,上面拖着的也都是被鞑子糟蹋死的百姓。一个个死不瞑目的模样,让许安感觉可怜和心酸。 许安一行人走近高阳城的时候,太阳已经缓缓西下。玫瑰色的阳光撒在每个人的身上,看起来就好像是沉静的哀歌,悲戚、苍凉。 见到这一行人过来,麻木的人们没有任何的反应。哪怕是被尸体绊倒在地上,他们的表情也没有丝毫的变化。一只乌鸦呱呱叫着落在其中,却没有人去理会驱赶;残阳似血,就如同他们的内心。 只有在发现熟悉的人的尸体的时候,某些汉子的脸上才会浮现出丝丝的悲痛来。而看到他们如此的表情,许安才略微有些松了口气。无论怎么说,总算还有着点点的波澜存在啊!他们的眼睛里虽然没有泪水,但是心里却没有脸上表现的那么平静。这样的汉人,心里还有希望。 不知道什么时候,孙承宗下了马车。他缓缓上前,走到了队伍的最前方。 嘴唇微微的颤抖,孙承宗左右环顾着眼睛里溢满了泪水。伸出右手,孙承宗的脚下却如万斤重担一般无法挪动。 看着地上数不清的百姓遗体,孙承宗满心都是痛苦和自责。满脸的潮红,孙承宗有些站立不稳:“乡亲们……乡亲们呐……我……我孙承宗对不起你们!我……都是我的错啊……乡亲们,是我害死了你们……苍天,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乡亲们……都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啊……” 说着,孙承宗竟是忍不住嚎嚎大哭起来。 无论是许安还是老管家,无论是卢象升还是樊胡子,无论是张兴霸还是许安的一百手下……每一个人的眼睛里都含着泪水,每一个人都握紧着拳头满心悲愤。为眼前的惨剧而悲痛,为鞑子的残忍而愤怒,为百姓的牺牲而哀伤。 “义父……这不怪您,都是我的错!”许安走上前,搀扶起孙承宗来。 摇摇头,孙承宗没有理会许安。抽身甩开许安的手,孙承宗缓缓的,晃晃悠悠朝着城门的方向走去。一路上看到的都是被鞑子惨无人道屠杀的百姓的死状,时不时孙承宗会蹲下来为死不瞑目的乡亲闭上眼睛。 许安静静的跟在孙承宗的身后,看着老人的背越来越驼。忽然有些眼花,许安感觉孙承宗的头发似乎更白了一些。 渐渐走到了城门附近,这一行人终于被城外敛尸的人们关注到。 一个高阳本城的汉子认出了孙承宗,随即惊喜的叫了起来:“孙大人!孙大人回来了!孙大人,孙大人回高阳了!” 听到这人的高喊,附近的人们都停止了手中的动作。一个个满脸的惊喜,一窝蜂的拥了上来。 “孙大人,您回来了!”领头的汉子眼眶瞬间红了。 “孙大人,您没事吧?鞑子有没有伤到您?” “总算又能活着见到孙大人了!孙大人,还记得我吗?” “孙大人……” “……” 孙承宗热泪盈眶,百姓们也都是百感交集。但是不管怎么说,所有人对孙承宗都只有关切和祝福,竟是没有一人说出任何抱怨的话来。一个个簇拥在孙承宗的周围,感激孙承宗再次回来高阳,没有抛弃他们。 百姓们永远都是朴实的,他们的心愿也都十分的简单。孙承宗和高阳城一样的重要,百姓们甘愿为他舍弃一切。 孙承宗回来高阳的消息越传越远,围在他身边的百姓也是越来越多。渐渐的,城门附近被围了一个水泄不通。别说百姓了,就连许安这些人也给隔了出来。大家一个个朝着孙承宗身边凑,哪怕只能和他说上一句话。 在经历了战火与杀戮之后,高阳的百姓们迫切的期盼可以迎来希望。如今出现的孙承宗就好像是他们心里的一盏明灯,让他们重新振奋了起来。 在百姓们的簇拥下,孙承宗缓缓走上了城楼。站在城楼上,一行人静静的看着下方血红色的土地。 在那里,曾经有全部的百姓聚集在一起;在那里,乡亲们为了掩护孙承宗离开甘愿做出投降的举动;在那里,他们舍己为人送走孙承宗、却将自己的生命暴露在鞑子的屠刀下、在那里,血流成河…… 静静的看着前方,孙承宗缓缓的跪了下来。接过后面人递来的香烛,孙承宗表情庄重的朝着它俯身磕头。 “乡亲们……魂归兮来……”孙承宗泪流满面。 “魂归兮来!魂归兮来!”随着孙承宗的行为,许安以及众人都一齐跪了下来,每一个人的眼睛里都溢满了泪水。 众人一齐高声呼喝着,一时间竟是呐喊声震天。原本弥漫在城门前的浓浓哀愁似乎也被吹散了许多,阳光不知道什么时候悄悄照射了进来。隐约似乎能看见天空中浮现出一个个人的笑脸,宁静而安详。 “魂归兮来!”许安远远跪着,同样在轻声的念诵。 比起其他人,许安的心里其实内疚更甚。救走孙承宗,是许安出的主意。许安觉得是自己害死的这些无辜百姓,这让许安心中愧疚不已。 死亡已经看到很多了,在山寨的时候更是亲眼目睹无数的回人勇士失去生命。但是一样么?回人无论如何也只是外族,但是眼前逝去的都是自己的父老乡亲!他们的死,压的许安几乎喘不过起来。 “要为高阳的百姓报仇!”许安狠狠的握紧了拳头,牙齿将嘴唇咬的生疼。 他很清楚,愧疚无法改变任何事情。牺牲已经无法挽回,但是仇恨却没有结束。鞑子还在大明的领地上肆虐,他们必须为自己所做的事情付出代价! 许安看了看陪在孙承宗身边的卢象升,在心里下定了决心。 不知道什么时候,一个衣衫褴褛的花白头发老人走上了城楼。他的脸上满是鞭痕,一只眼睛更是只剩下一个血窝。一条斑斓的鞭痕从额头顺着眼角直到下颚,上面浮肿着、肌肉已经坏死。 已经重伤,老人的表情已经麻木了。哪怕是眼睛里流着泪水,他的表情也没有丝毫的变化。 看到老人后,许安记了起来。当初和樊老汉站在一起的领头人,那时候明明还是那么的有精神。没想到这才仅仅过了几天…… 老人没有去往孙承宗身边,反倒是静静的站在远处看着那一幕。看着孙承宗,老人扯扯嘴角艰难的露出一丝笑容。 “老人家!您还好吧。”许安悄悄地走了过来。 偏过头看了许安一眼,老人微微点了点头。缓缓伸手摸了摸脸上的伤痕,老人的声音十分沙哑:“原本以为要像他们一样死在高阳,没成想老头子我的命确是硬的很。咳……咳……我这条贱命,不看到鞑子血债血偿是闭不了眼睛的。该死的鞑子……哎!还有樊老头,也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 听到这话,许安心里一紧:“樊老大人……他怎么样了?” “那个老家伙……”老人扯着嘴角,露出许安看不明白的表情:“为了照顾孙大人的家眷,这个老家伙装成是孙大人的亲戚,一起被鞑子给带走了。呵呵……老家伙倒是胆子大,鞑子被他骗的团团转。” “家眷……”许安扭头看了看孙承宗,他竟是从头到尾也没提过被抓的两个儿子。 “是啊!孙大人的两个儿子带着很多人来给孙大人祝寿,结果落在了鞑子的手里。鞑子撤离高阳,带走了他们和很多的乡亲。现如今朝廷大军到了,想来一定可以将他们从保定救回来的吧?”说着,老人期待的看着许安。 “是的!无论如何,我发誓一定要救出他们!鞑子必须要付出代价!”许安坚定的点头。 拍了拍许安的肩膀,老人微笑着点点头。狰狞的面孔上满是泪水,老人却擦也不擦。转身面向城外,老人‘噗咚’跪了下来。 “魂归兮来!魂归兮来……”大声喊着,老人头死死的埋在了地面上。 祭祀的仪式持续到了傍晚,寥寥的香烛烟火就好像点点带着期盼的眼睛。在许安等人的劝说下,百姓们慢慢的散了去。死去的人无法复生,活着的却还要继续坚强着活下去,废墟一样的高阳城还需要大家一齐来重建。 但是不管许安怎么劝说,孙承宗却是丝毫也不挪动身体。他就这么直挺挺的双膝跪地,目视前方一动也不动。 除了在檀香烧尽的时候会动一动身体重新换上外,孙承宗再没有其他的任何动作。 在火光的照耀下,孙承宗的脸色呈现出一种病态的玫瑰红,眼睛里却是极有神采。他拒绝任何人的搀扶与陪同,坚持要在这里跪上七天七夜为高阳牺牲的百姓们守灵。 哪怕是明知道自己的身体根本无法坚持这么久,孙承宗却丝毫也不退却。许安没有办法劝说孙承宗,如果真的让孙承宗离开这里,也许老人的心会失去一切的寄托。到那个地步,孙承宗也许会瞬间崩溃… 许安隐隐有种感觉,孙承宗怕是无法坚持下去了。 第八十二章孙承宗身死魂守 第二天,刚刚歇止的大雪再次纷纷的下了起来。天空中飘洒着鹅毛一样的白色,将整片大地都染上了晶莹。 地上的血迹被掩埋在了皑皑的白雪下面,凄凉而惨烈的场景消失在了人们的眼前。大雪掩盖住了之前的一切,血腥和泪水缓缓在万里雪飘中散去。所有的罪恶与残酷都悄悄地渐渐平息,世界似乎重新恢复了安宁。 而在洁白却残破的城楼上,一个小小的人影却一直静静的跪在那里。片片飞雪落在他的头发上、身上,化作冰冷的水滴缓缓浸入。他雪白的头发在风中飞舞,身上棕黑色的大毞也随着寒风轻轻的摆动;但是哪怕冰冷的雪水浸透入骨髓,老人也是笔挺的跪着没有丝毫的动作。 一阵寒风吹来,老人身边站着的年轻人打了一个哆嗦。忍不住抱抱双臂,在看看老人后又悄悄放开了双手。 “咳!已经三天了,孙大人还不肯下去么?”一个穿着大袄的中年人走上城楼,悄悄站在年轻人的身边。 “义父决心已下,谁也不能改变。对高阳的百姓,义父心里一直都很愧疚,这样义父心里也好受一点。”叹了口气,许安对樊胡子苦笑了一声。 “但是孙大人的身体……”樊胡子皱了皱眉头,却不知道该怎么说。 “就算我们将义父扶下去,义父的心也会坚持不住的。哎!好了,别说想了!就像义父说的,一切都是命数。生死有命,义父更在乎的是逝世那些百姓们的原谅!老樊,别想太多了。”许安拍了拍樊胡子的肩膀,转头看着孙承宗却又叹了口气。 许安何尝愿意看到孙承宗这个样子,但是许安心里清楚这一切都已经无法改变。自从那一天违背孙承宗的意思将他‘偷’出高阳城后,孙承宗的心里就一直有一个疙瘩。他一直背负着一种压力,一种由‘正义’、‘气节’、‘责任’交错着带来的沉重负担。这几乎将孙承宗给压垮,特别是在看到高阳的惨状之后。 孙承宗将这一切都背负在了自己的身上,这让许安没有办法去劝解。 因为‘气节’没有对错。 就好像孙承宗曾经说过的,他愿意用自己的生命为大明的所有人做出榜样,希望能唤醒他们心里的勇气。 虽然眼下的情况与孙承宗当初所想的不太一样,但是却无损孙承宗的决心。 高阳城遭受了鞑子的屠戮,孙承宗希望能用自己的生命唤醒大家对未来的希望。 想到这里,许安摇了摇头。见樊胡子依旧满脸的担忧,许安轻声道:“百姓们现在怎么样了?如今百废待兴,偏偏又下起这么大的雪!天这么冷,也不知道大家的衣物和口粮还够不够……” “还好吧!鞑子抢了不少粮食和值钱的东西走了,别的东西都没怎么动。眼下别的都好说,就是粮草有点问题。眼下高阳驻进了至少五千的官兵,粮食已经有一点不够吃了。不过这都是新来的县令老爷该关心的问题,和我们没关系吧?”耸了耸肩膀,樊胡子对着许安笑了笑:“听说过几天我们就要跟着队伍去保定那边打仗了,我有些迫不及待向鞑子报仇了!” 点点头,许安知道樊胡子在担心什么。樊老汉为了孙承宗的两个儿子,如今深陷敌营也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了。作为樊老汉唯一的儿子,樊胡子担心自己的父亲那是身为儿子的责任。 走进漏风的城楼里,许安捧出一件黑色的棉褂。悄悄走到孙承宗的身边,许安轻轻为孙承宗扫去头发和背上的雪粒。将孙承宗上衣的领子朝里扎了一点,许安小心的将棉褂批在老人的背后。 “不用!拿走!”孙承宗似乎被惊醒,声音嘶哑着推开许安的双手。眼睛缓缓睁开,孙承宗头也不回道:“不用管我,我没事。” “义父,还是穿件衣服吧。您要在这里守上七天,如今才是第三天而已。再这么下去,您坚持不住的。”苦笑着,许安将被孙承宗卸到地上的褂子捡了起来。 “三天又如何?如果死了,我就一辈子守在这里。咳……”低咳一声,孙承宗的眼睛却是睁大了。定神看着前方的皑皑白雪,孙承宗满脸坚毅:“身死魂守!哪怕是死,我也要在这里等着高阳的百姓们回来!” “唉!”许安叹了口气,摇摇头退了回来。 这是今天第四次劝说孙承宗了,却依旧没有一丝的作用。孙承宗的倔脾气上来,这天底下就没有任何人可以说服。就好像他当年为官时候一样,为了查清楚一件腐败案就敢和朝廷百官为敌! 人有轻于鸿毛,有重于泰山。这里的人,指的不仅仅是人的品格和气节,同样也指他们对生命的态度。 对于这样的孙承宗,许安的心里只有叹服。 已经在这里陪着孙承宗整整三天了,许安从头到尾没有闭过眼睛。虽然很辛苦,但是许安知道更加辛苦的是孙承宗这样一个年迈的老人。 自己都有些坚持不住了,那一个还在病中的年迈老人又怎么还坚持的下去呢? “少爷,来吃点东西吧。这里我帮你看着,你去睡一会儿?”樊胡子走上前,手里拿着两个还冒着热气的窝窝头。 接过窝窝头,许安再次走到孙承宗的身后。陪在孙承宗身边跪下来,许安小声道:“义父,吃点东西吧。吃了才有力气继续为百姓们祈福啊!” “不吃!”孙承宗干巴巴吐出一句。哪怕已经三天滴水未沾,他却是看也不看眼前的食物。 “义父!”许安有点生气了。 “走开,不要在这里亵渎百姓们的英灵。”这么吐出一句,孙承宗干脆不在理会许安了。 无奈的退后两步站起来,许安的眉头紧紧皱在了一起。面对孙承宗的倔强,许安有些浑身无力。 无论怎么在心里安慰自己,许安却无法否认自己担心孙承宗的身体。哪怕明明知道孙承宗的想法,明明知道孙承宗心存死志,许安却是无法释怀。难道就这么眼睁睁看着孙承宗死在眼前么?许安无法说服自己。 缓缓回到城楼前,看着绒毛般的雪花从屋檐下飘落,看着地面上细细的一层荧光。屋檐后的许安身上沾不到哪怕一片的雪花,眼前的世界里却是白雪慢慢,缓缓将孙承宗的身体覆盖上薄薄的一层冰棱。世界仿佛就这么分成两边,许安感觉自己离孙承宗有些远了,越来越远。 伸出手抓向孙承宗的方向,眼前却是一阵恍惚。 “哎!许安!许安!”耳边忽然传来樊胡子焦急的声音,许安感觉天地旋转、眼前忽然一黑。 世界忽然安静了下来,时间也变得缓慢,脑海里一片空白。不知道怎么的,许安忽然看见了孙承宗微笑着的表情。出现在浓雾中,孙承宗面色恬静安宁。朝着许安挥挥手,孙承宗却是转身走远。越走越远,渐渐消失在了浓雾中。 “义父!”许安大声喊着,却发现自己竟然不出声音来。 眼睁睁看着孙承宗消失在眼前,许安满脸的焦急。拼命想动却是使不上力气,许安急得不行。眼前渐渐变得黑暗,但是莫名其妙却变得越来越温暖。身体渐渐有了知觉,眼前却依旧看不清任何的东西。 不知道过了多久,许安总算是恢复了神智。睁开眼睛,却看见半片被炮弹掀飞的屋顶。身边感觉到篝火的温暖,转转眼珠看到的是樊胡子焦急的大脸。 “少爷,你没事吧?”见许安睁开了眼睛,樊胡子松了口气。 “我没事!”笑笑,许安挣扎着站了起来。 “少爷,你吓死我了。站的好好的,怎么就晕过去了?”擦去额头上的汗水,樊胡子苦笑着扶着许安坐起来。 “呵呵……我也不知道咋回事。大概是太累了吧,这躺一会儿已经好多了。”笑着,许安抬起手看了看自己的手掌。手指动动,感觉到的是自己对身体的掌控;不再是梦中那无助的感觉,也不再会放过义父离开。 义父? 忽然想起梦中的情景,许安的眼睛猛然一瞪。 “义父!”手忙脚乱的爬起来,许安推开樊胡子朝外扑去。走到门口的时候,脚步一个啷当险些跌倒。但是眼下已经什么都顾不上了,许安大叫着朝着城楼奔跑。 不知道什么时候,外面的天色已经黑了,大雪也停了。月亮从云层中露出半张皎洁的小脸,将银色的地面铺出更闪亮的晶莹。 跑到一半,许安的脚步猛然顿住。 原本孙承宗跪着的地方,现在有两个人影在那里。借着月光,许安看到了老管家泪眼婆婆的苍老的脸。 在老管家的怀里,一个蜷缩着依旧保持跪姿的人影一动不动。月光下,那花白的头发在风中轻轻的飘荡,却是连他的皮肤都映得越发苍白。孙承宗的眼睛闭的紧紧的,满是斑痕的手臂却无力的垂在一边。 “义父……”喉咙似乎被堵住了,许安说不出话来。艰难的往前走两步,却又跪了下来。 “义父!义父!义父!义父!” 喃喃自语着,许安只感觉脑海里一片空白。跪在地上挪动到孙承宗的身边,许安的双手颤抖着碰也不敢碰孙承宗的身体。 看着孙承宗苍老的面容,看着他嘴角的微笑,许安感觉天塌了。 第一章北直隶烽火再起 时间就好像流动的小溪,奔流向前永不回头。 自从孙承宗去世到如今,已经过去一个半月。哀愁渐渐在心里积淀,表面上却是渐渐的平静下来。作为孙承宗的义子,许安没有为孙承宗守孝的权利;更别说许安姓许,对孙家族人来说毕竟算是外人。 哪怕曾经是孙承宗的义子,但是和孙家却没有关系。在孙承宗入土之后,许安从孙府搬了出来住进军中。 除了每个星期的祭祀外,许安已经很久没有去过孙府了;老管家辞了职务在墓园一心陪伴孙承宗,孙钥也回了京。如今的孙府已经没几个认识的人,和许安也没有了关系。探子从保定传来消息,据说孙承宗的两个儿子已经生死未卜;许安如今唯一能做的,就是为他们报仇,为义父报仇,已慰孙承宗在天之灵。 如今高阳已经诸事平息,卢象升的天雄军便从高阳搬了出来,驻扎进了距离保定更近的安州卫。对于依旧赖在繁华高阳的吴三桂大军,许安是极为鄙视的,甚至在心里还有几分的愤恨。 两方人马的心思完全不同,不过眼下的目的却是一致的。这一个多月来,高起潜带领辽东大军和保定的鞑子战了数场,基本上数多胜少。不过不管怎么说鞑子总算被堵在了保定城边,北直隶勉强安定了下来。 河北有杨嗣昌,山东有洪承畴,河南有孙传庭,无数的大将将北直隶围了个水泄不通。鞑子虽然势大,却是一时间无法冲破他们的防线。 在大肆掠夺一番后,皇太极带领手下退回了辽东,却是将多尔衮和阿济格给丢在了北直隶。不过无论是多尔衮还是阿济格、多铎甚至皇太极自己都不在乎就是。一直以来都只有鞑子追杀明兵,明兵哪里又敢主动找鞑子的麻烦?多尔衮想离开北直隶,难道还怕被明军拦截? 安州卫所,城外是一片栗树林。林子里还有一个小塘,驻扎在旁边的便是卢象升的天雄军了。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不驻进城里,但是这一个月来许安却是过的十分舒心。没有鞑子的骚扰,不用为未来的生活担心;大事有总督卢大人以及各位将军做主,小事也有手下百余人解决。每天只需要练练武艺、出出操即可,生活简单而悠闲。 虽然心里满是对鞑子的仇恨,但是许安却很清楚,眼下与鞑子的战斗是和自己没关系的。手下的人马都是从鞑子处来的逃兵,卢象升胆子再大也不敢就这么让他们上战场。 更何况卢象升自己都上不了战场呢!虽说附近的军马中卢象升地位最高,但是实际上无论是高起潜还是吴三桂都不太听从卢象升的指挥。 眼下鞑子被包围在保定城内,外面没有丝毫的援军。这么好的欺负鞑子的机会,聪明人是怎么也不会放过的。哪怕只是杀出几个人头,那也是活生生的功劳啊!哪里舍得送给别人。 不过实际上卢象升也不太在乎。天雄军也好,辽东军也好,只要能杀鞑子,管他是谁呢? 手里握着一把重约三十斤的缳首刀,许安认真的练了一通刀法。这是卢象升教给他的,听说是卢象升家传的武艺。 一套套路练下来,许安浑身是汗。比起玩火器,也许许安很专业;但是说起这些冷兵器,许安还真是个外行。虽然现在才开始练已经有些晚了,但是不管怎么说练了也比不练好不是么? 从树杈上取下一条汗巾,许安接水洗了一把脸。 远处林子边,身穿一身皮甲的张兴霸飞快的跑了过来。这小子如今是许安的亲卫队长,手下也有十个兵丁掌管了。从那天起张兴霸便是一套皮甲不离身,表现的比许安还要积极一些。 “少爷!少爷!呼呼……”声音比人先到,张兴霸脸上是一种说不清楚高兴还是担忧的表情。快速跑过来,张兴霸手撑膝盖连连喘气。 “兴霸,怎么了?”笑了笑,许安将淋湿的汗巾递给张兴霸。 “哈!好爽!”寒冷的天气里用冷水洗脸,张兴霸爽的浑身起鸡皮疙瘩。喘一口气,张兴霸凑到许安的身边:“大哥,出大事了!呼……保定那边出大事儿了!哎呀,这下糟糕了啊!” “保定?”许安皱起了眉头。 “恩!多尔衮实在太狡猾了!原来这一个月来他们一直在设陷阱,让高大人上了当!听说高大人被鞑子杀的全军覆没,自己也被鞑子给抓起来了。少爷,这下可麻烦了。眼下这附近只剩下咱们天雄军五千多人,怎么和鞑子斗啊!”说着,张兴霸细细的为许安解释起了自己所了解的事情始末。 多尔衮的狡猾是明朝的官员没有想到的。在得知多尔衮莫名其妙吃了个大亏、甚至‘被困’保定后,高起潜以及手下的一万三千多辽东军就好像打了鸡血一样兴奋了。 无视蓟辽总督卢象升的意见,高起潜自作主张包围了保定。与鞑子交战半月余,多次将鞑子赶回保定城内,甚至奇迹一样斩首了两百余级;这个结果让高起潜乐不可支甚至兴奋过度了。 在得到皇上的赞扬后,高起潜已经将多尔衮的狡诈和鞑子的厉害都抛到脑后。他的眼里只有头颅,只有这个能够使他继续向上爬的宝贝。如今的保定,在高起潜的眼睛就是一个巨大的财富,只等着他伸手去拿。 高起潜是无论如何也想不到的,狠毒的多尔衮是故意打的败仗。死的基本上都是镶黄旗、皇太极的人马,多尔衮自己的实力没有任何的损失。 就好像皇太极在阿济格身边布置的阿勒将军一样,多尔衮身边自然也有皇太极的人。不过多尔衮比阿济格狠毒,也比阿济格聪明;在多尔衮的手下,皇太极的人马没有任何的发言权和选择权,他们只能无奈的听从多尔衮的命令,哪怕多尔衮是命令他们去送死,给明朝的废物送人头。 高起潜自然不知道这些,也不知道每一次交战的时候都会有一个牛录的正白旗精兵悄悄脱离战场隐藏起来。 一次一个牛录,一个月下来多尔衮已经在外面埋伏了两千余精兵。 而这个时候,高起潜却是越来越放松警惕。眼前真实的鞑子头颅以及皇帝的奖赏都让他兴奋不已,鞑子的厉害已经被他抛在了脑后。 于是惨剧就这么发生了!多尔衮露出了血腥的獠牙,将近一万人的辽东军被多尔衮且战且退引诱进一个再没有退路的盆地里。等到高起潜醒悟过来的时候,大军已经被前后两边的数千鞑子精兵堵死。鞑子露出真正的实力,一万多的辽东军被鞑子一击而溃;亲征的高起潜以及众将领因为投降的汉奸举报,被多尔衮给生生的活捉。 “你说什么!高起潜被抓了?一万多人就这么死光了?”听完张兴霸的讲述,许安目瞪口呆。 不是这样的吧?怎么可能!高起潜和鞑子交战已经这么多年了,辽东军也一直都是鞑子的老对手,怎么就这么轻易被多尔衮给坑了呢!一万多人啊!就这么轻而易举被鞑子杀干净了? 许安不敢相信,但是张兴霸严肃的表情却由不得许安不相信。 “卢大人已经召唤各位将军去参议了!如今事情已经到了十分危急的地步。”张兴霸苦笑着,脸上满是对高起潜的愤恨。 要多么愚蠢的家伙才能做到这个地步?一万多的大军被这个笨蛋葬送。 许安想的比张兴霸还要多,因为眼下事情已经是万分的危急了,十分算什么?如今整个北直隶,可以作战的队伍还有多少?卢象升的五千多人,后面吴三桂手里还有三千多骑兵,还有呢? 没了。 整个北直隶就剩下这九千人马了,而且还不是一条心。卢象升肯定是主战的,但是吴三桂这小子呢?谁敢确定这个只打顺风仗的奸猾家伙会拼死和鞑子交战?眼下这个情况,哪怕是他逃跑,也没人能怪他的罪。 “又要死战了啊!”苦笑一声,许安站了起来。 “少爷,你要去哪里?”张兴霸连忙跟上。 “去找卢大人!如今情况危急,我手下也有一百多号人,也能出些力气!”头也不回,许安朝着天雄军的大营走了过去。 “哦!那我去召唤兄弟们!”张兴霸眼睛一转,转身跑开。 一路急行,许安发现军营里的兵士们一个个都十分惶恐不安。看样子高起潜战败的消息已经在队伍里传遍了,大家的士气已经降低到了极点。一万多人都不是鞑子的对手,眼下自己又该怎么办?原本鞑子就凶神恶煞被传的跟魔鬼一样,卢象升好不容易才安抚住队伍,结果眼下这么一闹…… 许安摇摇头,匆匆来到了卢象升的营帐门口。 还没走近,就听见里面传来的喧闹声。就好像热闹的集市一样,营帐里人声鼎沸;但是许安侧耳去听,大多数却都是惶惶不安、甚至提议暂退兵的。没听到卢象升的声音,坚决抵抗的声音很是微弱。 “该死的!”满心的恼怒,许安悄悄握紧了拳头。看看守在门口的两名侍卫,许安悄悄走了过来:“刘大哥,里面怎么样了?对了!你知道前方的具体战报么?还有卢大人是什么意见?” “这个……谁知道呢,什么样的谣言都有。”苦笑着,姓刘的侍卫摇了摇头。 “外面是谁?给我倒杯茶进来!”正说着,里面忽然传来卢象升的声音。 第二章接受任务救百姓 走进大帐,里面围着一个火盆坐着十数名将军。一行人大声的争吵着,一个个脸红脖子粗。坐在最上首的卢象升穿着一身长衫,比起武者来更加像一个文人。卢象升皱着眉头,脸上满是抹不去的焦虑。 见许安进来,争论着的几个人顿了顿,随即再度旁若无人开始大吐口水。反倒是卢象升接过许安递来的茶水后,对许安点头微笑。 “好了!都不要吵了!鞑子还没来呢,你们就吵成这样。如果鞑子进攻过来,哪你们岂不是要被吓死!”怒视着众人,卢象升揉了揉太阳穴。喝一口茶,卢象升道:“食君之禄,忠君之事!鞑子再强,无非以死报国而已!我们的后面有着无数的百姓,如今唯有拼死杀敌才能保天下平安!” “但是……”一位将军站起来抱拳道:“大人!不是我等害怕,只是如今情势太过危急。鞑子暂居保定,有数千之众,又携破高将军之大势!我们不过五千散兵,又如何是鞑子的对手?” “怎么不是对手了?鞑子也是人,难道还杀不死不成?”冷笑一声,卢象升指着站立在一旁的许安道:“你们应该都认识他,他叫许安,是孙承宗孙大人的义子。和你,和我一样,也不过是普通凡人血肉之躯。但是……许安你告诉这些窝囊废,你已经杀了多少的鞑子了?” 众人看过来,许安笑笑挺直了腰杆。虽然看到的大多是不屑的目光,许安却依旧昂首道:“回卢大人的话,回各位大人!我许安不过是一个普通的老百姓,没练过武艺,也没有学过兵法。自打入高阳认识义父以来,死在我手下的鞑子已经不计其数!鞑子也是人,也就一个脑袋两只眼睛,被打到了要害一样也会死!” 顿了顿,许安笑道:“鞑子不过几千人,又处在我大明的领土里孤立无援。天时地利,我们都比鞑子要胜上几分;至于人和……百姓们肯定是拥戴我们而不是鞑子,只要各位将军齐心合力,许安想不明白鞑子怎么会是我们的对手。” “听明白了么?你们这些家伙!还身经百战?连一个没打过仗的小伙子都不如!”看着士气重新稳定,卢象升总算是满意的笑了起来。 满意的对许安点头,卢象升站起来后到后面的沙盘处。众将领集合过去,卢象升招招手也让许安凑了上来。 在沙盘上比划一阵,卢象升指着沙盘大声道:“如今我们已经没有退路,也绝对不能让鞑子在我大明的领土上肆虐。哪怕鞑子不来找我们,我们也要主动去消灭鞑子!哪怕是死,也要死在冲锋的路上!” “是!宁死不屈!与鞑子死战到底!” “以死报国!马革裹尸!” “杀鞑子!鞑子有本事就来吧,老子才不怕呢!” “嘿嘿……这小子说的不错,鞑子也是人,怕他个求!” “大人,下令吧!” “把鞑子从我大明的领土上赶出去!” …… 众将领群情激奋,许安也是听得热血沸腾。正打算上前请命的时候,卢象升却主动找上了许安。 “许安,听说你这小子很不满意我将你那些人落在一边?”卢象升笑的很狡猾。 “呵呵……哪有。卢大人,大家只是迫不及待想和鞑子作战而已。”干笑两声,许安有些期待:“卢大人,是不是有我的任务了?打前锋还是什么?卢大人还请您说,干什么都行。” “呵呵……那就好。”满意的点点头,卢象升指着地图对许安道:“我决定带领众将士与鞑子决战,这一次绝对不允许任何人退缩。许安,你的任务就是在最短的时间将高阳到保定之间能找到的所有乡亲都给转移到安全的地方。” “转移乡亲们?大人,能换个别的么?”皱了皱眉头,许安有些失望。他想杀鞑子为孙承宗报仇,而不是躲着鞑子做这个后勤。 “怎么?不想干?那帮我守着大营如何?记得小心多尔衮偷袭。”卢象升又是一笑。 看看卢象升,再看看旁边这几个笑的无良的大叔,许安郁闷了。见卢象升似乎还要出馊主意,许安只能屈服:“好了!好了!我干!不就是保护乡亲们转移么?我干还不成!反正也不是没机会杀鞑子。” 指着许安,卢象升又指着众将领道:“看到没?看到没?这样才是我汉人的好儿郎!许安有胆量主动找鞑子的麻烦,你们却胆小如鼠怕鞑子找你们的麻烦。这就是差距!你们这些家伙,难道不脸红么?” “呵呵……” 许安笑着,却被卢象升给一脚踹了出来。在座的多是朝廷大员,最低也是五品游击。拿许安来激励这些家伙已经过分了,哪能还让许安再看这些人的笑话? 卢象升虽然看重许安,但是眼下却也只能一步一步的来。 许安以及手下的营地在大营偏里的位置,足够安全也足够看出卢象升对许安的重视。走出卢象升的大营,许安赶忙来到了自己的营地。 在来到安州卫的这段时间,哪怕没有许安的监督,这些曾经属于清兵的军户也表现的很是积极。在章秉国的带领下,这些军户们积极的参加训练;积极的与天雄军沟通交流;彻底的将自己转变成一个实心实意的明朝军户。 有着章秉国的带头,这些人对许安是没有任何的抱怨,甚至还很感激。 许安也很清楚,这个世界上其实没有人愿意做狗;只不过是没有办法,或者各种各样的原因。有人是无法回头,有人是不敢回头,而并非是不想回头。如今有了这个机会,他们比任何人都要珍惜。 哪怕许安跟他们比起来不过是一个毛头小伙,但是许安的身份、对他们的恩情,都让他们感激不尽。 走到帐篷边儿,许安看见了自己的这群手下。樊胡子和章秉国一人带领一只队伍正在操练,两方都有较量的意思。 樊胡子这边是热火朝天,排着整齐的方阵练习作战阵型。虽然还有些生疏,但是在精神面貌上那是斗志昂扬。每一招都要大吼一声,气势十足。哪怕是衣着破旧,武器简单,却是硬是让樊胡子训练出一种无所畏惧的气势出来。 而章秉国这边却正好相反,章秉国带队比较沉默,动作上却是不输给任何人。章秉国比较重视身体,正身先士卒带领手下摔打筋骨。两人一组做着身体上的对抗,冰天雪地里还赤裸着上身。神情坚毅,一个个咬紧着牙齿强忍着痛楚;哪怕是身体上满是青肿,也不皱眉头不吭一声。 在另外一个角落,还有张兴霸那个家伙带着几个同样年轻的孩子在跑步。虽说张兴霸是亲卫队长,但是看起来却是另一个稍微大一点的青年在引导着众人。那是一个帅小伙儿,表情却总保持冷冰冰的。 他叫古月,原本是卢象升的亲兵,不知道为什么被卢象升给塞到了许安这里。经过这些天的接触,许安对古月也是略微有些了解。这是一个性格有些孤僻的人,平时沉默寡言,总是表现出一幅谁也不理的样子。虽说古月的性格不太合群,但是在执行命令上却表现的很是不错。 见许安走过来,樊胡子和章秉国都没有停住对手下的打磨。示意他们继续,两个人却是一齐走上前来。 “大人,是不是有任务了?”樊胡子自然也知道一些前线紧急的消息。 看看樊胡子又看看表现有些隐晦的章秉国,许安自然知道章秉国还有些担忧。手下这些人都是从鞑子处逃出来的,对鞑子有着天生的恐惧。如今又没有操练完毕,如果这个时候遇到鞑子…… “卢大人下达了命令!要求我们五日之内将保定到安州这一片的百姓全部转移。”对章秉国笑了笑,许安看着章秉国松了口气:“不过也不能大意,路上肯定还是会遇到鞑子的。眼下我们不过百人,任务还是很艰巨。”、“呵呵……大战之时还能想着百姓,卢大人仁义。比起那姓高的来……嘿嘿,樊胡子佩服。”摸着头,樊胡子裂着嘴笑了。 许安哪能不明白樊胡子的意思?这家伙是在说反话呢!鞑子作战攻城,习惯性的就驱使大明的百姓在前面探路、担当挡箭牌;这样一来明朝的兵士根本不敢动手,哪怕真狠下心来对士气也是极大的打击。 高起潜就是如此。别看他杀了不少的鞑子,其实里面有大部分也都是被鞑子驱使的汉人百姓。这事谁不知道?高大人杀的老百姓比杀的鞑子要多无数倍。只不过仗着杀鞑子的名头,一时间拿他没办法而已。 想到这里,许安摇了摇头。看着樊胡子和章秉国,许安表情严肃:“两位,接下来就要靠你们了。带领手下人马,分成多个队伍分散到个个乡村,寻找并劝说百姓们转移。如果遇到鞑子,千万要小心。” “大人,那你呢?”犹豫着,章秉国总算出声。 “呵呵……我和你们一样。”笑着抬起头,许安转头看向自己的亲卫队:“眼下人手不足,能多派出一个人就能多救几个百姓。我带一拨人跟你们一起出发,大家都效率一点,保重自己的安全。都去准备,随时出发!” “是!” “大人,属下遵命!” 许安身先士卒,章秉国自然不会有任何的意见。表情变得严肃,章秉国再没有任何的犹豫了。 第三章心中正义向谁说 自从鞑子出现在北直隶以来,这里的环境便是一天差过一天。如今鞑子赖在保定不走,更是一举屠杀了万余汉军,气焰已经滔天。 再没有百姓还敢留在鞑子的眼皮底下,能逃跑的早就逃难去了山东、河南。虽然那里也不是什么好地方,但是至少不用担心一夜起来自己没了脑袋。 如今还留在保定附近的,大多都是老弱妇孺,还有就是一些想跑却没能跑掉的可怜人。他们大多是已经被鞑子给劫掠过,再想逃难却是没了本钱。 这年头不光鞑子杀人,就连大明自己的官军也是烧杀抢掠无恶不作。被鞑子杀死也好,被鞑子驱使着让官兵杀死也好,被其他不知道身份的人杀死也无所谓了。如今能够苟活一天就是一天,心灵却早已绝望。 只不过让这些绝望的百姓惊讶的是,这两天在保定附近出现了一些奇怪的官兵。他们趁着夜色偷偷摸摸出现在村里,劝说留在此地的百姓们转移到离鞑子更远的地方。他们主动帮助百姓收拾行李,护卫安全;哪怕是即将被饿死的可怜人或者无依无靠的孤寡老人,他们也会好心的送来足够两三天裹腹的食物。甚至偶尔一两个鞑子前来抢劫,也会被他们拼命杀死。 有着他们的指引,大多数的百姓自然不会拒绝活路。在这些人的接引和带领下,无数的百姓们白天收拾东西,晚上趁着夜色出发,竟是幸运的逃了出来。 因为这些人身穿黑衣,胳膊上绑着一条白带子,百姓们给他们取了一个‘无常军’的名字。取黑白无常的意思,黑无常索命,白无常佑魂;他们既能杀敌,又能保护百姓到达平安‘的极乐世界’。 百姓们的要求很低,一个吃够吃上饭偶尔吃饱,能够保住自身财富和生命不被人侵犯,这样的地方就足够叫做极乐世界了。 听到百姓们关于‘无常军‘的叫法,许安只是淡淡一笑。哪里有什么无常军,拢共下来不过一百多个人而已。之所以看着声势浩大,不过是手下不分白天黑夜拼死奔劳而已。也是运气好,四天来竟是没遇到什么鞑子。 整整四天四夜没有好好休息,无论是许安还是手下众人都十分的疲惫。翻开地图看看,地图上标示的村落只剩下最后十几个了。如今众人兵分十几路,大家只要再坚持一口气,想来今天就能顺利完成任务。 其实说起来这些从鞑子处逃出来的兵士其实还不错,在执行命令方面做的很好。章秉国的调教有些本事,或者说鞑子的洗脑确实还有两把刷子。 只要不是跟鞑子正紧交战,让他们做任何事情都尽力完成,不会有丝毫的埋怨。 “兴文,还在生我的气么?”在一个山窝处歇口气,许安看着身边的张兴文苦笑。 自从孙承宗去世之后,张兴文就一直是这个样子。张兴文对许安的态度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甚至有些仇视。许安很清楚张兴文的想法,他是在怀疑许安的态度,怀疑许安当初接近孙承宗是居心不良。 在张兴文的眼睛里,许安成了一个利用孙承宗向上爬的卑鄙小人。 有这样的想法之后,张兴文对许安的态度也就可以预料了。虽然平日还是居住在一起,但是许安休想得到他的好脸色。 面对这样的张兴文,但是有些话能说出来么?告诉他,其实孙承宗注定会死?其实自己已经努力改变了很多很多? 历史上的孙承宗死守高阳,全家数十口尽被鞑子杀死,高阳孙氏几乎被灭族。但是现在呢? 是!许安是很惭愧,他没能救下义父,甚至还让孙承宗沾上了怯敌逃跑的骂名。 但是这不是许安的本意啊!一颗好心造成这种结果,许安自己也不想看到。 但是不管怎么说,许安真的做错了么?辛辛苦苦冒尽生死,总算没能让孙承宗屈辱的被鞑子杀死。哪怕是依旧在高阳去世,但是为百姓而死和被鞑子侮辱而死是两个概念!这一点有错么? 再说了,如今孙承宗的儿子仅有两个身处保定不知生死,其余的儿子却是健康安全的活的好好的。孙家的血脉不但没有断绝,反而有着发扬光大的气势。 从这一点来说,许安已经完全改变了历史,改变了孙承宗以及其后代的未来。 更不要提还有卢象升一事,如今也和历史完全不同。历史上的卢象升可以说是因为孙承宗而被朝廷和鞑子逼死的,但是现在却不一样了。哪怕如今的情势同样十分危急,但是卢象升的命运却也已经改变。 高起潜兵败,自己也被鞑子俘虏。如今卢象升虽然式微,但是却没有了朝廷方面的压力。 历史已经完全改变,这都是许安带来的。小小蝴蝶煽动翅膀,改变的却是整个世界的未来。 只是这一切,许安无法对张兴文说明。 看着表情依旧冷漠的张兴文,许安在心里苦笑。许安很清楚,张兴文还是关心自己的。不然的话,他根本没有必要跟上来。 他还是一个孩子,没有必要跟着许安出生入死。哪怕真想杀鞑子,讨厌许安的话,不是更应该跟张兴霸一起行动才对么?如果不是担心许安,张兴文为什么还要跟在许安的身边? 张兴霸已经可以独掌一面,他带领十几个手下已经转移了数千百姓。对于这一切,许安很欣慰。 “兴霸已经成长起来了,兴文你也要加油啊!等这里的战事结束,兴文你就专心读书吧。明年就去参加科举看看,争取考一个举人出来。”许安笑着摸了摸张兴文的脑袋,张兴文动了动却没有拒绝。 这孩子只是心里还有些转变不过来而已,毕竟孙承宗之前对他十分的关心。 “恩……”点点头,张兴文侧过脸。看着不远处树下站的笔直的古月,张兴文轻声道:“大哥,将小娘姐姐留在安州没有问题么?如今岳爷爷去湖北寻亲了,眼下只有小娘姐姐一个人孤零零的。” 笑着,许安站了起来:“所以啊,等办完这件事,你就去陪她她。打仗的事情我们来,你小子好好读书,别辜负义父和岳大人的心意。” 许安当然想念小娘,但是事分轻重缓急。 这时候,原本守立在一边的古月走上前来。躬身行礼,古月语气冷漠道:“大人,该出发了!再耽误的话,时间不够用。” “呵呵……”笑看着古月,许安摇了摇头。这家伙就是这么死板!明明是个英俊的小青年,态度却像个严谨的老头子。 在卢象升身边呆久了么?比起自己,古月更加像一个军人。 点点头,许安示意古月前去召集人马。眼下许安身边只有包括张兴文在内的三十多个人,而且每一个人都十分的疲惫不堪。四天下来,大家已经转移了无数的百姓,自己却累得不行只能靠意志坚持下来。 一行人整顿完毕后再次出发,这次的目标是一个名叫颜家村的大型村落。眼下远一点的村子都已经转移完毕,接下来只剩下保定附近的村子了。这最后两天的任务才是重点,随时都可能遇到鞑子。 在熟悉环境的向导带领下,许安花了一个多时辰就到达了颜家村附近。没等靠近,前方扑天的浓浓黑烟就印入许安的眼帘。 “难道有鞑子?兄弟们小心戒备!” 许安示意队伍停下脚步,不多时前方探路的斥候便跑了过来:“大人!前方村庄有鞑子在劫掠!鞑子大概十数人,正在放火烧村!” 顿了顿,斥候有些犹豫:“村民都被鞑子用链子锁了起来,好像死了不少人。” “什么!”许安怒了,瞪圆了眼睛。转头看向身后,三十多人同样都是愤怒的表情。但是即使这样,许安依旧从他们眼睛里看到了担忧和恐惧。 “这么多鞑子?怎么办?是不是……”队伍中有人在窃窃私语,眼神更是左右飘忽着似乎在寻找逃跑的地方。 这三十多人全部都是鞑子处的逃兵,只有许安、张兴文和古月三人除外。之前在鞑子的淫威下生存,这些人对于鞑子已经是发自内心的恐惧。遇到一两个鞑子也就罢了,人多欺负人少还有胆量。但是当鞑子的数目比自己少不了多少的时候,往日的阴影让他们的内心无法坚强起来。 “大人,怎么办?这些人实在是……”古月自然也明白许安的想法,不过脸上却是没有丝毫的表情。 虽然看不出来,但是许安哪里不明白古月的想法?古月也是怒其不争,但是哪怕只有自身一人,也丝毫不退缩。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这个年轻人对鞑子的仇恨,连瞎子都看的出来。 而且…… 从怀里掏出驳壳枪,许安转身对着三十几个兄弟。这些人一个个抬头看着许安,脸上满是羞愧的表情。 “兄弟们!前面有鞑子在欺凌我们的乡亲,我许安是无论如何也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这种该死的畜生,我许安是看到一个就要干掉一个!区区十几个鞑子而已,在我眼里就跟土鸡瓦狗差不多!我许安杀死的鞑子,数都数不清!”冷笑着,许安大声道:“鞑子在欺凌我们的兄弟姐妹,我许安绝不袖手旁观!是汉子的就跟我走,没用的懦夫自己找个地儿躲起来!” 说着,许安头也不回朝颜家村的方向走了过去。 在许安的身后,张兴文和古月紧紧的跟随者。两个人同样理也不理后面那些愧疚的汉子,脸上满是坚毅的表情。 “老子不是懦夫!杀鞑子,老子不怕!”一个汉子羞的满脸通红,终是大吼着站了出来。 “我也不是!大不了一死,老子才不要被人瞧不起!”又是一个。 “哼!不就是鞑子吗!谁怕了!” “大人!等等我们……” “……” PS:再次感谢后欢哥哥的打赏和支持,感谢后欢哥哥提出的意见和评论。只有看到你们这样的支持,侠雨写下去才动力十足啊! 第四章杀戮鞑子不留情 为了战出将士的勇气,许安决定与鞑子正面对敌。 其实不过十几个鞑子而已,对许安而言根本就不算什么。经历过那么多的腥风血雨,在鞑子战阵中杀进杀出,区区几个鞑子真不被许安看在眼睛里。 俗话说将为兵胆,许安的表现让兵士们极为鼓舞。连当官的都不怕,他们这些小兵还怕些什么呢? 大明的军人其实并不畏惧死亡,只是缺乏一个带领他们的人。 狮子带领的绵羊与绵羊带领的狮子是完全不同的状态,头领的作用无法忽视。这也是为什么同样的人、同样的装备,卢象升、洪承畴等人能打胜仗,其他将军却连农民兵都打不赢的原因。 在许安的带领下,手下纷纷掏出了武器。大多都是长刀,长矛等,仅有两三把弓箭,更别说火器了。 看着他们手里的装备,许安摇了摇头。为什么就没有人考虑过呢?用长矛去对抗鞑子的弓箭? 鞑子个个都是神射手,大多骑兵而且擅长骑射。明兵与鞑子交战,却是碰也碰不着,难怪不是鞑子的对手了。 当然许安也清楚,这一点并非是朝廷官员不想改变。培养一个枪兵只需要几天,最多一个月就能让他们适应战阵;但是培养一个弓箭手,没有数年的功夫根本就拿不出手。数年……谁有那个时间?官场上的职位数年就是一个变动,三年的时间早升到别的地方当官去了。 在心里胡思乱想,手底下却是没有任何的犹豫。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上前,此时的颜家村,鞑子没有丝毫的准备。自从由寒冷的东北来到富饶的汉疆,他们享受到了太多太多。汉人就好像懦弱的牛羊一样任由他们宰杀,汉人的财富被拱手送上,汉人的女人被他们任意享用…… 汉人的就是满清的,鞑子的高层一直在向他们传输这一点。 从最开始小心翼翼的试探到现在如今疯狂、任意妄为的掠夺,鞑子对汉人再没有任何的害怕。 赫蛮就是其中的一个,在他的眼里,汉人的一切都是为满清而创造的。汉人之所以创造财富,不过是为了上供给满清来祈求生存而已。汉人就是满清的牛羊,就是满清的奴隶,满清的垫脚石。 骑在马上,赫蛮得意洋洋:“快!都给我搜仔细点!任何一点金银财宝都不要放过,胆敢藏匿财宝者杀!” “哈哈!”鞑子们大叫着,手里的鞭子狠狠抽在汉人百姓的身上。 一个头发苍白的老人被抽倒在地,露出怀里藏着的一个小包裹。在老人绝望的目光下,鞑子跃下马一把将包裹给夺了过来。用刀尖割断包裹的绳索,几件打着补丁的衣服被抖落在地上。 一脚踏上去,鞑子满脸都是失望。恶狠狠的抓住老人的衣领,鞑子怒道:“老不死的,把财宝交出来!否则,杀死你!” “我没有!求求你放过我,我真没有!”老人慌了,脸色苍白如纸。 “没有?”鞑子怒视着老人,一把将老人掀翻在地上。刀指着老人的脸,鞑子恶狠狠一刀戳了下去。 这样的事情已经做过太多太多次,鞑子没有丝毫的犹豫。 汉人……只是奴隶,只分有用和没用的。有用的留下来当牛羊,没用的死。 ‘嘭!’ 就当刀尖即将碰到老人的脸的时候,村外忽然响起了一声奇怪的声响。声音不大,却是十分清晰。 伴随着这声‘嘭’响,随即传来的是一声鞑子的惨叫。 “什么声音?发生什么事了?”赫蛮脸色一变,赶忙朝村口望。但是屋子和废墟挡住了视线,赫蛮忙指挥一人道:“外面是谁在戒备?喂!你去看看发生什么事了?兄弟们集合!都给老子快点!” 鞑子放弃了对老人的追杀。收刀回身,鞑子瞪了老人一眼:“哼!算你走运!” 说完,他从背上取出弓箭。在赫蛮的注视下,上马朝着村口走了过去。 鞑子的军令十分严格,所有的鞑子都立即翻身上马。哪怕金银就在自己脚下,这时候也没有鞑子会停留下来。他们丝毫不在意被拴在一旁的汉人百姓,就这么一起戒备着冲出了村子。 但是没走两步,又是连续的几声‘嘭、嘭’声响起。 就在赫蛮的目光下,走在最前方探路的鞑子仿佛一下子撞在了墙上。他的身体猛然顿住,然后从马上倒飞回来… “敌袭!”看着这名鞑子滚落在地失去声息,赫蛮惊住了。但是毕竟身经百战,赫蛮很快反应了过来! 大叫着,鞑子们纷纷取出弓箭。在赫蛮的带领下,他们朝着村口处奔了过去。 “杀!” 走过拐角,前方忽然传来震天的大吼声。赫蛮望去,却是数十名举着武器的明朝士兵正悍不畏死的冲上前来。 “明兵居然在这里设了埋伏!”赫蛮闪过这个念头。 情况变得有些不妙,眼前的局势让赫蛮有些意外。因为就在赫蛮发现这群人的时候,他们距离赫蛮只剩下十余步了。实在是太近了,赫蛮怎么也没有想到会被明兵给逼到眼前。眼前这个距离仅仅是一眨眼的时间便会过去,这让赫蛮竟是无法反应,连拉弓射箭的时间都没有。 偏偏即使及时拉住了马缰,马匹依旧因为惯性而朝前跑了两步,鞑子和明军的距离更近了。 也许没等到自己射出弓箭,这些人手里的刀剑便会刺进自己的身体。 “杀敌!”大叫一声,赫蛮收回了弓箭。 不过是几个汉人,砍也砍死了!从腰上抽出弯刀,赫蛮大声叫了起来:“区区几个无能的汉人,我满清勇士从不畏惧!勇士们,跟我杀!” “冲啊!杀了这些该死的鞑子!” 同一边,三十多个持着刀枪的兵士也在许安和古月的带领下朝着鞑子发起了冲锋。 许安选的地点实在太好了,恰恰就是这么一个拐角就让鞑子一时间失去了远程弓箭的能力。 其实如果不是因为这里有一个鞑子在戒备的话,许安更加希望能够在拐角处好好的埋伏起来,直接近身给鞑子一个厉害尝尝。目前这样虽然让鞑子心纠放弃了弓箭,但是也让自己这些人暴露在了鞑子的眼前。 鞑子的武力肯定比自己这些人要厉害的多,只希望大家都能拼命…… “杀!”许安有些忧虑,古月却是丝毫不在乎。大叫着,古月顶着鞑子的弯刀冲上前来。 面对冲锋而来的鞑子,古月丝毫也不退缩。鞑子狞笑着弯刀当头劈来,古月却是迎着砍了上去。哪怕这个时候面对骑兵的冲击不是最好的选择,但是这股气势却是说什么也不能输。 ‘乒’的一声钢铁交击,古月被强大的冲击力击退了两步,身形更是险些站立不稳;不过鞑子也不好受,握在手里的弯刀险些脱手。 “咦?”第一次被汉人接住自己的攻势,鞑子有些意外。但是眼前的汉人已经被自己荡开双手失去防御,鞑子也就不在乎了。这人能够接住自己一招,难道还能接住自己接下来的攻击? “去死吧!”大叫着,鞑子再次挥刀而来。 ‘嘭!’ 随着一声枪响,鞑子的动作猛然僵住。就在这一刹那,他的胸口崩现出一个雪洞来,几点鲜血喷射而出。 “古月,你在干什么!别跟鞑子硬拼,想死吗?”险而又险的救下古月,许安满脸的愤怒。这个混蛋到底怎么回事?竟然杀杀的硬抗着鞑子打。用步兵对抗骑兵,这家伙脑子抽了吗?之前都吩咐好了的,先砍马腿。 “是!杀!”咬着牙齿,古月吐出一口唾沫。眼前又是几个鞑子出现在眼前,古月招呼也不打就冲了上去。 他根本不像是在打仗,更像是在自杀。 许安也不知道这家伙和鞑子到底有多大的仇恨,竟然是连性命也不要了。 看着这个像狼一样的家伙,许安满脸的无奈。不过眼前的形式也让许安无法再照顾这家伙,因为鞑子已经逼近到了眼前。 别看只是少少的十几个鞑子,但是他们奔腾起来却也跑出了千军万马的气概。鞑子的嚎叫伴随着战马的嘶鸣,形成了一股扑天的气势,直朝着许安等人逼近。 在这样的气势下面,很少还有人能保持平静,至少许安身边的几个人早已经面色苍白。 哪怕是之前被许安安慰了很多,但是在真正的战场上却还是有些无法保持平静。这些曾经是自己主人的鞑子,眼下就要跟他们交战么?鞑子的强大一直被他们压在心底,他们打心底的不认为自己是这些恶魔的对手。 在这种情况下,还怎么指望他们能战胜对手? 眼前一个长枪兵被鞑子削断了枪头后仓促后退,许安满心无奈。狭路相逢勇者胜啊!这个时候怎么可以后退! ‘嘭!’‘嘭!’‘嘭!’ 接连不断的枪声响起,许安这个时候也只能靠着自己的努力来帮助手下稳定军心了。 随着许安一枪一枪的射击,又是两个鞑子栽倒在地上,其中一个还被许安一枪给暴了脑袋,死的凄惨无比。 “是那个恶魔!” 熟悉的枪声让某一个曾经参与高阳城攻城的鞑子叫了起来,眼前兄弟的死状让他想起了那一天的事。 就是这么一个持着诡异火器的恶魔,让他第一次知道了汉人的恐怖。明明是一个岌岌可危的城池,就在这个汉人的帮助下打退了满清大军的进攻。那一把恐怖的、诡异的火器就好像地狱里喷射出来的熔岩一样,没有人可以抵挡。 随着一声声的枪响,鞑子的阵型变得凌乱。在这种情况下,时间拖的越久对许安等人就越是有利。 渐渐的,许安和他的仆从军竟然占了上风。 第五章从此不会再心软 战斗变得焦灼而惨烈,失去优势的鞑子与人多势众的仆从军拼了个旗鼓相当。在许安刻意的降低自己射击的频率后,这种情况更是明显。许安配合长枪兵干掉了鞑子的马匹,然后两三个仆从军围攻一个鞑子。 哪怕是仆从军的武艺不如鞑子,但是三个打一个还是占了优势。何况有许安助阵,每一个有机会杀死对方的鞑子都被许安枪毙掉。 “杀!” “杀!” 仆从军怎么也没有想到,鞑子也有被打的这么凄惨的一天。在他们的记忆力,鞑子的武力那是十分强大的,人多也不一定有用。但是现在呢?鞑子就好像落水狗一样,被自己围殴。 “啊……”一个仆从军被鞑子一刀从腹部划过,险些开膛破肚。 “啊……该死!”没能这个鞑子干掉眼前这个混蛋,一只锐利的长枪从侧面突然探了出来,狠狠扎进了他的身体里。 “杀!”趁着鞑子受创的机会,旁边的几个仆从军大叫着扑了上来。一根失去枪头的棍子劈头打在鞑子的脑袋上,鞑子的眼前忽然一黑;几乎就在同一时间,两把长刀刺进了鞑子的胸口。 “卑鄙……的……汉人……”鞑子的动作僵住了,随即失去了力气。 一个鞑子、两个鞑子、三个鞑子……时间缓缓的过去,鞑子的数量也是越来越少。许安一个人便杀死了五六个鞑子,还有五六个被仆从军给群殴掉。就在旁边满脸惊奇的无数百姓的注视下,仆从军竟然将鞑子彻底压制了。 “鞑子!还我爹娘命来!”古月如今已经是满脸的鲜血,有自己的也有鞑子的。 在古月的奋不顾身之下,跟随他的十几个仆从军已经合力杀死了三个鞑子了。虽然自己也是遍身伤痕,但幸运的没死一个人。 当然大家也清楚,这其中有很多都是许安的功劳。许安的火器如今已经是练得极为精准,他的远程压制给了鞑子极大的压力,而且有三个杀气腾腾的鞑子都是在险些伤害到队友的时候被许安一枪干掉,解除了兄弟们的危机。 不过自己也不能因此而放松,这是对自己、对许安的不尊重!古月在心里这么告诉自己,动作也是越发拼命。 哪怕是放弃自己的生命,古月也无论如何不能放过鞑子。他从来没告诉过任何人,他对鞑子那泼天大的血海深仇。 不死不休的仇恨! “杀!”一刀罩着鞑子的脑袋劈来,古月的眼睛已经血红。 他丝毫也没有注意到,自己手里的长刀已经满是豁口,几乎就好像锯齿一样。古月在用自己的生命和鞑子做着正面交战,似乎在像谁证明着什么。 “找死!该死的汉人!”古月的面前,这个被逼的满头大汗鲜血淋漓的鞑子同样怒了。身为这些鞑子的头人,郝蛮原本就是又惊又怒。他第一次看到有汉人敢朝着满清勇士冲锋,第一次看到满清勇士在汉人面前这个狼狈。 这也就罢了,眼前这个年轻的家伙竟然敢在他的面前嚣张!一个卑劣的汉人竟然也敢在他满清勇士面前放肆?这一点无论如何也无法原谅!郝蛮怒了!哪怕是死,也不能让汉人骑在大清勇士的头上。 丝毫不在意当头而来的利刃,郝蛮横下心将弯刀朝前刺去。他已经疯狂了,一副一命换一命的气势。 但是古月同样不在乎自己的生命!他的眼里只有自己离鞑子脑袋越来越近的长刀。 “古月!” “队长!” “郝蛮!” 看到这一幕,许安以及仆从军还有鞑子都惊住了。怎么也没有想到,这两人一齐拼起命来。 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候,许安出手了。古月和鞑子靠的实在太近,许安根本不知道应该怎么做才能救下古月。电光石火时间,许安举起手枪对准了那个疯狂鞑子的脑袋;哪怕时间只有一刹那,许安心里没有任何的把握。 ‘嘭!’ 枪声响了,在众人的目瞪口呆之下,一颗子弹随着硝烟迸发而出,‘锵’一声击中了鞑子手里的弯刀。 不知道是鞑子的弯刀太脆还是许安的子弹太厉害,这一颗子弹击中了弯刀的刀背,弯刀却从刀柄处整个断成了两截,整个刀刃一齐飞了出去。 ‘嘭!’ 这是鞑子打中古月的声音,但是却没有了利刃刺进肉里的感觉。鞑子的拳头握着刀柄,狠狠的一拳捶在了古月的肩膀上。 古月的身体晃了一晃,却是没有受到丝毫的伤害。同时就在鞑子的目瞪口呆之中,古月的利齿长刀一刀砍中了鞑子的脖子。一股鲜血飙出,古月的动作猛然一顿。瞪大眼睛,古月猛一用力,长刀从鞑子的脖颈中透过。 鞑子的脑袋飞上了天,腥臭的鲜血喷射而出,竟是如同喷泉一样。 “这……”看着这一幕,许安目瞪口呆。这是怎么搞的,我的目标是鞑子的脑袋啊! 看看没了脑袋的鞑子,再看看旁边或惊讶或崇拜或惊恐的数十张面孔,许安决定将这个秘密永远藏起来。 “这……”几个仆从军左右看看,有些不敢相信。 “大人威武!古队长威武!”一个惊喜且机灵的仆从军叫了起来,随即引得众人同时大喊。 “大人威武!古队长威武!” “大人太厉害了啊!那样一枪都能打中!真神了。” “古队长也很厉害啊,鞑子在他眼里跟土鸡瓦狗一样。” “哈哈!鞑子算什么?杀!” 仆从军的气势猛然喷发出来,鞑子们却是瞬间萎顿了下去。连头领都被杀死了,而且是这种匪夷所思的方式,那接下来自己该怎么办? 鞑子们左右看看,发现如今自己只剩下五个人了,其他的勇士都已经躺在了血泊里。而对方呢?无论这五个鞑子如何的瞪大眼睛,都只在地上发现了两具汉军的尸体。虽说包围自己的汉军个个带伤,但是也不至于…… 用两个汉军的代价就杀死了十几个满清勇士,这个世界颠倒了么? ‘乓啷’一声,一把弯刀落在了地上。 没等许安劝降,其中一个鞑子便放弃了。他扔掉武器,满脸苦涩的看着四周的汉军:“我投降!我投降了!各位大明的将军,请饶恕我们吧!我们不应该冒犯伟大的大明,我们认错了。” 其余几个鞑子左右看看,一同扔掉了武器:“我们认输了,饶恕我们吧。我们屈服于大明的仁慈,我们投降。” “投降?”几个仆从军左右看看,满脸的不可思议。 但是看看地上的弯刀以及这五个满脸颓败的鞑子,仆从军们感觉就好像做梦一样。 这是真的么?曾经的主人却在向自己投降?看!那个家伙竟然跪了下来!满清的勇士竟然向他们的奴才下跪? 不知不觉的,一股豪气从胸腔中喷涌而出,眼泪更是忍不住的流了出来。 原来……原来真的有这么一天? 哪怕是给鞑子做狗,但是每一个汉人都曾经想过要报复、要改变这种屈辱。只是鞑子太强大了,强大到自己绝望。如果没有意外的话,也许就要这么堕落下去;但是没想到会有这么一天,梦里的愿望也能实现。 “该死的鞑子……呜……哥,你看到没有?看到没有?啊……”一个仆从军忽然朝着北方跪了下来,眼睛里的泪水奔涌而出。 “我们赢了……”另一人则是不可置信的看着自己的双手。 “呼……呼……”喘着粗气,古月缓缓走到许安的身边。 人群里唯一冷静的大概只有古月和许安了,就连不远处获救的百姓们都是满脸的不可思议。他们看到了什么?鞑子给咱们汉人的队伍下跪?天哪!实在是太不可思议了!这些人是谁的队伍?竟然这么厉害! 百姓们窃窃私语,五个鞑子满脸颓废,三十几个仆从军似乎还在梦中,古月则满脸鲜血走到了许安的身边。 古月的眼睛里满是感激,他自然知道刚才那惊险一刻是谁救了自己。只可惜古月不是一个善于表达的人,只能将这救命之恩藏在心里。 “大人,该怎么做?”古月低声说着,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处理这些鞑子。这是古月第一次俘虏鞑子,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处理。 想了想,许安对古月笑道:“你觉得应该怎么做?” “我……如果是我,我当然想将他们全部杀干净!”古月的眼睛里满是仇恨,但是也满是犹豫:“但是按照朝廷惯例,杀俘不详。所以……” “没有所以!”打断古月的话,许安冷笑着:“朝廷里那些酸儒,理会他们做什么?既然你也认为该杀,那就去把这几个家伙干掉吧!用他们的脑袋来清洗你心里的仇恨,用他们的脑袋祭祀先人!” “大人……”古月眼睛红了,说不出话来。 拍拍古月的肩膀,许安满脸的嘲弄。看着被押着站成一排的五个鞑子,看着那几个无能的、小心翼翼生怕弄伤鞑子的废物,许安语气低沉道:“我曾经放过了两个鞑子,结果这些不知道感恩的恶狼差一点将我害死。即使我侥幸活了下来,但是数不清的百姓和朋友却因此被鞑子杀死。” 见古月满脸惊讶,许安冷笑:“之前我也不知道因由,但是不久之前我想明白了。如果我没有放过那两个鞑子的话,也许这一切都不会发生。我很后悔,有太多太多的事原本可以改变。只可惜我做错了一件事,大错特错。所以从那一天起我就告诉自己,坚决不能放过任何一个鞑子!鞑子是野狼而不是猛虎,他们不懂感恩!我们的宽容只会让他们更加的猖獗!所以……” 指着五个鞑子,许安满脸愤怒:“杀了他们!” 第六章可怜兮兮的鞑子 鞑子和大明之间的恩怨可以化解吗? 许安很清楚,那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且不说国与国之间没有真正的和平,就说过去那些年鞑子和大明的恩怨…… 除非鞑子从高层到平民全部跪在自己面前投降,否则许安是无论如何也不会与鞑子和平共处。 在这个方面,许安的想法和卢象升是一样的。对于朝廷里那些卑躬屈漆同鞑子议和的文臣,许安瞧不起。也许他们的想法没错,攘外必先安内,先与鞑子虚以委蛇、集中全部力量平息内部的不稳定因素,然后再一心的和鞑子分出胜负。这样一来不用担忧内外交困,也不用考虑腹背受敌,从某一方面来说确实是一个好主意。 但是真的是好主意么?对某些官员而言,这是个好主意;对某些将军而言,这也是一个好主意。对龙椅上的崇祯皇帝而言,也许这个主意也能让他满意。但是对百姓而言,对与敌交战数年的兵士而言,这个主意是在糟糕透了。 鞑子祸害大明十数年,无数的百姓和士兵死在鞑子的手里。这个时候如果不顾忌他们的意愿冒然与鞑子议和,而且还是屈辱的服软,他们会怎么想?将士们的士气又会变得怎么样? ‘天子守国门,君王死社稷’,这是大明自成祖以来,数百年不成改变的祖训。大明经历过无数的风雨飘摇,但是还从来没有任何一个皇帝是软骨头!正统被俘却决不求饶,隆武战死沙场,绍武被俘绝食自杀,大明历代皇帝有好的有坏的,有荒谬的,有无能的,但是就是没有一个软骨头。如今虽然大明风雨飘摇,但是也不能对鞑子服软啊!难道崇祯要做这唯一的一个吗? 所谓的‘议和’,不过是一张遮在‘投降、服软’脸上的笑话而已。 想着,许安的心里越发不爽。该死的鞑子,一个个狼子野心窥视我中原社稷,不杀绝他们就不知道什么叫厉害! “杀!一个不留!”叫着,许安的眼睛有些红了。 义父!您看到了吗?许安没有变,还是那个拼死杀虏的许安!您在天上看着吧,我一定会完成您未了的心愿,为您守护好大明的江山。 听到许安的叫声,鞑子的脸色变了,押着他们的几个仆从军同样犹豫起来。 真杀么?鞑子都求饶了,这要是押解回京,得是多大的功劳啊!几个人看向古月,希望他能改变大人的看法。 “杀!”古月的脸色却是比许安更加的冷。不仅如此,古月抽出刀亲自走了过来。 “让开!我来!”古月一把推开一个仆从军,自己站在了鞑子的身侧,然后将刀比在了鞑子的脖颈处。 古月没有看到,许安也没有看到。就在他们决定杀俘的时候,跪在他身下的鞑子脸色已经彻底的冷了。他悄悄半屈起膝盖,被绑在身后的右手悄悄探进靴子里,掏出一把短小的牛角匕来。借着同伴的掩护,这个鞑子偷偷割断了绑缚自己的绳子,之后又帮同伴解除了束缚。 等到古月上前,这个鞑子已经做好了准备。 正如许安所想的,鞑子的狼子野心从来就没有消去。假意投降,不过是耍手段意图掖制对手、擒敌擒王而已。 “去死吧!” “去死吧!” 长刀上的狰狞锯齿在阳光下闪耀着冷芒,古月高举长刀叫了起来。而几乎在同一时间,他身边的鞑子也蹦起来露出了毒牙! 鞑子的目标是许安,只可惜许安没有给他们这个机会。眼前事不可为,鞑子只能鱼死网破。 一切都让人措不及防,五个鞑子同时越了起来,一脚踹开身后押解的汉军。刹那间古月竟是完全没有反应的时间。举起的刀来不及落下来,古月只能眼睁睁看着那一把闪亮的短匕刺向自己的胸口。 而几乎同一时间,另外四个鞑子一齐将目标对准了许安。他们从怀里掏出武器,气势汹汹朝许安扑来。 “该死的鞑子!”许安连忙将手伸进怀里,却瞪大了眼睛。 让许安意外的,其中一个鞑子掏出的竟是一把小巧的手枪。铜黄色巴掌大小,枪口笔直而细小;手枪中部有一个圆柱型的转轮,半卡在枪身中露出几个黑漆漆的小洞。鞑子右手握着手枪对准许安,满目狰狞。 多么熟悉的形状啊!这点让许安无比的震撼。 “左轮手枪?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许安寒毛都竖了起来,发觉自己竟是没时间掏枪反抗。 “该死的汉人,去死吧!”鞑子狞笑着,扣动了扳机。 “大人!”看着这一幕,古月忘记了自己的安慰。 “大哥!小心!”不知道什么时候,张兴文冲了出来。 要死了么?许安满心绝望,同样满心后悔。果然不该大意的!该死的鞑子,一点点机会都可能让他们…… ‘咔嚓!’ ‘咔嚓!’ 两声清脆的撞击声响起,世界仿佛变得安静了下来。所有人的动作都猛然顿住,愣愣的看着那个持枪的鞑子。 ‘咔嚓!’不信邪的鞑子再次扣动扳机,但是依旧没有任何的反应。呆呆的看着许安,又看看身后四个绝望的同伴,鞑子有些迷糊。 “为什么?为什么开不了枪?明明这个汉人用的那么简单,为什么……”愣愣的看着自己手里的武器,鞑子傻了。 “长生天啊……”绝望的不仅是他,身后的四个鞑子都傻眼了。他们甚至忘记了自己面前的敌人,瞪大的眼睛里只有那个可怜虫。原本是自己逃生的希望,这下却彻底的绝望了。一秒钟前还得意洋洋,这下却跌落到了地狱。 为什么要同意让这个笨蛋去挟持人质呢?如果是自己,也许…… 鞑子们满心痛苦,彻底的失去了希望。 再次举起手枪对准许安,传来的却依旧是‘咔嚓’、‘咔嚓’的声音,可怜的鞑子嘴巴越张越大。 他之前亲眼目睹了许安开枪的细节,只不过扣动扳机而已十分的简单。鞑子怎么也不明白,为什么自己手里这把比较相近的手枪却是怎么也打不响。 “噗哧!”许安忍不住笑了起来,甚至还听到边上不远处受到惊吓的百姓们笑出声来。鞑子的行为实在太搞笑了,也让许安重新由地狱回到了天堂。耳朵里似乎听到了什么奇怪的声音,许安手上的动作却没有停顿。 虽然许安也不明白鞑子手里的左轮手枪为什么熄火,但是这样的好事许安自然希望多多益善。掏出驳壳枪,许安甚至炫耀一样当着鞑子的面缓缓握住,缓缓将食指插进扳机口,缓缓对准了鞑子。 ‘嘭!’ 许安的枪口迸出火花,之前险些杀死古月的鞑子身体向后飞了出去。他死不瞑目啊!在这么多人的面前冒着生命危险偷偷的解救了这么一个废物,可怜的鞑子哪怕是死都满心的委屈。 “知道怎么用的么?”笑嘻嘻的看着这个可怜的家伙,许安放下了枪口。见其他三个鞑子都重新被绑好,甚至其中一个被愤怒的手下直接一刀戳死,许安送了口气,也有心情调戏这个傻瓜了。 ‘咔嚓……’ 鞑子依旧不信邪,只可惜事实让他绝望。 “拿来!”走上前,许安伸出手。 “叽里咕噜……”鞑子嘟噜了一句什么,满脸颓废的将手枪甩给许安。 从鞑子手里接过左轮手枪,许安好奇的打量着。跟许安在电视上看过的一样,跟许安玩过的仿真枪也是差不多。细长的枪管,简单的构造,却是左轮手枪无疑。但是现在才是一六三八年,为什么会出现左轮手枪?还有左轮手枪的射击跟驳壳枪差不多,这个傻鞑子为什么打不响? ‘咔嚓。’ 许安亲自扣动扳机,听到了依旧是让人尴尬的撞击声。连续扣动几次,左轮手枪的转轮却是动也不动。 难道这不是左轮手枪,只是样子像?许安翻来覆去的看着,却是不太了解这个十分精致的铜制手枪。 想了想,许安将左轮手枪塞进怀里。 “等一下!这位大人,请等一下。”忽然,一个公鸭嗓子一样的声音从许安的身后传来。语调很生涩,很急促。 许安以及一众人回头看去,却看见一个衣着破烂戴着一顶烂帽子的汉子从百姓人群中挤了出来。 焦急的钻出来,这个人叫喊着掀去了帽子。在众人的注视下,一张毛茸茸的苍白大脸露了出来。他的皮肤很白,鼻子高耸的脸上棱角很分明;这个一个标准的西方人,脑袋上顶着一个光秃秃的金色地中海。 “大人!等……等等,请原谅我的冒昧,也谢谢大人的救命之恩。”模样有些好笑的外国人朝许安鞠着躬,表情很是献媚。 “西方人?恩……欧洲人。”有些意外,许安猜测着这个人的身份。眼下这个十七世纪,大航海才刚刚开始,能够穿越大陆来到明朝的白种人可不多啊!更不要提这个人的面容完全的西式,血统估计很纯。 “是的!在下弗多明,是威尔士人!”弗多明尽量的向许安展示自己的贵族风范,只可惜他狼狈的样子只会让那晃动的地中海仿佛在阳光中沐浴一样更加的好笑。 “哦?英格兰人!”许安的眼睛一亮,英国的航海和火枪貌似…… 想着,许安从怀里取出那把打不响的左轮手枪。果然就如许安所想,这个弗多明的眼睛直盯着这把枪,竟是怎么也离不开了。 “这是你的?”PS:欢哥,祝你生个最健康的宝宝。恩,再次谢谢你的打赏。 第七章奇怪的威尔士人 “尊敬的大人,如今它是您的了。”弗多明右手放在胸口躬身行礼,表情十分的恭敬。虽说衣着破烂头顶地中海,但是依旧表现出一种洒脱的风度来。 “哦?还真是大方,多谢。”点点头,许安不置可否。虽说许安对这把转轮手枪十分好奇,但是也没有多么的看重。相比自己手里的驳壳枪,这把老式左轮意义不大。转轮手枪的原理简单,只不过是工艺限制而已。 如果这西洋人真打算索要,许安自然会归还。现在这个时代,这样一把枪很珍贵吧?这西洋人倒是大方,许安有些意外。 明明之前的表现是那么紧张,错觉还是…… 仔细翻看手里的转轮手枪,许安悄悄打量着弗多明。这个眼眶深凹的西洋人正目不转睛的盯着自己,表情有些紧张。 露齿一笑,许安朝站在左右警惕着这个外国人的古月几人摆了摆手,示意他们解除警惕。古月几人依言退后,许安则缓缓摆弄着手枪走到了弗多明的面前。 盯着他的大脸,许安轻笑:“这个东西是怎么用的?为什么那个蠢鞑子打不响它?” “还请大人交给我来演示。”弗多明眼睛一亮,满脸的微笑。 “大人!不可!” 古月连忙上前劝阻,却被许安挥手制止。许安毫不在意的将转轮手枪递还给弗多明,完全不考虑会不会有危险。 “大人!这叫Revolver,翻译成汉人的文字就是转轮手枪。这把名叫柯尔特转轮,是由我柯尔特家族发明出来的一种先进火枪。这是一把划时代的武器,一次可以安装六枚子弹。”边说着,弗多明悄悄打量着许安。见许安的表情没有任何的变化,弗多明似乎有些焦躁:“比起先阶段大部分的火枪而言,这一把柯尔特要先进至少五十年!只要开枪,五十步内必取人性命。” “是么?”许安轻轻一笑:“该怎么用它?” “请大人看。”点点头,弗多明握住了转轮手枪的手柄。将枪口斜对地面,弗多明又用右手转动了一下转轮。 我明白了!许安眼睛一亮。原来现在的转轮手枪还不是自动的啊!每打一枪就需要自己转动一下那个轮子。不光如此,好像连打火都还是用的火石撞击。许安点了点头,大概明白了这把转轮手枪的原理。相比其他的燧发枪不过是在装弹和击发上略微先进了一点,别的变化不大。 不过比起大明如今的火器,却是要先进太多。 看着弗多明连续扣动三次扳机才发射出子弹,子弹更是没能完全穿透进干硬的土地,许安摇了摇头,比自己的料想差了很多。 “大人,在下演示完了。”弗多明满意的点头笑着,将转轮手枪递还给许安。 看着弗多明满脸的骄傲,许安有些不爽。这个家伙的眼神很清楚,表现的是那么的得意。看样子他对大明内部的火器似乎有些了解,因此知道自己家族发明的这把转轮手枪要比大明的先进无数倍。 弗多明似乎很瞧不起大明的火器,许安从他的眼睛里看出了这个意思。 这是个聪明人!许安第一看法是这个。傻瓜才相信弗多明不是故意的,如今势比人强,他为什么会有胆量表现的那么高傲? 很明显,弗多明的目标并不是大明的火器,而是为了激起许安心里的争斗。或者说,之前弗多明亲眼目睹了许安手持一把神器火枪杀敌的经过,熟悉火枪的弗多明自然是完全的不可置信。相比自己被鞑子夺取的火枪而言,这个汉人小军官手里的东西就好像是神的作品一样。 为了再次看到那把枪,弗多明壮大了胆子。 “大人,您觉得在下家族发明的这把枪如何?”小心打量着许安的脸色,弗多明凑了上来。 冷笑一声,许安故意打击弗多明:“凑合吧!如果能够连发就好了。而且这打火也太不方便了,下雨怎么办?” “这……”面色一黯,然后瞬间亮了起来:“大人,难道您的手枪可以连发么?难道它不怕淋湿?” 得意的笑了起来,许安盯着弗多明一字一句道:“当然不行,但是至少……比你的要……好!也要……快!” 听到这话,弗多明眼睛瞪大了。焦急的盯着许安,弗多明大声叫道:“请大人让我看看!将它卖给我吧,我愿意付出任何代价!万两白银怎么样?再加上我柯尔特家族的十把先进火枪。” “呵呵……这不可能!”调戏完毕这个地中海,在后世里时常见到的外国人让许安放松了很多。怎么说呢?前世和今生之间的差距因为一个莫名其妙的外国人而缩短了,许安对两个世界的隔阂也消散了许多。 不管怎么说还是有很多东西没有变不是么? 想着,许安不再理会这个自大的威尔士人了。眼下没有时间再和他啰嗦不是么?虽然将这几个鞑子给干掉了,但是这附近的鞑子可还不少。 踢球一样踢开傻瓜鞑子的脑袋,许安来到兄弟中间:“古月!兄弟们的伤都怎么样了?有什么药都用上,千万别让兄弟们出事。” “是!大人。”古月点了点头,随即接过许安递来的几个白色的瓷瓶。将瓷瓶转交给几个重伤员,古月看向许安的眼神却越发的明亮。 这是个值得跟随的大人,不是么?古月跟在卢象升身边,自然是见过许多将军的嘴脸;很少会有军官如此重视卑贱的手下,更别说那些人还不是自己的亲兵。而许安呢?自己掏钱买的上好疗伤药就这么拿了出来,为的还是这些曾经的叛徒。 有这么好的待遇,怎么样的亲兵找不到? 古月对许安很是满意,跟随许安背叛鞑子的这些仆从军看许安的眼神也很是热切。跟着这样的大人,死也值得了! “大人!您不能这样。请稍微等一下,听我说。一千五百两白银如何?两千!两千两白银,两千两啊!大人,难道您真的不想要么?”弗多明已经不依不饶,紧巴巴的跟在许安的身后。 不妨许安忽然掏出了弗多明送给的转轮手枪,一枪顶在弗多明的额头上:“你以为我不敢杀你么?再啰嗦,送你去见上帝。” “上帝?”弗多明一愣,随即表情猛然变得有些绿了。他瞪着许安,眼睛里是一些说不清的神色。 之前弗多明被鞑子抢劫一空然后与村子里的百姓绑在了一起,一时间没有看清楚许安杀敌的经过。他只是听到了让他感觉熟悉的枪响,一声又一声接连不断,这让弗多明感觉惊奇,感觉不可置信。 之后被成功救出,弗多明更是亲眼看到了许安从怀里掏出的火枪。这让他感觉不可置信,目瞪口呆。真是神奇的手枪啊!没有一次卡壳,没有一次哑弹。这且不说,为什么那把枪能够打的那么准?那么细的刀柄竟然如此精准的打中,而且那么锐利的直接将钢刀给打断!这需要多么精致和强大? 之后的事情就好像做梦一样,愚蠢的鞑子竟然玩不转伟大柯尔特家族的手枪,真是该死!而那个神奇的汉人小军官,他怀里那金属质地的小巧手枪更是让弗多明着迷。多么可爱的东西啊!多么的神奇。 难道真是上帝送给这个男人的吗?黄种人怎么配拥有这么神奇的武器! 自从三年前随着商人来到这个国度,弗多明见识到了太多太多。这里根本不像马可波罗说的那样繁华,这里遍地都是战争和贪婪。弗多明承认明朝很有钱,但是他们的钱财却被愚蠢的埋在地里!这里的商人既傻又贪婪又愚蠢,这里的百姓同样愚昧不堪,这里的官员更是无耻且无能,这个国家已经离灭亡不远了。 靠着用怀表贿赂一个官员得来的机会,弗多明将柯尔特家族的老式火枪卖给明朝神机营赚了大钱。这一次原本是受某个官员的建议前来找满清国的某位大人物拓展业务,没想到却被鞑子给抢了。 然后就发生了之前的那一幕。 弗多明的心有些乱了,他不相信他所瞧不起的明朝人能够拥有那么精致而神奇的武器,但是之前发生的一切足够打消他的幻想。 当然,这无法打消弗多明心里的贪婪。 许安以及众手下在休息一阵后保护着百姓离开了这个被鞑子摧毁的村子,只留下弗多明还一个人呆呆的站在那里。没有人会理会这么一个不认识的陌生人,而且还是个西夷人。许安不在乎,古月等人更是毫不在意。 在大明的眼睛里,所有的外族都是不值得在意的,不是么? “大人,我们接下来去哪里?”重新认识了许安,古月变得稍微热情了一点。 “去和大部队会合吧!接下来离鞑子越来越近,必须把力量集合在一个点上了!”许安笑着,心里十分的满意。 只花了五天的时间就转移了十分之六七的百姓,已经算是完成了卢象升交代的任务。这个效率已经很快了,眼下距离卢象升估计的决战时间大概还有十数天呢! 虽然现在回去交令都已经足够,但是许安却希望能够救出更多的百姓。这不仅仅是卢象升交代的任务,而且还是许安自己心里的责任。作为官兵,救援并且保护百姓不是理所当然么? 许安是这么想的,也是这么告诉手下的。所幸大家虽然有些遗憾,但是却没有拒绝许安的命令。 第八章前是深渊后有虎 “都跟上了!不要落下!” “乡亲们不要慌,一个个的走,照看好自己家的老人和孩子!” “医生!谁是医生?来帮忙看看这个病人。” “不要挤!让开,敢偷东西就杀了你!” “……” “谁家孩子丢了?这是谁家的丫头,快领回去!” 救援百姓原本是一件很简单的事情,但是当百姓的人数达到士兵的数百倍后,其中的复杂就会变成滚雪球一样,越来越大。 在与张兴霸、樊胡子和章秉国所带领的队伍会合后,许安的身后已经聚集了不下万名百姓。大家挤挤挨挨的跟在许安一行人的身后,一个个携家带口步伐蹒跚;即使有许安安排的人手在维持秩序,但是万余人的行动也依旧显得有些混乱。 人群中呼喊着哭闹着,恐慌的气氛在悄悄地蔓延。特别是一些卑劣不良的家伙更是在其中捣蛋占便宜,很是费了许安一些功夫,直到动刀兵才稳定下来。 两个瞪大眼睛的脑袋被挂在领头木车的长辕上,血腥的场景唬的众人心惊胆战。连问都不问就被斩首,这个军爷也太蛮横了!众百姓一阵寒颤,不过至少队伍的秩序是重新安定下来了,这让许安略微有些放心。 没过一会儿,张兴文怀里牵着一个小姑娘走了过来。小姑娘大概十岁左右,脸上满是泪痕脏兮兮的。哪怕是张兴文一直在轻声的安慰,小姑娘的眼泪依旧不断线的往下滴,一张小脸被糊成了花猫。 “兴文,这孩子是?”心里一动,许安脸色有些难看。 “不知道是谁家的,被丢在了路边上。”满脸忿忿不平,张兴文怒道:“这孩子估计是被抛弃了,我喊了半天也没人认领。真是该死的混蛋!大哥,咱们怎么就救了这样的畜生!” 叹了口气,许安看着这个可怜兮兮、黑黑瘦瘦的小丫头。真的太瘦了,头发就好像鸡窝,光着的小脚冻的通红,身上的破衣服连身子都遮不住。看着许安,小丫头怯懦的向后缩了缩身子。 “兴文,乡亲们大概还有多少粮食?”朝小姑娘笑笑,许安有些无奈。 “哎!基本上都没什么口粮了,这些时收成不好,鞑子抢的太狠。”张兴文自然明白许安的意思,脸色一黯。 因为没了粮食,所以只能养活更加重要的人。儿子是家族延续的根本,女儿在这个时候就是被抛弃的对象么? 不知道什么时候,小姑娘泪水停了。小心翼翼的牵着张兴文的衣角,小姑娘满脸好奇的打量着许安。 “来!给你。”笑着,许安从怀里掏出一个炊饼。 只看见小姑娘叹下一口唾沫,干裂的嘴唇微微张开。但是微微摇头,小姑娘退了回去:“爷爷说过,不能要别人的东西。” 笑笑,许安将炊饼塞到小姑娘的手里:“呵呵,是个乖孩子。小丫头,你爷爷呢?” “死了!鞑子杀的。”表情一黯,小姑娘眼睛又红了。将炊饼藏到袖子里,小姑娘羞涩的对着许安道了声谢。 “怎么不吃啊?丫头,不饿么?”张兴文蹲下来,摸摸小姑娘的头发。 “不饿,留给弟弟吃。”小丫头摇摇头,羞涩的笑了笑。 这丫头!明知道被抛弃了,心里却还是想着自己的亲人啊。许安心里一暖,忍不住笑了起来。见张兴文抚摸着小姑娘的头发满脸怜惜,许安摇了摇头。如果没有鞑子的破坏,这姑娘的家庭一定很完美吧? 许安很忙,没时间因为一个小姑娘耽搁。 知道有张兴文照顾她,许安也就放了心。屁股后面一定还有鞑子尾随,稍不主意就会万劫不复,由不得许安放松。 鞑子大多都是骑兵,要追赶一群手无缚鸡之力的老百姓实在太轻松了。眼下自己这边没有任何的援军,一旦鞑子出现就绝对不是他们的对手。近万名百姓只由百名官兵控制,已经是玩火一样抽不出任何的人手。如果再出问题,之前所努力的一切一定会毁于一旦、前功尽弃。 许安遵从了卢象升的军令,也不会忘记孙承宗的嘱托,他怎么甘心失败。 张兴文带着小姑娘去寻父母,许安则走到了队伍的最后面。在这里,章秉国和张兴霸带领五十人在做戒备。许安是在刻意的培养张兴霸,因此总是不时安排张兴霸在樊胡子或者章秉国身边学习。 这小子的成长也是很快,这次转移百姓的任务就完成的很好。 看着小将军模样的站的笔直的张兴霸,许安很满意的笑了:“兴霸,有没有发现鞑子的踪迹?” “没有发现。大人,我们是不是多虑了?”嘴里叼着一根枯草,张兴霸有些不在意:“我们不过是偷偷的转移了一些百姓而已,鞑子怎么会知道呢?鞑子来了,百姓们自然会逃难,鞑子哪有时间来抓捕这些没有油水的老百姓。再说都整整六天了,也没看有鞑子来追捕我们。” “呵呵,万事多戒备一些没有错。”许安笑笑,表情却变得严肃:“兴霸,战争不是做游戏,丝毫也由不得马虎。与鞑子交战,不存在多虑不多虑的问题。多准备一点,将来的损失就能少一点。你所代表的不是你一个人,还有你手下的所有兄弟。兄弟们的姓名都掌握在你的手里,你怎么能够不多加在意?” “哦。知道啦,不是还有你在么!”张兴霸笑嘻嘻的点点头,却不知道有没有听到心里去。 无奈摇头,许安看向章秉国。章秉国对许安摇了摇头,显然也没有发现鞑子的踪影。 “多派几个人在附近巡视吧,千万别松懈了。”无奈,许安只能这样安排。 不知道怎么的,许安心里总有一种不好的预感。这越是朝前走,心里的不安就越重。但是会发生什么事呢?探查的游骑已经派出去十几个了,而且每一个都顺利回归而且没发现鞑子。 难道鞑子真的如张兴霸所说的那样根本不在意百姓逃跑? 许安不敢这样想,也不敢放松自己。因为心里的不安一直在提醒他一些东西,一些忘记了的事情。 抬头四周看看,看到的是挤挤挨挨的纷乱人群,时不时还传来一阵的哭喊声。百姓们也知道后面随时会有鞑子出现,因此走的十分的急促。不时有一些农具什么的被丢弃在地上,那可是在平时被农民们视若珍宝的财富。 更远一点是一片荒芜的平原,光秃秃的甚至看不到什么绿色。一条蜿蜒的河流就好像一条长蛇蜿蜒而去,形成一条银色的长链。 踢踏的马蹄声远远而来,许安抬头看见樊胡子满脸焦躁的骑马跑了过来。 翻身下马,樊胡子语气急促:“大人,有点麻烦。前面的路被阻断了,那条河上面没有桥。接下来怎么办?我问过熟悉这里的人了,要绕路的话必须转向东走二十多里路才有一座石桥可以通行。” “没有桥?那浮桥……”左右看看,许安的脸黑了。附近连棵树都没有,用什么造浮桥? “大人,怎么办?”樊胡子三人都有些紧张。前面的路被堵了,如果后面再出现鞑子…… “造桥吧!让百姓们就地取材,让他们中间的木匠集思广益,抓紧世间造一座浮桥起来。”许安叹了口气,满脸的无可奈何。 为了不让鞑子追踪,许安选择的是与来时不同的一条路。他哪里知道这边竟然会有条河,而且河上还没有桥。这让许安十分的郁闷,心里越发的焦急。心里的不安还在徘徊,难道…… 俗话说祸不单行,这句话不知道有没有道理。但是世间的事就是如此,总是没有理由的连续出现一次又一次麻烦。 就在许安召集百姓中的木匠联合造桥的时候,人群后再次传来的急促的马蹄声。数个伏在马上的人影朝这边冲了过来,奔到许安身边的时候终于体力不支跌倒在地。其中一人背上插着支羽箭,血还在缓缓的流淌。 “大人!大事不妙!后面出现了鞑子,鞑子追上来了。快跑啊!快……”受伤的这人大声叫着,满脸的惊恐。不过没等他说完话,樊胡子一掌劈在了他的后颈处,将他给打晕了过去。 许安几人满头的黑线,对这人实在是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这么重要的事,他怎么可以就这么随便说出来? 看着身后骚动的百姓,许安只能大声道:“都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帮忙造桥!所有人都帮忙出把力,要用到你家什么东西也别吝啬了!都速度一点,人命可比什么都要重要!” 听着许安的话,百姓们越发慌乱,但是至少心却是齐了。所有人一齐努力造桥,自家的车啊木头啊什么的都给贡献了出来。眼下后面追兵就要到了,桥不造好就是死路一条。为了自己的活路,百姓们也是拼了。 看到这一幕,许安总算松了口气。见其余三个斥候被扶着在一旁坐下,许安抹一把汗走了过来。 “仔细说说吧,到底是什么情况?鞑子在哪里?”对三人笑笑,许安又转头吩咐张兴霸三人道:“你们三个先去把队伍集合好,说不定我们还得在这里坚守为百姓们拖延时间呢!这条河是死路却也是活路。只要通过了这里,鞑子就再也拿我们没办法了,他们没办法飞过来……” 第九章人心做墙人心桥 “咳!咳!”连连咳嗽,其中一斥候苦笑道:“大人,估计来不及了。鞑子如今离我们不要五十里,转眼即至。大人还是早做准备吧,咱们……” 制止他继续说下去,许安笑着站了起来。见众位领头队正都已聚集到身边,许安朗声道:“没错!鞑子要来了,咱们确实需要早作准备。但是呢?咱们后面现在是近万的大明百姓,也是我们辛苦这些天的任务!无论是从军令上来讲还是说人性上来说,我许安无法抛弃他们!” 见众人听清楚了自己的决定,许安又道:“鞑子离我们不远了,也许再过不久就要和鞑子交战。我许安不怕!只要能多坚持一些时间让百姓们顺利过河,我许安死又何妨?咱们哪怕死了,也是救人无数的英雄!” 指向身后,许安大声道:“看看他们吧!他们都是我们的兄弟姐妹!他们的生命和希望就在我们的手里!难道你们就忍心看着让这些多无辜的百姓们失望、眼睁睁看着他们被鞑子杀死吗?” “兄弟们!我们别无选择!”喘一口粗气,许安语气有些沉重。 随着许安的话,众人的眼睛都有些红肿。与寻常将军所带领的来自五湖四海的队伍不同,他们大多都是从鞑子处逃跑的仆从军,大多都是北直隶和辽东的本地人。他们亲眼见识过鞑子的残暴,也眼睁睁目睹无数的乡亲被鞑子欺凌。许安的话,他们感同身受。 也许平时的时候,他们见到鞑子也会怯懦恐惧;但是这个时候他们能退缩么?已经发誓不做软蛋了!身后就是无数的百姓乡亲。 用一百条命来换一万百姓的活路,到底值不值?这一点仁者见仁智者见智,但是眼下却没有人会犹豫。 许安说的没错,这一次不仅仅是军令,还有人性和民心。违反军令是要杀头的,好不容易从鞑子处叛逃,难道还要再当一次叛徒么?过去的时候无数次眼睁睁看着自己的乡亲被杀死,这一次还要当懦夫? 这一次真的没有任何的选择余地,无论如何也必须坚守在这里。想着,众兵士都坚定了决心。 见众人都已经做出决定,许安笑了。笑看着众人,许安缓缓道:“我很欣慰,你们没有人做逃兵。其实我们也不需要害怕,因为也许我们并不需要和鞑子死拼。大家都抓紧时间吧,希望在鞑子到来之前我们就可以顺利转移走所有的百姓。到那个时候我真想看看啊,看看鞑子望河兴叹、无可奈何的愚蠢表现。” “是啊!”叫一声,张兴文第一个反应过来:“大人说的没错,鞑子不会游泳!只要咱们过河毁桥,鞑子拿我们一点办法都没有。” “就是啊!我怎么没想到。”众人的眼睛亮了。 能够不死,谁愿意自寻死路?眼下原本已经绝望,想不到许安一句话就将众人的希望给勾了出来。 有了希望也就有了士气,许安的目的也就达到了。 这个时候,几个年老的百姓从外围挤了进来。看看周围的几人,领头的老人率先对着许安深深一鞠躬,一鞠到底。而跟着老人的动作,其他的几个人则‘噗通’跪在许安面前深深一叩首。 “老人家,您这是做什么?许安可担当不起。”许安哪里敢受这老人的礼?看年纪,都和自己的义父差不多啊。 “大人刚才说的话,老朽都听见了。老朽多谢大人高义!在这里替众百姓感谢各位大人。”说着,老人再次对四周的军士鞠躬,表情无比的真挚和严肃。 “老大人!不必如此,这都是我们应该做的。” “是啊!是啊!咱们过来,不就是来杀鞑子的么?呵呵……老大人您真折杀我们了。” “快快起来,快快起来!兔崽子,还不快把老大人扶起来!你受的起这礼?” “老大人快快过河,这里交给我们了!有我们在,绝不放任何一个鞑子过去!” “就是!就是!不过几个鞑子而已,咱跟着许大人,又不是没杀过。” “哈哈哈……快过河吧,这里有我呢!” “……” 众将士一时间群情激昂,对鞑子的恐惧瞬间被抛到了一边。 君以国士待我,我必以国士报之!当兵的都没什么文化,但是在这忠义方面却是理解的格外透彻。也许过去曾经因为某某原因而忘记、埋没,但是如今被人如此珍重,又岂能当作没有感觉。 “多谢!多谢各位大人,更多谢许大人。”领头的老人眼睛里含着泪水:“老朽也不在这里浪费时间了,一定不会辜负各位大人的心血。老朽这就去督促百姓造桥,一定会赶在鞑子前面过河!” 感叹着,许安抱拳,斩钉截铁:“如此,就多谢老大人。许安手下人手不足,但是绝对不会让鞑子前进一步。只要许安不死,百姓们绝对不会被鞑子伤害!” “只要我等不死,绝不让鞑子前进一步!”众将士齐心协力,一齐大声吼了起来。 “多谢!多谢!”老人哽咽着,仿佛身体里涌出无尽的力气。弯曲的驼背似乎直立起来,老人大步的走出人群来到了桥边。 桥边上的情况似乎比老人想象中的还要复杂,没有工具根本就没可能造好一座浮桥。更不要说这个时候人心浮动,也没有多少人愿意牺牲自己帮助别人。众人人心惶惶,哪怕是几根木头几把铁锹也没有凑出来。 几个头人模样的中年人正在争执着,似乎都不愿意下水,也不愿意贡献出自己的东西来。 见老人挤进人群,几个人的争执声稍微小了一些。看看老人,其中一人道:“老大人,那边军爷都说什么了?是不是鞑子要来了,咱们怎么办?赶紧逃吧!” “是啊!是啊!”另一人连连点头,转着眼珠道:“他们才一百多个人,肯定不是鞑子的对手。老大人,咱们别跟他们一路了,还是分道扬镳吧!就这些军爷在,相信鞑子应该不会来追咱们这些穷哈……哈……啊?。” 这人说着,另外几人也是连连点头。但是没等他把话说完,老大人狠狠一巴掌呼在了他的脸上,将他没说完的话堵了回去。 “啊!大爷,干什么打我。噗哧……”可怜又可恨的家伙惨叫一声,一颗带血的牙齿从嘴巴里吐了出来。 见众人呆住,老人喘息着眼神冰冷。左右巡视,老人冷冷道:“你们这些没良心的东西,实在是太让我失望了!外面的军爷为咱们拼命,你们这些混蛋却打算忘恩负义?他们用命保护咱,咱连点废料都拿不出来造桥也就罢了,竟然还敢生出那样的想法?你……你畜生都不如!” “我……我怎么了我?”脸颊已经肿起一片的那人眼神躲闪,却又不敢发作。这位老人在乡亲中的辈分大的吓人,偏偏又是见多识广、威严十足。这么多年了,还从没有一个人敢不听他的话。 “你还说……”老人再次举起手,吓的那人连连后退。 人群中还有几个人算是比较冷静,也听清楚了老人的话。有些不可置信,插嘴道:“老大人,您说的是真的?那些军爷真的不会抛弃我们逃跑?他们才一百多人,凭什么跟鞑子对抗啊?” “就凭他们有一颗汉人的心!”冷冷一笑,老人挺直了腰杆:“我大明虽然出了不少的败类,但是也从来不会缺乏英雄!区区蛮夷,难道还能让我大明的英雄也怯懦不成?莫看他们只有百人,但他们的意志可震万敌!” “那……”老人说完,里里外外围了无数层的百姓们眼睛亮了。他们当然希望看到这样的明军,之所以之前如此不过是对明朝的军队太过失望而已。 被打肿脸的男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又凑了上来,眼睛里却满是泪水。咬紧着牙齿,这人神情坚定:“老大人,那我们现在怎么做?您给大伙拿给主意,咱们也不能就这么让英雄和鞑子拼命啊!” “还能说什么?大家把所有的东西都集中起来,快点造桥!早一刻把桥造起来,早一刻就能挽救英雄们的生命!”老人左右看看,又指挥道:“再来些有力气会水的,给我下水去把桥给撑住了!哪怕是死,也绝对不能让桥给断了!” 说着,老人大声吼道:“哪怕是鞑子砍了你们的脑袋,也不能让桥给断了。你们明白?谁敢去做?” “我去!” “我去!” 众人一齐大喊,被打落牙齿的这人却是话都不说就跑到了河边。三下两下脱去衣服,他大声吼道:“我张二不是个东西,刚才居然侮辱了咱们的英雄队伍!现在老子认错了!不过老子服!能够知道咱大明朝还有英雄,老子死了都心甘情愿!土桥村的兄弟们,都跟老子下来!扛桥的活儿咱土桥村的兄弟包了,让英雄看看咱不是孬种!” “我们不是孬种!”又有数十个汉字一齐跳下了水,在寒冬的冰水中排成了排。 “你们……”老人的眼睛里再次涌出热泪,他伸手示向那土桥村的众人,最后却是没能说出任何话语。 转过身看着无数满脸希冀和感动的乡亲,老人哽咽着大声道:“还愣着干什么?快点造桥!” “快点造桥!” 这一次,再没有任何人还珍惜自己家的东西。无数的木车被拆毁,无数的扁担、木锹、铁器被摆放到了河岸边。 所有人众志成城,一座木桥眼见着缓缓造了出来。 PS:人心是世界上最强大的,天下无敌。所有的读者都是侠雨的人心,也是侠雨写下去的动力。怎么说呢,忽然就想说一句:谢谢你们。 第十章许安鳌拜耿仲明 五十里有多远? 看着很远,但是实际上也不过就是不到一个时辰的路程。古人有八百里加急的说法,算起来也有一个时辰行七十多里的速度。区区五十里,几乎就是眨眼即至。更不要说这附近视野辽阔,很远就能发现这边万余人的动静。 站在河岸边,许安焦躁的看着前方的滚滚烟尘。怎么也没有想到,鞑子来的比预料中的还要快。 眼见前方奔过来数个鞑子斥候,发现众人后又赶忙拍马退回,许安脸上的焦急情绪越来越明显。 “他娘的,鞑子来的真是太快了!他们是怎么知道咱们的行走路线的?”樊胡子脸都黑了。鞑子出动的军队绝对不是一两个人,而这边手下满打满算一百多点儿人,哪里是鞑子的对手? “行了,少说废话。派个人去后面催催,桥造好了没有?”瞪了樊胡子一眼,许安明白樊胡子的意思。但是眼下是纠结那个的时候么?再说只要过了桥,鞑子再厉害也拿咱没办法。 不一会儿,派去后面的传令兵回来了。满脸沮丧,传令兵垂头丧气道:“报大人,后面不用指望了。他们桥倒是快搭好了,但是乱七八糟、颤巍巍的一次只能行走一个人。眼下那么多人,恐怕咱们死光了他们也过不完。” “那搭的什么桥?这不是儿戏么?”樊胡子瞪大了眼睛。 “行了,体谅一下。咱这附近什么东西都没有,能搭个桥出来就不错了。”摇摇头,许安吩咐传令兵道:“你去那边找找他们主事的人,命令说桥上只准走老幼病残和女人,所有的成年男子都自己泅渡过河。鞑子就要到了,让他们抓紧时间。把笨重的东西都丢下,等鞑子走了再来取。” “是!还是大人聪明。”传令兵惊喜的转身离去,许安却是无奈的苦笑。 说着简单,但是这大冬天的渡河可不是一件简单的事。许安自然不知道,这座桥造的极为辛苦。没有桥柱也没有支撑物,只能靠无数坚毅的汉子在水里支撑起桥的平稳。这冰冷寒冬里,他们这也是拼了命。河水刺骨,哪怕不被鞑子杀死,这冰水里泡着,冻伤冻死的也不会在少数。 听到许安的命令,百姓们也明白了事情的紧迫。无数的汉子在吩咐好自己的妻儿老小后,翻身就跳进了河里。他们不是为了渡河,而是一个个游到了桥下。一双双手结在一起,硬生生用手臂将桥拓宽了一倍余。 冰冷刺骨的河水击打在他们的身上,一个个嘴唇乌紫皮肤惨白。但是哪怕是再冷,也没有一个人松开手臂退缩。在他们上方,无数的百姓在人桥上紧张的行走着。她们才踩着自己丈夫、父亲、儿子的手臂,一个个涕不成声。没有人害怕,也没有人反对,这一条用希望和生命搭成的人桥将送她们前往安全的河对岸。 后面追赶的鞑子已经被忘却,所有的乡亲们都只关注着自己的脚下。他们迅速而又小心翼翼,他们感动而幸福。 看着这一幕,许安的眼睛里也满是泪水。回头看看自己手下的兵士,看着这一个个激动着眼睛通红的汉子。 哽咽着,许安伸手指着众百姓:“兄弟们,看到了么?这就是我大明的百姓,就是我们立志要守护的乡亲。能够守护这样的百姓,我许安感觉很骄傲。一想到咱们要保护的是如此伟大的人们,我的心就是滚烫的。哪怕是在这寒冷的冬天,哪怕是死,我许安都无所畏惧。真的,我只要能保护好他们,我觉得我死了都值得。” “大人!您说的没错,我们死也不能让鞑子伤害到这些了不起的百姓。”同样眼睛通红,章秉国昂首挺胸站了出来。他代表的,自然就是这一百多曾经隶属鞑子的仆从军的态度。 这一刻,他们真的被大明百姓的无私和坚强所感动。因为这些伟大的百姓,他们真正认同了自己的身份,真正承认了自己所应该所做的事,对和鞑子交战没有了恐惧,也对大明的未来有了向往和自豪。 这一刻,他们才清楚的知晓,什么叫做‘汉人’。 “好了,都别浪费时间了。”满意的笑着,许安开始指挥队伍:“章秉国,你带三十个兄弟去左翼布置阵地坚守。抓紧时间多弄些壕沟和陷马坑,多杀一个鞑子就能让百姓少面临一点威胁。” “是!”章秉国领命而去,面无恐惧。 “然后是你了,老樊。”笑看着樊胡子,许安有些无法言语:“咱们在一起混了这么久,只可惜就没一天的安生日子。自从遇到你啊,我就发现我和鞑子、和打生打死的事儿结了缘,每天都是杀鞑子、杀鞑子拿命去拼。老樊,你到底是我的灾星还是福星?遇到你啊就没个好事。” 笑的胡子都裂开,樊胡子满脸的轻松笑意:“呵呵……少爷,我老樊曾经发誓要和鞑子死战到底。你说你结交了我,难道还能躲的过去?” “好了,不和你啰嗦了。”瞪了樊胡子一眼,许安吩咐道:“老樊,你带三十个人去右翼吧。和章秉国一样,把阵地给布置起来。小心点儿鞑子的弓箭,再保护好乡亲。咱们在这里和鞑子拼了。” “恩!那我去了。”点点头,樊胡子转身就走。走到半路,樊胡子回头表情严肃:“少爷,多保重。” “去吧!去吧!别担心我。”笑着,许安又看看自己身边还剩下的五十几个人。只有五十几个人了,就要靠这些人来堵住敌人的正面攻势。 能行么?许安不知道。但是看看眼前一张张坚定的脸,许安心里也不彷徨了。 虽然不知道会来多少鞑子,但是又有什么好恐惧的呢? 回头看看,百姓们已经渡过了大概三分之一,剩下的预计还得要一个时辰左右。一个时辰啊!鞑子眨眼即至,估计一刻钟就会到。那剩下的时间就要靠兄弟们去用命拼了,也不知道能坚持多久。 想着,许安看看站在一边的张家兄弟。两个人也明白许安的意思,坚定的点着头没有丝毫的犹豫。 “好吧!咱们也不耽误时间了。都去准备吧!古月,吩咐大家挖壕沟。兴霸,你去乡亲们那边看看有没有不要的啥东西,想办法弄点挡箭牌什么的。”一个个点名,许安吩咐道:“兴文,你就像我刚才说的,挖点陷马坑。恩……你叫张穆是吧?咱们还有四匹马,你带四人骑着去周围看看,随时探查鞑子的动向。小心鞑子的斥候,别给我还没杀几个鞑子就牺牲了……” “是!”众人含着热泪大叫着,一时群情激昂。 “好!那大家都去准备,咱给鞑子来个狠的尝尝!”叫着,许安满脸自信。 …… 就在许安带领众人准备拼命的时候,远远的鞑子已经来到。领头的那人一脸络腮胡子,一根根像针尖一样坚硬的翘起;他头戴红顶儿斗笠,上面插着一根绿蓝色的孔雀翎。又粗又大的黑辫子被缠在脖子上,尾端却用一根红绳儿绑了起来。这人大概中年,浓眉星目神情坚毅。他手上握着一根极长的狼牙棒,棒子上闪烁着点点金光,却是溶了些许金、铜等金属以增加重量和硬度。 鞑子自己自然没有这样的工艺,但是随孔有德投靠而去的工匠们却给鞑子带来了太多太多的好处。 因为孔有德,鞑子不仅有了大炮和更加精确耐用的铁弓,在个人装备上也是发生了极大的改变。 这个鞑子就是这样,他身上的配备比起过去已经好了无数倍。身为镶黄旗赫赫有名的巴图鲁,他鳌拜在满清也还算是个人物。无论是皇太极还是多尔衮都对他赞誉有佳,前年时候作先锋攻打皮岛,鳌拜出尽了风头。 “吁……”叫一声,鳌拜挥手喊停了队伍。而随着鳌拜的手势,一个文人模样的瘦弱中年人骑马并肩走上前。 对鳌拜拱手,这中年人道:“鳌大人,为何要停步?那些汉人就在前方,不能让他们跑了。” “哼!”冷哼一声,鳌拜对此人似乎非常的不屑。斜眼看着他,鳌拜冷笑道:“怀顺王,难道你对我的命令的有意见?” 脸色一白,中年人连忙退后:“不敢!不敢。” 说着,中年人眼睛里闪过一丝不为人所见的厉色。 他就是耿仲明了,今年刚被皇太极赐封为怀顺王,掌管汉军镶白旗以及满清三千精锐神机营。基本来讲,满清几乎所有的火炮和炸药等等都归耿仲明管理,也算是一个极为重要的职位。 耿仲明封了怀顺王,孔有德封了恭顺王,尚可喜封了智顺王,鞑子的满清一时之间多了好几个王爷。这让鞑子怎么想?他们辛辛苦苦的和明朝交战,结果最后还是让连明朝人都瞧不起的汉奸爬到了自己的头上? 从某一方面来讲,皇太极的做法是正确的。只可惜很多的鞑子不理解,包括鳌拜在内。 自从听旗主命令与耿仲明一齐前往保定支援多尔衮到现在,鳌拜没有给过耿仲明任何的好脸色。 怀顺王?哼!再怎么称王爷,在满清眼里也只是一个奴才!怀顺,怀顺!只有像狗一样的顺从,才配得上这个称呼。 不是么? 鳌拜冷笑着,每一次对耿仲明呼喝都让鳌拜心里感觉爽快。 汉人,只能给满清做狗! 第十一章血战不为生与死 许安自然不知道带队前来的鞑子是鳌拜,这个鼎鼎大名的人物在许安的耳朵里和多尔衮一样的如雷贯耳。 眼下前方已经是烟尘滚滚,用眼睛都已经可以看到前面鞑子狰狞的眼神。他们一个个表情阴狠而嗜血,手上更是提着一张张的长弓。这些鞑子看起来比许安曾经遇到过的所有鞑子都要精锐,至少在配备上要强上许多。一个个都身穿皮甲甚至铁甲、头戴红顶戴,胯下的战马也是俊勇不凡。 还未靠近,一股狂暴的气势便是扑天而来。鞑子们冷冷的从背后取出一支支的箭矢,丝毫没有因为对手人少就大意。 “驾!”鳌拜大吼着,拍马冲在队伍的最前方。他是唯一一个手持近战武器的鞑子,一身铁甲更是威武不凡。 近了,更近了,距离那些无能的汉人只有四十步。鳌拜能够看见那寥寥的几个反抗者,也能看见后面那些如牛羊一般的汉人百姓。 但是那些混蛋为什么都不害怕?为什么那些百姓都不逃走?他们聚集在那里做什么?鳌拜的脑海里一瞬间转动了许多的心思,汉人与过去不同的态度让鳌拜有些好奇,但是却无法让他担忧。汉人的懦弱早已深深的印在这个巴图鲁的心里,他杀死的汉人比草原上的野马还要的多。无论汉人摆出什么样的姿势,对鳌拜而言都没有区别,一狼牙棒下去就可以消灭。 “放箭!两轮骑射,近战杀敌!”大吼一声,鳌拜冲向了汉军的战壕。 随着鳌拜的吼声,无数的鞑子朝许安的阵地射出了手里的箭矢。一时间天空中箭如飞蝗;又如雨下。 “啊!” “该死!” ‘噗哧!’‘噗哧!’的声音不时响起,却是箭矢穿透进肉体的声音。哪怕是许安已经提前做好准备,但是仍然有十数名兵士被鞑子的箭矢射中。更加不幸的是,因为战壕的原因,这些人基本上都是被射中脑袋或者脸部,瞬间就毙命。 “啊!鞑子来了,大家快过桥啊!” “救命!我受伤了,救命!” 鞑子弓箭的射程极远,许安身后的百姓也遭到了波及。眼下还有近一半的百姓没能渡河,结果被罩进了鞑子的箭雨里。无数躲闪不及的百姓们被鞑子射中,鲜血喷涌;惨叫声和恐慌在弥漫。 “过桥?”听到百姓的叫喊声,鳌拜的眼睛一凝。他怎么能允许这些牛羊逃跑? 举起狼牙棒,鳌拜再次怒吼:“勇士们,给我冲锋!将这些牛羊拦在河岸,不许放走一个!驾!驾!” 奔涌的骑兵随着鳌拜的吼声加快了奔跑速度,刹那间就来到了许安面前十余步远的地方。 仆在战壕里,许安咬紧着嘴唇。没想到来的会是精锐,也没想到这群鞑子的箭术比想象中的更加厉害。仅仅是一波攻击就至少杀死了十名兵士以及近百名的百姓,实在是太厉害了。 但是这又如何?鞑子的勇猛并不能让许安胆怯屈服。来而不往非礼也,许安瞪着眼睛看着鞑子骑兵冲入了自己射击的陷阱,嘴角溢出一丝的冷笑。 “反击!兄弟们,都跟着我上啊!杀鞑子,为战死的兄弟和百姓报仇!”不等鞑子发现问题,许安首先带领手下从战壕里跳了出来。没有一个犹豫,四十多名士兵紧紧跟在许安身后冲锋而出。 “有埋伏?这么点儿人?”鳌拜先是眼睛一凝,随机不屑的笑了起来。 但是几乎就在同一刹那,数十声清脆的‘咔嚓’、‘咔嚓’声忽然想起。紧接着,冲在前面的数十名鞑子忽然身体一矮,他们胯下的战马竟是莫名其妙的跌倒了。就如同腿被折断一般,一个个的鞑子倒栽葱一样摔倒在地上。 事情发生在眨眼间,他们后面的骑兵队伍根本没时间调整战马。奔涌的马群想要停止是何其的不容易,他们眼睁睁看着自己被后面的战友驱赶,硬生生的践踏在那些摔倒的同伴身上。惨叫声响彻天际,数十名倒霉的鞑子被自己人给踏成了肉泥。又有数十名鞑子被栽倒的同伴或者马匹给绊倒,步了他们的后尘…… “陷马坑?”鳌拜惊叫出声,眼眶也瞪圆了。 这一切就发生在一瞬间,鞑子甚至都还没有反应过来。待明白事情始末的时候,已经至少三十名鞑子倒在了这个小小的陷阱里。 “该死的汉人,狡猾!你们这是找死!”怒视着冲出来的许安等人,鳌拜眼睛都气红了。他什么时候吃过这样的亏?敌人都还没碰到,自己人却死了那么多。哪怕是正面交战也好啊,被自己人踩死实在是死的太屈辱了。 “杀光他们,一个不留!”挥舞着狼牙棒,鳌拜朝着许安等人冲了过来。 “杀!”鞑子们一个个收起弓箭取出弯刀,恶狠狠的冲向了明军。哪怕之前紧急勒马使得骑兵失去了冲劲,但是却没有任何的鞑子有丝毫迟疑。 鞑子不仅有弓箭,还有无可匹敌的弯刀,他们要用汉人的鲜血洗刷之前的耻辱。 “杀!”同样怒吼着,许安举着驳壳枪冲向了鳌拜。 许安的计策是成功的,仅仅挖在十步左右的几个陷马坑就让鞑子损失了三十多人,而且还让他们的战马失去了最重要的速度。而在与鞑子同一时间冲锋的决策更是拉近了自身和鞑子的距离,让鞑子的远程武器失去了作用。 鞑子是弓骑,优势便是移动力、远程打击力以及速度冲击,但是这三点已经被许安给削弱。虽然现在鞑子依旧是居高临下对明兵进行压制,但是许安也已经用尽计策缩短了两方的差距。接下来才是最惨烈,也是最考验实力和毅力的,真刀真枪、刀枪见血、不死不休的决战! ‘嘭!’ 就好像万斤巨石的撞击,一个明兵被鞑子的战马给撞飞。几乎在同一时间,马上的鞑子一刀从他脸上划过。 “杀!”一个明兵将长矛末头杵在地上、另一头斜举,一个鞑子冲锋而来,被连人带战马整个穿透。 鞑子甚至没能发出任何声音就被自己的冲击力刺死,脆弱却笔直的木柄长矛穿透了鞑子的铁甲,在后面露出一个变形却血红的枪头来。 “混蛋!去死吧!”一个鞑子眼睛已经气得通红,他咆哮着冲向这个失去了武器的明兵,手里的弯刀当头劈下。 “杀!”一个明兵手持长矛冲向面前的鞑子,眼睛死死的盯着鞑子的心脏。 “杀!”鞑子同样毫不迟疑的朝这名战士冲来,他手里的弯刀随着伸直的手臂横在前方。 而就在两个人即将接触到的时候,鞑子忽然猛一勒马。在明兵惊讶的目光中,鞑子的战马跃了起来,轻而易举躲过了明兵的突刺。鞑子冷笑着看着明兵绝望的表情,冰冷的弯刀从他脖颈处一划而过。 “杀!”刹那间,边上的一个明兵忽然冲了出来。丝毫不在意身边鲜血淋漓的战友,这名战士狠狠朝着鞑子扑了过去。两个人猛得撞在一起,一同从马上被掀了下来。鞑子怒吼着着、挣扎着,一把长刀却同归于尽将两人一同贯穿。 “狗鞑子,去死吧!嘿嘿……一条命能换来一头畜生,老子回本了!”用长刀穿透自己的明兵大笑着,一口鲜血喷在眼前死不瞑目的鞑子脸上。 无数同样的场景在战场上交错,鞑子和明兵死死的纠缠在一起。哪怕是用自己的生命,明兵们也绝对不允许鞑子再踏进一步。 一个个鞑子死在他们的手里,哪怕是一同失去生命。无论是中央的战场还是两边由章秉国和樊胡子带领的队伍都是一样,惨烈的白刃战只有在一方的人马全部死亡殆尽之后才能结束。 ‘嘭!’、‘嘭’、‘嘭!’ 呼喊声和战马呼啸声震天的战场里,几声细小而奇异的声音却时不时响起。每一次响起这样的声音,便会有一个鞑子满脸意外的栽倒在地。他们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击中了自己,只感觉身体忽然被一个细小却冲击力强大的诡异物体给击中。无论是兽皮还是铁甲都无法抵挡这个可怕的东西,一个个鞑子茫然而恐惧的死去,哪怕侥幸不死也会被撞在马来、撞断肋骨,然后被人杀死踩死…… ‘嘭!’ 又是一声枪响,一个意图杀死面前受伤明兵的鞑子中弹了。锐利的子弹从他的后脑勺穿透,在额头处冒出一个血洞来。 许安在战场上穿梭,单手握着一把厚重大刀,另一只手则握着驳壳枪。在这样混乱的战场中,许安不仅要对付自己面前的敌人,还要随时注意保护手下兄弟并且杀死那些凶悍的混蛋。 一心二用已经是很辛苦的事情,偏偏鞑子的武力比许安要强上许多,让许安有些难以招架。索性驳壳枪的威力不是现在的鞑子可以抵挡的,这才让许安杀死了一个又一个鞑子、度过了一次又一次危机。 至于为什么不将大刀抛下专心用枪?好吧,说这话的人肯定没有仔细的思考过。手枪适合近战吗?也许适合;但是手枪适合混战吗?手枪可以抵御敌人的斩杀吗?更何况许安的手枪再无限子弹,但是也需要一定的装弹时间。在这轻微的一段时间里,如若不带上其他的武器,许安就成了手无寸铁的靶子。 ‘嘭!’ 又是一个鞑子被许安一枪爆头,但是许安却也已经疲惫不堪了。 并不是许安的体力太差,实在是他手里的诡异武器在作祟。驳壳枪无限子弹是真,但是也并非没有付出。许安早就发现,这一把无限子弹的手枪,它消耗的是自己的体力甚至可能是生命力。 短时间也就罢了,如果长时间不停使用的话…… 手臂已经酸软,眼睛也有些沉重。但是战场依旧交错,许安现在无法说服自己退缩。更让许安没有想到的是,他的诡异举动已经引起了鳌拜的注意。 第十二章许安抵死拼鳌拜 普通的鞑子也许没有见过火枪,精锐的鞑子也许也不知道火枪究竟有多厉害。但是鳌拜知道,甚至还亲身体会过。 身为巴图鲁,鳌拜不会害怕任何的武器。所有曾经在见过的武器,鳌拜都要亲身体会一回。知己知彼百战百胜这句话,鳌拜是很清楚的。因为他曾经命令孔有德向自己细细展示火枪的威力,同时也用手臂亲身体验过一次。 因此在战场上发生的,某些满清勇士莫名其妙死去的情况,鳌拜很清楚是火枪的所为。火枪的威胁大过这里所有的明兵,因此鳌拜放弃与这些废物厮杀,一心握着狼牙棒寻找隐藏着的威胁。 终于在又一声枪响之后,鳌拜发现了那个隐匿在战场中的家伙。在鳌拜的眼里,这个家伙就好像老鼠一样在人群中穿梭着,时不时抬起手臂显现出手掌上的那把火器。只看见一道火花闪过,他面前的一个满清勇士就会惨叫着倒在地上。是在是太可恨了,珍贵的满清勇士在他面前完全没办法抵挡。 这个混蛋藏的十分隐秘,他手上那把大刀更是不错的伪装。只可惜,他遇到了我。 冷笑一声,鳌拜搭弓瞄准、一箭朝许安射来:“卑鄙的汉人,竟敢暗中使坏。赶紧过来受死,看我鳌拜的厉害。” ‘锵!’ 在混战中如鱼得水的许安完全没能反应过来,但是巧合的许安手里大刀却成了优秀的盾牌。许安惊闻转身,大刀跟着挥舞,结果鳌拜的疾风一箭恰巧射到了大刀的刀面上。火花四溢,强大的撞击力将大刀从许安手里震脱。 大刀落在地上,许安险些被吓死。运气好啊,如果射中的是自己的脑袋,那…… “鳌拜?”额头上流出冷汗,许安冷眼看着冲来的黑胡子大汉。鳌拜啊!虽说是名人,却也无法让许安惊讶了。多尔衮都险些被许安杀死,鳌拜又算什么呢?愚蠢的被一个小孩子干掉的废物。 “小子,你也听过我的名声?既然如此,还不乖乖受死。”鳌拜冷笑着,手上的动作却没有一点的迟疑。鳌拜一手握着狼牙棒,另一手指着许安拍马冲了上来。沉重的狼牙棒被鳌拜单手握住,竟也能挥舞着如同风车一般。附近的两个明兵被劲风擦到,惨叫一声转眼没了声息。 鳌拜的力大无穷让许安震撼,但是身为对手许安却不会有丝毫的怜悯。举起驳壳枪,许安连连扣动扳机,‘嘭’、‘嘭’声带着无数的杀机冲鳌拜袭来。 刹那间,鳌拜做出了一个让许安匪夷所思的动作。狼牙棒的棒头猛然杵地,鳌拜从马上腾空而已。一颗子弹击中鳌拜的战马迸出一颗血洞,另一颗子弹在狼牙棒上擦出火花却动摇不了它分毫。 鳌拜整个人飞扬在空中,借着惯性朝许安猛扑而来。狼牙棒在地上擦出无数的烟尘,转眼却又回到了鳌拜的手里。 “哼!雕虫小技!看招!”谁能想到,这个粗大的汉子也能做出这样灵巧的动作。不仅是人,就连重若千斤的狼牙棒也被鳌拜给玩出了花来。 许安没能想到自以为命中的一击竟然打到空处,更没想到鳌拜还能借此机会冲到了自己面前。 看着呼啸着当头而来的黑影,许安失去了射杀鳌拜的机会。 ‘轰!’ 巨大的棒头捶在地上,无数的沙石泥土飞溅。几道裂纹从中心向四周蔓延,就仿佛地震了一样。 “哼!狡猾的猴子!”冷笑一声,鳌拜抓着棒尾用力一拉。狼牙棒如拔萝卜一样被从土里拔出。手臂又是一甩,狼牙棒绕着鳌拜划出一个大圆,将贴近试图占便宜的一个明兵给削去了整个胸脯。 “啊……”倒飞回去了,可怜的明兵双手捧着自己的肠子惨叫着。狼牙棒的利刺不是装饰,这个可怜虫竟是连肠子内脏也被扫成了碎末。 面对如此的惨状,鳌拜表情丝毫也不动容。冷静的收回狼牙棒,鳌拜转头左右寻找着许安的踪影。 面对许安的‘偷袭’,鳌拜毫不在意。不开枪则罢,只要那只老鼠敢开枪,他就死定了!对这一点,鳌拜极有自信。 当年在军队里练出了一身躲弓箭的功夫,鳌拜对射击路线清晰的火枪没有任何的恐惧。只要看到那点火花,鳌拜就能瞬间知道它的目标在哪里,也能瞬间躲开。明朝的废物自己神机营百般夸大,鳌拜却是不放在眼里。就算是被皇太极推崇备至的红衣大炮,鳌拜也同样瞧不起。只可惜大炮对普通的士兵杀伤力太大,鳌拜这才勉强容忍自己队伍里有它的存在。 一个笨重的铁球而已,挡不住难道还躲不开? “无能的猴子,给我出来!”鳌拜大吼着,眼睛小心四顾。百余明兵被自己手下团团包围分割,眼下已经不足一半。虽说这些明兵的战斗力意外的强大,但是在足够的实力面前也翻不出任何浪花。 在战场后面,那些渣滓一样的汉人百姓依旧在渡河逃跑,果然是胆小如鼠。偶尔有几个鼓起勇气的家伙冲过来,转眼被弓箭钉死,翻不出任何的浪花。 “嘿嘿!光顾着打仗,竟然忘记收回我们的财富了。”拍拍脑袋,鳌拜大声指挥手下道:“阿巴昆,带领你的手下去招呼那些汉人,让那些跑过河的家伙给我退回来!谁敢不从,灭九族!” “哈哈……放心吧,巴图鲁大人!”名叫阿巴昆的大汉笑一声,高举起双手开始招呼自己的人马。 但是几乎就在同一时间,熟悉的‘嘭’声在鳌拜的背后响起。鳌拜吓一跳打算转身,却看见阿巴昆的额头上猛然出现一个血洞。阿巴昆来不及吭一声就从马上栽倒下去,鲜血在空中划出了一道弧线。 “贼子,你敢!”鳌拜怒了,转身瞪着许安。 许安静静的站在鳌拜的身后,左手握着一把黄铜色的手枪。他的食指扣在扳机上,大拇指却放在手枪的末端。拇指轻轻扣动,只听到一声轻轻的‘咔嚓’声,手枪中间的转轮微微转动了一点点。 枪指鳌拜,许安表情严肃:“鳌拜,我大明社稷不是区区鞑虏可以窥视的。谁敢伤害百姓,我许安必百倍报之。你想伤害他们,那就先杀光我们再说。” “是么?”冷笑一声,鳌拜握紧了狼牙棒。脸上满是嗜血的笑容,鳌拜缓缓走向许安:“汉人,你很厉害,也很狡猾。但是狠遗憾,你不是我的对手。刚才为什么不对付我?现在你失去了最后的机会。” “受死!”叫着,鳌拜的脚步猛然加快,朝许安冲来。 “看看是谁先死!鳌拜!”大吼一声,许安‘咔嚓’拨开了击锤。枪口对准鳌拜,许安手持转轮手枪伺机待发。 许安冷冷的看着冲过来的敌人,就在鳌拜冲锋至十步远的时候,许安扣动了扳机。 ‘啌’一声有些闭气的火药声,一道橘红色的光芒在枪口喷发而出。在火光中,一道细小的黑影穿透出来,形成一条笔直的黑线。 转轮手枪的子弹发射速度比许安预想的要慢上一些,几乎能用肉眼捕捉到它的轨迹。许安的左手因为后坐力而扬起,但是右手却悄悄探入身后。 鳌拜瞪大着眼睛看着许安的动作,在转轮手枪发射成功之时更是露出了得意的笑容。就同他所预料的一样,这个汉人手里的武器也不过如此。如果用在偷袭也许还有些用途,正面交战实在是毫无任何的意义。哪怕是偷袭,它那放屁一样的声音也足以提醒对手躲开。 “哼!无能的汉人,也只会弄出这样哗众取宠的东西。”冷笑着,鳌拜自信的一挥狼牙棒。 ‘锵’一声,转轮手枪的子弹击中了狼牙棒的棒头。鳌拜的力气实在太大了,子弹的撞击竟然没能让狼牙棒有丝毫的颤动。看着许安惊讶的表情,鳌拜冷笑着举起狼牙棒朝许安扑来。 ‘啌!’ 忽然,转轮手枪再次喷发出橘色的火光。这连续的火光让鳌拜有些意外,他都不知道这世界上竟然还有这种能连发的武器。 “哼!连发又能如何?射的这么慢,只配打死蚂蚁!”冷笑着,鳌拜无比的冷静。身体猛然蹲下,鳌拜轻松的看着子弹从自己头上掠过。 实在太简单了,这种东西怎么可能打中自己? 一切都发生在转眼间,第一次有人能三番五次躲过许安的射击。也许许安有其他的目的,但是子弹没能射中目标也是现实。这让许安对自己的弱点和前景有了明确的认识,也对鞑子的厉害有了清楚的了解。 就这么一会儿,鳌拜距离许安只有几步的距离了。以狼牙棒的长度,鳌拜只要一个挥舞就能将许安给砸成烂泥。 鳌拜是这样想的,也是这样做的。为了不让许安再像刚才那样逃脱,鳌拜猛然提起狼牙棒朝许安刺来。 沉重的狼牙棒被鳌拜当做长枪来使用,这个满清的巴图鲁果然无比厉害,能将这笨重的武器玩出花样来。 “受死!”狼牙棒即将刺中许安,鳌拜得意的笑了起来。 “去死吧!”几乎同一时间,许安出手了。左手上的转轮手枪无声的掉落在地上,许安迅速举起了右手。 在那里,真正的杀招早已做好了准备。就在鳌拜的目瞪口呆之下,许安接连扣动了扳机。 ‘嘭!’‘嘭!’‘嘭!’…… 为了杀死鳌拜,许安竟是以身犯险。以自身做饵,为了就是和鳌拜拉近距离以得到一招必杀的机会。 第十三章天地染成了血色 真正的双枪,并不是两把枪同时射击。虽然那样看起来比较炫,但是实际效果却只会渣到一塌糊涂。 为什么?因为任何枪械都有后坐力,它对持枪人的影响非常大。在持双枪的情况下,连续射击的后坐力足够让你将所有的子弹都射到天上。毕竟这不是未来的二十一世纪,驳壳枪和转轮手枪都没有什么减震措施。 如果同时射击,几乎不可能有任何人能够做到纹丝不动。 从历史到未来,所有的双持武器都有主次之分,连网游里的匕首也有‘副手’一说不是么? 之所以双枪比单枪强大,是因为它可以最大限度的削弱子弹发射的间隔,同时也能起到出其不意的效果。就好像许安将驳壳枪藏起来一样,驳壳枪的射击仅在转轮手枪射击后的几乎一秒钟。 一秒钟的时间能够干什么?能够让鳌拜绝望,能够在鳌拜的狼牙棒击中自己前率先击中对方。 鳌拜抓住了许安射击中的停顿间隔,却没想到许安还藏有秘密的杀招。 说是迟那时快,一颗灼热的子弹在鳌拜惊恐的目光中击中了他。鳌拜的动作猛然顿住,子弹的冲击力将鳌拜冲刺的速度抵消了。锐利的狼牙棒在许安眼前不过数寸的位置定住,再也无法前进。 ‘嘭’的又是一声枪响,鳌拜的胸口猛然崩出一个血洞来。 ‘嘭’、‘嘭’…… 许安毫不留情的连续扣动扳机,枪口的火焰连贯成一朵美丽的橘色花朵。而在鳌拜的身上,数朵血花毫不留情的绽放着,悄悄带走了他的生命。 “卑……卑鄙的家伙……” 缓缓低头,鳌拜愣愣的看着自己身上一个个的血洞。鲜血正在潺潺的流出,一阵灼热而无力的感觉充斥着整个身体。鳌拜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竟然会被一个他所瞧不起的汉人杀死。死的是那样的简单,自己竟是没能碰到他一下就被干掉了,这让鳌拜心里涌出一种无法言表的感觉。 时间仿佛停顿,喧闹的战场在刹那间安宁了下来。 ‘咚’一声,沉重的狼牙棒掉落在地上。鳌拜已经没有力气握住他的武器了,神智正在缓缓的离他远去。 “我……我是大清的……的……巴图鲁啊……”喃喃自语,鳌拜缓缓闭上眼睛,仰面倒地。 “大人!” “大人!” 鞑子们惊呆了,眼前发生的一幕让他们完全无法想象。心目中无比强大的战神死在了自己的面前,一个个鞑子都霍了。 “呼……” 许安小心翼翼的戒备着,直到鳌拜栽倒在地上才放松了警惕。看着被自己杀死的鳌拜,许安心里是一种说不出的感觉。这个历史上大名鼎鼎的,影响了一代清朝命运的人物就这么被自己杀死,未来这种东西果然被彻底的改变了啊。 这样想着,忽然一阵眩晕感扑涌而来。站立不稳,许安缓缓单膝跪在了地上。他实在太疲惫了,驳壳枪对精神的消耗已经让许安无以为继。刚才强撑着又射击了近十发,许安的意志已经到了极限。再让他哪怕开一枪都是不可能的了,许安只感觉视线模糊浑身无力几乎快要窒息。 “看样子,以后还是要继续加强身体的锻炼啊!”许安苦笑着,伸手握住那把立了功的转轮手枪。短短一个多月的锻炼,提高的还是太少了。虽说比以前好了很多,但是应付大仗却还是不够。之前若不是巧合的得到了一把先进的转轮手枪,这次和鳌拜的对决谁胜谁负还不一定呢! “大人!”见许安软倒在地上,残余的明兵们心里一惊。 但是情况比他们想象中的还要糟糕,无数的鞑子兵竟是舍弃自己的目标朝许安蜂拥而来。 对这些鞑子而言,眼前的胜负已经不重要了。现在唯一要做的就是杀死这个该死的混蛋,无论如何也要为头领报仇。 “保护大人!”大喊一声,浑身浴血的古月冲到了许安的面前。将许安保护在身后,古月冷冷的看着前方冲来的无数鞑子。 “快保护大人!干掉这些混蛋!”数个明兵同样叫着,一齐奔到了许安的面前。 因为鳌拜的清场,鞑子们的距离略微远了一些。他们哪里能想到呢,自己心目中无比强大的巴图鲁大人会死的如此憋屈。 鞑子们蜂拥而至,但是一队、两队的明兵却抢先将许安保护在中间。他们围成个小圆,拼命的抵挡住每一个冲上来的鞑子。哪怕是死也不会挪动脚步,哪怕是死也不能让鞑子伤害这个斩杀了敌人大将的英雄。 “啊……”一个明兵被鞑子砍断了手臂,却是拼命用另一只手将武器插进敌人的胸口。他不惜一切代价杀死了敌人,被又被旁边的鞑子剁成了肉泥。 “去死吧!该死的鞑子!”一个双手受伤的明兵没有放弃反抗,冲上前将一个鞑子,张开嘴就死死咬住了鞑子的喉咙。哪怕他的背上被鞑子砍的遍体鳞伤也毫不松口,狠狠将鞑子的皮肉吞了下去。 “保护好大人!死战不退!”圆阵中,古月大声的呼喊着。他不惧生死站在最外面,一个人对抗着整整三名鞑子。四个人都有些疯狂了,无视防御拼命的拿着武器朝对手身上招呼。 没一会儿,古月的身上又多了几道伤口,鲜血不停的流淌出来。 战到现在,保护着许安的明兵仅仅只剩下六个人了。人人带伤,古月更是已经受了极为严重的伤势。但是只要不死,眼下就没有一个人退缩。他们依旧勇猛无比,凭的却是一口不懈的气势。古月已经不行了,但哪怕是几乎已经没力气抬起手臂,古月依旧用身体朝对手撞了过去。 “找死!”面前的鞑子冷笑着,一把弯刀朝古月刺来。 “保护大人!保护咱们的军爷!” “杀呀!” “杀了你们这些狗鞑子!”忽然,战圈外传来无数有些惊慌的叫喊声。鞑子转头看去,目瞪口呆的看着无数的百姓朝这边涌来。 他们有的手持着农具,有的拿着阵地上掉落的武器,一个个表情凶狠朝这边扑了过来。 数个鞑子一时措不及防,竟是被这些百姓给逮住。你一刀我一脚,转眼一个鞑子被踏成了肉泥。 “杀!”但是这还不够,百姓们一个个眼睛红彤彤的。他们就好像发疯了一样,拼死朝这边冲了过来。 相比起鞑子,百姓们几乎不会任何的武艺;眼前的战斗,百姓们更完全不是鞑子的对手。一个个百姓被鞑子杀死,一个个百姓还没能碰到鞑子就无奈的死去。但是这些人竟是完全不怕死一般,依旧自杀一样朝这边冲来。 “你们这些牛羊,竟然还敢反抗?都给我上!杀掉这些家伙,鸡犬不留,为鳌拜大人陪葬!”鞑子怒了,其中一人叫嚣着指挥众人朝百姓们展开了杀戮。 “混账!你们敢!”古月大叫一声,朝这名鞑子扑了过去。 “找死!”这名鞑子飞起一脚,虚弱的古月被他轻松给踹了回来。古月颓然吐出一口鲜血,却看见这名鞑子狞笑着挥舞弯刀朝自己走来。 “去死吧!狗汉人!” “该死的是你!” ‘嘭’! 一声熟悉的枪响,古月眼前的鞑子倒飞了出去。在空中这个鞑子的脑袋忽然掉落了下来,许安的一枪竟是直接削断了他的脖子。 “大人!”古月惊喜的回头,面前的鞑子却是惊恐的退了一步。 实在是太残忍了,那个倒在地上的无头尸体还在抽搐,他的脖颈仍在拼命的喷射鲜血。这一切发生的太快,这个鞑子的心脏竟是短时间还没能挺直跳动。但越是这样越显恐怖,许安的强大已经让鞑子感到恐惧。 鳌拜大人被他杀死了,如今他还能继续杀死我们满清勇士。这个人是鬼神吗? “呼……大人!您没事吧。”古月剧烈的喘息着,小心翼翼挡在许安的身前。许安的发威让古月惊喜,但是眼前的情况其实已经没什么转机。 鞑子实在太多了,数百个鞑子将许安几人死死围困在里面。许安能杀一个人、两个人,但是还能杀一百个人吗?古月看的很真切,大人其实也已经是强弩之末,他的双手在剧烈的颤抖,显然已经脱了力。 至于外围的百姓,他们的勇气值得敬佩,但是他们的力量却太过渺小。鞑子实在太强大了,百姓们完全不是鞑子的对手。一个个乡亲被鞑子轻松杀死,哪怕百姓们前赴后继却也起不到太多的作用。再看看远方,左右两个方阵同样的陷入了鞑子的包围。别说救援这边,怕是想要存活下来都十分的艰难。 许安和古月对视一眼,眼睛里都有些绝望,更多的却是无比的坚定。 死又如何?杀一个够本,杀两个就赚了。何况许安已经斩杀了鳌拜,这是明清两国交战以来战死的第一个鞑子大头目。除却被袁崇焕侥幸炸死的**哈赤,鳌拜是鞑子战死的最高级的将领了。 这一仗已经打出了汉人的威风,一百人对千余人依旧能取得如此的战果!足够骄傲,足够自豪了!再说了,眼前这么多的百姓都会自己而死,还有什么可怕的呢?黄泉路上,有大家陪伴着,不会寂寞。 微笑着,许安缓缓地站了起来。从地上摸起一把长刀,许安和古月背靠背站立着。 “来吧!该死的鞑子!哪怕是死,你们也要给我垫背!”轻笑一声,许安遥指鞑子吼道:“杀!” “杀!” “杀呀!” 突然,战圈外响起震天的杀喊声。明兵和鞑子都慌忙转头看去,却看见左侧烟尘滚滚,竟是一大队的骑兵朝这边奔涌而来。 “汉话!咱们的援军到了。”对视一眼,许安和古月的眼睛亮了。 在人群的注视下,数千名骑兵如同猛虎下山一样冲锋而来。在他们的兵阵中,几杆‘吴’字和‘辽’字大旗在风中挥舞着。不知道什么时候,一杆血色的大旗出现在了洪流的最前方,代表‘死战’。 得救了。吴三桂来了,来的相当是时候。 看着奔涌而来的辽东铁骑,许安的眼里闪过一丝的异色。PS:新一周,求收藏求推荐票,同时感谢大家的支持。 第十四章吴三桂巧取豪夺 吴三桂来的真是时候。 早一点鳌拜就会退兵,许安也就没机会杀是他。晚一点,许安这边的人包括百姓就都要死绝,吴三桂哪怕来了也没有任何意义。甚至还要受责,因为吴三桂的军令就是接应许安和百姓。 相对吴三桂而言,他自己也觉得来的恰到好处。来晚了只能给许安收尸,来早了却要和鞑子拼一场硬仗,无论哪一点都不是吴三桂希望看到的。眼下鞑子和许安两方都到了极限,他吴三桂的出场就成了那最最重要的一环。 没错!就是因为他吴三桂来了,所以鞑子才会退兵。他吴三桂不但能逼的鞑子匆乱逃跑,而且救下了和卢象升有交情的许安,还救下了近万的百姓! 这功劳……封一个总兵应该没什么大问题吧? 吴三桂算盘打的很精,带兵更是小心翼翼。 早在一刻钟前吴三桂其实就已经来到了附近,却一直按奈不出,直到不久之前发现鞑子的阵型乱了这才从隐蔽的地方冲出来。虽然不知道鞑子为什么发生慌乱,但是总归不是坏事。这种情况下出手才是最佳时机,既能吓走鞑子又能保存实力。自己手下的几千精兵可是珍贵的很,哪里舍得和鞑子硬拼。 但是无论如何吴三桂总算还是出兵了,赶在最紧急的关头救下了许安的性命。死了头领的鞑子没有决战的勇气,抛下许安匆忙带走鳌拜的遗体后离开了。 许安和古月还有仅余的十几个兵士静静的看着这一幕,一个个浑身浴血也没有追击的力气。这样就好了不是么?虽然有些可惜没能砍下鳌拜的脑袋。叹息着,许安一屁股坐在地上动也不想动了。 他已经是连手臂都抬不起来,身边的古月更是伤痕累累。看着这个满身血污却坚强着站立的古月,许安满心的敬佩。这才是真正的勇士,比起自己来强上太多。许安扪心自问,没有驳壳枪的他有胆量和鞑子硬拼么? 也许有吧?但是却没有相应的实力。索性上天对自己还是不错的,这么神奇的枪械都能给变出来。 “大人,您没事吧。”晃晃悠悠,章秉国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了许安的面前。他同样受伤很重,左边胳膊上被划开了一道颇大的豁口,烂肉翻滚。 “没事!”深呼吸一口气,许安示意章秉国将他扶起来。左右看看,看到的只有仅仅不到三十个兄弟了。出发前的一百多人,眼下却几乎死了个干净。不过让许安感到幸运的是,樊胡子和张家兄弟都还活着。樊胡子腹部受了伤,张兴霸正在给他包扎。至于张兴文,许安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之前看的很是真切,鼓动百姓们冲出来保护大家的人遍是张兴文了。这孩子倒是成长了许多,让许安很是感叹。 一个个战友缓缓聚集在许安的身边,没有一个完好的。但是无论如何总归是活下来了,很幸运不是么? 想着,许安静静的看着吴三桂的来临。这个在历史上饱受争议的混蛋正做着让许安不爽的事情,他割去了所有战死鞑子的头颅。据为己有是肯定的,而让许安气愤的是这家伙竟然丝毫不往这里望上一眼。 别说感谢了,连个帮忙的人都没有。不仅如此,吴三桂甚至还命人驱散了战场中幸存的百姓们。这让许安十分的愤怒,但是却又无可奈何。 转头看看另一边,河边上无数的百姓们在欢呼,在哭泣。他们庆幸能从鞑子的魔爪中逃脱,却也悲叹死去的亲人。战争就是这样的残酷,让人没有办法接受。一个个原本活生生的生命就这样消散了,与亲人、朋友天人永隔。 “大人,那些混蛋实在太可恶了!那是我们的功劳啊,都被他们给抢走了。”章秉国忿忿不平的看着吴三桂的骑兵,右手死死的握在一起。 “算了,别计较那些。”摇摇头,许安忽然想起了什么。一把抓住章秉国,许安急忙道:“章秉国,你快带几个人将咱们兄弟的遗体收拢起来。该死的!快点,别让那些混蛋亵渎了他们。” 许安这么一说,章秉国也清楚了重要性。如今的明朝军队可都有拿百姓和自己人的脑袋领赏的传统,万一让眼前这些混蛋将自己兄弟的头颅割去,他章秉国怕是自杀谢罪都难以心安啊! “快!来几个人,跟我一起把咱们兄弟的遗体收敛起来!”大声叫着,章秉国带着几个尚还能行动的兄弟匆匆跑了过去。 看着章秉国匆匆跑去和吴三桂的手下抢尸体,许安有些不太放心。想了想,许安吩咐几个伤势较轻的兄弟照顾古月和樊胡子,自己则带着张兴霸走到了吴三桂那里。 吴三桂带着亲兵坐在一个小土包上,这家伙正满脸惬意的闭目养身。见许安过来,吴三桂竟是招呼也不打偏过脑袋理也不理许安。 不过也是。孙承宗已死,许安没了后台。他吴三桂堂堂一个副将,又怎么看得起许安这个小小百户。 “许安见过吴大人,还请吴大人听我几句话。”微微一躬身,许安轻喘着气道:“吴大人,下面战场上不仅有鞑子,还有我手下兄弟的遗体。希望吴大人能够跟你手下说一声,切不要侮辱了自己人的英灵。” “英灵?他们配?”冷笑一声,吴三桂转过头来:“这些家伙是从鞑子那边逃出来的吧?他们也配当自己人?” “吴大人!”许安怒了,表情生硬道:“你别忘记了,眼下这些鞑子的脑袋就是他们杀死的。后面那万余百姓,也是靠着他们的拼命才救下来的。” “是么?也罢。”缓缓站起来,吴三桂居高临下看着许安。吴三桂嘴角微微勾起,马鞭一下一下轻轻拍打着手心。慢慢走到许安的面前,吴三桂盯着许安的眼睛道:“许安,你是个人物!我见过很多能杀鞑子的家伙,你是第一个让我感到敬佩的。听说,你杀了一个鞑子的头目?” 点点头,许安也不退缩:“没错!听鞑子叫喊应该是叫鳌拜。吴大人,你知道这个人的身份么?” 许安话音刚落,吴三桂身边的一人惊叫出声:“鳌拜?满清第一巴图鲁?被你给杀了?这怎么可能?” “没有什么不可能的!鞑子也是人,难道还杀不死?”冷笑一声,许安看着这人道:“鞑子入侵我中原这么多年,被他们杀死的汉军将领不计其数。不过一个鳌拜,还不能偿还鞑子犯下的罪孽不是么?” “这……” 见手下语塞,吴三桂站了出来。笑看着许安,吴三桂冷冷一笑:“许安,我手下都是粗人,一个不小心砍错脑袋是难免的事。你来跟我说也没什么用,我帮不了这个忙。何况这些人头都是要送到京城给皇上看的,自然是越多越好。皇上一高兴,你许安也能升官不是么?” 我升官?怕是你小子只想着升官发财吧? 许安在心里腹诽,却是明白了吴三桂的意思。想要保住这些人的脑袋,那就拿相当的价值来换吧。也就是说,吴三桂看上了许安的东西,惦记上了斩杀鳌拜这个足以龙颜大悦的大功劳。 势比人强,许安无可奈何。他又不是那种冷血的人,可以为了升官发财而亵渎兄弟们的遗体。 点点头,许安冷静道:“我明白了。吴大人,果然虎父无犬子。鞑子堂堂第一巴图鲁能死在吴大人的手里,想来他在地府也会觉得自豪了。” “大哥!”听到许安这话,张兴霸急了。他怎么也没有想到,许安会将这么重要的功劳轻易送给别人。 “别说了,我心里有数。”摇摇头,许安制止了张兴霸。眼睛死死盯着吴三桂,许安冷冷道:“吴大人,这样您总该满足了吧?还希望吴大人快些履行承诺。万一我有兄弟被你们侮辱,我许安无论如何也不会罢手。哪怕是打到金銮殿,这件事儿我也一定要让吴大人给个说法。” “好!没问题。”点点头,吴三桂满意的笑了。笑看着许安,吴三桂满脸得意:“不亏是孙大人和卢大人都看好的人才,许安你果然有些能耐。能杀鞑子,也能分得清楚轻重。那些人跟了你,也算是跟对了人。既然如此,我吴三桂也不矫情。得了你的好处,我自然会让手下兄弟们注意一些。” 吴三桂挥挥手,自然有亲兵领会意思匆匆跑开了去。 战场中,章秉国几人正和吴三桂的手下对峙着。他们果然是要拿自己人开刀,幸好许安提醒的早。 这些混蛋的做法让章秉国气愤万分,但是势比人强章秉国却是无可奈何。直到吴三桂的亲兵走过来凑到那人耳朵边上说了几句,那些家伙才悻悻的离开了。 “哼!无能的废物!除了会欺负自己人,还能做什么?”章秉国气愤的朝地上吐一口唾沫,却看见许安和张兴霸缓缓的走了回来。 相比许安,章秉国更加重视这些人的遗体。毕竟是跟随自己多年的兄弟,从北直隶到辽东、辽西,再又回到北直隶,一起相依为命了很多年。哪怕是牺牲了,章秉国也不愿意看到他们被人亵渎。 “大人,真的多谢您了。如果不是您,也许这些兄弟……”说着,章秉国叹了口气。 “没什么,他们的英灵本就不应当被侮辱。再说,你们都是我的手下,我做这些不是理所应当么?”许安笑着摇摇头,章秉国却感觉许安有些心神不宁。再看看张兴霸,也是一副紧张的表情。 “发生什么事了?”章秉国悄悄看一眼远处的吴三桂,心里有些不安了。 看看章秉国又看看不知道什么时候好奇凑过来的樊胡子,许安对张兴霸点了点头。就看见张兴霸从身后不知道什么时候挎上的包囊里取出一个用黄色绸子包裹的东西,然后缓缓的打开。 “圣旨!”樊胡子几人惊叫出声。 第十五章皇上给许安升官 在众人惊叹的目光中,张兴霸小心翼翼从绸子里取出圣旨。张兴霸满脸的紧张,简单的动作却是让他满头大汗。 直到将圣旨递到许安手里,张兴霸这才松了口气。捻捻手指,张兴霸又有些不舍了。圣旨啊!高高在上的皇帝爷赐的宝贝。我这辈子也算是摸过皇帝爷写的东西了。这样想着,张兴霸又兴奋地笑了。 这个没出息的东西! 看着张兴霸得意忘形的模样,许安摇摇头。见众人看着自己,许安小心的解开了圣旨。 圣旨是用蚕丝制成的绫绵,一尺宽,上面印着祥云瑞鹤图案。角轴用黑牛角制成,两端则是翻飞的银色巨龙造型。 无论是现在还是前世,许安都还是第一次看到圣旨。电视里演的自然不算,哪怕是如今,圣旨也不是想要就能有的。朝廷有朝会,有资格入殿者最少要求官职五品;同理,想得到皇帝亲手盖印的圣旨,你至少得五品官才有这个资格。 无论是奖赏还是惩罚,五品以下官员都没有资格让皇帝亲自处理。哪怕是要砍你的头,你也得有五品官才配皇帝亲自做决定。 所以无论是许安还是樊胡子都没见过圣旨,章秉国和张家兄弟自然也不例外。这眼看着许安竟然从吴三桂那里拿过来一张圣旨,激动的心情倒是比知晓圣旨里的内容更加急切。圣旨啊!皇帝爷传下来的宝贝。 从张兴霸手中接过圣旨,许安打开看了看。里面的文章自然是花团锦簇,不过稍微有些意外就是。 “你们这是干嘛?快起来。大家自己人,不用那么讲究。”抬起头,见樊胡子几人作势要跪,许安忙制止了他们。 “大人,圣旨是给您的么?上面写了什么?”樊胡子激动的脸红脖子粗,一副与有荣焉的表情。 “哦!高阳时候杀鞑子的事情被皇上知晓了,皇上觉得我有功,因此升了我的官。封我做了游击将军,还是在卢大人手下任职。当然还有金银什么的赏赐,不过想来咱们是没有分了。”面色平静,许安笑着向这几人讲述圣旨里的内容。见几人大吃一惊,许安的眉头却是皱了起来。 真的这么简单么?因为杀了几个鞑子就算是立了大功?一个游击将军这么简单就到手了?更加重要的是,为什么圣旨会在吴三桂的手里。也许是传旨的家伙胆小不敢过来,但是为什么不是给卢象升呢? 至于里面的内容,应该是表面文章吧。许安是杀了不少鞑子,但是当时的目的却是要保护孙承宗。朝廷里的人应该明白这一点,实际上是因为自己救下了孙承宗,让崇祯皇帝的老师免去了被鞑子侮辱的耻辱,这才给自己升的官么? 吴三桂瞧不起许安,许安很清楚。因此哪怕从吴三桂手里接过了圣旨,但是有些事情吴三桂却说的语焉不详。许安不清楚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唯一知道的就是皇上对孙承宗、对自己的态度都是很不错的。虽然孙承宗还是死了,但是比起历史上被鞑子俘虏,如今的情况却是好了许多。对孙承宗而言逃跑是耻辱,但是对朝廷而言帝师没有被鞑子逮住却是很好的结果。 抬起头看看面前的几个人,都是一脸震惊的表情。许安张张嘴,他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了。 不管怎么说,升了官总归是个好事。想着,许安摇摇头暂且不去理会那些隐藏在深处的问题。八百里加急送来两封圣旨,一封是对自己的赏赐,另一封则是对孙承宗的追封。具体内容许安不清楚,只希望朝廷不要辜负孙承宗太多许安的表情有些不太好,樊胡子几人对视一眼都有些奇怪。他们不清楚许安在想些什么,看着许安手里的圣旨,几个人心里只有无比的感叹。 从一个小小的百户升到正五品的游击将军,许安也算是连跳多级了。莫说当兵的升官难,就是一个县城的县令,熬上一辈子也不一定能熬出一个五品官来啊。这恩宠……樊胡子几人羡慕不已。 不过这也是好事。跟着一个能升官的大人,总比跟着一个窝囊废要强。 樊胡子和章秉国对视一眼,扯扯嘴角露出一个勉强的笑容。 “恭喜大人!贺喜大人!大人参军不到两个月就能升上游击将军,这历朝历代可都是罕见的事儿。哎!真是了不起,皇上对您是在是恩宠有加啊!”樊胡子笑着抱拳,对许安一阵挤眉弄眼。 “就是!那么说来,我如今也是堂堂击将军的亲兵了?”这么一想,张兴霸也是裂开嘴满脸的兴奋。 “你小子真没出息!难道就不知道好好努力,给自己也挣个将军回来!”许安瞪着张兴霸,自己却忍不住笑了。 看着这一幕,章秉国有些羡慕。再看看一旁,好不容易从鞑子处逃出来的百余兄弟,如今却连三十个人都凑不齐了。满地的鲜血和残肢让章秉国满脸的黯然,直到许安过来拍拍他的肩膀,章秉国这才露出一个勉强的笑容。 “一个游击将军而已,不过是虚职。如今我手下还是只有你们这些兄弟,你们才是我真正的依靠。”走在路上,许安有些无法忍受这几个家伙的恭维了。认真的看着樊胡子几人,许安脸色平静。 鞑子退了,许安也要继续自己的任务。在许安的身后,近万百姓依旧跟着他缓缓的朝前行走着。时不时能听到里面传来哀伤的哭泣声,这让许安心里一阵不好受。之前不过一刻钟,竟然有数百名乡亲被鞑子杀死。想到这里,许安愧疚不已。终究还是没能保护住全部的百姓,许安有些失望。 但是看看乡亲们的神色,比起刚开始的茫然却是多了几份的坚强。齐心合力的架桥让百姓们多了几份期望和坚持,对未来也多了几分得信心。似乎有东西正从他们的心中觉醒,这才是这一仗最大的收获。 在许安的身边,张兴文神情有些恍惚。手里捧着皇帝写给许安的圣旨,张兴文有些连路都不会走了。 对他们这些读书人而言,圣旨的分量实在是太大了。哪怕不是给自己的,也实在…… 一个不留神,张兴文被路上一块石头被绊倒了。哪怕是险些摔死,张兴文的第一反应却依旧是保护自己手里的宝贝。一屁股坐在地上疼的直冒冷汗,张兴文的眼睛却依旧死死盯着怀里的圣旨。见圣旨安然无恙,这小子裂开嘴直直的傻笑着。 “兴文,看着点路啊!马上就要回到军营了,到家了你再发呆成不?”苦笑着,许安将张兴文搀扶起来。 “哦!哦!”点点头,张兴文有些不好意思的羞红了脸。小心翼翼将圣旨收起来,张兴文却依旧时不时回头看上一眼。 “兴文,回去之后你就留在安州吧。”想到什么,许安对张兴文道:“你小子是个书生,何必跟着我们乱跑。你就留在安州陪你小娘姐姐,顺便给我好好的读书。看看圣旨上的字,再看看你小子写的,你知道差距有多大么?” 张兴文连连点头,张兴霸却忽然凑过头道:“大哥,兴文的字当然不能跟皇上比啊!你这明明就是在难为人!” “笨蛋!” 许安和张兴文异口同声的骂了一句,骂的张兴霸满头雾水。 瞪着张兴霸,张兴文解释道:“哥!圣旨不是皇上写的,是由翰林院撰拟的。他们按照皇上的要求写好内容然后交给皇上御览,皇上同意知道才会抄在圣旨上。” “没错!皇帝只负责看,然后盖上章就好。”许安笑着补充,却同样被张兴文狠狠瞪了一眼。也怪许安的口气太随便了,让张兴文十分的不满。那可是当今圣上,怎么能这么说呢! …… 没有了鞑子的威胁,一路上走的就是这么轻松。一天之后,许安总算带着百姓们回到了安州。 到了这里,剩下的事情就不该许安负责了。自然有人负责引导百姓们分散,然后到后方居住。 吩咐手下好好养伤,许安独自来到了卢象升的营帐前。战争的阴影越来越近,军营中的兵马调动也是越来越频繁。无数的兵士在上司的督促下拼命操练着,每一分的努力也许都能换来战场上的生存。而在另外一边,大量的粮草辎重被堆积起来,遥望去就好像小山一样。很显然卢象升是打算誓死不退了,将这一仗当成了最后的决战。 在亲兵的带领下,许安来到了卢象升的营帐前。无数的传令兵进进出出忙个不停,一道道的命令便是从这里传出去。没有一个人有空来招呼许安,如今紧张的局势让他们丝毫不敢分心。 在门外站了很久,许安却没有丝毫的不耐烦。毕竟他也终于有空好好的考虑一下如今的形式了,崇祯皇帝的圣旨让许安终于朝着自己的目标迈了一大步,如今能够掌握在手里的军队总算是能够多一些了。人马多了,对抗鞑子的本钱也就多了。一步一步来,直到将鞑子彻底消灭! 想着历史上鞑子的残暴,许安死死的握紧了拳头。 “你在想什么?” 不知道什么时候,卢象升忽然出现在许安的身边。许安抬起头,看到的是卢象升满脸的疲惫。 “你在想些什么?我看你满脸的愤怒,是不是有什么想法?”微笑着看着许安,卢象升低头叹了口气。 很快抬起头来,卢象升又道:“许安,你任务完成的不错。大部分的百姓都已经转移,我们和鞑子的交战也就少了几分的压力。想来圣旨你也收到了,我就不再另给你赏赐。你既然已经是游击将军,那我就分配一个千人队由你掌管。如何?好歹也是个游击将军,手下总不能连个人都没有。” “大人!”瞪大眼睛,许安满脸不可思议。 第十六章兄弟的钱不能拿 一千人很多么?对于一个堂堂五品游击将军而言,只有这么点手下实在拿不出手。但是要知道卢象升如今手底下也只有仅仅五千人而已,许安一个新进游击将军就被分到了五分之一,很多了。 卢象升堂堂总督,手下各个总兵,副总,参将,守备不下数十人。若要按官职分的话,许安怕是连带兵的资格都没有。 但是就是这样一个小小的游击将军,却被卢象升分配了一千兵源,许安不能不惊讶。 “大人,这样不好吧?”许安满心感激,却只能道:“大人恩德许安心领,但是还请大人收回成命。” “呵呵……没什么不好的。许安,你听我慢慢说来……”知道许安的心思,卢象升摸摸胡须笑道:“眼看鞑子就要来了,大家也都做好了拼死杀敌的准备。不仅仅是我们,吴三桂吴大人也答应派两千辽东铁骑配合我们与鞑子决战。不过吴大人有个要求,就是希望你能带领一些人配合他的骑兵杀敌,同时担任后勤工作。许安,想来你也知道,一场大仗光是骑兵却没有步兵配合可不行。正好吴大人推荐你与他合作,因此才拨发一个千人队跟你带领。希望你能跟吴大人好好努力,给鞑子一点厉害尝尝。” “吴三桂?他为什么推荐我?”许安皱起了眉头,一时不明白吴三桂的想法。之前也算是救了自己的性命,现在又弄出这么个事来。吴三桂什么意思?为什么要对自己这么‘好’?许安有些不明白了。 “许安,眼下不是考虑这个的时候。如今鞑子逼近,决战近在咫尺。一点点的分歧都可能导致无法接受的后果。只要吴三桂愿意一同杀敌,他的任何要求我们都必须答应。不管你和他之前有什么问题,如今都必须容忍。你不能拒绝,这是军令!”卢象升的表情十分严肃,干脆直接拿官职来压人。 许安自然明白卢象升的意思,国事毕竟大于私事。当然许安自己也没打算反对,毕竟有吴三桂的骑兵帮忙作战那是再好不过。 何况许安和吴三桂之间其实也应该没有什么矛盾不是么?相信吴三桂顶多会刁难自己,却绝对不敢太过分。 当然自己也得做些额外的准备才是,总不能任由别人欺负。这样想着,许安心里也有了谱。 笑着点点头,许安起身对卢象升敬礼:“请卢大人放心,许安一定完成任务。配合吴大人与鞑子作战的任务就交给我吧,许安义不容辞。” “好!是个真汉子!” 兴奋地拍了拍掌,卢象升总算露出了轻松的神色。吴三桂能够积极帮忙,这对卢象升而言是现在最好的消息。他手下的两千骑兵可不必鞑子的骑兵弱上多少,实在是一股强大的助力。有它的帮忙,这一仗总算能再脱些时日好等待援军。若非如此,卢象升也舍不得让自己老朋友的义子受委屈。 “许安你也放心!有我卢象升在这里,吴三桂怎么也会卖我一张薄面。也许他会问难你,但是绝对不敢拿你怎么样!”满口为许安作保证,卢象升松了口气道:“如今军情紧急,我也没时间在这里和你多啰嗦。一千士兵已经为你准备好,都是我天雄军的精锐。要好好用好他们,哪怕是死也要跟鞑子死拼在一起!你明白么?” “卢大人放心,许安知道轻重。”表情严肃,许安挺直了腰杆。眼前这个时候确实没资格也没时间提要求了,一切以鞑子为重。 叹了口气,卢象升点了点头。若不是吴三桂态度强硬,卢象升哪里舍得将自己最后的精锐交给这么个毛头小子。许安是杀了不少鞑子没错,但是个人勇武和军队作战可是两回事!一千人,这小子指挥的来么? 只可惜如今什么也不能改变,只希望这小子能够继续他之前的厉害,不要让我失望吧! 想着,卢象升从怀里取出一张银票来。摊开后递给许安,卢象升有些尴尬道:“朝廷有些规矩我现在就不跟你多说,这五百两银票你收起来。” “五百两?卢大人,你什么意思!”许安的脸色变了,人更是退后了一步。卢象升为什么要给钱给自己,许安想不明白。但是想想如今朝廷从里到外的积弊,难道这个在历史上名声不错的人也被腐蚀了么? 脸色微微有些苍白,卢象升强硬的将银票塞到许安手里:“总之你拿着没错,先收起来再听我说。” “许安听着。”虽然接过钱,但是许安却依旧盯着卢象升的眼睛。五百两确实是好东西,但是太烫手。更重要的事,这个被自己倚重的男人可千万别让自己失望。那样一来,过去的宏愿还有什么意思。 “朝廷曾经颁布榜文,凡杀虏着:平民杀一人将白银五十两;士兵杀一人赏白银八十两,依此类推。”苦笑着,卢象升解释道:“虽然如今朝廷军费不足,但是有些钱不管怎么克扣还是要留一些奖赏手下。这五百两是我天雄军拿出来奖赏你那些无常军的战士的,再加上这死者伤者的抚恤……当然五百两肯定是少了,但是还希望你收下来。过两天领兵的时候……” 五百两是奖赏无常军的那些战士的…… 听到卢象升这话,许安满脸的苦涩。无常军,现在还有无常军么?一百多号人,被鞑子杀得只剩下二十多个。莫说军了,一个什长的手下说不定都比这个数量要多。 再说了,人都死了,奖赏给谁? 普通的士兵还有妻儿父母,但是这些从鞑子处叛逃而来的兄弟们早已经是无牵无挂。哪怕是有,如今也肯定在鞑子的手里。 这五百两该给谁?按照明朝军队里的习例又该给谁? 许安知道卢象升的意思,这五百两没错确实是给手下将士的奖赏。但是根据许安的估计,大概其中四百多两要被自己这样经手的人给瓜分吧?卢象升已经暗示的很清楚了,这五百两是用来给自己打点关系收服手下用的。 也许这种事在大明军中已经成了常例,但是许安无法理解也不能习惯。自己这条命是兄弟们用命救回来的,又怎么还能贪污他们的钱财?哪怕这只是卢象升给自己钱的借口,许安也无法认同。 抬起头看着卢象升,许安有些失望。连卢象升领兵都要用钱开道,那别的将领又如何?大明实在是糜烂的有些狠了。 看着卢象升有些尴尬的模样,许安摇了摇头。将银票手下,许安认真的道:“卢大人,这笔银子我不会交给别人。这是我的兄弟们用命赚回来的,只有他们才又资格分配银子的归属。除此之外,不管是谁都没有资格染指,我许安更不能对不起自己的良心。要杀鞑子,我可以拼命。但是如果要我贪污兄弟们的钱财,请恕许安做不到。我会努力杀敌赚赏银,然后用它去寻找兄弟们的家眷。总之我不会动一两银子,但是希望那些死去兄弟们的亲人可以落叶归根。” “你啊!”卢象升摇摇头,实在不知道该怎么说许安才好。连少轻狂,脾气倔强。就好像当年的自己一样莽撞,也是吃了不少的亏才醒悟过来。一个人拼命没有任何的意思,哪怕是爱国也要将策略啊。 “等与鞑子交战后,我就去想办法将兄弟们的家眷抢回来。我兄弟的妻小,必须死在我们自己汉人的土地上。” 斩钉截铁的说着,许安转身走出了营帐。丝毫不在意身后卢象升意外的色身影,不知道这刹那间卢象升的表情变化无数。 “难道这就是命?”摇摇头,卢象升如今哪有时间去管这些。如今张献忠李自成逃的逃降的降,这两年是跟鞑子比拼实力的最好时机。一旦将鞑子打趴下,大明就能够重新恢复元气。 另一边,许安哪怕走出营帐了还依旧是怒火冲天。 卢象升竟然打算让许安用钱去收买天雄军的人,许安是怎么也想不到的。这大明的军队是怎么回事儿?没钱难道就打不会仗了?天雄军还是卢象升亲手创立的就这样,那其他的军队呢?! 虽然说用的不是自己的钱,但是用钱就是不行!这样的队伍能有什么战斗力。 更别说那可恨的借口,拿自己牺牲兄弟的补恤金去讨好新的兄弟?这叫什么话? 许安知道自己一定是在某些方面误解了卢象升的意思,但是不管怎么说就是不爽。莫说跟后世的军队比,就是鞑子的队伍也比这样强吧?许安还想着灭掉鞑子后去攻占小日本呢!难道就靠这些人? 许安气势汹汹的在营地里穿行,丝毫不在乎旁边传来的窃窃私语声。无非就是自己升官的事情或者统兵一千的事情,许安没心情去理会。 不知不觉走到自家兄弟的营口,许安暂缓了脚步。原本驻满人的营地如今只剩下小猫两三只,许安有些不敢面对了。如果不是自己,他们就算是投靠鞑子也不一定会送掉性命吧?气节和尊严可以做借口,但是活生生的一百多条人命啊! 许安可以不在乎鞑子的性命,也可以无视回人的生死,哪怕是其他人统领的汉军自己也能忍受,但是这是跟随自己上战场的自家兄弟…… 如今天人永隔,到底是对视错? 许安有些彷徨了,心里再也没有完成任务拯救数万百姓的喜悦。 “许大哥!” 面前的帐门忽然打开,一个熟悉的身影走了出来。 第十七章伶俐女孩李香萍 “小娘!你怎么会在这里?”许安满脸惊讶,竟是没想到岳小娘会出现在这里。毕竟是军营,她怎么进来的? 但是看着眼前泪眼婆婆的女孩儿,许安却又说不出责备的话来。岳小娘对他的依恋,许安哪里看不出来。已经定下终身的两个人,不管怎么说都已经分开近两个月了。许安一直没空回去,岳丘老人也放手去了南方。岳小娘孤零零一个人留在城里,该是多么的孤独和恐惧? 心里一软,许安再说不出话来。看着满脸惊喜的岳小娘,许安缓缓走上前伸手抹去她眼睛里的泪水。 “许大哥,小娘好想你。”小脸都羞红了,岳小娘微微退一步自己擦去了眼泪。笑看着许安,岳小娘的眼睛里满是依恋。 “呵呵……我也想小娘啊!”许安笑着说这,转头左右看了看道:“小娘,你一个人过来的?你那侍女呢?她怎么没跟着你,难道是欺负你了?有什么事都告诉我,我来给你解决!” 岳小娘搬入安州,许安自然会好好安置。不光是买了房屋,许安甚至还给岳小娘挑选了两个聪明伶俐的侍女。一个姓董、一个姓李,看起来都是很乖巧的小丫头。这次没看到她们跟在岳小娘身后,许安有些奇怪。 “这个……”有些迟疑,岳小娘笑道:“许大哥,还没恭喜你升官呢!许大哥果然是最了不起的人,这没多久就成了五品大官了呢!许大哥,恭喜你!” “哪里!不过是机缘巧合罢了。再说一个区区五品官,哪里有我的小娘重要。”许安笑着在岳小娘的鼻子上扣了一把,惹的岳小娘羞红着脸白了许安一眼。不过这气氛却是变得温情了,让许安有些心动。 两个人对视着,一时眼睛里再容不下别的东西。 “咳!好亲热的一对眷女!人家真羡慕呐!嘻嘻……”忽然一声清脆的咳嗽声惊醒了两人,岳小娘‘呀’的叫一声,小脸瞬间变得通红。许安也是满脸尴尬,,脸上一红连忙转过头看去。 一个身穿淡黄色衣裙的小丫头正笑嘻嘻的站在岳小娘的身后。这小丫头长得是娇俏可爱,头上扎着两根红绸娟住的羊角辫。小丫头眼睛大大的,眼睛里却满是狡黠的神情。眨巴两下,仿佛会说话一样。 小丫头大概十一二岁,却硬是装出一副老成的模样来。两只手背在身后,小脚却是踢踏着没法安分下来。 “小娘,她是……”这个女孩子满陌生的,许安一时没能想起来是谁。 “姐夫!” 岳小娘还没开口,这个小丫头却是笑眯眯的张口叫了一声。叫的许安满心欢喜,小丫头走上前伸出手道:“姐夫!我叫李香萍,昨天才刚刚认小娘姐姐做的干姐姐。香萍见过姐夫,姐夫给香萍什么礼物做见面礼啊!” 干姐姐? 许安有些意外,却以为是岳小娘在安州认识的女孩。虽然不理解岳小娘为什么要将这么一个调皮的小姑娘带到军营里来,许安却没法发火。这么可爱的小姑娘,谁能真对她生气呢? 所以这见面礼,还真不能不给。 许安在身上摸索着,却实在没找到什么可以送人的东西。见娇俏的小丫头依旧伸直白嫩的小手凑到自己面前,许安也说不出不给这样的话来。 再看看旁边,岳小娘笑吟吟站在一边看着李香萍戏弄许安,丝毫没有帮忙的意思。许安无奈的瞪了岳小娘一眼,不过手一摸索却也摸出了一件东西。 从袖子里取出一把巴掌大的牛角匕首,许安递到了李香萍的面前。小丫头好奇的瞪大着眼睛,许安笑着解释道:“小香萍,你叫我一声姐夫,我却实在没什么东西好送你。这个呢,是我从鞑子手里缴获的一把匕首,你留着防身用如何?别看样子一般,但是十分的锋利哟。” “真的吗?”眼睛一亮,李香萍从许安手里抢过了匕首。抽出来一看,李香萍满意的眯起了眼睛。 不过没等许安高兴一会儿,李香萍将匕首藏在身后瞪着许安道:“坏姐夫,谁允许你叫人家什么小香萍了?哼!” “饿?”变脸这么快?许安愕然。 “不过呢!看在姐夫给我这么好一个东西的份上,人家就给你面子原谅你啦!”装大人一样踮着脚拍拍许安的胳膊,李香萍一副收你东西是给你面子的可爱表情。许安哭笑不得,却听李香萍继续道:“人家听姐姐说过了,姐夫是一个能杀鞑子的英雄呢!看在这份上,就允许姐夫叫我萍儿好了。哼!只有人家的亲人才可以这么叫呢!要不是被那个坏人骗到这里……哼!便宜你啦!” “坏人?骗?”许安听到了两个关键词语。这个时候才发现,李香萍的打扮根本就不像是这北方人的打扮。虽说衣服还算厚实,但是看质地却绝对不是普通的棉布。再看款式,也不像是这北方人常穿的啊! 难道是从南方被拐来的?这么可爱的女孩子也有人忍心下手? 想到这里,许安怒了。认真的盯着李香萍,许安又看看岳小娘。见岳小娘点头,许安问道:“萍儿,到底是怎么回事?谁敢欺负我们萍儿,你告诉我。你姐夫现在好歹是堂堂游击将军,我给你报仇!” 话音刚落,李香萍眼里的一丝不屑却被许安看在眼睛里。许安一愣,却听李香萍笑着反过来安慰自己道:“游击将军?算啦!姐夫,萍儿这不是没事么!只要藏好不让他们发现就行。姐夫的心放在小娘姐姐还有杀鞑子上面好了,萍儿的小事不用姐夫担心。” 看样子来头很大啊!但是如今北直隶战火纷飞,还有什么大人物敢来这里闹事? 难道是吴三桂?许安想到了一个人物,一个超级好色而且不要脸的贱人。 “好啦!好啦!姐夫你就别管了!姐姐刚来,姐夫你应该好好陪陪姐姐才是。”李香萍不耐烦了,硬推着许安来到了岳小娘的面前。 温暖的营帐里,许安和岳小娘静静的面对面坐着。熊熊的篝火在轻轻舞动,映照着两个人微红的脸庞。 岳小娘就这么静静的看着许安,听着他讲述战场上的艰辛与心情。时不时给许安添上一杯茶水,听着自己的男人尽情发泄心中的抑郁。也只有在这里许安才可以完全的释放自己,不用担心猜疑,不用故作坚强,不用隐藏自己的软弱……许安很清楚自己不喜欢杀人!真的不喜欢啊! 岳小娘静静的听着许安的抱怨,明明还很小却是那么的懂事。爷爷的离去以及两个月的孤单生活似乎让岳小娘一夜之间长大了,她更加像一个成熟的女人,变得更加体贴、温柔。 在营帐门的另一侧,李香萍静静的藏在那里。她死死咬着嘴唇,双手更是捏的发白。她手心里握着许安赠送的牛角匕首,另一只手却捏着一个红色的绣花香囊。李香萍几次挪动脚步,但是不知道怎么却还是退了回来。她静静的听着一个男人的倾述,第一次认真的感到了一个男人的内心。 “小娘!你知道么?其实我一直在忍,但是我就要忍不住了。看着兄弟们一个一个死去,我心痛啊!我心痛的不得了!”营帐里,许安的眼睛已经通红了。强忍着不允许流下眼泪,许安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紧紧握住了岳小娘的双手。 将岳小娘整个儿揽在怀里,许安咬着牙齿继续道:“有些时候,心里就好像刀割一样。救不了那些兄弟,我实在是不想那样!小娘……你知道吗?有些时候,我真的很想放弃。我不想看到兄弟们流血,不想看到兄弟们为我而牺牲。” “根本就不存在什么值得不值得!兄弟们的性命只有一次,用什么都换不回来!”大叫一声,许安没有喝酒也醉了:“但是鞑子还没杀完,我只能跟兄弟们一起拼命!我曾经发过誓,对着义父,也对着上天发过!我一定要让鞑子付出代价!哪怕是死,也要让鞑子知道我们汉人的厉害!所以……所以哪怕我……我不想看到兄弟们牺牲,我也要坚持下去!哪怕最后只有我一个人,我也一定……一定要坚持下去……” “许大哥……”岳小娘的眼泪早已不停,整个人更是偎依在许安的怀里轻轻颤抖着。 岳小娘明白,这不仅仅是许安在发泄。这是许安用这种方法在表述自己的内心。也就是说许安是在告诉岳小娘,他的心里有她,但是也有着更加重要的事情要做。许安希望得到岳小娘的认同,也祈求她的原谅。 “许大哥,放心吧!我相信你,一切都会好下来的。”轻轻的闭上眼睛,岳小娘的双手揽住了许安的脖子。温热而柔软的嘴唇轻轻贴在许安的唇上,岳小娘哪怕满脸滚烫却也没有松手。 她要用自己的温柔去抚平爱人心里的躁动,用爱来关怀爱人不安的心。 但是就是这个时候,一声公鸭嗓子的尖叫忽然在不远处传来:“小婊子,给我滚出来!你这个该死的臭婊子,快点给老子滚出来!再不出来,老子烧了这些帐子烧死你!别让老子抓到你!哪怕你死了,老子也不放过你!我拔光你的衣服把你给吊在城楼上!让你死了都别想安逸……你们这些混蛋,让开!” ‘啊’的一声惨叫,声音竟是越来越近,闯进了营地里。 “这是谁在放肆!”听到这声音许安怒了,牵着岳小娘的手站了起来。 许安愤怒的朝外走去,结果在帐门口却看到了浑身颤抖抱着头缩成一团的李香萍。可怜的小姑娘将自己蜷缩在角落,只能听见那充满恐惧和无助的声音:“他来了!他来了!救我!救我……” 第十八章陈圆圆要出现了 李香萍可怜兮兮的样子让许安和岳小娘惊讶且担心。连忙跑过来,岳小娘紧紧将李香萍抱在怀里:“萍儿!萍儿!怎么了,没事吧?” “救救我!姐姐,救救我!”李香萍几乎要崩溃了,将小脑袋死死埋进岳小娘胸口里。小姑娘浑身颤抖着,小脸无比的苍白。 “没事的!没事的!姐姐在这里,不会有事的。”岳小娘低声安慰着李香萍,眼睛却看向许安。两个人对视一眼,都是满脸的凝重。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许安不清楚。根据岳小娘的说法,李香萍是偶然和她结识的。两人同住一个胡同,一来二去许多天、成为朋友。平日里看见李香萍都是孤单的一个人,同样孤单的岳小娘心里怜惜于是将李香萍带在身边。但是哪想到竟然有这种事在里面,外面那恶心的声音…… 对岳小娘点点头,许安轻声道:“我出去看看!小娘,你好好安慰萍儿。放心吧,这里是我的地盘,谁也别想来找麻烦。” 听到许安这话,李香萍的精神好了一些。依旧紧紧抓着岳小娘的衣服,李香萍转过头满脸感激的看着许安。小丫头满脸的泪痕,一张小脸白的像纸一样。直到许安连连点头保证,这才微微变得有些红润。 快步走出来,许安握紧着拳头。外面那恶心的公鸭嗓子还在喷粪,许安的心情也是越来越坏。 不管李香萍和那个混蛋是怎么回事,绝对不能放过那个家伙。这里是军营啊!军营啊!怎么什么人都可以进来?岳小娘能带着李香萍进来是靠着自己的关系,但是外面那没品的家伙呢?为什么都没有人管! 可怜的小丫头,都被吓成什么样子了。 怒气冲冲的许安顺着声音的方向走过去,远远就看见一个体型夸张的胖子在那里嚣张。这胖子人约中年,衣着很是华贵,只可惜那肥猪一样的体型彻底破坏了那一身气质。胖子带着十数个手下在军营里横冲直撞,看到不顺眼的就会冲上去一阵殴打。不仅如此,胖子的公鸭嗓子从头到尾都没有半分的停歇,那数不尽的粗俗、淫秽的话语就这么带着口水从他嘴巴里喷出来。 在胖子的前面,两个管事的小军官无奈的站在那里。他们小心翼翼的劝说着这位大爷,可惜只换来两个巴掌。如此嚣张的家伙看着就一副‘谁敢惹我’的模样,两人满脸的愤怒,却又无可奈何。 许安十分气愤,在许安的地盘上,这个混蛋是在打他许安的脸。 许安气势汹汹的走过来,胖子几人自然也看到了这唯一一个还敢上前的人。两个手下挡在胖子的面前,却被胖子轻蔑的推开。 “你是什么人?军营重地,谁敢喧哗?”瞪着胖子,许安暂且强忍着愤怒。 “我是什么人?哼哼!你有资格知道么?”轻佻的玩弄着手指上的猫眼石扳指,胖子用眼睛斜挑着许安。冷笑一声,胖子上下打量着许安:“你算个什么东西?也敢管我的事。快叫你们大人来见我!如果晚了,我要你们所有人都知道我的厉害!哼!娘希匹,快给老子找个坐地儿!累死老子了。” 几个狗腿子忙从一处营帐里搬来把椅子,胖子悠闲的坐下来仿佛自己家一样。至于许安,胖子无视了。 静静的看着这一幕,许安握紧了拳头。这时候樊胡子和章秉国也闻声赶到。来到许安身后,两人满脸凝重:“大人,究竟发生什么事了?这人是谁,怎么就敢在军营里乱闯,不怕杀头么?” “是来找我麻烦的。”点点头,许安自然而然将李香萍的事揽在怀里。这么一来,这胖子就是敌人了。想了想,许安轻声吩咐道:“胡子你去招呼人手,将这些混蛋都给我堵在这里。这个胖子我来对付,但是别让事情闹大了。不知道他什么身份,咱们尽量别给卢大人惹麻烦。” 樊胡子点头离开,不一会儿近百兵士就迅速赶来将这群人围在了中间。哪怕这胖子看起来很有来头,却也没有人退缩。 兵士们静静的将胖子围在中间,眼睛却看向许安。卢象升将他们交给许安的消息他们自然早就知道,许安奋勇杀敌而且杀死了一个鞑子巴图鲁的消息他们也很清楚。跟着这样的上司自然不错,总比那些投降逃跑的窝囊废要强。再说许安从一个百户升到五品游击花了多久?两个月!这样的升官速度,背后没人谁信啊! 尽管都知道这些人可能大有来头,但是许安是他们的上司,又是近些时候的风云人物,众人自然知道选择。因此哪怕面前这胖子可能是大人物,众人也纷纷遵命拿着武器将他们死死拦在中间。 静静的看着这一幕,胖子的脸色沉了下来。他好歹也是个大人物,这还是第一次被人威胁。看着眼前这些跃跃欲试的丘八,说不紧张是假的。左右看看,胖子的注意力终于再次转到了许安身上。 “混蛋!你想干什么,知道我是什么人么?”指着许安,胖子声色俱厉。 “我只知道这里是军营。军规第十一条,擅闯军营者斩!”冷笑一声,许安反倒威胁起这胖子来。 “你……”气红了脸,胖子总算强忍着平复下来。冷冷的看着许安,胖子缓缓道:“很好!你有种!告诉他,老子是谁?” 胖子狠一挥手,身后一尖嘴猴腮的家伙走上前来。满脸恭敬的对胖子深深一鞠躬,这人趾高气扬的瞪着面前这些人倨傲道:“你们这些丘八都给我听好了!这位是田爷!当今圣上宠妃田贵妃的父亲!堂堂国丈!锦衣卫指挥使田宏遇田大人!还不快来拜见田大人!你们……你们这是什么表情!” “原来是个外戚!” 迎来无数个白眼,这家伙气的跳脚。再看看这名叫田宏遇的胖子,脸色更差了。 他原本是一商人,靠着女儿才成为的大人物。正因为如此,田宏遇比任何人都要看重别人的态度。 很自卑,很自傲,因此更在意自己的身份。 他堂堂国丈,无论到那里都是高高在上,什么时候遇到过这样的事情?除了当今皇上,从来没有任何人敢给他脸色看。无论是去哪里,田宏遇接受的都是最高的礼数,手里接的都是最值钱的礼物。哪怕是朝廷一品大员都要给他几分面子!但是现在……这些该死的丘八知道了他的身份却还敢嚣张,田宏遇气坏了。 朝廷里那些大员们面热心冷也就罢了,这些丘八有什么资格在我面前放肆! 这些人竟敢鄙视自己,实在是事可忍孰不可忍!田宏遇握紧着拳头,眼下却有些无可奈何。早知道就找卢象升要几千人,也好将这些王八蛋杀个干干净净!田宏遇有些后悔,却没想过卢象升会不会给他这个‘面子’。 而另一边,许安的神情却有些恍惚。田宏遇这个名字许安很陌生,但是不知道怎么的却又有些耳熟。 想了许久也没有头绪,许安只能暂且放下。 笑看着田宏遇,许安站了出来。左右看看,许安淡然一笑:“这位田大人,不知道你擅闯我军营所为何事?军营重地不论身份,擅闯可是要杀头的。” “你……你是什么人?”田宏遇怒了!这个混蛋知道自己的身份还敢嚣张?不过转念一想,田宏遇又有些犹豫。人家确实嚣张了,而且看起来很有自信的样子。难道他背后有什么大人物,不怕自己将来报复? “在下许安,刚刚被圣上赏赐,得升游记将军。”许安笑着拱拱手道:“不知道田大人来我的地盘到底是为什么?之前那些污言秽语也就罢了,田大人的目的到底是什么呢?” 污言秽语…… 田宏遇怒了,这个混蛋明显是在拐着弯骂自己! 死死盯着许安,田宏遇推开面前的狗腿子走到了许安的面前。走过来才发现,自己却是比许安要低了整整一个头。这要是走近了岂不是要仰着头看他?想着,田宏遇又停下了脚步。 哪怕心里想着将面前的小子千刀万剐,田宏遇此时的表情却是十分的亲热。勉强露出笑容,田宏遇道:“还请这位许大人见谅!田某奉旨而来,办的是皇上交代的差事。许大人在这里阻拦田某,实在是让田某无法向皇上交差啊。” “是么?不知道田大人办的什么差事,需要来军营找麻烦。”许安冷笑,挥手示意手下散开。 这群该死的丘八总算不再围上来,田宏遇松了口气。在心里骂一声‘秀才遇到兵’,田宏遇干笑一声道:“皇上的事,哪是你一个小官能管的?总之还请许大人放手,我在你军营里找个人!找到了就走,咱们来日还能做个朋友!” 哼!等我离开这里,我要让你们所有人都知道我的厉害!在心里怒骂着,田宏遇表情不变。 找人!李香萍!可爱的小姑娘!田宏遇!田妃!奉旨! 许安在心里思索着,只感觉一条线索即刻就要串联起来了。忽然眼睛一亮,许安想起来这田宏遇是什么人了。 崇祯末年,李自成的农民起义军威震朝廷,崇祯帝日夜不安。外戚嘉定伯周奎欲给帝寻求绝色美女,以舒解皇帝的忧虑之心,遂遗田妃的哥哥田畹下江南觅艳。田畹寻得陈圆圆后,被其姿色醉迷,遂私下占为己有。 许安不记得这是在那里看到的一句话,但是眼下却是想了起来。田宏遇就是田婉!他出现在这里是来寻找美女的! 也就是说,陈圆圆就要出现了么?被这个死胖子找到,然后被吴三桂看中…… 祸水要出现了么?这才是几几年? 第十九章田宏遇和吴三桂 就是这个田宏遇找到了陈圆圆并将她带回了京城。陈圆圆未被崇祯所喜,最后却落入吴三桂的手里。吴三桂将陈圆圆留在京城,结果李自成入京私纳陈圆圆导致吴三桂愤而投敌。关宁防线应声而破,鞑子滚滚涌入占据了汉人江山。 野史上是这么评说这三人之间的恩怨的,眼前这个胖子就是一切的起源。 实际上无论吴三桂投鞑子和陈圆圆有没有关系,对许安而言都不重要。将来的事情将来再理会,眼前这个有着强大身份的胖子才是许安最先要解决的问题。 根据田宏遇的话来分析,他是来给崇祯找美人的,结果看中了李香萍。虽然不知道怎么莫名其妙跑北直隶来了,但是李香萍如今已经受许安的保护。无论从什么方面来讲,许安都绝对不会将李香萍交到这个肥猪的手里。 想着,许安拒绝了田宏遇的要求:“抱歉!田大人。军营重地,不相干人不得入内。再说军营里面怎么会有女人,田大人想差了。” “你……”怒视着许安,田宏遇冷笑一声:“许大人,若我真要闯进来,你待如何?” “擅闯军营者杀!”不等许安说话,樊胡子带领数名手下暴喝出声。田宏遇怒视过去,樊胡子却是看了不看一眼。 朝樊胡子点点头,许安笑道:“田大人,你看到了。这件事我也没有办法,毕竟军营的规矩在这里。” “你们……很好。”紧咬着牙齿,田宏遇缓缓的点头。冷笑一声,田宏遇喝道:“别看了,我们撤。哼!许安,我记住你了。这次的事儿没完,你会知道得罪我田宏遇的后果。哼!走!” 说完威胁话,田宏遇带头大步走了出去。推开小心保护自己的两人,田宏遇脸色难看到了极点。他怎么也没想到,这个叫许安的混蛋会如此的不给他面子。死守着所谓的规矩是必要么?或者说是其他的原因。 “田大人慢走!小心路滑。”叫一声,许安丝毫不惧。 田宏遇不过是一个外戚,而且还是名声最不好的那一位。这次得罪了他,许安是真的不在意。眼看鞑子就要来了,他田宏遇不快点跑,真还敢在这里逗留?再说了,田宏遇的任务还没完成,陈圆圆还没出现呢!至于以后……再说吧!反正许安不打算去京城安置,跟田宏遇不会再有交集。 其实说没有担忧是假的。但是许安能不保李香萍么?自己的良心过不起,岳小娘那里也不好交代。 且说另外一边,田宏遇怒气冲冲的走在安州城里。几个狗腿子弓着腰走在田宏遇的身后,每一次打算凑上前却都挨了田宏遇的鞭子。这一次彻底丢尽了脸,田宏遇可以想象事情传到京城后他会遭遇多大的嘲笑。但是田宏遇能说什么呢?这次实在是意外中的意外,让田宏遇苦笑不已。 田宏遇抬起头,心里的阴影让他看到每一个人都感觉是在嘲笑他。狠狠握紧拳头,田宏遇这次是将那几个家伙恨到了骨子里。 ‘踢踏、踢踏’的马蹄声忽然传来,紧接着便是无数的骑兵出现在田宏遇的视线中。黑压压的一片,怕是有数千人。整个街道都被这群骑兵占据,两旁的人们被驱赶着躲到了一边。 田宏遇如今是恨透了卢象升的天雄军,同时对所有的军队也都看不顺眼。见到这群人,田宏遇竟是动也不动的就这么站在路中间。眼睛死死的盯着前方,田宏遇倒是要看看混蛋敢把自己怎么样。 “谁敢拦路,给我滚开!”竟然有人敢挡路,领头的骑兵怒了。 “你叫谁滚?该死的混蛋!”田宏遇更是愤怒!这……这他奶奶的算什么回事?这些个该死的丘八竟然一个比一个嚣张!自己堂堂国丈,竟然有人敢叫自己滚!这……田宏遇要疯了。 “找死!”见这个拦路的胖子竟然敢跟自己比嚣张,为首的骑兵从马侧取出了长枪。枪尖对着田宏遇,却是一个不好就要斩杀过来。 这些混蛋……田宏遇气的浑身颤抖,但是要他再次服软,田宏遇却是死也不肯。这些丘八……这些丘八…… “慢!” 就在田宏遇即将爆发,骑兵即将冲过来的时候,军阵中传来一声厉喝。这声音一出,领头那人立刻就停住了脚步。 收枪转身,骑兵冷哼一声,缓缓回到了军阵中。 “呼……”田宏遇悄悄在心里吐出口气,几乎要瘫软的双腿重新站直。 田宏遇眼睛死死的盯着前方,看着骑兵军阵忽然两边分开,一个白马白甲的年轻人缓缓走了出来。 “又是年轻人?”想到之前害自己受辱的许安,田宏遇恨恨的眯起眼睛。 吴三桂同样眯着眼睛,仔细打量着眼前这个衣着华贵的胖子。虽然不知道为什么那衣服上有些污垢,但是这个胖子却是吴三桂所熟悉的人。只是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来的安州,吴三桂有些好奇。 “前面是国丈爷田大人么?在下吴三桂,有礼了。”从马上跳下来,吴三桂拱手。脸上的笑容无比真挚,就好像遇到了亲朋好友一般。 “哦!正在本人。吴三桂?你是……”总算遇到一个认识自己的人了,总算有人对自己行礼了!田宏遇有些想哭,心里无限感慨。盯着吴三桂想了想,田宏遇却没能认出这人的身份。但是跟之前在军营里碰到的那混蛋比起来,这人的态度实在太完美了。这一刻,田宏遇对吴三桂的好感到达极限。 “呵呵……果然是田国丈。吴三桂的父亲乃是辽东总兵吴襄,想来田国丈是记得的。”吴三桂的笑容依旧完美,笑吟吟的走到了田宏遇的面前。 “哦!吴襄总兵,当然记得。呵呵……果然虎父无犬子!吴总兵有子如此,也是告慰平生啊!”尴尬的笑笑,田宏遇恢复了平日的仪态。田宏遇最享受的就是对方的恭维,这让他十分的满意。 笑着点点头,吴三桂表情谦虚。左右看看,吴三桂轻声道:“不知道田国丈何时来的安州,吴三桂竟是一点也知晓。若是有用到吴三桂的地方,田国丈尽管开口,吴三桂自然竭尽全力。” “恩!来的早不如来的巧,正好有事要麻烦你。”眼睛一亮,田宏遇笑了。 接下来,田宏遇被吴三桂邀请到了安州最好的酒楼里。交杯换盏后,吴三桂听明白了事情的始末。 原来田宏遇确实是受托前往江南为崇祯皇帝寻找美女,一路上也确实找到了数位美人。美人是美人,却非绝世,自然不一定能入皇上的眼睛。田宏遇自然不甘心,也就继续在秦淮逗留。 偶一日,田宏遇在秣陵接受当地富绅的宴请,入花船时候听到了一曲不错的歌声。再看去,却是邻近一渔船上有少女在放歌。歌美、词美,人虽年幼却也是个美人胚子。田宏遇看中此女,因此借机抢了过来。 但是让田宏遇没想到的是,这丫头人长的伶俐,脑子也是极为聪明。路过山东时,田宏遇一时不查竟让她跑了。田宏遇紧追而来不肯罢手,结果追到安州却还是给追丢了…… “我当时怕极了!但是那个胖子害死我的父母,我又怎么肯跟他走?我拼命的躲,拼命的跑,想不到最后还是连累了小娘姐姐和许安哥哥。”哭泣着,李香萍蜷缩在岳小娘的怀里。眼睛小心翼翼的瞅着许安,小丫头满脸的不安。她自然知道这里谁做主,也知道事情多么的严重。 田宏遇不管怎么说都是堂堂国丈,谁敢为一个小丫头和他作对? 李香萍紧张的看着许安,岳小娘也是满目同情。苦笑着摇摇头,许安白了装可怜的小丫头一眼:“好啦!我有说不管你么?你这丫头,我都已经和那胖子闹成这个样子,难道还会再去讨好他?你就好好陪着你小娘姐姐,一切都由我做主。” “真的吗?”大大的眼睛瞪着许安,李香萍满脸的惊喜。 她自小聪明,自然知道事情的严重性。但是怎么也没有想到,许安会为一个小丫头而去得罪堂堂国丈爷。 酒楼里,吴三桂和田宏遇交杯换盏。这一路上的郁闷和不爽都在吴三桂的恭维中消散,田宏遇再次找到了被人恭维的感觉。 “那个许安也算有胆色了,竟然敢得罪您。田国丈,要我帮你修理他么?”吴三桂轻笑一声,虽是笑却丝毫不让田宏遇感到难堪。朝田宏遇敬了杯酒,吴三桂轻声道:“也好告诉田国丈知道,明天起我就要带着许安那厮前去与鞑子作战。一路上要找他麻烦有的机会,要弄死他也是轻而易举的事。” “当然!我要他死!”瞪着眼睛,田宏遇大叫了一声。以他的身份,要找许安麻烦不费吹灰之力。但是眼下毕竟是北直隶,田宏遇在这里没什么势力。这吴三桂如此知趣,田宏遇自然十分满意。 “那就请国丈爷拭目以待了!嘿嘿……”举起酒杯,吴三桂冷笑起来。 “嘿嘿……等你的好消息。对了!想来你也知道我此行的目的,那个小丫头我必须到手。恩……想来皇上也看不上许多……我手里有几位来自江南的靓丽,不知道……”说着,田宏遇对吴三桂挤了挤眼睛。借着职务之便,田宏遇弄到的美女可不在少数。用女人就能拉拢一个实权总兵,田宏遇自然舍得。 “哦!那我还真得看看!”听闻美女,吴三桂眼睛一亮 第二十章无休无止的刁难 许安带着手下一千多点儿人出发了,跟着吴三桂的两千骑兵朝着清苑县城前进。清苑县位于保定与安州之间,地处京、津、石三角腹地,西倚太行山,东临白洋淀,三面环绕保定城。这里是北直隶最重要的交通枢纽,守住这里就可以遏制住鞑子前进的方向。 清苑县城在保定边上,吴三桂等人的任务就是抢先攻占这里,并且死死据守直到大部队到来。 说着简单,但是任务却是极为艰巨。鞑子的厉害且不说了,光是人数就比如今这三千人要多上许多。但是能退缩么?安州附近地势平坦,适合骑兵进攻却不适合防御。想要抗住鞑子,清苑是唯一的选择。守住清苑,鞑子除了退兵就只能和明兵死磕。当然如果守不住,鞑子就能源源不断出现在北直隶的任何地方。 卢象升也知道这事的难度,只是如今实在没了其他的出路只能兵行险招。 真的实在太难了,特别是对许安而言。 才刚刚离开安州两个时辰,许安就只能苦笑了。吴三桂果然是对他有意见,这一路上竟是为难个不停。 吴三桂是骑兵,许安是步兵,但是吴三桂却特地派了一队骑兵在许安的部队后面督促。一鞭子一鞭子的下来,谁受得了啊?但是人家名义上说得过去,兵贵神速可不能耽误,早已刻到清苑就能早一刻围住鞑子。这番话下来,就算许安有心为兄弟们讲情也说不出口。许安知道吴三桂针对的是自己,这越发让许安愤恨。 “快!快!” “你们这些家伙在磨蹭什么!没用的家伙!咱们大人已经超过你们好几里地了。” “该死的!快点!想找打吗?” 几个骑兵装模作样的吼着,眼角里的得意怎么也藏不住。而在他们前面,数个背着长枪的褴褛兵士满脸的愤怒。但是他们能怎么样呢?骑兵的地位本就比步兵高,吴三桂的地位也比许安要高。 受几鞭子就受几鞭子吧,反正过两天一样要死。这样想着,大家的心反倒平衡了。 许安等人的心平衡了,吴三桂的心却不平衡。他已经答应了田宏遇要对付许安,哪能就这么放弃。当然这找麻烦也叫技巧,而且日久方长。 挥挥手,吴三桂喊来一个侍从。示意他凑上前,吴三桂在他耳边悄悄嘀咕了几句。此人领命而去,吴三桂则得意的笑了起来。高坐在纯白的大马上,吴三桂悠闲的回头看看。许安的那些泥腿子都在马屁股后面吃灰呢!时不时几声咳嗽声或者‘哎哟’的叫声传过来,看样子是相当的难受。 “哼!还没玩呢!许安!希望你能在我玩够之前自杀,否则你会后悔的。”冷笑一声,吴三桂眼睛看向前方。 鞑子就在前方!大概一天的时间就能到清苑。到了之后呢?如果损失太大的话……接下来的事情还得好好考虑考虑……沉思着,吴三桂似乎有些迟疑。 而许安这一边,受命而来的侍从趾高气扬的拍马来到许安的面前。得意的笑着,这人指着许安道:“许大人!我家大人有命,还请许大人在黄昏前赶往五十里后的辛家屯,为咱兄弟埋锅造饭!若是迟了,我……” “做饭?你敢!”许安没发话,樊胡子却怒了。一把冲上前,樊胡子揪住马鬃道:“你再说一遍?信不信我把你给放饭里煮了!” “你敢动我看看!我家大人的命令,谁敢违背!”侍从同样嚣张,丝毫不在乎樊胡子的威胁。 推开众人,许安走到了这人面前。冷笑着看着他,许安双手绞弄着一条牛皮的鞭子。 “你想干什么?”侍从有些惊恐,故作镇定盯着许安道:“难道你想违背我家吴大人的命令不成?” 话音没落,眼前一道黑影闪过。 ‘啪’的一声,许安竟是一鞭子抽在了这人的身上。在众人的目瞪口呆之中,可怜的家伙捂着脸惨叫起来。原来许安这一鞭子竟是不仅抽在身上,而且还是顺着他的脸侧抽的下去。谁也没能反应过来,在这家伙的惨叫声中,从耳角直到脖颈,一道深红的血线缓缓露了出来。 “哼!吴三桂却是有资格对我下命令。但是你这混蛋却没资格对我嚣张。我好歹是堂堂游击将军,不是你可以侮辱的。”冷笑着,许安将鞭子甩在地上。看着惊讶不已的众人,许安笑道:“都还愣着做什么?吴大将军都下了命令,咱们就加把劲吧!早一点赶到辛家屯,也好早一点休息。” “可是……”瞪大眼睛,樊胡子指指许安又指指从马上跌下来的可怜家伙。 “别理这个蠢材!吴大人的命令要紧。”从这人身边走过去,许安完全无视了他。 耸耸肩膀,樊胡子还能说什么呢?几个人你望望我、我望望你,一齐无奈的叹了口气。虽然说许安的做法确实让他们打心底感觉爽,但是这位许大人到底有没有想过大人的后果?接下来该怎么办?这是打了吴三桂的脸啊!现在好不容易劝说吴三桂全力杀敌,如果因为这件事而出了什么岔子的话……众人不敢想象。 “好了!别啰嗦了。吴三桂要找我麻烦你们都是看到的,无论我怎么退缩他都不会罢休。”在路上急行军,许安依旧满脸轻松。 “但是大人,如果吴三桂因此而变本加厉怎么办?这不是给了他理由么?”章秉国皱着眉头,丝毫不理解许安为什么能够这么开朗。 “好了!事情已经这样,就别计较了。总之你们放心,我心里有数。”朝众人笑笑,许安打断众人的劝说。转头看看身边默不作声的古月,许安笑道:“古月,你去跟肖百户说说,让他派两个总旗加快脚步,必须赶在黄昏前到达辛家屯。我们不能给吴三桂任何明面上的借口,他要对付我们是他的事,我们自己不能给他把柄。” “是!”点点头,古月加紧脚步跑去了步兵阵的最前面。 听到许安这命令,众将领有些疑惑。樊胡子几个熟悉的属下也就罢了,原本隶属卢象升的这些军官们却纳闷不已。他们不明白许安在想什么,一边打吴三桂的脸,一边却又乖乖的听命行事。 看着众人皱眉的样子,许安只能笑着解释道:“好了!别担心,相信我就对了。眼下不要考虑那么多,一切以大事为重。我之所以揍那个蠢材,不过是告诉吴三桂内斗所需要付出的代价。在与鞑子结束战争之前,只要吴三桂不太过分,我许安就不会栽在他的手里。为了大局,他会有分寸的。也许我们过些日子都会被鞑子杀死,但是绝对绝对不能放任鞑子入侵我大明江山!” 另一方面,吴三桂自然看到了这个被许安狠揍的可怜鬼。听着这家伙添油加醋的抱怨,吴三桂的心里却没有丝毫的波动。 他自然不会为一个小人物而动容,虽然他给了自己一个不错的借口。挥挥手示意他退去疗伤,吴三桂杵着马鞭冷笑起来。 许安的意思吴三桂听明白了,这个眼中钉仗着大局竟是蟒订自己不敢出手。揍了一个小人物,意思是自己小打小闹不但没作用、上不了台面还容易让自己出丑;抽在脸上,意思是自己为了脸面也必须要完成堵截鞑子的任务,否则双方都不好过;抽一鞭子就罢手,意思是希望双方就此揭过,真要斗等战争结束后再来?打了人却还是乖乖听令,意思是主动‘服软’,同时也在外人面前做出好模样…… 还有…… 一瞬间,吴三桂的脑子里想了太多太多。这是他的习惯,什么事都谨慎要三思而后行。想多一些自然比少想一些要好,位置坐高了有些东西就必须多多考虑。 也只有这样的吴三桂未来才会做出那样的举动,守着关宁铁骑做价码寻找老板。南明,大顺,满清都是吴三桂的选择,最终吴三桂选中了他深思熟虑后出价最高的。多年以后也是如此,康熙时期在安闲王爷和权势中吴三桂选择了造反,而且自立为帝…… 如此些年过来,吴三桂也算是个人物了。这期间他的智谋表现的比武力更加厉害,这也是吴三桂最高明最自豪的地方。 过了许久,吴三桂摇摇头抛去脑海里无数乱七八糟的心思。吴三桂忽然有种感觉,他是不是把这个叫许安的抬的太高了。他真的有这么多的心思么?也许只是普通的因愤怒而发泄而已。 一个混混出身的家伙能有什么本事,竟然能被鞑子和朝廷如此看重? 想着,吴三桂心里莫名其妙有些不平衡。他吴三桂闯荡多年也没能被鞑子那样的重视过啊! “呸!”愤愤的吐一口唾沫,吴三桂挥手示意又一人上前:“你去跟那许安说一声,叫他去帮我们的战马寻些草料。咱们手里的草料要用在战场储备!毕竟谁也不知道要战多久不是么?哼!告诉许安,这几天咱们的口粮草料都归他的寻弄。若了少了,我一定会治他敷衍消极之罪!” 第二十一章藏在夜里的秘密 一拳头砸在树干上,砸掉下来三四片干枯枯的叶子。恶狠狠的盯着前面,樊胡子牙齿都快要出血了:“好狠的吴三桂!这是拿我们当下人在用啊。哼!该死的,这大冬天的到哪去弄干草料去!” 众人群情激奋,许安倒是满脸的不以为意。笑看着樊胡子,许安道:“好了,别拿树撒气。咱们运粮草的骡马上不是还有点草料么,都拿去给他吧。啧啧,他也就这点志向了。同时派人去跟吴三桂说一声,这是最后一次。如果他再这么针对我们,那接下来的后果他怕是承担不起。” …… 该死的吴三桂!怒骂着,许安死死握着拳头。 吴三桂咄咄逼人,许安若说是一点怨气都没有那是假的。但是说一千道一万,许安却只能因为‘大局’二字而生生受着。这就好比三国时期刘备骗孙权打曹操顺道骗走孙尚香又骗去大半个荆州一样,孙权为了大局只能生生忍受。这就是大局,哪怕孙权想报复也只能找机会在几年后用吕蒙报了这泼天大仇。 如今的许安就好像孙权,曹操就是鞑子,吴三桂就是那浑水摸鱼、奸诈似鬼的刘备。鞑子大举压进,许安和吴三桂相互不喜却只能联手抗敌。但毕竟不是一路人,小动作如何都避免不了。 还是为了那该死的大局,许安只能一退再退,生生的忍受着。 就这么在吴三桂的一路骚扰中,两方人总算顺利到达了辛家屯。借着黄昏,许安及众人都松了口气。 这一路上实在是辛苦啊,吴三桂层出不穷的命令让众人焦头烂额。索性一切都结束了,从现在开始再不用受到吴三桂的遏制。 安营扎寨自然不在话下,两方人一前一后将辛家屯塞了个满荡。许安安排手下弟兄在贴近保定的方向做起防线,也不在去管吴三桂的事儿了。不管那个混蛋是什么打算,接下来的唯一目的都只能是狙击鞑子。事关重大,实在是由不得半点马虎。若是吴三桂还敢胡来,许安决定不再忍下去。 许安手下的一千人都是卢象升天雄军的精锐,无论是作战还是后勤都不是一般的杂兵可比。不到一个时辰,一座固若金汤的阵地就出现在了许安的面前。前后四道纵深的壕沟,密密麻麻的驻马桩,还有分布在暗处的无数陷坑。前前后后数里地种种布置,足够鞑子喝上一壶了。 布置完毕,带队的黄千户带着手下几个百户走了过来。擦一把汗,黄千户有些犹豫道:“大人!营帐已经布置完毕,不知道大人还有什么吩咐?恩……还好告诉大人知道,吴三桂大人好像没有向外安置探马,这个……” “什么?吴三桂他打什么主意!”许安怒了,回头看向吴三桂的营地。那里处于后方,还真是相当的安全。在营地里,隐约能看到下马的骑兵在那里喝酒打闹,时不时还传来几声粗鲁的喝骂声。 “这个……大人,我怎么感觉那吴三桂好像没打算与鞑子交战呢!”皱着眉头,黄千户说的很小心。虽说他是天雄军的老人,但是眼下毕竟被卢象升派到了许安的手下。一路上许安和吴三桂的种种矛盾黄千户看在眼睛里却没有做声,只是偶尔在后面小心的帮许安解决着些些麻烦。 也正是因为黄千户以及数位老人的存在,许安才能这么快就掌握这个千人队。 “吴三桂想干什么?投降鞑子么?”许安皱着眉头,有些拿不定主意。如今离历史上吴三桂降清还有几年,按说吴三桂现在应该不会当叛徒才是。但是谁敢肯定吴三桂和鞑子之间没有联系呢? 想了想,许安吩咐黄千户道:“黄大人,吴三桂不作为,我们却不能不管。这样吧,你派些探马出去好好巡视一下附近的情况。我们不是吴三桂那样的混蛋,无论是为了卢大人还是为了北直隶的百姓,我们都必须坚守在这里。” 许安已经做好了孤军奋战的打算,如今也不打算依靠吴三桂那些骑兵了。 点点头,黄千户有些为难却还是应承了下来。许安也知道黄千户的顾虑,毕竟步兵不比骑兵,哪怕遇到事情也不一定能及时将情报传递回来。只是现在已经走到了要紧关头,无论如何也不能退缩。 黄千户奉命离去,许安的眉头却没能舒缓。想了想,许安带着张兴霸和古月来到了吴三桂的营地前。 还没走近就听见里面的喧闹声,甚至隐约还听到了点点的丝竹乐音。走到门口,许安甚至闻到了阵阵酒味。这些让许安有些不满,这到底是军队还是儿戏?吴三桂带领的这些人完全没有纪律可言。 左右看看,营口连一个守门的都没有。许安走进去,看到数个篝火边坐着东倒西歪几个士兵。他们在篝火前烤着各种肉类,一个个的酒壶在众人中传递着。一个个人欢快的笑着,完全没有大战来临的紧张感。 “这些家伙就是我大明最强的关宁铁骑?哼!”古月冷哼一声,满脸的不屑。 “好了,都别说了。”摇摇头,许安拉住一个路过的士兵。醉醺醺的家伙满脸通红,站立不稳几乎被许安拉的摔倒。 “你……你是什么人?拉着我做什么?嗝儿……”打个酒嗝,这家伙还没弄清楚情况。 强忍着怒气,许安皱着眉头道:“你们吴大人在哪里?带我去见他。” “吴大人是说见就能见的?嗝儿……”斜眼看着许安,醉醺醺的家伙一把推开许安:“让开!别拦着老子。恩……老子还要喝酒,喝酒。你们这些王八蛋等等老子,给老子留一点啊!嗝儿……” 叫着,醉鬼跌跌撞撞冲进人群中再次拼起酒来。 “可恶!”古月的牙齿都要咬碎了,握紧着的拳头更是绷直。若不是许安拦着,他真的想将这个家伙揍一顿。 “好了,别管他。”许安笑笑,眼睛却看向另一个方向。 在那里,一个熟悉的人影出现在许安的眼睛里。在篝火的映照下,他头顶光秃秃的一圈在火光中闪闪发亮。一头金色的头发胡乱的扎了个辫子,身上却穿着一件不知道什么皮做成的大衣。这个让许安眼熟的男人正和几个关宁铁骑的军官坐在一起,谈笑着满脸都是惬意。 这不是那个叫弗多明的英国人么?他怎么会出现在吴三桂的队伍里? 许安摸摸怀里的转轮手枪,满心都是疑惑。还记得当时情况混乱,因此许安没能关注这个家伙,想不到他竟然混到了吴三桂身边。看旁边几个关宁铁骑的军官那态度,想来这家伙混的还是不错的。 难道吴三桂想发展火枪?再或者……火炮?许安在心里猜测着,人却站定脚步没有过去。 这时候,张兴霸悄悄走了过来。左右看看,张兴霸小声道:“大哥,没看到吴三桂啊。我悄悄问了几个人,他们都说吴三桂不在军营里,具体去了哪里就不知道了。我偷偷看了下,他的马也不在马厩里。” “出去了?去了哪里?”许安皱起眉头,心里却有些犹豫了。自从走近这个营地以来,许安不知道怎么就一种十分不安的感觉。就好像这里到处是陷阱和危险一样,让许安有些心悸。 “我们回去!”挥挥手,许安带着两人离开。 不知道什么时候,天上再次飘起了绒毛般的雪花。天气又冷了,呼出口气都几乎要结冰的样子。白茫茫的世界中,吴三桂孤身一人骑马奔驰着。他走的是保定城的方向,竟是丝毫不害怕被鞑子发现。 从黄昏走到天黑,吴三桂在一条无名小河旁停了下来。左右看看找到右边不远处的小亭,吴三桂牵着马走进过去。 亭子里黑黑的连个灯也没点,但是就着月光和雪影却能看见一个模糊的黑影坐在那里。他的前面隐约放着些酒食,黑衣人正一个人悠闲的端着酒杯小品着。哪怕是吴三桂踏着木梯走上前,这人都没有丝毫的停顿。 吴三桂也不计较,就这么静静的站着看着黑衣人的背影一动不动。一阵风吹过,吴三桂的大鄨飞舞着扬起一阵雪花。 一饮而尽,黑衣人忽然开口:“你还是来了。” 恭敬的点头,吴三桂面色平静:“是的,我来了。” “你在犹豫什么?” “你知道的,我父亲还在京城。” “是么?没错,你不是我,你还有很多选择。” “我不是……” 吴三桂话没说完却被黑衣人伸手制止。转过身,黑衣人面露微笑:“好吧,现在我逼不得你。但是这次的事情,我相信你不会拒绝。” “是的。一人换一人,很公平。” “公平……嘿嘿!吴三桂,你会恨我么?” “你知道的,舅舅。” “我不知道!我从来就看不懂你!你……”忽然大叫一声,黑衣人掀开头上的斗笠,露出一张头发胡须花白的脸庞。他的眼睛瞪得圆圆的,因为愤怒而使得满是皱纹的方脸通红。怒视着吴三桂,这人微张着嘴却说不出话来。 舅舅…… 若是有熟悉的人在这里,一定就能认出这个与吴三桂见面的人。若是许安知道这事,那也一定会因此而警惕。吴三桂的舅舅不就是已经投降鞑子的祖大寿么?想不到他竟然来了保定,而且和吴三桂见了面。 第二十二章两面夹击好计策 祖大寿,在明末清初,可以说是如雷贯耳。 袁崇焕威震辽东之时,祖大寿是袁手下最得力的大将,宁远保卫战、宁锦大捷、京城保卫战中都立下了汗马功劳。辽东将士中,他是唯一亲见自己主帅在殿前被捕下狱,一怒之下领兵反叛,毁山海关东走。可是袁崇焕在狱中的一纸书信又把他招了回来,他的母亲及孙承宗劝他奋勇杀敌以赎出袁督师。在辽东将领中,他是营救袁崇焕最力一员,曾请求削职为民,以自己的官位赠荫换取袁督师性命。但袁崇焕最终还是被他奋勇保卫的人千刀万剐了。之后祖大寿率领袁崇焕旧部,这支大明最精锐的部队,驻守宁远、锦州、大凌河等要塞,抵御清兵的入侵。 崇祯四年,祖大寿奉孙承宗之命守大凌河城。事情就在这里发生了转变,具体发生了什么事情谁也不知道,历史上原本应该是假降皇太极的祖大寿斩杀副将何可纲真降了鞑子,甚至亲率大军险些攻陷锦州。这件事在朝廷里震动极大,无数官员包括孙承宗都因此被罢官。而从此之后,祖大寿便消失在了鞑子的地盘中。 史书中记载他投降以后的唯一事迹,是曾经写信劝他的外甥吴三桂投降。但是谁也没有想到,他竟然出现在了北直隶。 许安自然不知道这件事,过去的许安不过斗升小民,哪里知道朝廷里曾经发生的事情。不仅是现在,就连当年历史书上所记载的很多内容,许安都只知道一个大概。若是真知晓的话,很多事情也就不会是现在整个样子。 许安不知道吴三桂已经和鞑子有了联系,也不知道两方之间有什么阴谋。寻吴三桂无果之后,许安回到了自己的营帐。 营帐里燃烧着篝火,温暖宜人和外面完全是两个世界。古月服侍许安脱下袍子,又小心的将袍子摊在篝火旁烤干。这个杀敌时候勇猛如虎的年轻人做起这些小事也是尽心尽责,让许安叹服不已。 眼下陷阱、壕沟等等准备都已经做好,许安一时之间也闲了下来。从怀里掏出两只手枪,许安细细的做起保养来。褪下转轮手枪的子弹,许安用软布细细擦拭着枪管,这样做可以大幅度的提高火药击发的成功率。战场杀敌,多一分的准备就能多一份活命的本钱。如今所有人都做好准备,只等着鞑子出现。说是不担心那是假的,不过战场杀敌又哪有不牺牲的呢?所有人心底已经有了觉悟。 忙碌了好一会儿,直到古月端过来一盘吃食许安才停下手里的事。对古月点点头,许安笑道:“古月,其实这些事儿你没必要干。我又不是什么大人物,不需要人侍候。再说不是还有兴霸么,你的伤又没好。” “没事,伤已经好了。”古月闷头说一句,依旧我行我素。 摇摇头,许安也不再说什么了。鞑子的压迫越来越近,许安心里着实紧张。吴三桂那边乱七八糟的事儿也就算了,大不了不指望。但是自己这小小一千人对抗不知道多少的鞑子,压力山大啊。 鞑子本就比自己这边人要强,这现在人也比自己这边多,要怎么搞哦! 这是个无解的问题,许安没办法解决。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死死守住辛家屯,无论如何也要等到卢象升的大部队过来。算算时间也大概就是三四天的样子,一千人守四天应该没问题吧。 一夜无话,连一点风吹草动都没有。许安一觉醒来的时候天已经亮了,空中还飘洒着点点的雪花。不远处的校场里,许安手底下最忠心的几个嫡系正带着队伍做着操练。也正是有了他们的存在,许安才能对这千余人如臂指使。 正打算凑上前看看的时候,忽然前方传来马蹄声。许安转头看去,却是雪花中一身亮银甲越来越近。转瞬就来到许安的面前,吴三桂翻身下来。他这次竟是独自前来,一个随从也没有带。 吴三桂也算是能耐了。这么大冷天的还坚持穿一身冰冷铁甲,这一点许安还是佩服的。 抱拳拱手,吴三桂的笑容爽朗,满脸都是暖意:“许大人早啊!听说昨天下午许大人曾来找过在下?可惜当时吴三桂有事外出,还请许大人见谅。不知许大人有什么事要找我说?” “呵呵……也没什么,不值得吴大人特意来问。”耸耸肩膀,许安脸色不变。傻子才相信吴三桂会这么好心的主动来讨好。这话下来连一个‘本官’都没有,实在不是吴三桂的作风。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点头笑笑,吴三桂毫不在意的走上前拉住许安的胳膊。边朝营帐里走,吴三桂边道:“正好吴三桂有事要和许大人详谈,不知道许大人能否给些时间。这鞑子就要来了,我们之间的交战配合还需要好好说道说道。许大人,不知道你有什么打算没有?” “呵呵!奉君之命,唯死而已。”不露声色在主位坐下,许安看着吴三桂等待着他的答案。 “好一个唯死!许大人高义,吴三桂佩服。”吴三桂再次拱手,脸上的笑容比盆里的篝火还要热切。眼珠一转,吴三桂又道:“不过哪怕是死,我们也不能让鞑子从这里前进一步!就算是死,也要死得其所,能达到目的才是啊!这样吧,吴三桂有个想法,还想请许大人同意。” “哦!难道吴大人有打败鞑子的主意?”许安眼睛一亮。 “咳!能不能打败鞑子不知道,不过至少坚持个几天没问题。”干笑两声,吴三桂瞪了许安一眼。打败鞑子,哪那么容易。这个姓许的不知道,他吴三桂还不知道鞑子有多少人?阿济格的五千镶红旗精兵,多尔衮的三千正白旗加上一千五百余镶白旗精锐,还有蒙古骑兵三千余,朝鲜和明朝的仆从军近八千。统共算起来两万余人,哪里是眼下这千把人能对付的?就算还要镇守保定,可只派出三四千人就能将这里碾压干净了。 “那也很好啊!许安也不强求,只要能坚持到援军到来就好。吴大人真是许安的及时雨,许安感激不尽。”许安笑着连连拱手,但是那一瞬间却还是从吴三桂的眼睛里看到了深深的不屑和忌惮。 连吴三桂都忌惮,看样子鞑子的实力很强啊。而且…… “呵呵,那我就直说了。”许安的态度让吴三桂满意,吴三桂忙笑着道:“其实要坚守四天也很简单,相信许大人根本就能够轻而易举的做到。这……许大人手下都是步兵,那就必须要坚守在阵地上,哪怕是死也绝对不能退缩。抱着和敌人共存亡的心思,再加上陷阱啊,壕沟啊,绊马索啊,陷马坑啊等等专门克制骑兵的宝贝,我相信鞑子不是你许大人的对手。” 许安正要说话,却没吴三桂止住。吴三桂站了起来,满脸激动:“当然这样还不够,毕竟这样不能做到万无一失。所以呢!这个时候就需要骑兵上场了。许大人在正面阻敌,我则带领手下精兵埋伏在路上。一旦鞑子出现,咱们两面夹击杀鞑子一个出其不意!当然!我在找机会烧烧鞑子的粮草,阻止一下鞑子前进的步伐,阻挡一下鞑子的援军什么的……只要许大人能够挡住鞑子的攻势,其他的辛苦事儿就由我包了。咱们齐心合力,这三四天也就过去了。” 说到这里,吴三桂松了口气。笑看着许安,吴三桂道:“许大人,这计谋如何?” 说老实话,许安真想一巴掌拍死这个混蛋。没错,他吴三桂却是要干很多‘辛苦’活,但是自己这些人就必须被钉死在阵地上。用命跟鞑子耗也就罢了,这要是有什么万一……那可是跑都跑不掉的啊! “这样一来吴大人岂不是又危险又辛苦?”眨眨眼睛,许安硬将眼睛挤红。感动的看着吴三桂,许安语气深沉道:“我还有壕沟阵地可以坚守,吴大人却要和鞑子肉搏。这……许安过意不去啊。” 干笑两声,吴三桂却不打算再啰嗦下去。站起来笑看着许安,吴三桂边说着边朝外走去:“无妨!无妨!哈哈……事情就这么定了,许大人快去准备。恩……我也要出发去前面埋伏了,也许鞑子随时会过来。许大人加油!一定要坚守住,不能让卢大人失望!死也不能退,等我与你两面夹击!” 说着,吴三桂走出了营帐。翻身上马,很快消失在了茫茫白雪中。 冷笑着看着这一幕,许安摇了摇头。实在不敢想象,大明的高官竟然如此的无能。难怪未来会成为受人唾骂的千古罪人,这吴三桂实在是让许安瞧不起。 “大人!那吴三桂来干什么?”不知道什么时候,章秉国、樊胡子等人凑了上来。 “没什么,那混蛋准备逃跑,要我们帮他挡住鞑子的脚步呢!”冷笑一声,许安满脸不屑。 “哼!该死的混蛋,这不是害人么!那大人,我们怎么办?”黄千户喷了一口唾沫,满脸忿忿不平。 “照原计划吧!吴三桂会逃跑,不是早就预料到的么?他能跑,我们不能跑!去告诉兄弟们!哪怕战至最后一个人,也坚决不能放鞑子离开我们的阵地!” “是!” “是!” 第二十三章坚守阵地不退缩 吴三桂来的快去的也快,就好像从未出现过一样。仅仅一下午的功夫,吴三桂以及两千骑兵匆匆消失在了皑皑飞雪中。 无论他是逃跑也好,真的打算伏击鞑子也好,许安已经不在乎了。只要做好自己的事就可以了,不是么?这么一想心倒是舒服了,许安吩咐手下将四周的防御又给加固了一遍,壕沟、陷马坑等等也又增添了一些。 在这种风雨欲来的压抑中,千余人一心一意的完成着自己的任务。每一个人都很清楚,这一次防守战事关重大、情况危急而且没有丝毫的退路。也许每一个人都会死在这里,但是无论如何也不允许鞑子通过自己的防线。他们都是天雄军的精锐,卢象升一点一点培养起来的精兵。他们不懂什么大道理,只是想要完成他们尊敬的将军所交代的任务而已!哪怕是死,也不退缩。 压抑的气氛一点一点的累积,在不久后的一刻就会猛烈爆发出来。许安小心翼翼的控制着众人的气势,引导着等待发泄的那一刻。 而就在吴三桂离开后的第二天,鞑子终于到了。 大中午的时候,天空罕见的晴朗了。呼呼的北风吹散了天上的雪云,阳光带着寒意照射在每一个人的身上。暖暖的又冷冷的,不自觉就去追逐那一丝的热量。明明冷的刺骨,但是却又忍不住露出舒坦的表情。 就在这样的天气里,鞑子的前锋部队出现在了辛家屯的外围。完全的骑兵部队,大概是一千余鞑子以及一千五百余的蒙古人再加上不清楚数量的仆从军。数千大军排着整齐的军阵屹立在明军的阵地外,旗帜林立甚至不发出一点声音。寒冷的北风无法让他们动容,一个个脸上嗜血而冷静。 放眼望去数不清的骑兵,他们静静的屹立着,泰山压顶一般的气势扑面而来。万马奔腾起来的洪流足以碾压一切的阻碍,没有人可以阻挡他们前进的步伐,一切的反抗都将被粉碎。 在这样的气势下,许安这边的一千精兵却没有丝毫的动容。他们跟随卢象升东征西讨数年,鲜血和杀戮早已抹去一切的恐惧和怜悯。哪怕是面对强大的鞑子,也没有一个人退缩。 战斗,一触即发。 许安身边站着樊胡子、章秉国、黄千户、古月和张兴霸。面对前面的鞑子,这些人脸上都是坚定和不屑。每个人都在心里冷笑着,鞑子的威势压不垮他们。若要战那便战!这就是众人对鞑子的反击。 战斗已经开始,双方的气势撞击着寻找着对方的破绽。气势上的战斗比血肉的交错更加残酷,弱者的精神将会被彻底的摧毁。如果说鞑子的气势像扑面而来的风暴的话,明兵这边就好像沉重、顽固的坚石。无论受到如何的打击,它也不会退缩半分。再强大的风雨都会被它顽强的分割,哪怕是狂风暴雨电闪雷鸣也不能在它身上留下丝毫的痕迹。渺小,却不容忽视。 不知道什么时候,阳光消失在了云层里。一阵冷风吹来,两边的旗帜飞舞着带出点点雪花。 忽然鞑子处出来两个人,骑着马朝着明兵这边走来。一个头戴红色毡帽,身穿白色镶红皮甲外面罩一件同色衬褂;另一个则是一身黑衣,黑色的披风将整张脸都遮在里面。两个人均骑枣红色的战马,在无数人的注视中缓缓走到了战场中间。视这边的压势于无物,能看到脸的这人凿刻样的容貌没有丝毫的变化。 剑眉星目,下颚到耳根的胡子短却黑硬。眼睛直视前方,这名鞑子‘吁’一声驻马停住。鞭指前方,这人朗声道:“在下多铎,大清国豫亲王!前面的明军给我听着,投降免死!若是反抗,鸡犬不留!” “杀!”多铎话音刚落,身后数千骑兵一齐大喝一声。声势震天,扑天杀意。 “竟然是多铎!鞑子还真看重我们。”黄千户嘀咕一声,脸色有些不好看了。 许安看看黄千户又看看樊胡子几个,古月脸色平静看不出什么,樊胡子和章秉国两人却是有些惊讶的样子。显然两个人都没想到,鞑子对自己这千把人如此重视,竟然派出这么个大人物来。 “大哥,这个多铎是谁啊?这么嚣张!”张兴霸不清楚多铎的身份,但是看众人的脸色也知道他的身份恐怕不一般。 “多铎,**哈赤第十五子,多尔衮的亲弟弟。”许安吐出这几个字,眼睛却一直放在多铎的身上。 “在**哈赤的所有儿子里,这个多铎的武力可以排进前三。”章秉国补充一句,脸色却不好看:“这个家伙不是跟着皇太极去了河北么?他是什么时候过来的!该死的,这下麻烦大了。” “放心吧,有我呢!”笑一声,许安皱着眉头。多铎的出现虽然意外却也不能让许安动容,但是保定那边真的只多了一个多铎么?多铎能来,那还有谁也会出现在这里?保定现在到底是什么情景啊! 许安心里有些焦急,不知道怎么的就想到了吴三桂。这个混蛋肯定是早知道这个消息的,难怪跑这么快。 这一仗,有些玄啊! 许安有些不安,站在冷风中的多铎却等不及了。冷哼一声多铎举起了左手,他的右手握着一根银色的巨杵,大概有旁边的马脑袋粗细。银色巨杵凹凸不平,隐约还能看到丝丝的血红色。巨杵一米多长,连手柄也有胳膊粗细,也只有多铎这样天赋秉异的人才能握的住了。 “冲锋!”多铎大喝一声,带头朝着明兵这边冲来。 “杀!” “杀!”在多铎的带领下,数千的鞑子如同滚滚洪流一样席卷而来。马蹄声震天,杀喊声震天,泥土带着雪花飞溅,似猛虎下山就好像流星坠落,势不可挡的气势将眼前的一切毁灭。 “擂鼓助威!” 大叫一声,许安站到了人群前面。震天的战鼓声将鞑子冲锋的势头完全压制,许安趁着间隙大声道:“兄弟们!鞑子来了,就在我们的前面。看到没有,这些混蛋准备都不准备就冲上来了!这些混蛋是瞧不起我们啊!该死的,怎么能让他们得偿所愿!兄弟们给我上啊,给这些混蛋一点厉害瞧瞧!” “杀!杀!” “鞑子,尝尝你爷爷的厉害!” 许安没用家乡父老一类的话语来鼓励兄弟,因为这样的话在之前已经说了太多太多。生死存亡之间已经不需要考虑这些,兄弟们需要的只是一股不服输的气势。鞑子确实厉害,但我们也不是懦夫。 众将士群情激昂,许安也不失时机的大声指挥道:“樊胡子,你带领一部人在第一阵地挡住鞑子!章秉国,你第二阵地!你们两个给我听好了,除非死光,否则绝对不能让一个鞑子突破你们的防线!听到没有!” “是!” “鞑子想来,除非我死了!” 两个人一齐大喝,然后赶忙冲向自己的防线。手下的兵士早已在那里做好了准备,两个人迅速进入了战斗状态。 “黄千户!所有的弓箭手都在你这里。”看着身边还剩下的黄千户、古月、张兴霸三人,许安将视线放在黄千户身上:“咱们大半的攻击力都在你这里,能杀多少鞑子就看你能发挥多少水平。换句话说,咱们能不能从这里全身而退就看黄千户你能不能杀的鞑子胆寒了……能做到么?” “若是不行,提头来见!”黄千户恭敬行礼,转身回了自己的阵营。在那里,整整三百名弓箭手严正以待。 许安将整个千户营里所有的弓箭手都抽调了出来,全部聚在了黄千户这里。樊胡子和章秉国手下一个远程士兵都没有,他们必须用手里的刀盾长矛,用肉体生命去抵抗鞑子的进攻。 这是破釜沉舟之局,若是失败,唯死而已。 ‘轰隆隆……’ 波涛滚滚一般的马蹄声越来越近,一刻钟不到鞑子就已经出现在了第一道壕沟前。在那里,樊胡子带领数百士兵严阵以待。他们已经能够看到每一个鞑子的表情,甚至能看到他们呼吸吐出的白雾。战斗已经在滚滚马蹄以及战鼓声声中打响,所有人都做好了决战的准备! ‘咔嚓’一声脆响,一个疾驰中的战马忽然腿脚一矮向前栽倒,马上的骑兵也被掀了下来。 就好像按下开关一样,一个个的骑兵以同样的姿势从马上摔下来。‘噗通’、‘噗通’就好像下饺子,但是刹那间却被后面赶来的骑兵赶上踏出无数的血雾。无数的骨头破碎声响起,但是却不能让鞑子有丝毫的动容。他们一个个挥舞着弯刀,完全不在乎自己是不是下一个踏到陷阱的人。 鞑子的冷漠和残酷让人胆寒,冲在最前方的多铎更是面无惧色勇猛无比。随着多铎的一声大喝,马群中飞出来无数的箭矢。 遮天蔽日,数也数不清蝗虫一般的箭支从阵中飞出,利剑一样飞向壕沟的方向。无论是寒风还是不知道什么时候下起的大雪都不能偏移箭矢的脚步,它们又狠又快的扎向目标。 “啊!” “噗哧……” 惨叫声和利刃刺进肉里的声音交织着,樊胡子带领的第一阵地出现了微微的骚乱。但是在严密的防备以及及时的指挥下,鞑子的这次攻势并没有造成太大的损伤。在个个武官的安抚下,战阵重新稳定下来。 来而不往非礼也,樊胡子眼睛都红了。见鞑子越来越近,樊胡子猛一挥手:“拉!摔死这些王八蛋!” PS:兄弟们!求推荐票票。 打赏是花钱的支持,那推荐票就免费的鼓励。打赏什么的侠雨不奢求,但是希望阅读到这里的朋友能进入你的起点账号为侠雨投上几张推荐。 花上几秒钟时间给侠雨鼓鼓劲吧!兄弟们! 第二十四章鲜血与生命呐喊 随着樊胡子的一声喊,旁边数个士兵猛然拉紧了他们手里的绳子。绳子牵延在战场上由两根木桩固定,两端一扯便成了一个完美的绊马索。约婴儿手臂粗细的麻绳蹦的笔直,十数名鞑子骑兵闪避不及一脚绊在上面。 随着一声声的惨叫,战马的前蹄因为强大的冲击力而折断,马背上的骑兵随着战马一起跌倒,然后被后面的狠狠的践踏上去。 “啊……”同样不好受的还有樊胡子身边掌握绊马索的士兵,马匹的冲击完全由他们承担,一个个兵士被拉扯着从战壕里滚了出来,随即被鞑子的箭矢钉死在地上。没有跌出去的也不好受,数个士兵的胳膊被拉的脱臼,甚至有人被粗糙的麻绳摩擦去了手上的皮肉,露出惨白的手骨。 ‘吁……’ 一声战马的嘶鸣,一匹战马忽然蹦跳着仰起前蹄站立起来。马背上的骑兵险些摔倒,好不容易才抱紧马脖子稳住身形。但是没等他反应过来,身后一匹战马忽然撞在了他的身上。两匹马、两个鞑子摔滚在一起,随即消失在了马蹄和烟尘当中。 “扎马钉……混蛋……”这是鞑子最后的意识。 “杀了这些混蛋!”明军陷阱不断,多铎怒了。灵巧的越过一道绊马索,多铎带领着无数骑兵冲到了壕沟前。 任何陷阱在无穷无尽的骑兵面前也起不了完全的作用,鞑子最终还是冲到了樊胡子带领的第一战壕。一切的陷阱和阴谋都失去了作用,力量与毅力成了战斗的主题。刀刀到肉,枪枪见血,双方都疯狂起来。 “杀!”怒吼着,一名鞑子在马背上俯身,手里的弯刀如同死神镰刀一样从身旁的明兵出掠过。只看见一道血线迸出,这名明兵的头颅飞到了天上。 “还我兄弟命来!”一个明兵大叫着跃了起来,双手猛然扑住从身边跑过的鞑子。双手死死掐着鞑子的脖子,两个人一齐滚落在地上。两个人翻滚着,最后力量强大的鞑子将明兵压在地上。一拳头打在这明兵的脖子处,明兵吐出的鲜血喷了鞑子一脸。而没等他得意,两把长刀从背后捅进去,将鞑子的心脏刺穿。 “杀!”一把长枪笔直的指向前方,杵着长枪的明兵瞪大眼睛怒视着前方奔腾而来的鞑子。没有人躲闪,也没有人退缩,锐利的枪尖从战马的胸前刺入,穿透脖颈刺进鞑子的身体中。而几乎同一时刻,鞑子的大锤也轰打在了这名明兵的头上。两个人都是一声闷哼,随即被滚滚的人流冲散…… “杀!”战场变得混乱而焦灼,一个个鞑子从马上栽下来,一个个明兵将鲜血和生命留在了壕沟里。没有恐惧也没有人退缩,生命在战场上变得脆弱而不值一提。两方人马都杀红了眼,誓将对手彻底消灭。 与此同时,双方的弓箭手们也在尽情向对方的后阵抛洒着箭矢。无数的利箭在空中穿梭,时不时会意外的碰撞然后掉进混乱的战场里。也许会有倒霉鬼被它射中,但是更多的箭矢还是穿越战场飞入了对手的后方。一声声的惨叫声响起,双方都在拼命的压制着对手,哪怕用自己的生命。 混乱的战场杀喊声震天,明兵这边的阵地壕沟给鞑子带来了很多的阻碍。这不是鞑子第一次碰到敢和他们硬碰硬的明兵,但却是第一次发现明兵的奋死拼搏还是给他们带来了太多的损失。多铎愤怒的眼睛都红了,他肆意挥舞着巨杵,将一个个明兵的身体砸碎。在他的带领下很快鞑子就站了上风,毕竟无论是人数、能力还是战马的冲击都比明兵强上太多。即使明兵们用生命去拼搏,却仍旧遗憾不是鞑子的对手。 很快,鞑子突破了第一战壕。 就在后面十多米远处,章秉国带领第二战壕的数百明兵严阵以待。前方的杀戮和惨烈不会让他们胆怯,战友的牺牲更是让这群人至心底充满着杀意。 “鞑子来了,准备。”大叫一声,章秉国稳稳站在战壕的最前沿。 鞑子骑兵的速度因为第一阵地的阻挡总算是慢了下来,失去了速度的骑兵总算没有之前那么可怕。虽然人数还是比这边多上几倍,但是借着地形和壕沟,章秉国有信心将他们阻拦在这里。因为章秉国很了解鞑子,他们绝对不会舍得用太多的牺牲去和明朝硬拼。鞑子的人数太少了,适当时候他们会退兵的。 章秉国在心里为自己鼓着劲,只希望能坚持到那‘适当时候’。 “命令樊胡子带领第一战壕的兄弟从侧面退出战场,命令黄千户半刻钟后对第一战壕实施弓箭覆盖!”咬着牙齿,许安握紧着双拳。有些难受的闭上眼睛,许安轻声道:“如果有兄弟没能退出战场,那我许安对不起他们。如果有来生,许安一定做牛做马来报答兄弟们的付出!” “这……”黄千户有些犹豫,在被古月瞪上一眼后还是点头离开。战场上争分夺秒,没有人有时间浪费。 “呼……”吐出一口气,许安从怀里掏出双枪。冰冷的双枪在手,许安总算冷静了一些。看看前方,鞑子已经和第二战壕的兄弟们交了火。双方正在拼命和僵持,杀喊声无穷无尽。 由于第一战壕的拼命阻拦,鞑子的战马失去了速度。在这种情况下,很少有战马能够顺利从两米多宽的战壕上跃过。抓住这样的机会,章秉国带领兄弟们给了鞑子一个迎头痛击。战马没了速度,弯刀禁不起壕沟,章秉国用长枪告诉了鞑子长兵器的好处。数十名鞑子连带着战马被镰钩枪或者带圈绳索扯进壕沟里,然后被严正以待的明兵剁成肉末。 鞑子很快反应过来,纷纷从战马上跳了下来,一个个跳进了壕沟里。在这样狭窄的地方,双方展开了肉搏战。 在这样的地方,鞑子的人数优势总算被限制住。双方战士僵持着,誓要将对手斩杀干净。但是鞑子实在太多了,仓促间挖好的战壕无法将所有的鞑子都拦在外面。就在壕沟的两端,百余名鞑子绕过了第二战壕向许安这边冲了过来。 带头的人是多铎,不知道什么时候他竟然去了边头。在他的带领下,鞑子们轻易突破了地上的各种陷阱。跟随者多铎的一声呼喝,鞑子们大叫着挥舞着弯刀将目标对准了后阵的许安等人以及脆弱的弓手阵。 “懦夫,看招!”多铎大叫一声,从背后取出了一只短戟。微微俯身,多铎一个用力将短戟朝许安丢了过来。 “哼!”冷哼一声,古月忽然出现在许安的身前。眼睛紧盯着急速飞来的短戟,古月握紧了手里的长刀。 刹那间短戟出现在了古月的面前,直达面门即将刺进他的眼睛。但是就在同一刻,古月手里的长刀动了。不知道什么时候翻转向下的刀背猛然在古月的面前划出一个弧形,‘乒’一声险而又险、巧而又巧的将短戟砸飞。 短戟旋转着插在左边不远的地面上,古月的眼睛却看向前方越来越近的多铎。 五十米,三十米…… 忽然一只手拍在古月的肩膀上,许安走到了古月的身边。笑看着这个忠心又勇武的侍卫,许安点头道:“这个多铎就交给我吧!你带几个人去接应下第一战壕的兄弟。如果他们还有力气的话,命令他们快速组成第三阵地。总之无论如何都不能让鞑子将我们突破,明白么?” “恩。”点点头,从不多话的古月转身离开。 许安看着不远处即将奔来的多铎一行,又看看身边仅有的张兴霸以及十几名护卫。索性训练的还是不错,这种时候虽然脸色难看却没有退缩。见张兴霸跃跃欲试想跑到自己前面,许安拦住了他。 “我来!”说着,许安双枪对准了多铎。 但是很显然多铎不是一般的鞑子可比,也不像鳌拜那么自大。见到许安手里的火器,多铎胯下的战马改变了速度。不知道怎么的,多铎的行进路线变的有些飘忽起来,许安竟是没办法瞄准了。 “好家伙,有种!”怒骂一声,许安‘嘭、嘭’两声扣动扳机。随着一点硝烟,多铎身后的两名鞑子一齐栽倒下去。 “笨蛋!你的对手是我!”见此一幕,多铎嚣张的大笑了起来。再不需要躲闪,多铎朝着许安冲了过来。不仅如此,多铎再次从背后取出了一支短戟。稍一瞄准,多铎掷出短戟朝许安刺来。 许安可没有古月的本事能够刹那间架开暗器,但是聚精会神之下躲过短戟却没有问题。侧身一闪,短戟从许安身边掠过,‘唰’一声之后狠狠扎进后面不远处的泥土里。深至末柄,让众人不由为多铎的力气而惊叹。 “哼!还给你!”喊一声,许安再次对准多铎扣动了扳机。 满脸不可置信,哪怕早已听闻消息多铎也不相信这世界上能有连续射击的火器。索性还有提防,子弹打在多铎的巨杵上,蹦出点点的火花。 “好贼子,这是什么火器,敢使妖法!”多铎叫一声,人却已经出现在了许安的面前。随着一声吼叫,巨大的银杵当头罩下。 第二十五章多铎毁了驳壳枪 ‘呼’的风声从许安眼前掠过,许安有些狼狈的连连后退躲过了多铎的攻势。 但是多铎比许安预料中的还要强大,全力击出的巨杵在未击中目标后竟然被多铎硬是扯了回来。一招不完一招又起,多铎俯下身将巨杵当做攻城锤一样朝着许安急速撞了过来。 眼前的敌人比之前遇到的鳌拜更加强大,许安狼狈闪开竟是连开枪的时间也没有。莫看多铎和许安交错过去,但是许安却硬是不敢出手。因为多铎附在背后的左手上抓着他最后一只短戟,很明显许安若敢停下就一定会吃上这么一招。 短短半刻钟过去,许安已经气喘吁吁了。两个人的战场看着简单,但是旁边的几个侍卫却连出手帮忙的机会都没有。没有人能够挡住多铎的一杵,满脸汗水的许安总算开始后悔没跟卢象升学几招刀法了。不能开枪的简直连烧火棍都不如,许安只能狼狈躲闪同时寻找着机会。 眼睛死死盯着眼前凶狠的鞑子,许安脑海在飞转。 事情的发展有些出乎许安的意料,原本以为能够坚持三四天的,现在看情形能将今天度过去都有些万幸了。鞑子实在太厉害,千余明兵根本就不是蜂拥而至的数千鞑子的对手。但是这事情很奇怪啊!自鞑子发动攻击起许安就感觉有些不对劲,眼前的很多细节都发生了变化。 鞑子从来都是稀罕自己人性命的,这次怎么就主动上来拼命了呢?按照鞑子的习惯不都应该是由仆从军那些炮灰打头么?眼下哪怕已经突破了第二战壕,但是鞑子也死了不少。鞑子这一次来的都是骑兵,竟是连一个炮灰都没有。区区一个辛家屯的防御阵地而已,值得鞑子这么拼命么? 再来就是这个该死的多铎了,他究竟为什么一直追着许安不放?哪怕知道许安是这伙人的首领,多铎至于孤身犯险么?眼下弓箭手们顾忌许安,但是许安如果一死,多铎很可能会被无数的弓箭射成刺猬。他多铎就这么自持武力强大。认为几百个弓箭手都射不死他一个? 还有就是吴三桂了,他逃的也真是时候。按照鞑子的速度估算,吴三桂撤退的时间正好是鞑子出保定的时间。吴三桂是朝着保定方向撤退的。要转回安州就必须经过辛家屯。但是探子没有发现吴三桂那大队人马的踪迹,他吴三桂是怎么避开这几千鞑子的呢?又逃去了哪里? 无数的疑惑在许安的脑海中反复被推敲,但是许安怎么也弄不清楚事情的真相。眼下多铎实在是咄咄逼人,许安也抽不出空来仔细想。 “算了。先干掉这个混蛋再说。”一咬牙,许安站直了身体。看着反反复复用战马朝自己冲锋的多铎,许安抬起了。 之前是舍不得这匹背负千斤还能如此纵横的宝马,但是现在无所谓了!若不是太过自信想要这匹马,伱多铎怎么可能有这么多冲刺的机会!冷笑一声。许安对准了多铎的坐骑,快速扣动了扳机。 ‘嘭!’ “混蛋!伱是找死!”胯下的战马忽然一软,多铎的脸色变了。双脚迅速从马镫里脱出,多铎手撑马背跳了起来。为了防止在空中被偷袭,多铎左手拿住的短戟被他甩手朝许安投掷过去。 这么仓促的关头还能这么敏捷?而且这该死的暗器竟然投的比射击还准? 惊讶的瞪着多铎,许安无奈的放弃射击机会在地上打了个滚才躲过短戟。多铎的短戟速度快、力量足,要躲过去可不太容易。 “畜生!还我宝马命来!”怒吼着,重新站稳的多铎吼叫着朝许安扑了过来。 “哼!没了速度。我还怕伱!”再次对准多铎。许安总算是有时间瞄准了。但是刚将准星对准多铎,许安忽然看见一道黑影朝自己射了过来。 ‘嘭!’ 没有火光,也没有子弹。熟悉的声音在许安胸前响起,许安脑海一片空白,只感觉一股强大无比的力量撞在自己的胸口处。眼前猛然一黑,五脏六腑似乎都被挤压成扁扁的一块。恍惚中许安感觉自己在飞退。不知道多久才又剧烈如撕碎一般的疼痛从身体各个方向渗透进骨髓里。 摔在地上又连续翻了好几个滚,世界终于重新拨乱反正。只感觉胸腔十分的拥堵。许安一张嘴喷出满口的污血。 “咳!咳!咳……”一口气总算吐出来,许安捂着胸口挣开眼睛。隐约感觉肋骨怕是断了无数。前胸软趴趴的如同烂肉一般。 再看看前方,多铎正站在之前许安所站的位置。多铎蹲下身从地上捡起了一个圆柱形的东西,右手的巨杵一挥将几个意图冲上前的侍卫给打翻在地上。冷笑一声,多铎将圆柱体插在了巨杵的末端。原来那击中许安的暗器竟然是巨杵的一段把柄,谁能想到它能拔出来?果然是又隐秘又阴毒。 “哎哟……”听着侍卫们的呻吟,许安的脸色十分难看。在多铎的身后,张兴霸正不知生死的躺在地上一动不动。许安不知道从自己被击中到现在过了多久,只知道多铎竟是在这短短时间里解决了周围所有人。 好厉害的家伙!现在该怎么办?许安双手一握,却发现两把都不在身边。再看多铎,他竟是冷笑着从地上捡起了许安的宝贝武器。 “就是这个东西杀了我大清的巴图鲁,而且还伤了我大哥?”捏着驳壳枪打量一阵,多铎抬起头看着撑着手臂喘息的许安:“亏得我百里加急赶过来,原来是一个靠火器逞能的废物!没了这东西,伱这个猪猡一样的汉人还有什么本事?” 手一松,驳壳枪重新掉落在地上。但是在许安几乎要迸裂开的眼睛中,多铎缓缓抬起了巨杵。 ‘轰!’ 沉重的巨杵被多铎奋力砸向地面,大地为之震动。只听到轻微一声‘喀嚓’声响,许安绝望了。 抬起巨杵,数快金属片被从泥土里带了出来。挥动一下巨杵将泥土甩掉,多铎指着许安道:“来啊!废物。让我看看伱还有什么本事!” 脑海中一片空白,许安已经听不见多铎在说什么了。自从驳壳枪被砸毁的那一刻,许安只感觉自己的灵魂也随之被毁灭。一切都结束了。已经完全结束了。还有什么好想的呢?静静等待死亡的来临吧。 失去驳壳枪,许安只知道自己已经失去了活在这个世界的力量。没有了它,许安不过是一个连普通武夫都打不赢的废物。农民还有三分力气,我许安还有什么呢?什么都没有了。既然如此。活着还有什么意义? 就算想活,能活下来么?鞑子太厉害了,区区一千人根本就不是鞑子的对手。这眼下不是都死光了么?我还怎么逃出去?多铎这么厉害,我哪里是他的对手?没了驳壳枪,又拿什么反抗? 死就死吧!反正我也杀了一个鳌拜不是么?总算也做出了点贡献。那就算死也无所谓了。 就算有所谓又能怎么样呢? 茫然的许安几乎失去了意识,混沌的脑海也失去了对身体的掌控。许安不知道多铎正站在面前居高临下的看着他,也不知道多铎冷笑一声一脚将他踹飞了数米远。石头和杂草在脸上割出了几道血痕,许安却没有任何感觉。 “哼!废物!”看着失去灵魂的许安,多铎不屑的奚落。 这样的废物不值得继续戏弄了,眼下还是将这群明兵杀光要紧。看着因为主帅死亡而混乱的明兵,多铎微微皱眉。他辛苦半天累死三匹宝马才跑来保定给哥哥报仇,一个许安可不满足。 “吹号!冲锋!”多铎大声吼着。随即鞑子中数名骑兵从背后掏出黑色的牛角。不一会儿。厚重的号角声响起,鞑子们叫喊着发动了最后的攻势。 “啊!” “大人啊!混蛋,和伱们拼了!” “大人死了,快逃啊!” “救命!” “饶命啊!饶命!” 看看四处逃散的明兵,多铎皱了皱眉头。举起巨杵,多铎再次吼道:“吹号。围剿!” ‘呜……’ 悠长的号角声从战场向外蔓延,半刻钟后明兵的后方忽然扬起阵阵沙尘。数百名鞑子出现在那里。将明兵的后路彻底堵死。 “什么?还有埋伏!” “啊!我要死了!” 从后方而来的鞑子面对的是毫无防备、毫无抵抗能力的弓箭手。原本就混乱的队伍完全不是这些鞑子的对手,闯进阵中的鞑子将每一个明兵肆意的斩杀。 前有追兵。后面又被堵住,这种情况下明兵们彻底混乱了。每一个人都有着不同的想法,有要报仇的,有绝望的,也有逃跑的,战场上变得混乱起来,但是却更加适合鞑子们的围剿。一个个绝望的明兵被杀死,嗜血的鞑子却丝毫也不满足。他们迅速调转马头,将目标对准下一个人。 嗜血的头领自然只认同嗜血的手下,多铎带领的鞑子目标是将这群人一个不落的全歼。 看着手下们的英勇,多铎满意的点点头。再看看地上烂泥一样的许安,多铎不打算浪费时间了。就好像毁灭驳壳枪一样,多铎站在许安面前抬起了巨杵。只要这么重重一放下,眼前这个废物就会像那把火器一样变成粉末。 “下地狱吧!”嗜血的笑容露出,沉重的巨杵落下。 “少爷!” “多铎,去死!” 两声充满绝望和悲痛的怒吼声在多铎背后响起,多铎只感觉两道劲风朝自己背后袭来。 “找死!”手臂用力,巨杵在许安脸上一指处猛然顿住。大叫一声,巨杵改变方向朝背后斜向上横扫过去。 第二十六章神秘人帮助突围 ‘呼’的风声从许安脸上刮过,许安完全没办法做出任何动作。眼睁睁看着巨杵的黑影从眼前消失,许安心里的茫然却是被吹去了不少。 驳壳枪的消散已经不可避免,埋怨和绝望都不是现在要做的事情,眼前最重要的是如何解决目前的状况。不知道怎么的,这种情况下许安的大脑却是十分的清醒,挣扎着许安那昏沉的头脑重新恢复了意识。但是……许安努力去掌握自己的身体,但是似乎已经彻底和四肢失去了联系。 “老樊!老樊!”章秉国焦急的叫喊声惊醒许安,微微转头看见章秉国浑身是血,正瘸着腿走向另一边。 许安看不到那个方向,但是猜想樊胡子现在的状况一定不好。 多铎太强了,樊胡子和章秉国两个人联手也不是他的对手。 “顽强的老鼠!”冷笑一声,多铎将巨杵抗在肩膀上,悠闲的朝着章秉国走过去。 “老樊,伱没事吧。”看不见后面尾随而来的多铎,章秉国小心翼翼将樊胡子抱在怀里。樊胡子的右肩挨了多铎一杵,整个手臂几乎被打碎。鲜血淋漓中隐约能看到几块碎骨,樊胡子嘴里吐着血人已经陷入了恍惚。 “快……快去救少爷!咳……快!”樊胡子咳着血,完好的左手紧紧抓着章秉国。 面露苦笑,章秉国摇了摇头。身后的脚步声提醒着章秉国敌人的来临,但章秉国已经没有能力反抗了。他的右腿被多铎的巨杵擦过,虽然没断却也剧痛不已用不上力气。如果没有人帮忙,章秉国自认有些绝望。 “不……不能放弃!不能放弃!汉人不会……咳……输给鞑子!咳……”瞪着眼睛,樊胡子大吼一声,却被口里的污血呛的连连咳嗽。 “哼!老鼠就是老鼠,还妄想与天争斗?”阴影笼罩在两人身上,多铎已经走到了章秉国的身后。冷笑一声,多铎抬起头看向前方混乱的战场。 在他多铎一马当先以无敌的姿态擒住敌酋以后,明兵就已经大势已去了。虽然还有战壕做掩护。但是没人指挥的明兵已经彻底混乱。后路被堵死,明兵们被满清勇士分割成了一个个小块,被他多铎的队伍肆意的屠杀着。这些阻碍大清国前进步伐的老鼠已经陷入绝境。只等着被满清勇士彻底屠杀。 “接下来轮到伱们了!至于那个什么少爷,我会让他知道和我大清作对的下场。四分五裂怎么样?要么,剁成肉末也可以啊!”狞笑一声,多铎将巨杵平放在章秉国的头顶上方。 明明可以很轻松就杀死对方。但是多铎却故意用这种方式来戏耍两人。也不仅仅是戏耍,而是要在恐惧中将对手的灵魂都摧毁掉。眼睁睁看着死亡降临的感觉并不好,多铎却十分喜欢看到那种绝望至极的恐惧表情。 “怎么办?不能就这么看他们被杀死!”许安看不到那边的情况,但是也知道事情已经到了最危急的关头。两个陪着他出生入死的兄弟就要被多铎杀死了,许安怎么能够允许自己就这么无能的躺在这里! 但是……实在动不了啊!许安拼命的挣扎。只是怎么也聚不了半分力气。 ‘轰隆隆……’ 就在这个时候,远方忽然传来如山崩一样的声音。声音由远及近,就好像无法阻挡的洪流一样。 意外而来的声音打断了所有人的动作,一个个鞑子暂停屠杀的动作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多铎也收起了武器,站直身体皱起了眉头。 “发生了什么事?好像……是马蹄声!很多人。”许安看不到,但是这熟悉的声音却不会错。 在所有人的注视下,滚滚的烟尘出现在远方。由一个小点越变越大,就好像龙卷风一样带着漫天沙尘奔涌而来。渐渐的近了。却是一个庞大的骑兵队伍。虽然看不清楚人影。但是隐约怕是有数千人。 “难道是吴三桂?”许安第一时间想到了逃跑的那个混蛋。 “是敌人!吹号!集合!准备杀敌!”多铎反应极快,立即大声喊了起来。 随着多铎的指挥,原本四处分散的鞑子们纷纷上马汇合在多铎的周围。排列成整齐的队伍,鞑子们擦去脸上、刀上的血污。杀那些毫无反抗能力的废物实在太没意思了,眼下这些家伙来的正好。 “到底是什么人?这怕是有二千骑兵吧!难道汉人除了关宁铁骑外,还有其他能跟我大清相较的骑兵?”多铎冷静的看着前方冲锋而来的骑兵队伍。丝毫不在意身后那些抓紧机会逃跑的明兵。对多铎而言,杀这些手无缚鸡之力的汉人太过无趣。只有反抗才能让他兴奋起来。 不到半刻钟的时间,冲锋而来的陌生骑兵近了。他们一个个身穿黑色的衣服。头戴黑巾只露出眼睛。哪怕是烟尘滚滚,他们的眼睛眨也不眨。凭借多铎的经验,这些人不像是生手。虽然没有表现出高超的马技,但是从骑马的姿势、动作以及随着马匹颠簸而刻意改变的坐姿都能表现出极其熟练的马术。 这群人在马上微微俯身,眼睛死死盯着这边。手腕一甩,马鞭抽打在马背上动作如一。在接近到一定距离的时候,这群人从背后抽出长刀,动作整齐将天空都映照出一片晶莹亮白。 没有旗帜也没有标识,没有人知道这群人的身份。看到他们的装扮后,连多铎都不确信他们是不是明朝的军队了。因为这些人的穿着很杂破,除了头巾外穿什么的都有。有的甚至光着大脚,只有黑色的面巾和明亮的长刀是统一的款式。 “无论是谁?总之来者不善!勇士们,准备杀敌!”多铎也不想了,举起巨杵叫了起来。 “哦!”还没杀过瘾的鞑子们发出各种怪叫声,在多铎一声大喝后向前方的骑兵发起了冲锋。 鞑子们举着弯刀迎向这突然而来的骑兵,两方人马就好像两道巨浪越来越近。看鞑子发动攻击,这边不知名的队伍略微有些骚动。但是领头那人举起手似乎说了句什么,队伍重新安定了下来。 “杀!” “杀!” 随着多铎和这位头领的一声大喝,两道洪流‘轰’一声撞在了一起。战马的嘶鸣、战士的怒吼和惨叫交织;武器斩入身体迸出血花,战马撞在一起的时候将武器刺进对方的胸膛…… 没有交流也没有任何的迟疑,双方展开了最残酷最血腥的肉搏。 …… 另一边,侥幸没被多铎碾死的章秉国扶着樊胡子来到了许安的身边。许安的胸口几乎塌陷,章秉国也不敢挪动。见鞑子和那不明身份的骑兵队伍交战在一起没时间管这边,章秉国小心翼翼找来了几个胆大的明兵。 简单用枪杆和衣服做了几个担架,几个人小心翼翼将许安、樊胡子和那边晕倒的张兴霸抬到担架上。 “大人,我们现在怎么办?”章秉国做贼一样看看那边激烈的战场,然后转头问许安道:“我们是不是趁这个机会快点跑?如果等那边打完,我们想跑也跑不掉啊。” “但是……回安州的路正好被他们堵着了。”一个满脸血污的明兵怯懦道。 “可恶!难道走保定这边送到鞑子嘴巴里?”章秉国烦躁的抓着头发,随即看向一旁:“大人,那些逃跑的家伙怎么办?” “走保定这边!咳……小心点避过鞑子,先找一个安全的地方安顿下来。咳……”连连咳嗽着,稍一用力就感觉胸口好像要裂成两半。强忍着痛苦的感觉,许安吩咐道:“看看有多少兄弟愿意跟我们一起走的,哪怕是重伤员也都带上吧。咳……至于想要单独离开的,伱们也别为难。咳……都是我的错让大家遭此大难,我们没有权利责怪他们。咳……抓紧时间。” 实在是没力气了,许安闭上嘴连连喘息。对于那边突然而来的骑兵,许安自然是感激的。不管他们是刻意来帮忙还是巧合到这里,但是无论如何总算是救了大家的性命。如果还能活下去,有机会一定要好好报答。 真的太累了!这一仗输的太惨!队伍打散了,人也死了很多;驳壳枪没了,自己差点没了小命。幸好身体的恢复能力还在,许安隐隐能感觉到身体正在缓缓的恢复。只是这样太消耗体力,原本就没剩下多少的体力根本不够用。 想着,许安闭上眼睛缓缓睡了过去。 许安睡着了,章秉国则按照许安的吩咐开始抓紧时间收拢士兵。但是这一仗输的太惨了,许安被多铎一招秒掉的情景更是让明兵们士气全失。不等章秉国收拢,大部分还活着的明兵就抓住机会偷偷溜远了,章秉国只收拢了一百多人就不敢再耽搁时间迅速的回到了许安这边。 大略战死了六百余,逃跑了两百多人;剩下的一百多人也是大多带伤,数十个人成了残疾。带着这样的残兵败将,许安一行人消失在了鞑子的眼睛里。当然也没有人在乎这些,多铎看到这些老鼠的逃窜更是不屑的冷哼了一声。 还是面前这些骑兵过瘾!虽然武艺不怎么样,但是比那些废物强了太多。 “哈哈!乖乖送死!让我杀干净伱们这些渣渣!”大叫着,多铎朝那个杀了数名大清勇士的骑兵头领冲了过去。 第二十七章绝对不可以放弃 另一边,许安手下一行人匆忙离开了这片残酷而纷乱的战场。 章秉国不知道什么弄到了十几匹鞑子的战马,这些原本只听主人命令的战马在章秉国的安抚下变得十分温顺。将许安、樊胡子等几个重伤员扶在马上,一行人落荒而逃消失在鞑子的视线中。 后来许安才知道,章秉国给鞑子当仆从军的时候很是给鞑子养了几年的马。虽说没资格骑上去,但是对马的性情却是相当的了解。 不管怎么说,总算逃出来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许安醒了过来。睁开眼睛的时候天已经黑了,听着耳旁断断续续的呻吟声,许安心里很难受。再摸摸胸口,被用木棍固定住的断骨已经悄悄合拢,但是伤口和淤肿却还疼痛着刺激许安的神经。再摸摸脸上似乎也涂了一些东西,许安不由心中一暖。 有兄弟们真好啊!哪怕没了驳壳枪,我至少也不孤单。 “咳!咳!”手臂动作太大,许安只感觉胸口一疼,忍不住咳嗽了两声。 “大人!您醒了,大人!秃头,过来!快一点!”章秉国手足并用跑过来,满脸的惊喜。眼睛里泪水都出来了,章秉国转头喊过来一个秃着脑袋的小伙子。大概十三四岁,脸上黑一块黄一块不知道糊着什么东西。 “章秉国……”缓缓张开干裂的嘴唇,许安一字一句道:“兄弟们……都逃……逃出来了么?鞑子……鞑子没追上来吧?” “大人,我们已经安全了。这里很隐蔽,鞑子不会发现我们的。至于……秃头,还不快给大人看看!伱小子可给大人看好咯,若是看出什么差错,我先砍了伱的脑袋!”连忙转移话题,章秉国讪讪道:“大人,这小子以前是开封一家医馆的学徒,就让他给大人看看伤吧。有什么事,等大人好了再说。” “算了。我没事。别碰我,我自己起来。”摇摇头,许安拒绝章秉国的搀扶。缓缓的坐了起来。哪怕身体疼的几乎还要崩溃,许安硬是撑着不愿意继续躺着了。他必须为之前的事情负责,为还留在自己身边的兄弟负责。 “大人!您这是……”章秉国愣愣的看着坐起身体松口气的许安,眨巴了两下眼睛却不知道该说什么。章秉国明明记得许安伤得极重几乎活不过来。哪想到这才几个时辰就能够坐起来了。大人他不是断了好几根肋骨么?章秉国看看自己的手,之前他可是亲自给许安检查伤口做的包扎啊! 章秉国傻愣愣的回头看看一旁的樊胡子,依旧昏迷着还在发烧。 “咳!别看了,听我说话。”靠着一棵树坐下,许安实在提不起多少力气。招呼过来章秉国。许安慢声道:“直接告诉我,咱们这里还有多少兄弟。恩……粮草武器一类有一起带走么?” “这……”章秉国更加为难,低下了头:“我尽力收拢也只纠集了一百四十三名兄弟,而且其中一大半带着伤,断手断脚的也有三十多个。眼下缺医少药、粮食更是几乎没有……大人,这接下来怎么办?如果鞑子堵住辛家屯,我们想回去都不可能了!这里是鞑子的地盘,我们……” “这里是汉人的地盘!”打断章秉国的话。许安脸色难看。他知道情况很糟糕。但是没想到却糟糕到了这个地步。 见章秉国满脸羞愧不敢抬头,许安低声道:“现在处境艰难,相信兄弟们都明白。还剩下多少粮食,平均好好分了。然后好好跟他们说,愿意跟我们走的,我许安一定公平对待。有我一口吃的就有他一口。绝不放弃任何一个把我当兄弟的人。当然愿意离开的,伱们也不许为难。就祝福他们平安吧。但是也要说清楚,接下来的路会十分危险。说不定我们谁都活不下去。总之……不能同年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日死!相信这一点,接下来我们任何困难都能闯过去。” 满脸激动的站起来,章秉国缓缓的行礼:“是!大人。不能同年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日死!” “不能同年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日死!”不知道什么时候,所有尚能走动的明兵都来到了许安的面前。除却那些没有知觉的,每一个人都异口同声复述着许安说出的宣誓,表情庄严肃穆。 在这个绝望的时刻,许安的誓言给了他们信心。就好像孤寂冬夜里的一点火光,虽然遥远却有希望。 按照许安的吩咐,章秉国将所有人的粮食集中起来重新分配给每一个人,公平均等,就连许安也是相同的份额。让许安感到欣慰的是,没有一个兄弟选择离开,大家都决定齐心协力共度难关。 所有人的行动起来,互相帮忙也互相鼓励。被堵住退路,这些人已经没有了援军,也没有人可以依靠。但也因此大家都放弃了逃跑的打算,一心跟着许安寻找转机。甚至途中还再次寻到了几个逃跑中的明兵,几番解释后他们顺利加入进来。就这么一点一点,一行人逐渐有了近两百人。 期间许安也缓缓恢复了,失去驳壳枪的阴影被悄悄埋在心里。也幸好章秉国将另一把转轮拾了回来,不至于许安无枪可用。 但是问题依旧严重,‘秃头’的半桶水技术没能治疗好樊胡子。不仅如此,樊胡子发烧越来越厉害了;张兴霸期间醒来过一次,但是因为伤了内附很快又睡了过去。其他几个重伤员也都有伤口加重的趋向,情况十分危险。 当然这也不能怪‘秃头’,毕竟山林里缺医少药而且环境潮湿。对于这些外伤、严重性外伤而言,极易感染,实在是再坏不过的情况了。 到了这个地步,许安不允许自己抛弃这些人。更别说樊胡子是因为救自己而受的重伤了。但是该怎么做? 与众人商议后,所有人都将目标对准了同一个方向。 保定城。 需要医生,需要药物,需要粮食,需要很多很多的东西。保定是距离许安一行人最近的城市,也是唯一能收集到这些东西的地方。虽然具体怎么做还待考虑,但是樊胡子却等不了那么久了。 哪怕救不下他的右手,也一定要保住他的性命啊! 深入虎穴固然可怕,但是为了兄弟却不能不做。许安坚信这一点,与章秉国略做商议后决定了接下来的任务。 首先自然是将这些残兵败将安置到一个安全的地方,而且不能离保定太远。这一条就很难做到,但是幸运的是许安一行人在逃跑过程中勉强找到了一个还算完好的无人小村。村里原本也不过十多户人家,地处偏僻远离大路。村子后面是一座小山包,正巧挡出了凛冽的北风。在这样一个冬天里,从远处看起来根本就是一片雪白。白雪皑皑的村子被隐藏在白色世界中,不注意应该看不出来。 其实这个地方并不是很好,房屋都破损而且基本没了屋顶。拆屋卸瓦好不容易勉强盖起两间危房,一行人总算避免了吃雪吹风的尴尬。别的不说,至少住处干燥不用担心伤势加重了。 一行人躲进村子里,又派几个机灵点的兄弟小心翼翼摸去了出入的痕迹。埋锅做饭,总算是能吃上一餐热的。好好休息一天后,许安坐不住了。吩咐那些完好或者轻伤的兄弟们好好照顾伤员,许安又将所有的粮食都留给了他们。虽说也只有两天的口粮,但是现在却是最珍贵的东西。、做完这些,许安看望了一下樊胡子和张兴霸。樊胡子的伤势越来越重,右胳膊处乌黑发肿变得两个粗;额头滚烫就好像火烧一下,微弱的呼吸几乎都感觉不到了。张兴霸倒是还好,看起来只是身体太虚弱而无法动弹。 不管怎么说,已经没有时间耽搁了。许安点了章秉国还有十个兄弟,一番准备后准备闯荡保定城。 一行人小心翼翼离开村子又用同样的方法消去脚印,然后打破一个结冰的水坑将身上的血迹等等都清理干净。会暴露身份的物件自然留在村子里,一行人赤手空拳开始用性命去为兄弟争取活路。 “咳!该死的天气,好冷。”走在路上,许安忍不住抱住双臂。他的衣服因为上面的血迹而不得不丢下,眼下身上只穿着单薄的两件麻衣。虽说这样更加像普通人容易取信鞑子,但是实在是冷啊。 “大人,我的衣服给伱穿上。”章秉国脱下外衣递给许安,却被许安给笑着拒绝。 “伱身上也还有伤,多穿一点。再说章秉国伱现在扮演的是我的爹爹,哪能让我穿的比伱多啊!”笑着摇摇头,许安将衣服推回去。见章秉国还要说话,许安摇头道:“好了,听我的命令。伱也看到了,那么重的伤我都能几天就恢复过来。我的身体比伱好,这点冷算不得什么。” “大人……您……”章秉国颤抖着穿上衣服,眼睛里却都是泪水。真的不冷么?傻子也不相信。看着许安在寒风中索索发抖、双手捧在嘴前直呼白气的样子,章秉国悄悄握紧了拳头。 第二十八章不曾忘记的兄弟 在冰雪中走了一整天,许安等十二人悄悄潜伏在了保定城外。冒然进城是犯傻,许安带着章秉国悄悄爬在一个小土包后面。 躲在一棵灌木丛后面,许安仔细看向那边。保定城门口只有十数个仆从军站在寒风中索索发抖,一个鞑子都没有。懒散的仆从军在门边上烧着一堆篝火,对进进出出的人群是理也不理。 “貌似管的很松的样子!鞑子就不怕有人偷袭保定?”扭头看看章秉国,许安有些纳闷。 “鞑子自信的很。再说从以前开始就只有鞑子攻击咱的,哪有人敢偷袭鞑子!”章秉国嘴里叼着根枯草,表情十分的不屑。 苦笑两声,许安摇摇头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自从袁崇焕死后,这明朝和鞑子之间的身份就好像掉了个头。当年是鞑子给咱汉人当奴才,努尔哈赤也是袁崇焕的狗;如今呢?鞑子那边的仆从军数也数不清,大明这边也有不知道多少的人物在悄悄和鞑子暗通曲款。这当奴才当的不亦乐乎啊!什么世道! “话说,古月那小子死哪去了?”抬起头再看看保定城门,许安忽然想到了古月。自从被多铎打败自后就没能看到这小子的人影了,难道被鞑子干掉了? “不知道,反正没死。逃跑的时候还看到了他来着,后来就不太清楚了。”笑嘻嘻的吐出草根,章秉国看着许安道:“大人,古月那小子很不错啊!那时候您危险万分。就是古月第一个冲上去挡住多铎的。若没有他,怕是大人已经……” 说着,章秉国表情叹息的摇了摇头。 “行了!伱们几个的救命之恩,我许安记在心里了。”表情严肃的对章秉国点点头。许安撅着屁股缩下了山包。 “别介啊!记什么记,回去让大人家那丫头给我老章做顿好吃的就行。”舔舔舌头,章秉国又看了看保定城门那边。 和等在下面的十个兄弟聚在一起,商量一阵后还是决定冒险就这么闯进保定去。已经没时间耽搁了,樊胡子的伤无法拖延太久。再说反正从来都没有人敢闯鞑子的营地,想来他们那疏忽的样子应该不是陷阱。 转转眼珠,章秉国忽然从怀里掏出一个黑皮帽子。从前面看倒是挺普通,不过后面却挂着一根又粗又黑却有些脏兮兮的假辫子。将这东西戴在脑袋上。章秉国装模作样道:“看看!我像不像鞑子?” “好东西,哪来的?”许安眼睛一亮。 “战场上捡的。”笑着露出黄牙,章秉国解释道:“鞑子掉的假头套,当时本来是想捡来收藏的。别瞪我。这东西在鞑子那边很正常。伱看北风的天气又冷又干,鞑子的头发一个个都是又黄又枯。这样不好看撒,所以很多鞑子都喜欢戴这样的假帽子。看看!鞭子又粗又黑多又气质。” “有这个东西,进城就方便了。”许安赞叹着,正好章秉国在鞑子那边呆过。一口北方口音又会说鞑子话。只要不被真鞑子逼问,想来没有人能够看出来他的身份。 章秉国将自己的头发好好塞进皮帽子里不敢露出一丝,然后将沾灰的鞭子拍打干净。收拢衣服让自己看起来更加精神一点儿,几个人又商量了一下待会儿的串口。准备完毕后。章秉国带领着许安这些人绕回到了大路。 大模大样的走在最前面,章秉国装成某个鞑子大人物的狗仗人势的傲慢的亲族下人。许安这些人自然就是归顺鞑子的狗腿子。一个个也是满脸的嚣张。一行人缓缓走向城门,看着那些聚在一起烤火的仆从军走近过来。 “大人!欢迎大人回来!”连连鞠躬走过来。领头的仆从军满脸谦卑点头哈腰。 “哼!懒东西!叫伱看门,不是让伱烤火的。”倨傲的仰着头,章秉国腰杆挺直手背在身后。 “是!是!大人说的对,这些懒骨头确实欠教训。”领头这人完全不知道羞愧,脸上的笑容让许安眉头几乎皱到一起。见这家伙竟然凑到章秉国身边打算讨好,许安冷着脸插到了中间。 “这……”这人一愣,却很快堆起了笑脸:“这位……恩……大哥,您这是……” 伱还要脸不?真不配作汉人。 在心里怒骂一句,许安板着脸道:“凑过来干什么?滚远一点,大人是伱能碰的?走开,别耽误大人的事。” “……”无言,这个不知道羞愧为何物的家伙竟然真的点头哈腰退了回去。 这真是汉人么?他的尊严到哪里去了?许安真想将这个混蛋撕成碎片,却没想走进门的时候听到一声怪异的声音。 “安伱哦呐……哈哟……思密达……思密达……” “思密达!” …… 哦!原来是韩国,不!朝鲜高丽人。难道这个时候的棒子就会说‘思密达’了么? 一行人有惊无险的走进了保定城,许安最后回头看上一眼,看到的那个韩国思密达和其他几个思密达互相鞠躬重新坐回到篝火边。 不知道怎么的,许安的心情就这么好了起来。话说也算是因为有了对比么?汉人的仆从军再怎么无能废物,跟这群思密达比起来还是要强上许多的吗。 走进保定城,一切都似乎没有什么变化。许安对保定的印象不深,章秉国却在这里呆过一段时间。根据他的讲述,鞑子并没有对保定进行太大的破坏。除了进城时候杀了一些人作威慑外,鞑子对保定并没有太大的限制。除了频繁的巡视以及驻守在各个要道的岗哨外,保定的百姓大略还算是自由的。当然身份地位上的改变肯定还是有,每天也会有一些可怜的百姓因为得罪鞑子或者被鞑子盯上而变成一具尸体。 总体来说鞑子似乎将保定当成自己家一样在经营,比许安想象的要好上一些。至少不缺大夫和药物了不是么? 街上可能会遇到鞑子巡视,也随时可能遇到鞑子行人。这种情况下还让章秉国扮演鞑子就是找死了。在门口左右望望,一行人跟着趾高气扬的章秉国走进附近的一间客栈。定下房间又重新换了衣服,几个人换回了汉人的打扮。 对保定,章秉国比许安熟一些,保定有多少医馆谁又最好,这些事情章秉国也早就考虑好。吩咐十个兄弟带上银子两两一组分开去寻找大夫,许安和章秉国也同样走向保定最大的一家医馆里。 凤鹊轩,保定最大也是医术最好的医馆,在保定已经周边都极有名气。凤鹊轩的主治大夫姓钱名林,据说是华佗或者扁鹊的后人。其人如其姓,贪婪吝啬的名声响遍北直隶。只要有钱,他什么病都敢治;若是没钱,举手之劳他也会眼睁睁看着病人死在面前。偏偏这样一个家伙医术却实在是高明,医者这个身份也让大多数人只能忍气吞声。谁能保证自己不得病?若是其他大夫治不好…… 哪怕是鞑子占了保定,他的凤鹊轩也没有遭到任何损失。一是因为这姓钱的投降的快,二则是据说他能治好多尔衮的什么病…… 狗仗人势,鞑子撑腰,姓钱的最近可是无比嚣张,谁的面子都不卖。 走在路上,许安静静的听章秉国讲述着他打听来的这些消息。钱林的无耻让许安皱眉,但是也只有这样贪婪的家伙才容易被勾走。如果能救回那些兄弟,多出些钱又算什么?希望这家伙胆子跟传言的一样大,这样才能骗出保定。 “大人,到了。”拐过一个弯,章秉国指向前方的一座两层的木楼。房子不大,但是盯上的门匾却金碧辉煌。这个吝啬的家伙连学徒的工钱都舍不得给,这个据说传了无数代的牌匾却保养的相当好。 “恩,进去吧。”点点头,许安摸摸怀里的袋子。袋子里是五百两的银票,许安最后的身家了。反正家里小娘已经安置好同样留了五百两银子,这笔钱许安也就不留恋了。钱重要,兄弟更重要。 想着,许安领头朝着凤鹊轩走了过去。 凤鹊轩门口的帘子拉着,既能挡风沙又能避免他人窥视病人隐私。许安伸手拉开帘子,却没想帘子里面同样有一个人抓在帘子上。 微微一愣,许安抬头看去,却看到一张有些熟悉的脸。大概熟悉吧!戴着一顶黑色大帽子,穿着身灰色棉袄;棉袄打着几个补丁却很合身和整洁,脚下则是一双千层底的布鞋。两边的帽檐遮住大半张脸,这人脸上、下巴上留着胡须。额头光光的背后却没有辫子,显然汉人被强制剃了发。 许安没能看清楚这人是谁,因为他很快低下了头。不敢多事,许安静静的看着这人双手筒在一起弯腰走出了医馆。 “是他么?”看着这人的背影,许安有些愣神。 “大人,怎么了?难道被那家伙发现了身份?要不要我……”悄悄凑过来,章秉国右手在脖子处比了比。 “不是,别担心。我以为是个熟人,想来是看错了。”笑着说着,许安走近医馆里。 这时候一个穿着丝绸长衫的中年人掀开里屋的帘子走了出来。不屑的看了一眼许安,这人冷笑道:“当然看错了!伱什么身份,也有资格认识他?小子,下辈子再做这个梦吧!哼!” 第二十九章玲儿在鞑子手里 听着真不爽啊! 这个人应该就是钱林,果然跟传言一样的趾高气扬。看看他的手上,那只金戒指怎么看怎么庸俗!一个堂堂治病救人的医生打扮的却好像暴发户一样,实在是对不起他那一身医术。 “是,是,我们当然没那个身份。”不在意钱林的讽刺,许安堆着笑脸道:“钱大夫,他是谁啊?” “哼!”白了许安一眼,钱林表情倨傲冷笑道:“也好,告诉你见识一下。这人叫李清,人家可是大清国的明珠格格……的手下。明珠格格是大名鼎鼎的和硕睿亲王多大爷的妹妹,那是真正的金枝玉叶!人长的那是美若天仙,那声音……哼!和你们说和这个干什么!你们这等没见识的家伙哪见过什么大人物。” 明明是你这个家伙在炫耀,炫耀自己见过这个什么明珠格格罢了。明珠格格,难道叫夏紫薇?许安在心里吐槽,心里注意的却是那个熟悉的名字。 果然是他么?虽然样子变了很多,但是那眼睛…… 为什么李清会出现在保定,他不是带着玲儿去山东了么?玲儿现在怎么样了?许安心里焦急不已,也没心情和这个无良大夫啰嗦了。扯一下章秉国,许安小声道:“你帮我跟这个大夫谈,钱不是问题,重要是将这个混蛋带出保定。恩,我有事要离开一下,咱们在客栈里会合。” 不等章秉国回复,许安快步走出了凤鹊轩。掀开门帘。外面一个人都没有。许安在门口左右望望,看见左侧巷子里一个人影闪过。露出轻松的微笑,许安毫不怀疑快步跟了上去。 走到拐角处,看到的是一条狭窄的小巷。两边的围墙极高。因此显得比较阴暗。许安走进去一看,在前面又是一个岔路。一个黑影在一边拐角处停留了一阵,等许安起步才迅速消失。 人影动了,许安就跟上去。就这么走走弯弯不知道弯到哪里,两个人一前一后在一个破旧的院子里停了下来。院子很破却很安静,四面都是高耸的围墙,只正面有一条小道。若是不注意,谁能想到这里还有一套门院呢?许安走进去。李清正站在院子里背对许安一动不动。许安缓缓走上前,在李清后面三五步远停下来,静静的站在那里、满脸感慨看着这个熟悉的人。 “这个游戏,我们已经很久没玩过了。”轻轻一笑。许安叹气道:“当年你我因事被人追杀,就是靠这个方法才保住的这条命。” “是啊!还是你教我的,不然我早就被人杀死了。大哥,好久不见。”李清转过头来,脸上却满是泪痕。将帽子抓到一边。露出光秃秃的头顶。仅只有后脑勺那里有巴掌大的一缕黑发,李清的模样可笑却可怜。 “李清!”笑一声,许安上前将李清死死抱住。抱的紧紧的,许安的眼睛也红了:“你个混蛋!这么久都没消息。我很担心你。” “大哥,对不起。我没完成你交代的事。我没能招呼好玲儿。”擦擦眼睛,李清抱了抱许安。 “没什么对不起我的!李清。是我对不起你才对。这些日子真辛苦你了,害你变成现在这个样子。玲儿……就怪她命不好吧!哎,你也别太责怪自己,你能平安无事已经很好了。”许安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但是无论如何也不能怪李清。毕竟谁也不想碰到这样的事,只怪命运吧。 “咦?”站直身体,李清似乎有些疑惑。眨眨眼睛,李清苦笑一声:“大哥,你想到哪里去了!玲儿人没事,她过的啊比我要好呢。” “什么!那玲儿呢?她在哪里?”许安这是真的喜出望外。瞪大眼睛看着李清,许安紧紧抓住李清的肩膀。 “这个……”满脸苦涩,李清轻轻摇了摇头。看许安焦急的样子,李清笑道:“大哥,玲儿在一个安全的地方。那钱大夫所说的明珠格格……恩,玲儿如今是她的丫鬟。格格对玲儿对我们都很好,这才让我们得以顺利活下来。” 寒冷的冬天不知道什么时候又飘起了雪花,没多久这破旧的院子里便是一片雪白。许安和李清静静的坐在没有任何家具的屋里,两个人相视无话。 根据李清的讲述,许安总算知道了事情的始末。 那一天李清奉许安的命令去接了徐玲以及张家兄弟的母亲,李清自己的母亲。买了一辆马车,李清带着三个女人朝山东的方向赶。日夜不停,很快就离开了保定府。一路上都平安无事,许安给与的令牌也为李清免去了许多的麻烦。一切都是那么的顺利,直到一行人到达了天津。 许安预料出错,鞑子这个时候已经围困了京师。李清到了天津就好像羊入虎口,很快就被鞑子发现。 自然不能丢弃车厢里的亲人,李清驾着马车逃窜。之后不知道怎么的马车翻了,李清醒来的时候已经到了鞑子的军营里。不过意外的是李清并没有被鞑子当做敌人,甚至还有一个大夫为他治好了摔伤。 事后李清才知道,他们的马车翻倒的时候,多尔衮的妹妹明珠格格正好路过。这个女人不知道怎么的就心软了,命令鞑子放过了他们。后来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这个格格竟然召徐玲做了她的侍女,两位母亲也都被安排在了她的身边。李清感念她的救命之恩,也就跟在她身边做些事情…… 当然李清从来没想过要投降鞑子,只是事不可为无法逃跑而已。这位明珠格格名叫钟娜,爱新觉罗*钟娜。她对徐玲极好,徐玲说是侍女其实更加像是钟娜的好朋友。碰到这种事情,李清也很无奈啊。 其实逃跑又能跑去哪里呢?周围被鞑子严密的保护着。如今这样还能保护徐玲的安全,若是对着干的话…… 李清一时间放下了离开的事,后来又跟着多尔衮来到了保定。如果战事结束的话,大概就要跟着去辽西了。 “大哥,上天果然没有放弃我。”眼睛里满是泪水,李清笑道:“我以为这辈子都见不到大哥,再也无法将玲儿安全带回大哥的身边,但是上天却还是安排大哥出现了。若不是帮格格买药我也不会到医馆来,一切都好像天意一样。” “买药?”红着眼睛,许安注意到一个关键词。 “恩,格格的身体非常不好。”苦笑一声,李清对这个明珠格格的态度却是不错。满脸怜惜,李清解释道:“明珠格格是努尔哈赤的女儿,多尔衮的亲生妹妹,在所有兄妹中排行倒数第三。她出生的时候努尔哈赤正在和大明交战,又恰逢数次战败,她娘在逃跑时动了胎气,格格早产而生。” “因为先天不足,格格自小体弱多病。若不是多尔衮待格格极好,说不定格格都活不到现在。即使如此格格现在身体也很差,每天都要喝药。这次格格原本是跟多尔衮出来散心,而且很快就要回家。但是多尔衮在保定听说有个名医叫钱林,所以将格格给接了过来。若非如此,我们早就跟着格格回去沈阳了。”李清细细的解释着,表情很是庆幸。若不是种种巧合,也许许安兄妹一辈子也见不到面了。 “还真是老天保佑。”许安双手合什闭着眼睛喊了一声,也是满脸的庆幸。实在是太幸运了!如果之间一点点发生差距,也许许安和徐玲就可能要永远分开。 “呵呵……”擦擦鼻子,李清表情严肃起来。他很清楚,许安绝对不会允许徐玲再留在鞑子的身边。 “李清,玲儿必须跟我走!我和鞑子的仇恨不同戴天,我绝对不允许玲儿留在鞑子这里。”许安斩钉截铁的说着,态度十分认真。 哪怕许安知道自己如今的处境也许并不适合带着妹妹,但是哪怕放弃一切都不能继续让徐玲留在保定了。如果这次不带走,也许将不会再有下一次。 这个名叫钟娜的女人说不定很快就要回去沈阳,许安现在可没本事去沈阳把妹妹抢回来。 “我知道。”李清点点头,继续看着许安。 白了李清一眼,许安摇摇头道:“李清,你对保定对那个格格都熟,你有没有办法能将玲儿和你娘、张家大娘都给带出保定?” “当然有!”满意的笑了,李清伸出两只手指道:“这一个多月来,我对格格的行踪可是最了解不过。若要带走这么多人,现在只有两个办法。” 两个办法么?李清干的很不错啊!居然提前做了如此详尽的准备。 收回一个手指,李清细细说道:“第一:格格每个月的十五号都要去城中太慈阁烧香,到时候玲儿自然随行。我再想办法安排一下,让我娘和张家大娘也随行就好。太慈阁人多混乱,到时候我们找机会偷偷离开。再加上大哥你的接应,快速出城应该不是问题。何况想来格格应该也不至于为几个大人大动干戈才是。” “恩,继续说。”这个方案不错,许安点点头。 “第二:格格的病很难治,那个钱林每隔一天都要入府给格格诊治。我想我应该有机会说服格格去钱林的医馆走走,就当散心。到时候也是一样,找个机会就走。想个办法造点混乱什么的,也还算方便。” 见许安面露惊喜,李清却打击道:“大哥,事情没有这么简单!鞑子对保定外松内紧,想出去可没那么容易!” 第三十章保定满城无大夫 “不管怎么说,无论如何也要把玲儿救出来。” 握紧拳头,许安咬紧了牙齿。表情严肃看着李清,许安道:“李清,这件事必须好好计划。不过最近我还要重要的事情要做,所以这两天你必须给我好好照顾玲儿。等我把事情办好,我们立刻就想办法带玲儿离开保定。” “什么事情比玲儿的安全更重要!”李清有些不满,他哪里愿意看到自己的母亲深陷敌营。 苦笑一声,许安摇了摇头:“我有几个兄弟受了重伤,现在必须找到大夫救命。若是拖延一两天的话,也许他们就性命不保了。” “这……” “当然也不能放弃救玲儿。”拍拍李清的肩膀,许安笑道:“我们兵分两路吧!你先在玲儿那边做好准备,我把我这边的事情办完就跟你汇合。反正今天离那格格去烧香还要七天,一切都还来得及。” “那好!”许安都这么说了,李清也只能无奈的点点头。 “好了,那我先走了。我尽量抓紧时间,如果今天就能把事情办完就最完美不过。”笑着,许安站了起来。 在李清的指引下,许安走出了这个隐秘的胡同。谁能想到呢?迷宫一样的小巷子里还有间这样的房子。这里原本就是李清偷偷购买来的住宅,为的是有一天当事不可为的时候带着徐玲和两位母亲躲进这里。哪怕是希望渺茫,李清也从来都没有放弃过逃跑。没想到天意让他再次遇到了许安。回家的希望变的大了。 听着李清细细讲述着分别后的点点滴滴,许安的心里满是愧疚。如果不是他为了自己的私心而带动历史,也许根本就不会有那么多的事。 虽然李清并没有责怪许安,说玲儿也没有抱怨过自己的哥哥。但是许安自己却无法说服自己。 “放心吧!无论如何,哪怕我死,我多一定会将她们带出来!”临到分别,许安认真的对李清保证。 …… 一路上心情十分的低沉,不知道什么时候却已经走到了客栈的门口。许安强打起精神走进去,正好看见六七个兄弟正静静的围在角落的一张桌子前。见许安进来,几个人纷纷起身。 “都坐下来。态度温和一点,别让外人起疑。”走到中间。许安将几个兄弟按着坐了下来:“打听的怎么样了?有没有找到愿意出城的大夫?银子不是问题,但是千万不能泄露咱们的情况。” “大人,属下几个几乎找遍了全城,但是却连一个大夫都没找到。”其中一人满脸愧疚的站起来。其他几个也是同样的表情晦暗。 “一个都没有?”许安惊叫出声,左右看看连忙低声道:“你们怎么搞的?到底是怎么回事?保定这么多大夫,你们一个都没有找到吗?到底有没有好好去找!别告诉我说,他们一个个都消失了!” “大人,保定所有的大夫都已经不在城里了。”满脸苦涩。这人道:“现如今,城里根本找不到哪怕一个大夫。我向医馆的学徒问过,所有能治病治伤的大夫都被鞑子的带去了军营,外面根本一个都没有。听说不光是保定。就连周边的大小县城里的所有大夫也全都被鞑子带走了。” “这怎么可能?”许安目瞪口呆。 “属下办事不利,还请大人责罚。”几个人都快哭了。他们又哪能想到会出这种事情。谁知道鞑子抽什么疯,竟然抓走了所有的大夫。 “责罚什么。又不是你们的错。这些个混蛋鞑子,到底想干什么!”叹了口气,好半天许安才恢复脸色。这种情况下许安自己也不知道该做什么说什么,几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目光都有些呆滞。 难道就这么放弃?但是樊胡子几个的伤势怎么办!再拖延个一天两,重伤员们就挺不住了。 几个人正在无奈,这时候章秉国带着还没回来的三个兄弟走了进来。他也已经了解了情况,表情十分难看。 一屁股狠狠坐在椅子上,章秉国一脚将旁边的桌子给踹翻。客栈的掌柜跑过来,却被他一锭银子给打发走。临走还特意将踹倒的桌子重新摆到章秉国的面前,显然是哪怕章秉国将桌子大卸八块也不在乎了。 “你倒是大方!十两银子,够买好几十张桌子了。”许安白了章秉国一眼。 “没能找到大夫,留着银子还有什么用!”章秉国没好气的说着,脚下却是没了动作。 “估计整个保定就只有那个叫钱林的家伙还在了吧!难怪态度那么嚣张。”苦笑一声,许安摇了摇头。 “我都已经出到三百两银子了,那个老家伙却硬是不肯跟我走。这个贪婪的老王八蛋,怎么就不去死!干脆我们把他绑走算了,反正我们也没有别的选择。”恶狠狠的说着,章秉国眉头紧皱。 “别说三百两,一千两都没用。”苦笑一声,许安解释道:“为什么他没有被鞑子带走?因为他还要给鞑子做更加重要的事。多尔衮的妹妹如今也在保定,这个钱林正在给她看病呢。是银子重要还是鞑子的大人物重要?你说他肯跟你走么?你也别打什么绑架的主意,留着他还有用。” “多尔衮的妹妹?你是说明珠格格?”章秉国眼睛一亮,却又垂头丧气道:“那现在怎么办?难道我们闯进鞑子的军营抢几个大夫回去?” 瞪着章秉国,许安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知道这家伙是在说气话,许安只当没听到的。不过事情已经摆在了这里,无论如何都必须要快点解决。保定没了大夫是事实,接下来该怎么办? 许安静静的思考着,坐在周围的兄弟也不敢打扰他。恼火的章秉国则叫来了一壶酒,一个人坐在一边喝了起来。 不一会儿,许安抬起了头。 “如今实在没什么好办法,暂且走一步看一步吧。”小声说着,许安点出五个人:“你们五个北方话说的好一点,今明两天就多辛苦一下,全城都好好找一找。医馆里肯定是没大夫了,但是在野的呢?还有那些洗手养老的,一个都不要放过。不管是有资格开馆的还是半桶水晃荡的,一个不漏都好好找上一遍。我就不信鞑子能够将全城所有会医术的人都打捞干净,总应该有漏网之鱼才对。” “我明白了,现在就去。”五个人点点头赶紧站了起来,也不浪费时间就这么匆匆又跑了出去。 但愿有用吧! 许安叹了口气,再看向其他人:“章秉国,你就带着他们几个去医馆里买药材。人没有,药总归不可能也被鞑子搜刮干净。兄弟们大多都是刀伤,你们先买些金疮药一类的回去用着。不说治好,总归不能让他们的伤恶化了。” 无奈的耸耸肩膀,章秉国发现如今也只能这么做了。对许安笑笑,章秉国带着剩余的五个人出了门。 刚刚还围成一群,现在却只剩下许安一个。不知道怎么的感觉孤零零的,许安心情有些低沉。喊过来店小二叫了壶茶,许安找了个靠窗户的位置坐了下来。 静静的一个人喝着茶水,许安脑海里不停的转动着。反思过去,同时也考虑考虑之后的事情。如今一行人如履薄冰一般藏在鞑子的势力范围,稍微不注意就可能掉进去。许安不怕死,但是不愿意死的这么窝囊。 鞑子还没被消灭,志向也没有完成,甚至玲儿都还在鞑子的手里呢!这种情况下,怎么可以放弃。 将碗里的茶水喝尽,许安恍恍惚惚站了起来。就这么往外一撇,忽然看见外面走过一个熟悉的人影。虽然是一身普通的黑衣,但是那张脸却是见过无数次的!还有那个该死的表情,怎么看怎么厌恶啊。 “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赶忙侧过头,许安心里却是惊涛骇浪。 如果没有看错人的话,那应该是吴三桂没错。但是吴三桂为什么会出现在保定?秘密潜伏?还是根本就是有恃无恐? 回想起之前的战斗,许安只感觉一股寒气从下往上冲进脑海里。如果真是如脑海里想的那般,那之前的仗……输的不冤啊! 怒火涌上心头,许安咬紧了牙齿。继续看过去,吴三桂正好大摇大摆的从客栈门口走过去。他一个人走在街上,没有发现一窗之隔的许安。这个混蛋脸上带笑,轻松的表情让许安愤怒的几欲吐血。 悄悄走出客栈,许安小心翼翼的跟在吴三桂的身后。许安迫切的想知道这个混蛋要去哪里,也许就是鞑子的军营也说不定。 借着街道上零散人群以及摊位的掩护,吴三桂丝毫没注意后面那道如利剑一样的目光。他走在鞑子占领的保定就好像走在自己家里一样,对每一条路都是那么的熟悉。没一会儿,吴三桂走进了一家酒楼。 ‘泰鸿楼’ 许安听樊胡子说过这个名字,保定最好的酒楼,高达六层。一二楼招待平民,三四楼招待有身份的人,五六楼则只有大人物才有资格上去。这种排资论辈的方式让保定所有的大人物都趋之若鹜,每一个人都拼命往上挤以显示身份。坐在六楼看窗外风景,自然比五楼的要感觉好一些。 “吴三桂为什么会来这里,他要和谁见面?”许安想着,快走两步跟了上去。 第三十一章打开城门迎闯王 刚走进酒楼就看见吴三桂顺着楼梯上了二楼,许安赶紧跟上。但没走两步一个店小二便走了过来:“客官,您要点什么?” “哦,有朋友在上面等我。我自己上去便是,不需要侍候。”许安脚步不停,若无其事的打发小二。 只可惜这家伙软硬不吃,硬是拦在许安的面前:“这个……不知道客官要去哪一层?我泰鸿楼的规矩,想来客官是知道的。” “你……”许安皱起了眉头,但是眼下却是不能发作。抬起头看看楼梯上,吴三桂已经消失不见。许安叹了口气,狠狠瞪了这小二一眼。 “客官!不是小的难为您,实在是我泰鸿楼的规矩不能改啊!”店小二絮絮叨叨着,人却坚决不肯让步。 许安只感觉怒气在胸腔蓄积,人却是无奈的停住了脚步。看看周围,周围的那些酒客听闻动静都注视了过来,望向许安的目光中充满着嘲笑和不屑。 许安的衣服比较朴素破旧,人也没有‘贵族气质’。在他们的眼里,许安恐怕是那种第一次来泰鸿楼的暴发户吧,反正就是没资格上楼却硬是喊着‘俺有钱’要朝向闯的那种。连一个店小二都惹不起的家伙竟然还想上楼,这不是异想天开么?哼!让你上去,岂不是证明比我们要有身份? 对许安笑笑,司空见惯的店小二依旧保持刻意的恭敬:“客官!二楼还有空位。不如小的给您找个靠窗户的位置如何?泡上一杯好茶休息休息,从那里看咱保定也是一番美景啊。” “好吧!那就二楼,给我找个好位置。”在二楼守着吧,反正吴三桂也会下来。许安只能强忍着怒气安慰自己。 “好嘞。您请。”脸上笑开了花,店小二弯着腰将许安迎上二楼。 许安左右一看,二楼自然不会出现吴三桂的人影。靠里面有个空位,视线正好能监视楼梯;跟店小二招呼一声,许安缓步走过去坐下。喊上一壶热茶加四个小碟儿,许安缓缓将心静了下来。 一刻钟,半个时辰,一个时辰。一壶茶喝完了吴三桂也没下来。许安有些按捺不住,这茶喝多了也难受啊。 可越是这样,许安越是狐疑。吴三桂来保定究竟是干什么来的?他在这楼上究竟和谁谈些什么事情?这么久的时间过去,这个混蛋究竟有什么阴谋?许安不愿意去猜测吴三桂是不是背叛了他许安。背叛了大明。因为如果真的那样,那么事情可能就会变得一发不可收拾。 吴三桂一个人也就罢了!但是他父亲吴襄是辽东总兵,义父是镇守太监高起潜,辽东军团几乎所有人马都依附在他们这个集团下面。若是吴三桂真的叛了大明,那就真麻烦大了。 为今之事许安只能祈祷。祈祷吴三桂来保定是为了对付鞑子而来,祈祷吴三桂像历史上一样等到明朝亡了国才做出选择。 想到这里,许安不由得低声怒骂:“哎!该死的混蛋。大明对你们何其厚重,你们这些王八蛋怎么能做出忘恩负义的事情。” 明朝一年的税赋多少?不管它多或少。但是至少三分之一都用于了建设辽东。哪怕是天灾人祸不断,哪怕是民不聊生国家收不到税。崇祯从来也没有短过辽东军团哪怕一分银子的军饷。这些王八蛋吃空饷就罢了,将辽东的土地都收到自己名下也罢了!这些事情国家都可以忍耐。但是他们怎么可以有脸背叛! 想到这里的时候,许安的脑海里忽然浮现出一个人影。但是怎么想,许安却一时想不起名字来。 “客官您们请,二楼还有位置……”正想着,许安又听到那店小二的声音。 许安抬起头看去,看见一伙穿着粗布衫,头上戴着皮帽的大汉在店小二的带领下走上了二楼。领头的那人戴着一顶毡帽,脖子上系着皮坎肩,整张脸只有眼睛、鼻子还露在外面。在楼梯口巡视一阵,这人正好对上许安的目光。 “好重的杀气!”许安一惊,慌忙低下了头。 这伙人有十数名,三张桌子也坐不下。安排手下坐好,唯一没有位置的头领却找不到地方坐了。环顾整个二楼,现在只有许安所坐的桌子是一个人,这头领盯着许安犹豫一阵还是走了过来。 朝许安拱拱手,这人爽朗笑道:“相请不如偶遇,这位兄弟请了。在下搭个位置,还请见谅。” 心里满是无奈,许安却只能笑道:“在外都是一家人,请坐。” 大刀金马的坐下,这人潇洒一挥手将背后的斗篷扯出椅背。见许安看过来,这人抱拳道:“打搅兄弟了!在下李闯,不知兄弟名讳是?” 这李闯的笑容很有亲和力,看起来很容易让人信任的样子。再悄悄左右看看,他带来的十几个人的目光都注视着这边。一个个手揣在怀里,明显就是握着凶器的样子。再看看他们的表情,一个比一个凶恶。 不知道这群人想要干什么,看样子来者不善。有这些家伙在,这次的目标怕是达不成了,只希望不要暴露自己才好。 摇摇头,许安露出笑脸道:“叫我许安就好!不知道李大哥是做什么生意的?这保定如今可不是什么好地方啊。” “呵呵……贩马的!在北方买马然后卖去南方,赚些辛苦钱。”李闯笑呵呵的说着,表情十分的真诚。 “李大哥胆子还真是大!如今是保定是满人的地盘,你们也敢来哦。”许安在心里暗骂一声,脸上却是一副平淡的表情。 “什么满人,不就是鞑子么!哼!大明的那些废物兵怕鞑子。我这些兄弟可不怕!区区几个鞑子,我李闯又不是没杀过!”冷哼一声,李闯的身上爆发出一股杀气,脸上却满脸的不屑。 大明那些废物兵?看样子您不但和鞑子不是一伙儿的。和大明也不是一路人呐。许安在心里冷笑,拳头却是悄悄握紧了。 这位大爷不是普通人!李闯,李闯,姓李名闯,还能有谁?自从闯王高迎祥死后,还能称闯王的就只有一个人了! 吃闯王、喝闯王、开了城门迎闯王,闯王来了不纳粮!这人是李自成啊!杀了崇祯灭了大明的李自成! 但是李自成不是被孙传庭打的全军覆没只剩下十八个人逃进山里了么?什么时候竟然来了北直隶! 许安有些坐不稳!这个消息实在太震撼了。李自成竟然就坐在他许安的面前,许安做梦也想不到这样一幕。 “这李自成想要干什么?他来保定的目的是……”许安心乱不已。怎么也平静不下来。 许安抬起头看看李自成,这家伙正笑吟吟看着自己。对许安点头,李自成举杯示意。许安心里一慌,连忙低头隐藏住情绪。李自成却是毫不在意给自己倒了一杯酒。敬敬许安之后仰头喝了个干净:“哈!好酒,许兄弟要不要喝一杯?” “呵呵……不用不用,我喝茶就好。”干笑一声,许安忙端着茶碗喝了一口:“李大哥,如今这兵荒马乱的。贩马怕是不好贩吧?虽说如今马贵,但是想平安运到南方可不容易啊。” “还好!虽说世道乱,但是道上的人总归还要给我李自……李闯几分面子。”李自成边说边喝酒,谁也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 见李自成险些说漏嘴。坐在旁边桌的一人悄悄来到李自成的边上。对许安点点头,这人悄声对李自成道:“大哥。要不你去那边陪兄弟们喝点酒吧。这位兄弟,我陪他一起喝茶。” 不在意的挥挥手。李自成瞪了一眼这人道:“你给我回去!在这装模作样给谁看?这位许兄弟看着就是爽快人,你干什么做这幅贼样子?再说咱们休息一会儿办完事就走了,何必影响这位兄弟喝茶?”说着李自成又转头对许安笑道:“许兄弟别见怪啊,我这些兄弟没见过世面,呵呵……” “不会不会!兄弟们关心李大哥你,许安羡慕还来不及呢!”许安干笑两声,开始在心里想注意以离开这是非之地。 这些家伙来者不善啊,可别引火烧身被吴三桂给发现了。 正想着,楼梯口忽然传来脚步声。许安、李自成一伙人一齐抬头看去,却是吴三桂面无表情的孤身走了下来。 见二楼坐满,吴三桂皱了皱眉头。不过也没多想,吴三桂转身就走下了一楼,看也没看许安一眼。 吴三桂的人影消失,许安忙站起来打算跟上去。但是让许安意外的是,李自成一伙人也同一时间站了起来。两方人对视一眼,许安有些尴尬。但李自成却对许安笑了笑,对许安这冒然的动作毫不在意。 这李自成似乎不是自来熟的样子,对自己很不一般啊?难道……许安心里一紧。 压低帽檐,李自成悄声对许安道:“酒喝完,我和兄弟们也要上路了。许兄弟再坐一会儿吧!外面兵荒马乱的,别伤到自己才好。” 他在暗示些什么!许安急速转动着脑筋。李自成的目标很明显是吴三桂,但是为什么呢?兵荒马乱,难道李自成想对吴三桂下手?理由呢!这两个人难道之前有什么交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李自成什么目的! 历史上李自成杀了吴襄抢了陈圆圆逼得吴三桂降了鞑子,难道真实情况不像历史上描述的那么简单? 只感觉心里有一团迷雾,许安烦闷不已。这种隐藏着阴谋算计、理不清头绪的事情让许安十分不爽。不能把秘密亲自把握的感觉更是让许安感到憋屈。如果不搞清楚,谁知道未来会发生什么事! 许安回过神来,却发现李自成一行人已经随着吴三桂出了泰鸿楼。 连忙结账赶上去,许安小心的跟在李自成一行人的身后。这群人正小心翼翼的尾随着吴三桂,似乎没发现后面还另有尾巴的样子。 走到一半的时候,李自成忽然转头看了看。看的许安浑身冒出冷汗,慌慌张张的躲到了一边。 “这个混蛋!他究竟想干什么!”许安怒骂着,有一种想哭的冲动。 第三十二章谁敢跟我比无耻 “这个混蛋!”许安有些按捺不住,好奇心真的会害死猫啊。但是事到如今许安却不得不跟上去,因为某些事情让许安十分担心。 许安心里很清楚,情况其实已经很明显了。虽然不知道因由,但他李自成分明就是认识许安。 为什么会认识? 他到底有什么目的? 许安冥思苦想也不得其解。因为他许安过去不过是一个平方人,也就最近两个月才做出点事情。这样一个小人物,怎么会被李自成关注呢?何况李自成的地盘在中原,两个人应该八竿子也打不着。 如今哪怕是李自成停下脚步将许安揪出来,许安也不打算放弃。因为李自成的目的是吴三桂,两个人都不由许安不在意。身处敌穴已经够危险了,这万一要是再出了什么事,怎么办? 小心翼翼的跟在李自成一行人的后面,许安悄悄打量着周围的情景。短短一刻钟,这群人在吴三桂的‘带领’下已经走到了一个人迹罕至的街道中。两旁都是关着门的民居,没有店铺也没有行人;甚至除了脚步踏雪的‘吱呀’声外都听不到任何声音,宁静的气氛变得有些诡异。 一行人忽然站住,却是前面的吴三桂停下了脚步。站在道路中央,吴三桂转过身死死盯着这群大摇大摆尾随的家伙。面露出一丝笑容,吴三桂冷笑道:“跟了我这么久,还真是辛苦了。但是我弄不明白。你们为什么还不去死!” “死?吴三桂,没看到你死在我面前,我哪里舍得闭上眼睛。”从队伍中走出来,李自成爽朗的笑着。一阵风刮起他的披风。李自成的身体却是纹丝不动。 “哈哈……想让我死,你还没这个本事!”仰头大笑一声,吴三桂的表情变得狰狞。恶狠狠的盯着李自成,吴三桂咬牙切齿道:“李自成,我已经够给你面子。若不是我偷偷放水,你早就死在了潼关。如今你不但不思感恩,反倒还来找我麻烦!李自成,你以为我不敢杀你?” “哼!为什么放水?这件事你我心里有数。吴三桂。你以为我李自成是傻子!话不多说,今日必取你首级!”冷哼一声,李自成微微俯身从背后抽出来一把宝剑。长剑出鞘,李自成遥指吴三桂。 “哼!”吴三桂不多说话。同样从腰间将宝剑拔了出来。 “杀!”喊一声,李自成朝着吴三桂冲了上去。锋利的剑尖直刺向吴三桂的脖子,李自成竟是一副一往无前的气势。 “李自成,你今天逃不出保定。”大笑一声,吴三桂迎了上去。手腕用力宝剑架开李自成的攻势。吴三桂斜下拉一挑便朝着李自成的腹部划了过来。招式速度而诡异,几乎是防不胜防。 “又是这种丢脸的打法!吴三桂,你不像个男人!”一脚踢向吴三桂的剑柄,李自成有些恼火了。 双方交战四五个回合也分不出胜负。吴三桂轻灵的打法对李自成的限制颇多。吴三桂每一剑的目标都是李自成的肚子,偏偏李自成不敢以伤换伤每次招架都颇为狼狈。许安看了半天才发现原来李自成的腹部是有伤的。打斗中没多久便有血迹缓缓渗透出来。吴三桂明显知道这一点,因此才如此的有恃无恐。 “可恨!”连退两步。李自成捂着腹部表情愤怒。肚子处的伤势原本就是吴三桂造成的,想不到如今又被这个混蛋借此压制。 “李自成,你已经老了。”轻挥宝剑,吴三桂的额头也微微渗透出一丝的汗渍。李自成自然不像一般人那么好对付,这半刻钟的功夫吴三桂也是用了全力。若非他原本带伤,吴三桂也不敢保证自己能和他拼到这个地步。 “哼!再来!” 气得脸色通红,李自成咬紧牙齿朝着吴三桂冲上去。但是刚走两步就被身后一人给拉住。李自成回头一看,却是自己的亲信手下刘宗敏。刘宗敏一手拉住李自成,另一只手则从背后掏出两把短刀。 刀长约两寸,刀刃略圆就好像一轮弯月。两把刀合在一起,正好是一个满圆。刘宗敏拦在李自成前面,双手持刀指向吴三桂:“吴三桂,你暗箭击伤闯王又在这里逞什么英雄?卑鄙无耻的家伙,有本事来跟我刘敏忠斗斗!闯王您先歇着,吴三桂这样的家伙就由我为闯王收拾!” “哼!仗势欺人!”吴三桂自然不傻,他跟李自成斗了半天也已经乏力。何况这刘敏忠乃是李自成的左膀右臂,不是好欺负的对象。 “看刀!”双方乃是仇敌,刘敏忠哪里会跟吴三桂客气。喊一声算是招呼,刘敏忠挥舞着双刀朝吴三桂扑了上来。 ‘乒’一声,吴三桂架住了刘敏忠的右手弯刀。眼角见一道白练从胯下闪过,吴三桂连退两步一个赖驴打滚躲开。 脸色难看的瞪着刘敏忠,吴三桂咋吧两下嘴唇却不知道说什么才好。这个刘敏忠功夫不弱,但是却比吴三桂想象中的要卑鄙狡猾。刚才那一下若不是闪躲的及时,恐怕这下身的宝贝就要被那混蛋给绞去了。 攻其下阴,堂堂起义军头领却使出这种下三滥的手段来。 “你这个混蛋!混蛋!不要脸的东西。”回想刚才的情景,哪怕吴三桂平时再镇定,这时候也满脸苍白。恶狠狠的瞪着面前毫无愧色的刘敏忠,吴三桂连气都没地方出。撇一眼后面的李自成,总算这家伙表情也好不到哪里去。 而悄悄躲在一个角落,许安同样的表情愕然。许安不是没想过这两方的争斗会如何如何刀光剑影,只可惜事实比想象中的要无力太多。先是吴三桂欺负受伤的李自成,然后又是刘敏忠用下三滥的招数对付孤身一人的吴三桂。这两方人马就没一个讲客气的,换句话说没一个是好东西! 但是吴三桂为什么胆敢和这么多人硬抗?他若没有后手,傻子都不相信。 许安左右望望,瞧见旁边一户民居家那扇残破的大门微微敞开着。大概是一个无人的房子吧?想着,许安缩身钻了进去。 里面果然黑漆漆的什么也看不见,门口地上的灰尘能显出脚印来。许安小心翼翼依着门靠好,眼睛则透过门缝看向外面。 “吴三桂,再来!没胆的东西,尝尝我刘敏忠的厉害!”任凭吴三桂如何咒骂,刘敏忠就是恬不知耻。得意洋洋举着双刀,刘敏忠再一次扑向了吴三桂。 其实说起来也是情有可原,毕竟他刘敏忠不是科班出身。在跟随李自成之前,刘敏忠不过是一个打铁的铁匠。虽说力气大点儿,但是这打仗杀人的技术活儿却是半天不会。他从一个跟随起义的小兵蛋子爬到如今的高位,除了与李自成是同乡外,这种狡猾的杀人手段才是他能活下来的最重要的理由。 按照刘敏忠平时说的话:“反正是杀人,管他是砍哪里呢?只要他死我不死,我用啥方法都是赢家!” 刘敏忠是这么说的,这么些年也是这么做的。哪怕如今一伙人欺负吴三桂一个,刘敏忠同样坚持这种做法。其实他的做法也没错,只要能杀死对手,丢脸总比自己丢了性命要强。 下阴,下阴,再下阴…… 乒乒乓乓打了数个回合,刘敏忠的目标始终只有吴三桂的下阴。对于男人而言,这实在是一个不能不在意的地方。哪怕吴三桂已经愤怒的几乎要崩溃,但是刘敏忠一招过来吴三桂也必须要躲开。 别的地方可以以硬碰硬、以伤换伤,这个地方谁敢? 躲在门口面,许安笑的几乎要喘不过气来。不仅是许安,刘敏忠身后的李自成一伙人也是笑的上气不接下气。他们不是不知道刘敏忠的手段,但是从来没有人愿意和他比试。这还是第一次看到刘敏忠攻人下阴如此频繁,这伙人看着就好像是看耍猴一样。刘敏忠是猴儿,吴三桂也是猴儿…… “噗哧……”李自成忍不住了,捂着伤口转过身不敢再去看。 “你这个畜生!婊子!王八蛋!你这个该杀千刀的,我绝对绝对不会放过你!啊……”吴三桂已经要崩溃了。 但是这个时候,许安忽然听到后面传来‘窸窸窣窣’的脚步声。转头看去,却是无数的鞑子兵悄悄的沿着两边房檐朝交战的方向挪动。鞑子们一个个握紧着手里的武器,眼睛里满是狰狞的杀意。 “鞑子来了!难道这就是吴三桂的后招?这个混蛋果然和鞑子有联系!”许安心里一惊,恰好一个鞑子从他眼前的缝隙外悄然走过。 两个人之间只隔着薄薄的一道木门,许安只感觉冷汗都要出来了。慌忙捂住嘴巴将没笑完的气儿重新吞进肚子,许安连连后退。鞋子与地面的摩擦声这个时候显得格外清晰,让许安一阵惊恐。 又是一个鞑子从那小小的缝隙里闪过,脸色苍白的许安是一动也不敢动。索性鞑子并没有发现房子里有人,许安暂时是安全了。 确定自己的安全,许安又开始担心李自成一伙人的安慰。偏偏鞑子频繁从门口走过,许安硬是不敢上前。也不知道李自成发现鞑子的埋伏没有,若是等到鞑子的包围圈完成的话…… “有埋伏!有鞑子啊!闯王,快走!” 正想着,外面忽然传来一声惊恐的叫喊声。说的是汉话,也就是说李自成的人总算察觉到了鞑子的出现。 第三十三章阴谋正在进行时 行踪被发觉,鞑子们也不躲藏了。整齐列队,鞑子们从阴影里站了出来。不仅仅是这边,吴三桂那边也出现了数不清的鞑子。前前后后将整个巷子堵的水泄不通,哪怕一只小鸟也飞不出去。 “闯王,小心!” “该死!吴三桂你这个卑鄙的家伙,竟然勾结鞑子!” 李自成手下的义军乱了,手忙脚乱将李自成保护在了中间。怒视着吴三桂以及两边的鞑子,这些人却是有些无计可施。 所有人中,唯有李自成的表情比较镇定。自从一路追踪吴三桂来到保定,李自成早就做好了和鞑子遭遇的准备。手下们是盲从的,李自成却从来不打没有准备的仗。哪怕情况再危急,李自成也有手段逃出生天。无论是此时还是过去和明军交战,李自成每一次都会找好退路。 在手下的帮助下,李自成重新将腰上的伤口包扎好。表情冷漠环顾周围,李自成冷笑一声却是毫不在意。推开保护在面前的刘敏忠,李自成走到吴三桂的面前:“吴三桂,我原以为你来保定是有别的打算,但没想到你还真和鞑子勾结。两面三刀的家伙,三姓家奴也不如你无耻。” 脸色一白,吴三桂强撑道:“哼!说再多也没有意义。只要你们死在这里,没有人会知道这件事。” “杀!”多说无益,李自成挥舞宝剑朝吴三桂扑了上来。而跟在李自成身后,义军众人同样冲向了这边。 “快冲出去!别在这里跟鞑子纠缠!” “闯王。大伙掩护你,快走吧!” 几个人大声喊着,边掩护李自成边往外面冲。他们不是不知道鞑子的厉害,但是却相信闯王一定不会让他们失望。 与其他人不同。李自成的目标始终只有吴三桂一个。在刘敏忠的配合下,李自成死死将吴三桂给缠住。哪怕是自己不跑也无论如何不让吴三桂脱离自己的掌握,这便是李自成的第一步棋。 “卑鄙的家伙!”吴三桂连连后退,却始终不能逃脱开来。他总算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得意忘形之下吴三桂忘记和这伙人保持距离了。如今被当做人质,鞑子们的弓箭竟是不敢射出来。 他们当然不在乎吴三桂,但是有人在乎。 就在鞑子的后面,祖大寿一动不动站立在一片屋檐下。他静静的看着吴三桂和李自成的纠缠。表情冷漠让人猜不透心思。 今天和吴三桂见面的人自然是祖大寿,召集这么多鞑子将李自成一伙人包围的人也是祖大寿。李自成不知道吴三桂为什么要跑到保定,闷头追杀结果却被吴、祖二人设计给包了饺子。 看着人群中狼狈不堪的李自成一伙以及郁闷不已的吴三桂,祖大寿黯然叹了口气:“大明。难道真没指望了?” 在和祖大寿一门之隔的后面,许安死死的捂着自己的嘴巴。瞪大眼睛看着门外的黑衣人,许安的心脏正在剧烈的跳动。他自然不认识祖大寿,但是不妨碍许安的猜测。这个明显汉人打扮的家伙肯定是和吴三桂一伙的,而且还是鞑子的高层将军。能够领导这么多鞑子的家伙究竟是什么身份? 他和吴三桂究竟在搞什么阴谋? 这些事情许安不明白。但是许安知道一件事。前些时候的战败一定和吴三桂、和面前这个家伙有关系。无数兄弟的死,辛家屯的防线被破,自己如今的危险境地,一切一切都要怪罪这两个人。 “吴三桂!” 许安紧紧咬着牙齿。绷紧的身体几乎要爆炸。许安多想这么冲出去将面前的黑衣人以及吴三桂给杀掉,但是理智却不允许他这么做。 几乎要疯狂了。许安缓缓的退进黑暗中。他不敢再看下去,哪怕都可能再也忍不住。 在许安看不见的地方。李自成一行人和鞑子们正在纠缠。哪怕不适用弓箭,鞑子的刀术一样的厉害。穷苦贫民出生的义军根本不是鞑子的对手,何况鞑子的数量是他们的无数倍。若不是有着吴三桂这个让鞑子顾忌的活人质,这群人恐怕早就一个都不剩了。即使如此,也已经有两个义军被鞑子逮住一刀剁了脑袋。 “闯王,现在怎么办?”刘敏忠喘着粗气,他的‘大招’虽然阴了几个鞑子,但是自己也被砍伤。狼狈的退回李自成身边,刘敏忠恶狠狠的瞪着吴三桂道:“闯王,让我宰了这个卑鄙无耻的小子吧!” “不用!”同样疲惫,李自成的伤口再次迸裂。眼神依旧冷静,李自成忽然大声对吴三桂道:“吴三桂,命令这些家伙给我住手!我们有着同样的对手,难道你真的打算斩尽杀绝?” “呼……哈哈……停手!”喘一口气,吴三桂得意的笑了起来。目标已经达成,再杀下去就没有意义了。他苦心经营到现在,总算到了回收果实的时候。冒着生命危险走到这一步,总算成功了。 想到这里,吴三桂忍不住就想笑出声来。 在义军惊恐的目光下,鞑子令行禁止缓缓退开两步。依旧将众义军围在中间,但是却散出一个十数丈长的圈子。圈子里只留下义军以及表情振奋的吴三桂,鞑子们手握武器没有放松戒备。 “李自成,李闯王!事到如今,你还想说什么?”得意洋洋的笑着,吴三桂如今是谁也不惧。 人为刀俎我为鱼肉,这个时候李自成也顾不上冷静了。恶狠狠的盯着吴三桂,李自成深呼吸一口气道:“我李自成承认中计了。好一个吴三桂,竟然用自己做饵引我上钩。我认栽!但是想来你吴三桂也并不是真的想杀我,相信我活着对你的好处更大。我的目标是推翻大明的统治,我相信你这个投靠鞑子的家伙目的也不单纯。如果我没猜错的话,我们的目的应该是一致的。这种情况下为什么还要内斗?等齐心合力灭了大明再说吧,到时候咱们再拼个你死我活!” 冷静一想,李自成已经想明白了事情的始末。一切都是轨迹,自从吴三桂奇迹一样找到自己的藏身处开始。一步步勾引自己上钩,直到如今设下重重包围将自己的退路彻底封死。 好狡猾的家伙! 想通之后,李自成流了一身的冷汗。 “很好!识时务者为俊杰,闯王能屈能伸,吴三桂佩服。”击节而叹,吴三桂表情真挚。李自成这么快就能想明白,吴三桂也是十分的佩服。他和舅舅商量了那么久的计划,一下就被这个李自成给看穿了。幸好已经达成目标,否则依这李自成的本事,还不知道会怎么样呢! 口风一转,吴三桂忽然责问道:“但是我想问闯王,之前为什么要和大清作对?前些天豫亲王大人在辛家屯围剿明军,是你带领手下忽然出现,甚至和豫亲王作对,结果放跑了那些混蛋的吧?” “什么!那天的黑衣骑兵,竟然是李自成的人马?”黑暗中,许安心里一惊,一下不知道是什么滋味了。 历史上的李自成虽说灭了大明,但是却从头到尾也没有跟鞑子勾结过。虽然许多事情史书上没有写,但是许安打心底就不相信李自成是一个会跟鞑子合作的汉奸。只是如今的情形是怎么一回事,许安弄不明白。 难道李自成是在虚以为蛇?有这个可能啊!许安忽然想到了刚才酒楼里,李自成与自己的那些莫名的对话。 “呵呵……那是意外。”干笑两声,李自成表情镇定道:“我李自成曾经发誓要推翻大明,又怎么会帮助大明的那些废物逃跑?不过是巧合到了那里然后和大清的骑兵起了冲突,其实李自成到现在也是莫名其妙。” “你……”吴三桂怒了!李自成分明就是胡搅蛮缠,偏偏他还无法辩驳。忽然听到人群外一声咳嗽,吴三桂冷静了下来。甩甩手臂,吴三桂冷哼道:“哼!既然如此那就算了,反正豫亲王也没打算追究。不然如今既然是盟友,还希望闯王以大事为重,不要再做出这等事情。” “那是自然!我们可以击掌为誓!”李自成爽朗的笑着,朝着吴三桂伸出手来。 古人重视誓言,吴三桂自然不会推脱。恶狠狠的瞪一眼李自成,吴三桂表情郁闷走上前和李自成击了一掌。 “既然如此,那我等可以走了吧!”爽朗一笑,李自成举着巴掌对吴三桂道:“大清力量如此雄厚,我李自成也要快点回陕西召集队伍才是。到时候看看谁更加厉害,谁先攻进北京。” “哼!当然是我大周……”话没说完,吴三桂脸色苍白慌忙闭嘴。 “大周?” “大周?” 无论是面前的李自成还是藏在暗中的许安,两人脸色都是一变。不是‘大清’而是‘大周’!这是什么意思?吴三桂竟然不是在为鞑子做事!他竟然是为了另一个名叫‘大周’的朝廷…… 相比李自成,许安想的更多。历史上吴三桂降清之后被封为藩王,但是数十年后他又造反了。康熙十五年,吴三桂复叛,在衡州加冕称帝,国号便是‘大周’。难道吴三桂不是那个时候才有的当皇帝的想法?此‘大周’和彼‘大周’,难道只是巧合而已?许安不敢相信。 这其中,究竟还隐藏着多少事情! 第三十四章许安阻杀祖大寿 带着伤痕累累的手下,李自成无言的离开。哪怕是珍惜的宝剑,也被李自成丢弃在了地上。而静静的看着李自成的背景,吴三桂的眼睛里满是阴晦。若不是为了大计,他吴三桂何必跟这么一个混蛋讲和?隐约感觉下身有些冰凉,吴三桂打了一个哆嗦。 “舅舅,李自成真的可靠么?若是他向明朝朝廷告发我的话……”转头看向祖大寿,吴三桂有些犹豫。 “他是个聪明人,知道该怎么做。一个能统领千万义军的统帅,这点能耐还是有的。”挥手遣散众鞑子兵,祖大寿缓步走到吴三桂面前。扯扯嘴角算是微笑,祖大寿拍了拍吴三桂的肩膀:“既然决定了,那就不要后悔。虽说我和你爹都不愿意看到你如此冒险,但是你的成绩却让我们很欣慰。如今你爹在大明为质,我也身处满清,相信这两方都会给你足够的信任。若是时机得当,大周皇朝指日可待!” “是!舅舅,吴三桂必不负舅舅的期望!”激动的挺直腰杆,吴三桂眼里闪过一丝的狂热。 大周皇朝……我吴家也有当皇帝的那一天! 静静的站在无人的街道中央,吴三桂与祖大寿的思绪已经不知道飘去了哪里。几辈人的梦想就要看到曙光。怎能不陶醉。 付出了多大的牺牲啊!为了这个目标,自己已经声名狼藉。想着自己背负着的降敌名声以及叛徒的身份,祖大寿的眼眶红了。想着当年的兄弟,想着过去的种种。此时却早已化为云烟。但是无论如何总算是看到了希望,灭掉风雨飘摇的大明,给自己给侄儿争出一个天下来! “舅舅!不管怎么说,您要小心啊。鞑子蛮横无理,舅舅孤身在此千万要保重自己。”看着忽然变得苍老的祖大寿,吴三桂表情真挚。 “放心吧!还不需要你小子来操心。我祖大寿也算是个人物,累累战场都挺了过来,如今这点小事又算得了什么?”在吴三桂的肩膀上狠狠一拍。祖大寿爽朗的笑着。侄儿的关心让祖大寿很满意,但是他祖大寿又岂是软弱之人。 “那是!舅舅可是英雄一般的人物,当年在战场上那是何等的气概!三进三出,取敌酋如探囊取物一般。爹爹从小就对我讲述舅舅当年的英雄事迹。那是何等的了得!天启六年杀的努尔哈赤落荒而逃;天启七年又将自称无敌的皇太极给打成落水狗;崇祯元年率军连克五城,打得鞑子见着舅舅就跑;后来大凌河,舅舅以一己之力死守大凌河整整三年没让鞑子前进一步!这是何等的威风,整个大明就没一个人能有舅舅一半的本事。”吴三桂情绪激昂朝祖大寿竖起大拇指,逗的祖大寿眉开眼笑。 “好了!再夸下去。舅舅的老脸都不知道往哪里搁了。”笑看着吴三桂,祖大寿咳嗽一声算是稳住了情绪。满脸欣慰的看着吴三桂,祖大寿点头道:“李自成的事情已经解决,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做?” 说到正事。吴三桂冷静了下来。叹一口气,吴三桂无奈道:“如今北直隶乱成一团。我还是回去卢象升那里吧!卢老头一日不死,我就一日不能真正掌握北直隶。眼下爹爹还不能在朝廷那边站稳脚跟。我还得帮爹爹一把。等到我吴家彻底掌握辽东军马,那时候才算是有了争霸天下的本钱。” 祖大寿点点头道:“你晓得便好。如此我也不留你了,你赶紧离开保定吧。虽说之前的人马都听我指挥,但是保不定多尔衮会知道你在保定的消息。有些事情暂时还不能曝光,你快快离开也省得麻烦。” “那我就走了!鞑子这边不像咱们过去在辽东,舅舅你万事小心!”用力抱拳,吴三桂表情真挚。 “走吧!走吧!老子还没老呢!还不需要你小子提点!”不满的笑一声,祖大寿挥手将吴三桂驱赶走。 “舅舅保重!”说着,吴三桂头也不回转身离开。 他这一次进入保定也是冒了风险的。一是李自成的事情存在意外,二是保定城里的多尔衮始终是一个隐患。论武力,多尔衮不敌舅舅祖大寿一只胳膊;但是论起计谋,吴三桂不敢节外生枝。 匆匆的来,又匆匆的离去。一切都好像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一样,只有地上的点点血迹以及站在道路中央的那一个孤零零的身影。 祖大寿仰着头站立着一动不动,他的神情萧瑟似乎是在怀念过去。孤单的一个人,自从投降鞑子以来就一直是这样。哪怕心里有着大抱负大志向,但是这种孤寂却永远也无法避免。祖大寿不知道该不该后悔,但是已经做出的事情无法改变。祖大寿也不想改变,更不能改变! 自从袁督师被朝廷杀死后,祖大寿就深深的憎恨着大明朝廷。哪怕他为大明立下了无数汗马功劳,但是却无法让袁督师重新复活过来。祖大寿恨那些人,为此可以不惜一切代价。 多么怀念当年跟随在袁督师身后杀敌的往事啊!当年的懵懂少年如今已经苍老,但是这双手依旧有力、那把刀却依旧无坚不摧!没有人是自己的对手,除了袁督师。如今袁督师没了,这一身的勇武还有什么意义? 祖大寿摊开双手放在眼前,用力握紧,胳膊上的肌肉依旧坚硬如铁。 静静的看着这个老人,许安不知道什么时候从木门里走了出来。许安清清楚楚见到、听到了事情的始末。尽管满心的不可思议,但是许安却没有冒然的暴露自己。直到吴三桂离开。直到整条大街只剩下祖大寿一个人,许安这才表明自己的目标。 没错!许安决定杀死祖大寿! 不仅仅因为祖大寿背叛了大明,更是为了破坏吴三桂的阴谋。许安恨呐!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这些家伙竟是什么事情都做的出来。沟通敌人害死友军。勾结叛匪密谋朝廷!实在是该千刀万剐也无法让许安消气。兄弟们的冤魂在还天空呐喊,许安必须为枉死的兄弟报仇! 许安想杀吴三桂,但是却杀不了。没了驳壳枪的许安很清楚自己不是吴、祖两人联合的对手;若是跑了吴三桂,以他目前的身份许安只会吃亏。许安可以冷静,但是这满腔的怒火不能不发!吴三桂的这笔债先记在身上,但如今祖大寿落单,不杀他简直就是对不起自己,对不起兄弟们的英灵。 祖大寿是叛徒。也是吴三桂和鞑子沟通的桥梁。许安发誓迟早要将吴三桂一伙人全部消灭,首先就从这祖大寿开始。 “什么人?”终究还是听到了动静,祖大寿迅速转过身来。 眼眶猛然瞪大,许安的突然出现让祖大寿惊恐。这个人是谁?难道他听到了刚才的对话? 这个人。不能留! 眼睛里闪过一丝煞气,祖大寿缓缓从腰间抽出长刀。但不知道怎么的心里忽然叹息一声,终归还是老了。若是年轻的时候,怎么会让一个陌生人悄然靠近?若是还年轻,怎么会疏于防备…… 刀指许安。祖大寿挥去脑海里的阴晦:“报上名来,我祖大寿不杀无名之辈!” “祖大寿,你没资格说这句话。”弯腰从地上捡起一把长剑,恰巧是李自成丢弃的那一把。轻轻一挥。寒光一闪,许安略有些不适应却没有显露出来。没了驳壳枪。如今必须要学会使用冷兵器!应该早一些领悟这一点才对啊!总是依靠外物,却忘记提高自身的实力。也罢。就从这个祖大寿开始。 “看样子不杀你不行了!年轻人,我的刀已经很久没有饮血了。”嘴角抽动两下,祖大寿握紧了长刀。 “这话是我要说的!祖大寿,受死!”大吼一声,许安挥舞宝剑朝着祖大寿冲了过去。 “哈!就这点本事!” 看着许安持剑的姿势,祖大寿瞪圆了眼睛。区区一个外行人竟然也敢喊出让自己受死的话。祖大寿怒了,这个混蛋竟敢小看他祖大寿! “回你娘怀里吃奶吧!小子!”冷笑着,祖大寿一刀当头朝许安劈来。刀势又快又沉,如陨石坠地一般气势如潮。 ‘锵……’ 祖大寿预料中的情景没有出现,他志在必得的一刀竟被眼前这个年轻人给挡住了。哪怕这个年轻人双手持剑动作狼狈,但毕竟是挡了下来。 全力的一刀啊,竟然没能砍中一个不会功夫的小白脸?祖大寿不敢相信。 “祖大寿,你就这点本事。”冷笑一声,许安退一步站定。其实之前的一击,许安是用尽全力才抵挡住。哪怕是现在,许安的手臂依旧十分的酸麻。真不愧是袁崇焕手下第一猛将,许安脸色不露声色。 “混蛋!再吃我一刀!”咬紧牙齿,祖大寿是真的怒了。红着眼睛盯着许安,祖大寿下巴上的胡须都翘了起来。收刀回身,祖大寿再次一刀朝许安砍了过来。 ‘锵……’ 同样的结果,许安再次招架住了祖大寿的进攻。不仅如此,许安顺势抽刀朝祖大寿劈了过去。 “哼!”冷哼一声,祖大寿轻松避过。动作不停,祖大寿又是一招使出来。 两个人你来我往数个回合,祖大寿眼睛里的惊疑越来越重。这个人到底是谁?明显不会任何剑法,但是为什么却总能挡住我的攻击?难道我真的老了?祖大寿心里闪过一丝的哀叹。 又是两招过去,祖大寿有些气喘吁吁。若是平时哪怕拼上一个时辰也不会如此,但之前祖大寿却因为小看许安而忘记留力。结果这时间一长,祖大寿的呼吸乱了。哪怕他的真实实力比许安高上无数倍,但之前的大意以及心里莫名其妙的不自信却让祖大寿的实力降低了至少一半以上。 “我可是堂堂祖大寿!当年就算是努尔哈赤、皇太极也不是我的对手!”在心里怒吼着,祖大寿拼命了。 这一拼命,许安立即处于下风。一招过去,许安的手臂和大腿上留下了两道颇长的豁口。这还是许安的动作比祖大寿灵活,否则那一下怕是连整条腿都会被祖大寿被卸了去。 “哈哈!这样才对!”大笑一声,祖大寿朝许安扑了上来。 一刀!看中另一边胳膊! 一刀!差一点将这个混蛋分尸! 再一刀!许安的肚子被划过,索性逃的快才没有被开肠破肚。 情势急转直下,许安已经彻底被祖大寿压制住。别说杀敌,怕是连保住性命都极为艰难。 捂住腹部,鲜血顺着指缝缓缓的流出。许安的脸色已经无比苍白,浑身更是疼痛不已。不仅如此,许安只感觉两只手臂已经失去了知觉。祖大寿的力气太大,哪怕是格挡也让许安彻底乏了力。 “混蛋!”在脸上抹一把,鲜血将许安的脸庞染成厉鬼一般。恶狠狠的瞪着祖大寿,许安坚强的迎了上去。 “找死!”冷笑一声,祖大寿刀指许安的心脏。 不闪不避! 哪怕明知道这一刀下来将会被刺穿,许安竟是彻底的放弃了躲闪。眼睛死死盯着祖大寿,许安用同归于尽的姿态朝祖大寿扑了过去。一往无前!哪怕即将被杀死,这一剑也一定要刺向敌人! 哪怕是死,也一定要让你知道我的厉害! 许安用如此的气势扑上祖大寿,眼睛死死盯着祖大寿的脖颈。要杀我,那就同归于尽吧! “他怎么敢……”惊恐的看着许安,祖大寿瞪大了眼睛。看着眼前越来越近的剑尖,祖大寿忽然恐惧了。 难道他不怕死?他就不知道我的刀会比他的剑先刺进他的身体吗?他不怕死么?这个混蛋!想与我祖大寿同归于尽吗?但是我凭什么要傻傻的和这个傻子硬拼?若是被这一剑击中,我的脖子恐怕会……哼!我才不上你的当。放弃这一刀吧!反正他不是我的对手,要杀死他轻而易举。 就当这一刀即将碰到许安身体的时候,祖大寿收刀闪开了。 为了不被许安刺中自己,祖大寿放弃了轻而易举杀死对手的机会。 第三十五章故事正式开始了 时间缓缓的流逝,祖大寿猛然发觉,他竟是无法解决眼前这个该死的敌人。许安以伤换伤的打法让祖大寿无法适应,数回合下来祖大寿完全找不到杀死对手的机会。每一次必杀的机会都因为这个混蛋的无赖打法而放弃,失去一往无前心态的祖大寿渐渐已经感觉到累了。 当一个人将自己当做瓷器的时候,他将彻底失去和瓦罐较量的资格。许安是瓦罐不怕碎,祖大寿却没有了如此的魄力。 当然也许还有着其他各种各样的原因,但如今的情势已经渐渐偏向了许安。 失去了驳壳枪,但是身体上的优势却依旧存在。许安不怕受伤,以伤换伤的蛮横招数就好像是特意为许安量身定做的一样。论起武力不是祖大寿的对手,但是不怕牺牲的精神却可以弥补这一切。 渐渐的,祖大寿决定退了。明知道杀不死对方,那继续纠缠也没有任何意义。 祖大寿对自己的身体很了解,他已经累了。过去的精力和力量都在奢侈的生活中悄悄的消退,满腔的热血和勇气也在安宁和逃避中渐渐逝去。如今的祖大寿不再是当年杀得努尔哈赤、皇太极落荒而逃的大将,只是一个安于现状并且在寂寞的夜里静静幻想着未来的老人。 是的,已经老了。 虽然不想承认,但是今天这场短暂的交战却很清楚的提醒着祖大寿这一点。 抽刀退后。祖大寿微微喘息着。哪怕是寒冷的冬末,祖大寿的额头也弥满了汗珠。是累的,也是吓的。每一次意图击杀对手时候,这个混蛋对自己要害刺来的一剑都会让祖大寿胆寒。 “卑鄙的家伙。你赢了!但是这里是保定,你休想离开!”瞪着许安,祖大寿将刀收回刀鞘。虽说是没办法杀死对手,但是祖大寿却不相信面前这个年轻人能拿自己怎么样。我祖大寿想走,谁能拦得住? 眼睛死死盯着许安,祖大寿要将这个混蛋的样子完全记进心里。多少年了,第一次碰到这种狗屁倒灶的混蛋啊!有胆子就和我祖大寿硬拼啊,卑鄙无耻算什么本事!这个混蛋必须要死。他活着是自己的耻辱! “呼……是么?祖大寿,你已经老了。”许安比祖大寿更加的累,实力的差异让许安必须每一招都用尽全力才能和祖大寿抗衡。别看祖大寿退缩了,但是许安身上的伤痕却是遍布身体各处。红艳的血液将衣服几乎染成红色。脸上挨的那一刀险些就将许安从鼻子到耳朵给割下来。 哪怕是年老心衰,但是祖大寿依旧是许安这辈子遇到的最强的敌人,这是失去驳壳枪后许安最艰难的一战。 以命搏命,稍微一点纰漏就可能是将自己送到敌人刀下的结局。 索性总算是坚持了下来,许安心里忽然感觉到无限的自信。是的!虽然失去了驳壳枪。但是我许安依旧不是弱者。没有了神奇的道具,我许安依旧能跟明末的强者战斗!只要我敢,我就不会输给任何人! “哈哈……”不知道怎么的,许安忽然哈哈大笑起来。笑的上气不接下气。许安竟是连手中的宝剑也掉在了地上。 “该死的混蛋,你在笑些什么!给我住嘴。不然我杀了你!”忽然就脸上一红,祖大寿恼羞成怒。再次抽出长刀。祖大寿强忍着怒气道:“年轻人,告诉我你的名字!既然敢站出来惹我,又何必藏头露尾。” “哼……在下许安!祖大寿,你应该听过这个名字!很意外?看你的脸色,后悔没有杀掉我么?可惜啊祖大寿,你已经老了。要杀我,求你的主子去吧!哈哈……既然要当狗,那就别摆出一副人脸!”笑看着祖大寿,许安的嘴里满是冷嘲热讽。强大的自信心让许安已经不屑于再像以前那样胆战心惊,担惊受怕缺乏自信的心态已经彻底离开了许安。借着与祖大寿的战斗,许安获得的东西太多太多。 回想过去,许安一直都处于一种焦虑和不自信的状态。想的多了,顾虑多了,做事做人就很难成功。若是自信,许安何必缩在县城里当那么多年的混混头子;若是自信,许安完全可以保护好孙承宗带领全城百姓守住高阳;若是自信,许安根本不用像老鼠一样逃进山里还束手无策只能借着回人的力量逃窜;若是自信,许安甚至可以带领一万百姓死战鞑虏干掉鳌拜,为什么要把功劳送给吴三桂;若是自信,许安还可以带领一千将士主动杀敌,而不是选择保守被鞑子坑杀在辛家屯…… 是啊!保守。因为缺乏自信与存在感,过去做出的选择一直都很保守。 发生了太多太多的事情,也留下了太多太多的遗憾。但是就好像顿悟一样,许安忽然就明白了。 我是许安啊!堂堂重生穿越的奇迹,怎么可以碌碌无为的像普通人一样生活。这一世的生命本来就是神赐的奇迹,不活个灿烂怎能甘心。 上天已经厚爱了太多太多,不笑傲江湖怎么配重活一次! 祖大寿静静的看着眼前这个男人,满腔的仇恨与后悔在祖大寿心中翻滚。这个人竟是许安,侄儿吴三桂曾经提起过很多次的许安。虽然每一次都是满脸的不屑,但是祖大寿不怀疑这个许安的分量。如今竟然被这个家伙知道了最重要的秘密,那么接下来无论如何也不能让他活出保定。 难道是天意么?连多尔衮都不知道自己在这里,许安怎么会这么巧出现呢?祖大寿心里闪过一丝不该想的东西。 “许安!你逃不出保定城,还是乖乖受死吧。”刀指许安,祖大寿道:“保定如今有大清勇士万余,哪怕你插上翅膀也休想离开。还不快引颈受死,死在我祖大寿刀下也算是成全了你。” 虽然这么说,但是祖大寿却没有动手。他要杀许安不错,但是刚才的交战却让祖大寿不愿意再凑下去。还是喊人来吧!派鞑子来围剿这个混蛋,一人一口唾沫也能淹死他。至于我,坐镇后方就好。 无独有偶,当许安醒悟过来展现出强大自信的时候,祖大寿却选择了退缩和报仇。 “小子,等死吧!明年的今日,就是你的忌日。”再不愿意呆在这里看到这个打击自己自信的家伙,祖大寿果断转身打算离开。 “祖大寿!” 忽然身后传来许安的一声厉喝,一股不祥的预感在祖大寿脑海中想起。浑身寒毛倒竖,祖大寿用这辈子最快的速度抽出了长刀。哪怕是年轻的时候也没有这么灵敏过,祖大寿一刀劈向自己身后、“卑鄙,竟敢偷袭!”大吼着,祖大寿的一刀却劈空。仓促的一刀甚至使得祖大寿站立不稳向前跌了两步,索性刀尖杵地才勉强站稳。 “小子,难道以为我不敢杀……”祖大寿怒了,抬起头看向许安,但是话没说完忽然呆住。 许安没有凑到祖大寿身前,依旧远远的站在那里一动不动。身上满是血迹,点点的血滴在地面上砸出一个个血花。他的身体看起来是那么的弱不禁风,也许风轻轻一吹就能将他推倒。但是……这一刻祖大寿却完全没有办法冷静,因为许安手里握着一把让祖大寿不敢想象的东西。 那是一把火器,虽然样子很奇怪但确实是火器无疑。这把火器正瞄准着祖大寿,许安手臂伸的笔直且坚定。 冷汗缓缓的流下来,祖大寿记起了一件自己忘记的事情:“我怎么忘了!吴三桂说过很多次的!那个叫许安的男人没什么本事,但是有一把不知道从哪里搞来的火枪却十分厉害。就好像鬼神的武器一样,能够百步取敌性命而且可以连发……” “许安,你想干什么!别动手,有话好说!”这一刻,祖大寿慌了。面对眼前黑洞洞的枪口,祖大寿不知道该怎么做。 其实祖大寿不是没见过火器,也不是不知道该如何躲避;但是记起火器的厉害,这一刻祖大寿却是慌乱了。只知道若让许安扣上这么一扳机,那自己的脑袋就要被暴掉!祖大寿只想着让许安住手,忘记了其他。 “没什么话好说的!”微微喘息着,许安眼睛处满是血迹,神情却是无比的坚定。枪口对准祖大寿,许安缓缓道:“祖大寿,我真的特别恨你们这群人。为什么要背叛大明?哪怕鞑子再厉害,哪怕有任何原因都不是理由。背叛自己国家的混蛋,我许安无论如何也不会放过,哪怕是拼上自己的生命。这是我曾经对着上天发下的誓言,也是我许安绝对绝对不会改变的事。” “混蛋!住手,你就不怕枪声引来大军,将你堵死在保定城粉身碎骨吗?”祖大寿真的慌了。连连后退,祖大寿声色俱厉。 “人生自古谁无死,留取丹心照汗青……” 看着表情苍白慌乱的祖大寿,许安不知道怎么的忽然轻松了下来。大名鼎鼎的祖大寿啊,也不过如此而已。我许安能杀鞑子、能杀鳌拜,能杀汉奸,还有什么事情是我做不到的呢? 看着眼前这个突然变得无比苍老的老人,是因为绝境还是因为诗句?许安不知道。但是有一点…… 祖大寿,再见!下辈子不要当汉奸! ‘嘭!’ 第三十六章设计陷害吴三桂 …… 一声枪响。 祖大寿死了,真正的死因是自己的腐化和堕落。就如历史上的悄然落幕一样,无法跟随时代进步的人都会在历史中悄悄泯灭。 历史上的祖大寿在降清之后便没了声息,没有人知道其中发生了什么。没有人知道祖大寿当时选择投降的理由,是觉得为崇祯殉节不值,亦或是害怕清军加害他的族人或者城中百姓?祖大寿一直活到清顺治十三年才病逝,从投降到死整整十五年。祖大寿有无数的机会去博取荣华富贵,但是他没有做。 销声匿迹十五年,直到死去。也许就是一对白烛一口薄棺,静静的永远的躺在爱新觉罗福林、也就是顺治皇帝下旨建造的墓中。简单的墓志铭上没有任何对他过往的评述,就好像一个陌生人…… 祖大寿死了,被许安的转轮击中了额头。就这么瞪圆眼睛仰倒在地,祖大寿的眼睛充满茫然却又有着丝丝的深邃。 是后悔么?没有人知道。 “呼……”喘着粗气,许安腿脚一软跪了下来。这一仗……总算是赢了。 感觉浑身发热,许安知道身体正在缓慢的恢复中。但是这种感觉并不好,麻麻痒痒的比伤痛更加难以忍受。但总归是活下来了不是么?面对面的战斗中打败了大名鼎鼎的祖大寿,后又将他击毙。 “嘿嘿……嘿嘿……嘿嘿……”忍不住咧着嘴笑了起来。许安笑的很得意很畅快。并不是因为战胜了对手,而是因为这种自己对自己的超越。很不可思议不是么?也正是这种奇迹才更加宁人感动。我真的可以的,我确实有这个力量,有这个实力!我对我自己……充满了信心。 “咳……还不是休息的时候哦。”摇摇晃晃站起来。许安走到了祖大寿的尸身旁。 看着这个死不瞑目的老人,许安的心里什么样的感觉都有。叹息,无奈,悲痛还有兴奋感。死者已矣,过去的事情不需要再做评说;但是眼前的事情却还没有结束,威胁依旧存在着。 祖大寿死了,许安也该要考虑怎么离开保定了。祖大寿生前说的没错,如今的保定就好像一个紧密的牢笼。铁闸已经合上。没有人可以离开这个铁笼子。更不要提许安杀掉了祖大寿,给鞑子以打击却也惊动鞑子让他们更加戒备。等他们发现祖大寿的尸体,许安就要插翅难飞。 至于兄弟的伤以及带妹妹离开保定,这两件事许安当然没有忘记。 “保定。我很快就会回来。”抬起头看看天上没有阳光的阴天,许安表情很轻松。绕着祖大寿的尸体转了一个圈,许安左右戒备确定周围再没有旁人的存在。像自己这样的黄雀一个就够了,再多可就接受不了。 接下来该怎么做呢?祖大寿不能复活,但是尸体却必须要利用一下。别说什么亵渎亡灵的话。对待敌人做什么都可以! 穿着一身破破烂烂满是豁口的、上面血迹淋淋斑斑的乞丐装,许安有些犹豫。确定要利用祖大寿的尸体来嫁祸给别人,但是该怎么做呢?嫁祸给李自成自然最简单,但是那些鞑子是看着李自成离开的;嫁祸给鞑子?比如多尔衮因为某些原因而暗杀祖大寿?但是谁会理会这事呢?这个年代里上司找下属的麻烦那是天经地义。更别说祖大寿还仅仅只是一个降将罢了。 果然还是只能嫁祸给吴三桂啊!如果吴三桂杀了祖大寿,相信多尔衮心里不会很痛快吧?自己的手下被别人杀死的感觉可不太好。哪怕这个家伙自己并不看重。大概是这么一种心态吧:我的手下只有我能管!骂他揍他踹他也是我自己的事儿。你凭什么打?有什么资格?你打他就是打了老子的脸! 嫁祸给吴三桂,这件事很简单。确定了想法后。许安也就开始行动了。反正鞑子们只知道祖大寿最后是跟吴三桂两个人单独呆在一起,谁也不知道后来发生了什么。也许有人看到吴三桂离开,但说不定是杀了祖大寿才走的呢! 反正无论如何也不会有人怀疑许安,除非李自成告密。 想到这里许安心里一动,这个李自成又有着什么目的呢?李自成这家伙可不是什么好人。 摇摇头先不想那些,许安开始在祖大寿的脸上摸弄。要嫁祸给别人,那么祖大寿脸上的枪伤就必须要掩盖住。索性现在的子弹没过去那么强,许安很轻松就将卡在头骨中的子弹头取了出来。 然后又是一番相当血腥的摆弄,总算看不出来这伤势是怎么弄出来的。不过祖大寿身上一丝的伤痕都没有,这也让许安有些犯愁。想了想干脆伪装成吴三桂从祖大寿背后偷袭,这样也比较符合实际。 一来两人是熟人有偷袭的机会,二来以祖大寿的本事,一个近战武器还真的很难拦住他。 好吧,就这样吧!正好祖大寿衣服整齐、发型也梳的好好的;只要做出一个偷袭的假象,想来不会有任何人怀疑。再加上祖大寿茫然的表情,这就更加形象了。为什么满脸的‘不可思议’?因为一个他根本没有想过的人竟然会出手杀了他!当然会绝望,会冤屈了,不是么? 表情冷漠,许安捡起地上的宝剑。真不愧是李自成的东西,和祖大寿的长刀拼了那么久也没有一点豁口。许安将祖大寿翻身背面朝上,然后硬着心肠一剑从他的背后心脏处刺了进去…… 祖大寿尸体未冷,血液缓缓的顺着剑刃流了出来。 …… 抓紧时间做完一切,许安也不知道究竟能不能取信鞑子。不管怎么说,首要的任务还是离开保定! 从旁边一间民居里找到一间灰蒙蒙的破旧长衫,许安简单的将它套在身上。虽然又臭又脏,但是如今保定的百姓基本上也就是这个状态。简单隐瞒住路上可能遇到的人,许安急匆匆回到了客栈。 房间里,章秉国已经离开,只剩下寻找大夫的五个兄弟正在焦急等待着许安。 见到许安进来,五个人一齐站了起来。满脸的懊恼,其中一人道:“大人!我们找遍了全城,但是实在一个会看病的都没有了。接下来怎么办?兄弟们的伤势可等不得啊!” 不理会这几个人,许安在五人目瞪口呆中脱去外衣露出里面的累累伤痕。 “大人……您这是……”几个人慌了。 “闭嘴!”冷哼一声,许安用旧衣服在身上擦两下,然后从行李里取出衣服换上。将满是血迹的衣服裹成一团丢进火盆,怦然燃烧的大火总算让许安松了口气。 这个时候才有空理会这几个兄弟,许安勉强笑了笑。笑看着五个人,许安表情轻松道:“你们在整个保定都没有找到一个大夫?” “是啊!请大人责罚。”叹一口气,五个人一齐跪了下来。 “起来吧,这不是你们的错。”示意五人站起来,许安皱着眉头想了想。一会儿才抬起头,许安轻声道:“看样子现在整个保定就只有那钱林一个大夫了!为了兄弟们的伤势,现在不绑架他都不行。” “这个……”表情尴尬,那人又道:“大人……这个……听说,那钱林也被鞑子带走了。我们在找大夫的时候发现他的医馆里已经一个人都没有,据说是一个鞑子军官将他们带走了。” “什么!这怎么可能!”惊叫一声,许安站了起来。鞑子怎么可能带走钱林?这些人不知道,许安却是很明白,钱林可是多尔衮特意留下来给妹妹看病的啊! 小心翼翼的盯着许安,这人试探道:“周围的人都那么说的,他们看着钱林被带出城,带去了鞑子的军营。大人,鞑子是不是知道我们了?您这一身伤……这个,接下来该怎么办?” “我的伤和鞑子没关系。”摇摇头,许安又问道:“你确定钱林被鞑子带出了城?而不是被带到了多尔衮那里?” “大人,在下可以确定。”点点头,这人斩钉截铁道:“多尔衮住在保定城里的富人巷,但是钱林的确是被带出了城。” “这可就麻烦了啊!”叹一口气,许安也有些无计可施。没了大夫该怎么办?在保定又不认识人,唯一知道会点医术的就是李清了。但是现在已经够打草惊蛇,怎么能再带走李清惹出事端呢? 打草惊蛇…… 想到这里,许安记起现在更重要的事来。抬头看着五个兄弟,许安催促道:“好了,别去想那些。你们几个快点整理一下,然后和我一起迅速出城。眼下保定已经不能呆了,再留在这里就别想活着出去!” “是!大人。”点头称是,几人忙碌着行动起来。 虽然不知道大人为什么这么说,但是估计和他那一身的伤有关系。也不知道这段时间大人做了什么,怎么就弄的满身是血满身是伤了呢?难道大人又杀了一个鞑子的什么大人物?但是大人明明说没有。 为什么要说‘又’呢?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兄弟们已经习惯许安将鞑子的大人物一个接一个宰掉了。哪怕现在情况落魄又危险,这些人也一直相信着,许安一定会带领他们走向胜利。因为许安大人是他们看着成长的,值得信赖。 第三十七章浓浓夜色兄弟情 …… 做完一天的工作,李清拖着疲惫的身体朝着他秘密的家走去。不仅是身体上的疲惫,精神上的压力更是压得李清几乎喘不过气来。 李清不在乎自己怎么样,但是却必须为徐玲、为自己的母亲和姨母着想。看着母亲辛辛苦苦跟在鞑子女人后面忙碌,李清就觉得如刀割一般。看着两位母亲在寒风中颤抖,一次又一次跪下来给鞑子磕头敬礼,李清心都碎了啊。还有玲儿,这么小的小姑娘就要迎着凛冽的寒风雨雪给鞑子端茶送水!哪怕钟娜格格对她再好,这个奴婢的身份也不应该落在她的身上啊! 现在能够怎么办?李清只能拼着快点做完自己的事,然后帮三个女人分担一些。不知道什么时候似乎有些习惯下跪了,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 钟娜格格的府邸留不得男人,李清在众鞑子不屑的目光中走出了大门。手里的食盒装着些点心,是母亲和玲儿得到的赏赐,全部被给了自己。小心翼翼穿过弯弯曲曲的弄堂,李清回到了自己破旧的房子。 刚推开屋子的门,李清就听到屋内有动静声传出来。隐约是有人在哼哼唧唧的样子,李清心里一紧。 将食盒放在桌子上,尽量不发出任何的声音。眼睛表情冰冷无比,李清悄悄走向里屋。半路上李清的袖子里伸出一丝刀尖,左手在木门上轻点。木门发出轻轻‘吱呀’一声打开了一条缝。 哼唧声应声而止,许安的声音传出来:“是李清?别进来,你大哥在洗澡!” “大哥?你吓死我了。”李清松了一口气,忽然就觉得浑身无力。靠着墙壁。李清侧头对着里面道:“大哥,你怎么还在保定啊?听说保定全城戒严了,难道大哥你被堵住了没能出去?” “不是,我故意留在保定不走的。你和玲儿还在保定,我怎么能走呢?”轻轻笑笑,许安使劲擦着身上的血污。滚烫的热水将整个人都蒸红了,大冬天的洗热水澡实在是一种无法言语的享受。 “呵呵……”将食盒里的点心放在桌子上,李清扭头对里边笑一声:“大哥。你倒是胆子大啊!那祖大寿是大哥杀的吧?别否认,你身上的血腥气哪怕我在外边儿都闻的清清楚楚。若不是那味儿,我刚才又怎么会紧张呢?” 笑笑却不答话,许安将头埋进浴桶中。咕嘟咕嘟浸泡了一会儿。许安抬起头道:“李清,这几天我就住在这里了。恩……那个什么格格去太慈阁烧香的事,你给我多关注一点,她的护卫、她平日的习惯还有别的什么。抓紧时间,我们必须尽快带着玲儿和大娘他们离开保定。” 提着一桶热水走进里间。李清缓缓将热水倒进浴桶中。腾起的蒸汽烟雾缭绕,李清看着许安背上的伤痕皱了皱眉头:“放心,这些事我都观察过。格格平时身边没多少护卫,对玲儿和娘她们平时也很放心的。谁会想到我们要逃走?所以应该问题不大。就是如今保定戒严。也不知道对格格那里有没有影响。还有,怎么走出城门也是一个问题。哎!那个祖大寿。大哥你杀早了。” “叛徒走狗卖国贼,人人得而诛之!”冷笑一声。许安却丝毫不在意他杀祖大寿造成的后果。再说李清不知道事情的始末,但是许安自己不知道么?祖大寿还有吴三桂两个混蛋,那确实是该死。 “行!该杀。我就是说说,你气个什么?”李清白了许安一眼,给许安递过去一个胰子。 舒爽的靠在浴桶里伸直双手,许安惬意的闭上了眼睛。已经多少天没有这么放松了?什么都不用想,静静的享受热水洗涤身体和灵魂的感觉。没有阴谋,没有杀戮,心灵彻底的平静了下来。 李清出去买口食了,许安洗完澡浑身清爽的走了出来。顺道从桌子上捻起一块酥饼,许安边吃边在大门口站定。看着天边的白云,许安忽然有些担心城外的兄弟们。也不知道樊胡子和张兴霸的伤怎么样了?也不知道古月那个混蛋是不是跟自己想的一样、圆满将事情搞定咯。 还有玲儿!这么久了,一直都还没机会见她一面。可怜的妹妹,也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了。 低头看看手里的饼屑,许安仔细的舔了干净。这可是玲儿省下来留给自己的点心,一点都不能浪费哦!至于徐玲到底是留给许安的还是李清的,许安暂时不考虑这些。吃着点心,就好像看到了玲儿在自己前面浅笑嫣然乖巧伶俐的小模样。抱着自己的腿,玲儿可爱的对自己撒娇。 不知道什么时候李清回来了,筐子里装着五六个大碗。一个个摆在桌子上,散发着腾腾的热气和香味。 认真的拾弄着,李清随口对许安道:“大哥,格格出行还有几天,你现在有什么打算?” “暂时没有!休息两天吧。”呵呵笑着坐下来叼只鸭腿,许安嘟囔道:“李清,有机会带我去见见玲儿,或者让玲儿来这里教我看看。也不知道小丫头现在长大了多少,想死我了都。” 苦笑一声,李清耸了耸肩膀:“尽量吧。格格对玲儿喜欢的紧,要离开格格身边不是一件容易事。” “唔……这个什么明珠格格到底是一个怎么样的人?李清,我怎么就没办法在脑海里构造出这么一个人来呢?她对玲儿确实真心么?鞑子里头真有这样的好人?”皱皱眉头,许安还是放心不下。明珠格格,难道还真像那本‘哔’珠格格的电视剧一样,哎呀哎呀爱呀爱呀,让人起鸡皮疙瘩的那种? “格格是个好人。”白了许安一眼,李清认真道:“不管鞑子多么的可恶,格格毕竟救了玲儿妹妹还有我们,这一点就够了。” “这倒是。”点点头,许安给李清斟了一杯酒:“差一点忘记了!李清,敬你一杯。真正要多谢的是你,若是没有你的话……” …… 两个人你一杯我一杯的喝着酒,许安也渐渐从李清的描述中勾勒出了一个格格的形象出来。 说是格格,不过是一个性格文静的普通女孩儿。也许她的身世并不普通,但是实际上这个名叫爱新觉罗钟娜的女孩一直都生活在一个普通的牧民家中。在多尔衮兄弟‘发家’之前,钟娜从来都没有过和格格身份相应的地位。一直平淡的生活长大,直到某一天多尔衮将她接到一栋富丽堂皇的房子里。 钟娜很文静,甚至可以说是相当内向的性格。除了多尔衮和多铎,哪怕阿济格都不被钟娜亲近。整天呆在屋子里绣花针织,这是一个相当传统的女人。 但是在李清的描述中,钟娜其实就是一个很普通的小女孩。她喜欢看书,喜欢游戏,对外面的世界充满着好奇。她渴望自由,她悄悄在花园中养着两只小羊,她最喜欢做的事情就是听徐玲讲述一些普通人的生活。两个年龄差不多的小丫头甚至一齐在花园里弄出了一张秋千,藏在一个隐蔽的角落。也只有在这个时候她才会真正露出笑脸,彻底的放松下来尽情的游戏欢乐。 “简单来说,就是很一个很普通的小家伙吗!”点点头,许安作出结论:“虽然因为环境而有着压力带着面具,但是根本就没心机。也对!稍微警惕点的女人都不会在外面随手救几个汉人放在身边,更别说做朋友了。” “这样说也没错。”苦笑一声,李清提醒道:“不管怎么说,格格是我们的救命恩人。利用她逃跑也就罢了,大哥,千万别伤害她。” “我是那种人么?她是你的恩人,难道就不是我的恩人?”白了李清一眼,许安忽然想起一件事道:“李清,你说她和玲儿的关系特别好……我们要带跑的事,你跟玲儿说过没有?” “这个……我没想过。”李清也是一呆,忽然就明白了许安的意思。若是徐玲将这个秘密告诉钟娜,那样的话…… “玲儿那么懂事,应该不会犯傻的。”点点头灌下去一杯酒,许安将自己说服。 不知不觉,月亮悄悄从云层中探出了半张脸。吃饱喝足的两个人就这么坐在屋檐下谈笑着,回忆着过去的种种。不自不觉的就谈到了张家兄弟和周平树,张家兄弟的坚强让李清感叹,周平树的不义则让李清一阵叹息和黯然。 当年那么多的兄弟,如今就剩下这几个人了!在这个战火不断的世界,谁也不知道将来会变得怎么样。谁也不能保证哪一天,会不会又有兄弟离开…… “等到哪一天不打仗了,咱们搬到一个山清水秀的地方去住。”看着夜空,许安满脸的憧憬:“那里有着肥沃的良田,咱们买了牛,造着大房子,三家紧紧挨在一起。你娘和张家大娘都是我许安的亲娘,咱们一起孝顺她们,给她们养老。对了,还要给你、给张家兄弟找个漂亮又会持家的好媳妇儿……” “呵呵……那样的日子多好。”李清的眼睛闪亮着,脸上却有些不好意思。转头看看许安,李清道:“大哥,听说你在高阳那边儿给我们找了个大嫂?什么样的女人,竟然能让你动心。” “我怎么了,还不是一个普通的男人。”笑笑,许安却没有回答李清的问题。 喜欢就是喜欢,需要理由么?无论别人怎么看,反正自己喜欢就是够了。什么样的女人能让自己动心? 动的是‘心’,又哪里能这么简单就说清楚呢。 第三十八章宝剑锋从磨砺出 …… 两个人对视一眼,视线再次转到空中。静静的看着月亮,许安忽然道:“李清,你说我是不是很坏?兄弟们也许会因为伤势而死去,我不但救不了他们甚至还任性的躲在保定城里不回去。” “大哥,你这是明知故问。”白了许安一眼,李清苦笑道:“算算时间,那个叫古月的孩子大概已经将大夫骗回去了吧?还真是一个大胆又狡猾的家伙。” “呵呵……虽然不知道具体发生过什么,但是这个孩子和鞑子的仇恨恐怕真的是滔天的那一种。”笑笑,许安站了起来。拍拍身上的灰尘,许安转身走进屋里:“好了,快去睡吧。你明天还要忙,给我留个地儿就行。” 说着,许安在正屋搬了张椅子到墙角。坐在椅子上头靠着墙壁,许安缓缓闭上眼睛,不一会儿鼾声就响了起来。 有些没反应过来,李清冷冷的看着许安。好一会儿才摇摇头,李清从里屋抱来床毯子给许安裹上。瞪了许安一眼,偏偏这个混蛋好像毫不自觉。李清无奈的苦笑两声,端着油灯走进里屋:“你这个家伙!谁跟你客气了?做这个样子,生怕我把床让给你么!真是的,一起睡又不是睡不下。” 站在门框下,李清回头又看了许安一眼。好像是真的睡着了,李清转过身去。 “李清,明天找个机会带我去见见玲儿吧。很久没见了。真的很想很想她啊……”身后传来许安悠悠的叹息声。 …… 当许安醒来的时候,时间已经几乎到了中午。肚子饿的直叫唤,却是被一阵香味给勾引了。桌子上摆着两大三小的五个盘子,一大盘烧鸡加三个小碟儿。外带一大盘白面馒头。李清已经没了踪影,显然是会格格那里忙去了。 桌子下面原本熄灭的火盆如今烧的正旺,点点的火光映在许安的脸上,红彤彤就好像害羞了一样。 昨天晚上的话,那个混蛋还没给答复啊!许安苦笑一声,伸个懒腰站了起来。 也不洗漱,许安抓起一个馒头塞进嘴里。正打算咬下去,忽然看见盘子下面压着张纸条儿:大哥。有机会我回来接你见玲儿。李清留字。 “还真是一个简单的家伙!”不知道怎么的有些感动,许安狠狠一大口咬在馒头上。将纸条儿丢进火盆里毁尸灭迹,许安三口两口将桌上的食物吃干净。拍拍手打个饱嗝,许安站起身走进院子里。 四周安安静静一个人影都没有。李清选择的宅子还真是隐蔽。四周望去都是高门大院,偏偏都封着高墙大院谁也发现不了这里。也不知道是哪位了不起的家伙设计的四周的宅院,竟然能多出这么大片儿的地方来。也不知道是哪位极有眼光的探索者最先发现的这里,竟然在这么一个远离尘世的空地里搭起宅子来。不说别的,从那狭窄的巷子里搬来这么多石头木料……许安忽然有些佩服了。 这天底下。奇人异事实在太多了!无聊人也实在太多了。某个无聊的家伙站在院子里叹气,脸上满是叹息和悲悯。 进房间拿出一把长刀,却是杀死祖大寿后再地上捡的一把很普通的武器。表情渐渐变得严肃,许安一板一眼认真练起了刀法。每一个动作都一丝不苟。每一刀都尽力用上全身的力量;认认真真、每一刀都完成的丝毫不差。虽说没有人监督也没有人要求,但是许安没有丝毫的懈怠。 数次的生死血战让许安很清楚自己的不足。失去驳壳枪后甚至在一段时间内失去了希望。驳壳枪让许安轻易杀死无数的强者,但是驳壳枪的存在也让许安变成了一个依靠外物、失去自身的弱者。外物永远都是外物。自身的提高才最重要。如果还想要坚持自己的梦想,那么就必须努力变得强大下去。 如果不想死的话……那就努力修炼吧!只要努力,一切都还来得及。 “杀!”厉喝一声,许安全力斩出一刀。手臂的挥舞带出无数的汗滴,许安的头发衣服已经被汗透了。 甚至因为超负荷的训练,许安手臂的肌肉在微微的颤抖。哪怕连长刀都有些握不住,但是许安无论如何也不会放弃这把武器。如今还在战场,放弃武器就等于对敌人投降,等于放弃了生存的希望。 “杀!” “杀!” 一刀、两刀,十刀,一百刀,一千刀……哪怕面前没有对手,但是许安却依旧是按照真实的战斗在训练。每一刀都是充满气势的劈出,每一刀都好像是尽全力斩在敌人的脖子上。 两个时辰连续不断的练习,没有哪怕眨眼的休息时间。又是一刀全力挥出,许安的意志力已经到了极限。手掌再也握不住刀柄,长刀从许安的手里脱了出来。‘乓啷’的声音就好像是结束的铃声,许安总算停下了动作。强忍着不让自己一屁股坐下,许安扶着膝盖大汗淋漓。大滴的汗水滴落在地上,将干燥的泥地完全打湿。许安大口喘着粗气,只感觉浑身都在颤抖。 挪动双脚,许安缓缓一步一步走进房间。有些抓不住水壶,许安只能探出头含住壶口允吸。凉凉的冰水一点点驱散着身体里的燥热,总算是舒服了一些。咬着水壶仰起头,满壶水被许安一饮而尽。 结束了吗?没有。 休息了大约一刻钟,许安走到墙角的棚子里。棚子里堆满没有劈的柴火,一棵棵树都有腰杆粗细。 将树干一棵棵拖到院子中央,许安又从棚子角落找来一柄斧头。这斧头比长刀可是要重多了,而且前重后轻可没有刀剑那么好掌握。许安提着斧头挥舞两下略微试了试,结果肌肉还是十分酸软险些被斧头砸了脚。 ‘呸!’一口唾沫吐在手心,许安握着斧头站稳了马步。面前是一棵干硬的树干,许安再次开始了训练。 ‘嘭!’一斧头砍在树干上,放置在地上的树木弹跳了起来。强烈的反震力几乎让斧头脱手,许安用尽全力才抓住。索性马步蹲的不错,哪怕斧头反弹回空中,许安也勉强站稳没有跌倒。 也因为用尽了全力,许安感觉胸腔一闷,被剧烈的反震弄得眼睛都花了。 “娘的,比玩刀要难多了。”苦笑一声,许安重新站稳。就这么一斧头,许安感觉比劈了五十刀还要辛苦。 但是能放弃么?白了自己一眼算是批评自己的惰性,许安再次开始了训练。 一斧!一斧!再来! 斧头的频率比长刀要慢上许多,但是劈中实物的感觉却是让这动作变得艰难。更不要说许安是在高强度训练了两个小时后又继续如此更高的强度,一般人可是怎么也坚持不下来的。 咬着牙齿,许安尽力的坚持。长长的粗粗的一棵树干被许安砍成二三十个小段,然后每一个小段又从中间劈开,再劈开!为了加大难度,许安要求自己每一斧都劈在圆柱的中间,尽力要求自己做到最难最好。 而蹲着马步劈柴,这对双腿的压迫更是已经加强到了无限。整个人所有的力量以及劈砍的协调都由双腿来控制,许安将难度提高到了极限。 这种训练对许安的力量以及对肌肉的掌控都有很大的好处,酸软、疲劳和痛苦也锻炼着许安的精神,对自己提出的额外要求更是锻炼着许安的眼神、身体协调度以及意志力。总之每一步都要求做到最好,许安对自己的要求极高,也希望这种锻炼能够得到最好最满意的后果。 不知不觉的,许安忘记了疲倦。就好像机器人一样,许安无数次重复着同样的动作。不知不觉的时候,地上已经堆满了无数三角块的木材。一棵棵的树木在消失,太阳也在许安好不察觉的时候悄悄落下。 眼前一黑,许安终于坚持不住了。双手一软,斧头从许安眼前掉落在地上。数块木柴被砸飞,有的甚至撞在许安的腿上。 一屁股坐在地上,许安许久才回过神来。看看身上不知道什么时候沾满的木屑,许安只感觉身上痒痒的,汗水和各种污垢沾粘在身上,十分的难受。双手双脚已经没知觉了,就好像那不是自己的东西。 “糟糕,搞的有些过了。”许安喃喃自语,却发现自己的声音极为沙哑。 “这到底算什么啊?大哥,你不要命了是吧?”背后传来李清的声音,却是在许安不知道的时候李清已经回来了。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不喊我一声?咳……”毫不在意的仰面躺倒在地上,许安看着李清脚上头下的模样。李清手里端着一碗什么东西,正远远的站在门口,他嘴角的笑容怎么看怎么可恶。 叹一口气走过来,李清将许安扶着坐了起来。将一块没砍完的木桩竖起来做椅子,李清将碗放在上面。 “这是?”鼻子嗅嗅,味道好像还不错。抬起头看着李清,许安有些奇怪:“干嘛先端碗汤过来?给我弄杯水吧,谢谢啦。” “知道你出现在保定,这是玲儿特意给你做了。”笑看着许安的表情越来越惊讶,李清补充道:“玲儿跟在格格身边,花了许久才学会这个汤的做法。你这个哥哥是第一个喝到的,荣幸吧……” 话没说完,李清无语的看见许安像狗一样将头探进了碗里。哪怕是身体无力,许安也要第一时间喝到亲手做的美味。 妹妹的味道! 第三十九章赌馆里遇刘敏忠 …… 咕噜噜喝了个碗底朝天,许安满足的抬起头哈出口气。转头对李清笑笑,许安放松身体躺下仰面看着天空。 走到许安身边,李清拿过两个墩子垫在屁股下面。皱皱眉头,李清认真对许安道:“大哥,你太玩命了。哪怕是训练,也需要循序渐进不是么?若是一个意外弄伤自己就得不偿失了。” “放心!我心有数。”虽说手脚都无力,但许安的表情却很轻松。转头对李清笑笑,许安道:“对了,我让你帮忙的事怎么样了?” 摇摇头,李清叹息一声:“暂时没有办法啊!那个叫钱林的大夫失踪后,多尔衮大发雷霆。又因为大哥杀祖大寿,如今保定已经完全戒严了。别说大哥你这样的陌生面孔,就算是保定当地的居民现在也被查了一遍又一遍。现在外面是风声鹤唳,大哥你还是在这里多躲几天吧。” “这算是报应么?”耸耸肩膀,许安挎着脸闭上眼睛。还能说什么呢?妹妹重要,兄弟也重要,对这个结果许安无话可说。索性妹妹的安全不会有问题,否则许安也不知道该如何责怪自己。 “别担心。等这两天风声过去,我一定想办法带大哥去格格府。”见许安情绪不高,李清只能安慰许安道:“大哥耐心等待几天吧,毕竟大哥才刚刚杀了祖大寿不是?若是因为冲动而连累玲儿……” 李清话没说完就被许安阻止,许安脸色难看的瞪了李清一眼。他又不是没分寸。不需要这样愚蠢的威胁。 一个鲤鱼打挺跳起来,许安站直身体伸了个懒腰。在李清目瞪口呆的表情中,许安身形懒散摇摇晃晃走出了院门。 “大哥……你这……你不累么?”李清满脸的惊讶,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眼前的是幻觉么?明明训练了整整一天几乎累的跟死猪一样。结果这不到一会儿就又变得生龙活虎。这到底是怎么样的怪物啊! 回头白了李清一眼,许安无所谓的耸耸肩膀道:“什么这啊那的?我的身体好的很,羡慕不来的。好了,我出去逛逛,你就别管我了。这大晚上不会有鞑子在外面吹风,你就放心吧。” “……”李清无语。 摇头晃脑摆着八字步,许安慢慢走出院子。没有月光的天空看着无比的漆黑,狭窄的巷子更是透不出一丝的光亮。听着脚下的‘沙沙’声。不知道怎么就有一种阴森的感觉。一阵风鬼哭狼嚎而来,许安嘟囔着将头缩进衣领里。 索性记忆还不错,许安摸着黑也找到正确的路走出了小巷。巷子外面仿佛另外一个世界,灯火辉煌热闹喧阗。一间间白天时候关着门的店铺都敞开了大门。一盏盏的灯笼挂在了门前。红艳艳的萤光闪闪,一盏盏顺着街道蜿蜒到视线的末头,看起来就好像是蜿蜒的红龙一般。 巷子里左右来往着很多的行人,一个个脸上带着轻松的表情。也只有在这样的夜里才能露出如此的安逸,行人们加紧时间享受着每一天短暂的安宁。自从鞑子来到保定。虽说没有屠城却也没少杀人。每一个白天,每一个人都忐忑不安,不知道什么时候会被凶神恶煞的鞑子带走。 今天白天不是也有十几个街坊被鞑子给抓去了么?也许过些时候能再城外的乱坟岗子里看到他们的影子。 今朝有酒今朝醉,明天的事儿明天再想。 大伙儿都是抱着这样的心态。因此也就形成了一个个热闹的集市。反正这么久了大伙儿也知道了鞑子的习惯,一般晚上是没有人会来找麻烦的。大伙儿晚饭后便一个个走出了家门。趁着这样的好时辰在外面走走,呼吸呼吸自由的空气。和朋友聊聊天散散心,也算是苦中作乐了。 是可怜么?可悲?还是想要活下去的坚强。 走在人群中,许安晓有兴趣的左右张望着。比起过去居住的栗安城,保定的夜市无疑要更大,也更热闹。一个个店铺打开了大门,各种卖杂货、卖零嘴的摊子随处可见,各种杂耍卖艺形成一个个圈子,小孩子们在里面跑进跑出开心的笑着。一个个小戏台被摆了出来,演员们吱吱呀呀唱着一些不会被鞑子找麻烦的戏曲。下方的听众们听得无比惬意,时不时喊出一声叫好声。 哪怕是天气再冷,寒风再凛冽,这个时候人们都只会感觉到温暖。 从一个耍马戏的人群中穿过,许安的心情也被感染好了许多。连这些被鞑子奴役的百姓都能如此乐观,他许安又何必黯然呢? 再说了,貌似也没什么可黯然的吧?虽说打了败仗,但是谁没打过败仗?至于别的,不是都一直很顺利么? 无言的笑笑,许安摇了摇头。正打算找间酒馆歇歇,许安抬起头却看见面前是一家赌场。相当的大,三层楼高的赌馆里面灯火辉煌。从门外看去,里面数不尽的人头在晃动。里面热浪翻滚,时不时传来一声惊呼或者兴奋的大叫声。当然偶尔也有落魄者输了个一无所有,垂头丧气从里面走出来。 不知道怎么的,许安鬼使神差跨进了赌坊的大门。走进去就看见头顶上金光闪闪的巨大牌匾,‘财源广进’四个亮金色的大字就好像是对顾客的祝福,当然也可能是对他们的讽刺。 没等许安走两步,一个表情猥琐又矮又瘦的男子凑了上来:“这位兄弟很面生啊,是第一次来?” 点了点头,许安没有说话。对于眼前这个男人的身份,许安虽然知道却不是很喜欢。他们帮助客人了解赌坊的规矩,以抽红或者客人赢钱后的赏赐生活。他们大部分都是赌博输的身无分文的烂赌鬼。当然偶尔也有将这行当职业的。实际上这种人大多都不是什么好东西,欺负老实人或者联合老千骗光客人的银子是他们最常做的事。不过话说回来,好人又怎么会来赌馆这种地方呢? “兄弟!来来,这边来看看。”腆着笑脸凑到许安面前。这个瘦个子指着一张站满人的桌子对许安道:“看到没有,这张台子人最多。知道为什么不?偷偷告诉你啊,这张台子今天热的发烫!已经有六个幸运的家伙从这里赢走超过三百两银子了!三百两啊!兄弟你要不要试试?说不定你一个运气好能够赢上更多。” 瘦个子不遗余力的向许安推荐着,若是普通人恐怕就还真被他给诱惑住了。但是许安是干什么的?过去的时候可是当过混混头子啊!就算没做过什么坏事,但是没吃过猪肉还没看过猪跑呢? “你们这里有什么新颖的玩法没?”摇摇头,许安冷笑一声道:“别打马虎眼!我不是瘊子,你给我老实点。” 所谓的瘊子,就是容易被欺骗却想着一夜暴富的傻蛋了。猴子的猴偏旁变成了病字。意思就是畜生的智商加上病态的渴望吧!反正许安是这样理解的,这种瘊子从来都是赌馆最喜欢的客人。 “呵呵……原来兄弟是个老手。”脸都不红,这个瘦个子仿佛没听见许安的讽刺。笑看着许安,这人大拇指指着右边道:“既然是老手。在大厅玩就没意思了。有没有兴趣到那边看看,一百两银子的底!输赢都在千两银子以上,相信兄弟会感觉到刺激的!如何?我认识一个……” 话没说完,这个家伙被许安一把推开。许安在人群中发现了一个熟悉的人影,却是让许安有些意外。 哪里还有心情和这样的小人物啰嗦。许安径直走了上去。 这是一张靠近角落的桌子,但是热闹程度却丝毫不比其他的地方差。比起其他桌子上当庄的是赌馆的荷官,这张桌子当庄的却是一个许安眼熟的人。这个人半敞着衣服露出里面的强壮胸肌,光着膀子的右手里握着摇筒。摇筒在这人手里被耍出了幻影。然后‘嘭’一声砸在桌子中央。 “开啦!开啦!买定离手!要大要小?谁还敢跟老子赌!喂!拿铜子的给老子滚蛋!没百两银子谁陪你玩!” 唾沫乱溅,这人态度嚣张个性十足。但是看看他身前几乎堆成小山的银子。谁又敢说些什么呢?赌场无父子,要耍嚣张看银子看本事!在这种地方。有钱就是大爷,除非你能赢光他。 这个家伙是叫刘敏忠吧?许安笑吟吟看着这嚣张的汉子,脑海里却在迅速转动:“这家伙还真不怕死啊!刘敏忠在,李自成肯定也还躲在保定的某个地方。我以为李自成已经离开了保定,现在看来他们的胆子比我还大。至少我还不敢在这么多人面前这么嚣张,难道就不怕鞑子的眼线?” “买定离手!买定离手!开了啊,还有谁要赌的没有?多少银子都敢接!”看着台子上不到百两银子,刘敏忠有些不满意。 ‘啪!’ 一只手掌忽然拍在桌子上,吸引住了所有人的视线。手掌缓缓抬起,露出里面一张面值五百两的银票来。 “五百两,我赌小。这位大哥,你敢不敢接?”笑吟吟看着满脸惊愕的刘敏忠,许安站在了他的对面。 “你……你是……”刘敏忠瞪大了眼睛,甚至忍不住揉了揉。见鬼了么?这个小子怎么敢来这里!自从听到外面祖大寿被杀的传闻,再听闯王分析说祖大寿是被眼前这小子杀的,刘敏忠一直都不敢相信。但是现在呢?人家确实胆子大啊!杀了鞑子的重要人物,竟然还敢来赌场这种地方。 “呵呵……别管我是谁。这位大哥,你敢不敢接?”看着表情震惊的刘敏忠,许安心里一动。 第四十章落魄的锦衣大人 …… “接!有什么不敢的!”瞪大牛眼,刘敏忠咬牙道:“不就是五百两么?要大还是要小!” 轻笑一声,许安意有所指:“小。当然要小!在这个年头,走江湖可要小心翼翼才好。若是一个不小心,怕是要万劫不复啊。” “你……”瞪着许安,刘敏忠咧着笑脸道:“这话可不一定!无论干什么,这胆子可一定要大!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这位兄弟,我劝你还是选大为好!若是错了,输的可不仅仅是五百两银子。” 点点头,许安缓缓道:“是啊!我的脑袋可不只五百两。当然我感兴趣的是一位姓李的大人,不知道他的脑袋能值多少钱呢?” “你……”刘敏忠要被气死,但是眼下这时候又能说什么。暗暗嘟囔一声‘小白脸就会涮嘴皮子’,刘敏忠冷哼一声道:“好了,别废话了!你要小是吧?行,我接了。买定离手,我开……” “等一下!先接我一手再开。”一个幽魂一样的声音出现在许安的身后,声音凄然让人忍不住起鸡皮疙瘩。 众人看过去,却是一个表情阴冷衣着普通的中年人。这人的头发蓬松乱糟糟的,嘴唇上的胡须呈淡淡的八字。他的衣服打着补丁,长衫已经看不清楚原来的颜色。他的眼睛就好像鹰目一样,冷冰冰的不带感情。每一个被他盯到的人都会有一种成为猎物的感觉。几个原本打算看热闹的家伙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头也不回转身钻进其他的台子里。 众人乖乖给这人让开一条路,让他顺利走到了台子前。看着台子上的碎银,这人忽然冷哼了一声。而听到这声音就好像催命一样。几乎所有下了注的都慌忙拿回自己的钱财,然后抱头鼠窜。 整张台子里就只剩下刘敏忠的一堆白银,许安的五百两银票,再加上另外四个下注较高胆子较大的。几个人皱着眉头盯着这个来头似乎很大的中年人,一时猜不到他的身份。在鞑子的地盘还敢这么嚣张的…… 被众人这么注视,这中年人却熟视无睹。在袖子里摸索一阵,这人拿出一张皱巴巴的银票捏在手里。似乎有些不舍有些犹豫,他迟疑了好一阵才将那张银票放在桌子上的‘大’字下面。 银票离手。这人下定决心一样缓缓将手收了回来。低头看着桌子,中年人声音很低就好像自言自语一样道:“不管是小心翼翼还是大胆撑死,要面对的总归一个死字。既然要死,又何必要在意胆大胆小?无非一搏而已。重新搏回一条命来。我要大,我要很大很大、很多很多……” 这是什么人?好重的气势。许安在心里嘀咕着,眼睛却看向中年人放下的银票。 “五十两?切,我还以为……”外围忽然有人叫了起来,随即好像担心什么一样声音很快低了下去。 “五十两?”刘敏忠似乎有些失望。嘟囔两声却没人听见。 旁若无人的挺直着腰杆,中年人仿佛没有听见他人的嘲笑。低垂着眼皮,这人低声道:“如果没有意见,那就开吧。” “买定离手。那我开了?”刘敏忠看向许安,许安点了点头。 竹制的骰筒被刘敏忠的大巴掌抓住。抓得稳稳的不会因为任何动静而影响里面的骰子。刘敏忠的视线一直盯着许安,对于其他人却看也不看一眼。看着许安自信的表情。刘敏忠有些犹豫。 凭借他赌博十几年的经验,刚才摇的肯定是‘大’。但是为什么这小子的表情这么莽定? 闯王说他是一个喜欢拌猪吃老虎的家伙,难道他真的有办法变成‘小’?或者说,这家伙有办法做千? 刘敏忠在心里告诉自己不要在乎这样一个装模作样的混蛋,但是却又不能不小窥。其实重点不是五百两银子的输赢,重点也不是什么买大或买小,更加不是区区的一场赌局。重要的是,两个人都出现在这么一个不应该出现的地方。无论是说赌场……还是说保定,北直隶。 这样一个不起眼的年轻人都能杀掉祖大寿,听闯王说他手下鞑子的性命能堆成山高,也许杀的比自己杀的还多。 别的不说,这一点上刘敏忠对许安还是挺佩服的。 听说他也打输了仗,听说也是打的只剩下几十个人儿,但是他就像闯王一样,从来都没有放弃过。哪怕是输的再惨,人家也是杀了祖大寿的不是?人家也有胆量孤身闯保定不是?听说他现在的处境比闯王还要惨,连个退路都没有。但是怎么样呢?看看!这样的情况人家还有心情出来赌博! 想的虽多,实际上却仅仅是一瞬间。刘敏忠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想透了什么,也许只是对面前这个家伙更加钦佩了吧。 话说干我屁事!管他去死啊! “买定离手,开!”叫一声,刘敏忠猛然揭开骰筒。 “……” 许安的嘴角浮现出笑容,刘敏忠却是猛然愣住。再看看旁边那中年人,他的脸色更加阴郁了。 “这个……四点,四点,还有这个……算大还是算小?”围观的众人一阵惊愕,左右互相看看一时哑然。 一颗骰子上面显示‘四’点,另一颗是‘四’点。若是选‘小’,这已经是输了,因为最后一颗骰子最小都是‘一’点。这样一来,许安的五百两可就打了水漂。可若真是如此,并不值得众人惊讶,刘敏忠的表情也不至于像死了爹一样。不知道是怎么摇的,三颗骰子摞在了一起,上面那颗竟是尖儿朝上,一个点数都没有。 “怎么做到的?”刘敏忠的脸色很快恢复过来,从怀里掏出一张银票甩给许安。 “这样的技巧,怎么能轻易告诉别人。”得意一笑,许安转过头,却看见那中年人挤进了人群里。连忙站起来,许安回头对刘敏忠道:“我待会儿去找你,记得给我准备好酒菜!晚饭还没着落呢!” “你……” 刘敏忠气急,再看许安却已经没了影子。 “这个混蛋到底要干什么!”刘敏忠要疯了!赚了自己五百两银子就跑?这个混蛋跑这里涮自己玩是吧? 许安没理会刘敏忠的脾气,他现在有更加重要的事情要做。捏着手里这张皱巴巴的银票,许安表情焦急。跑出赌场,许安却没有发现那个应该很容易找到的人影。眼前到处都是人,人来人往来来去去,一会儿晃荡就认不清楚到底谁是谁。许安有些焦急,认准一个方向跑了过去。 跑了很远,但是却没有发现目标。许安有些遗憾,无奈的停下了脚步。 借着头上的灯光,许安摊开了这张五十两的银票。一张很普通的银票,似乎放了很久纸质已经很柔软了。银票皱巴巴的,许安可以想象他的主人捏着它神情犹豫的样子。但是银票的左边角落有一个暗记,这才是许安紧张的理由。 飞鱼绣春,云蟒斗牛!合起来就是明朝大名鼎鼎的‘锦衣卫’。而这张银票的左下角便用墨印着一个带翼鱼龙。 许安不知道为什么锦衣卫的标志会出现在这么一张银票上,但是有一点,这个标记不像是假冒的。 一来,大名鼎鼎的锦衣卫谁敢惹,谁敢假冒?二来,谁会吃了饭没事做在一张钱上面印个标记? 其实这一切都无所谓,哪怕是假冒的又怎么样呢?许安不能不在意。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假如那人真的是锦衣卫呢?如今被困在保定出去不得,眼下手里也不过几十个人,能多哪怕一个帮手都是好事啊!再说许安现在最欠缺的是什么?不是力量,是情报!而锦衣卫是做什么的?不必多说。 许安有心在保定做点事,能够多找到几个帮忙的就再好不过了。 “该死的!那个家伙到底是什么人?到底是不是锦衣卫!”无奈的跺着脚,许安焦急的叫骂着。 “你又是什么人?为什么会认识锦衣卫的标示?”背后忽然传来一个冷冰冰的声音,似乎能冻僵一个人的灵魂。 许安受了一惊慌忙转头,却看见之前的那个中年人正静静的站在自己身后的黑影中。他一动不动的站在那里,与黑暗几乎合二为一。若不是他出声,谁能发现这里还站着一个人?别说动静,连气息似乎都藏了起来。 “嘘……”松一口气,许安笑了。笑看着这人,许安表情欢喜:“听你这话,你果然是锦衣卫。实在太好了!能在保定,在鞑子的势力范围找到自己人,实在是一件值得开心的事情。” “是么?我可不觉得开心。”一动也不动,连表情也没有变化。冷冷的看着许安,这人又道:“还有让你失望了,保定已经没有锦衣卫了。这里没有自己人,只有敌人。告诉我,你是什么身份?” 微微躬身,许安微笑着对这人行礼道:“卢象升卢大人座下游击将军许安,见过这位锦衣卫大人。” “我说过了,这里没有锦衣卫。”侧身不接受许安的敬礼,这人冷冷道:“还有,我的级别没你高,没资格接受你的大礼。” “那你……”许安有些不耐烦了,这家伙什么意思,不给面子啊。 忽然一咬牙齿,这人抬起了头:“我只是一个普通人,百姓。我说过了,保定没有锦衣卫,已经死光了!一个不留!” 第四十一章一个情报一百两 …… 好吧,你不是锦衣卫。 许安已经不想说什么了,摇摇头摊开手心里的银票朝这人示意了一下:“这是你的东西,还给你。” 眼睛死死盯着这张皱巴巴的纸片,中年人表情出现了一丝丝的迟疑。微微伸出手却很快缩回去,中年人抿着嘴唇摇了摇头:“不是我的,我已经输出去了。别在我面前晃荡,拿走吧!。” “是么?那多谢了。”笑笑,许安将银票收了回来。缓缓在手心里摊开,又小心的抚平,许安嘴上不停道:“五十两银子可不少,拿去买酒能装满一个大池子洗澡;就算是买粮食也能让四口的一家人吃上一年好的!唔……不过说起来其实也挺少,随便找家青楼喊上个漂亮姑娘……” 一道白光闪过,许安耳边的发髻断成了两截。几根碎碎的头发随风飘落下来,遮住了许安愕然的眼神。 “混蛋,你想杀人吗?”差一点被吓死,,许安怒视着这个突然偷袭的混蛋。 “哼!”冷哼一声,这人却不理许安了。转头四十五度角看着天空,他的表情冷漠就好像对什么都不在意的样子。 “你这个冷冰冰的混蛋!难道就不会笑一笑吗?”嘟囔一句,许安将银票叠好走上前塞进这人的胸口:“拿着吧!你们锦衣卫的东西,别人可不敢乱用。哼!区区五十两。我许安还瞧不上。” 明明不久前还为着五十两银子的赏赐和鞑子拼命来着。许安忽然想起那件事。 低头看看插在自己胸前的银票,这个中年人的表情终于有了些变化。伸手将银票抓住,然后手指缓缓缩进袖子里。手臂重新垂下来,这人扯扯嘴角整个人总算略有了一点温和的感觉。表情复杂的死死盯着许安。眼睛里满是莫名的神采。看的许安有些不爽了,这人却又偏过头看向一边。 “五十两,我收下了。破例,为你做一件事情。”断断续续的,这人忽然开口。 “帮我做一件事?为什么?”许安有些意外,却不太明白这人的意思。报恩?还是花钱买的? “锦衣卫的规矩。”看了许安一眼,这人迅速转头向黑暗中:“一个情报卖一百两。若是五百两,你想抓任何人都没有问题。有一千两。哪怕是县令也能杀。在这个保定,没有我锦衣卫不敢抓的人,也没有我们不敢收的钱。当然……是在以前……现在……锦衣卫没有了。” 那一刹那,许安看到了这人满是痛惜的眼神。 对于如此堕落的锦衣卫。他一定很痛恨吧?但是如今保定的锦衣兄弟们死光了,可能就只剩下他一个。这个时候还埋怨什么呢?也许某一时间会想起当初和兄弟们的争执,眼下却是连说话的机会都不再有。破例……看样子是一个从来不收受贿赂的正直的家伙呢!有没有后悔当年与兄弟们的疏远呢?只可惜一切都晚了……就连眼前这个人,也已经没有兄弟能够收受他的银子了。 不知道怎么回事,许安好像能够读懂这个人的内心。孤寂、冷漠以及深深的懊悔。 他现在所做的。也许就是在怀念他那些兄弟们过去的种种。为此,连自己一直以来的坚持都可以放弃。 感同身受,许安的表情也严肃起来。深呼吸一口气,许安认真的问道:“既然如此。那我就提要求了。我希望能够借用锦衣卫的情报系统,你听我说完。人也许没了。但是鸽子呢?出入保定的密道肯定是有的吧?” “没有。出了叛徒,都被毁了。”忽然一咬牙。这人的表情变得像夜幕一样黑。死死盯着许安,他一字一句道:“你要什么情报?或者说,你要送信去哪里?没了东西,我亲自去给你送。” “可是……”还真是大胆啊!许安有些惊讶,但是不免有些怀疑。真的可以选择一个第一次见面的人,因此而暴露兄弟们的行踪么? 似乎猜到了许安的想法,这人语气冷漠:“只有死的锦衣卫,没有完不成任务的锦衣卫!” “好吧!好吧!”点点头,许安也不胡思乱想了。反正兄弟们那边有章秉国有古月有暗哨,哪怕被鞑子知道了行踪也不会被围剿。对于这一点许安还是相信的,不相信兄弟们还能相信谁呢?眼前这个家伙? 想着,许安将兄弟的藏身处告诉了这个到现在也没有说出名字的锦衣卫陌生人。虽说许安自认没看错人,但是其实也是一个赌博。不赌这个家伙有没有诡计,而是赌兄弟们能够让许安满意。 有些事情,也要开始准备了。很久前许安的脑海里就曾经浮出过一个构思,如今看来不是没有操作的余地。 如果兄弟们连这么一个人都无法处理,那困难的事就更加别想了。 “找到一个叫章秉国的人,然后将他告诉你的话回复给我。”笑看着这人,许安耸耸肩膀道:“很简单吧?不需要你带任何东西,只要将他的话记在心里就好。这样一来也不至于被鞑子察觉,对你也安全。” “哼!”满脸倨傲,这人冷哼了一声。眼睛里似乎有了神采,这人又道:“竟然要来回跑,那就再加五十两。” “……” 许安无语,乖乖的又递了五十两银子过去。看着这个重新焕发出生气的家伙,许安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了。 不过……算了!原本是要拜托李自成那伙人的,现在看来让这个家伙帮忙更好。 静静的看着这个无名氏钻进巷子中,许安皱着眉头。表情时而轻松时而焦虑,许安在考虑着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眼下兄弟们的安危很重要,玲儿他们的安全也很重要。还有呢?也不知道卢象升他们怎么样了。许安没能守住辛家屯,没能坚持到卢象升的援军;如今被困在保定附近,也得不到卢象升他们的消息。如今整个北直隶就只剩下卢象升的四千人,他们能不能挡住鞑子的攻势呢?还有吴三桂,他还有什么阴谋? 想想也觉得奇怪,许安虽然没打算真的陷害吴三桂,但是多尔衮那里竟然一点消息都没有。不管怎么说祖大寿是真的被干掉了,鞑子为什么都不追查一下呢?白天的搜索,说起来更加像是敷衍了事一般。 若多尔衮真的重视那件事,又怎么会允许保定的百姓现在在外面闲逛。 “哎!也不知道卢大人现在怎么样了?”走在街上,许安很是担忧。虽说自己的想法也许能够改变北直隶如今的状况,但是卢象升的安危也很重要啊!孙承宗如命运一般死在了高阳,难道卢象升的命运也无法改变么? 那样的话,自己又凭什么有信心去改变大明的未来? 悄悄握紧着拳头,许安仰头看着无月的星空。天上没有月亮也没有星星,给人一种绝望的寂静。但是许安却在心里告诉自己,无论如何也不能放弃。就算是事情到了最坏的地步,许安也绝对不让鞑子好过! …… 时间转瞬即逝,不知不觉到了午夜。街上的行人渐渐少了,卖艺的开店的也纷纷收了行当,眨眼间街上变得空荡荡的。但是无论在什么时候,青楼和赌场却永远灯火光明,永远热火朝天。 许安回到赌场的时候,里面的赌客看起来似乎更加多了一些。而在赌场的门口,一个许安有些熟悉的人正在台阶上来回走动着。他双手缩在袖子里,时不时跺跺脚左右看看表情焦虑。 忽然在人群中看到许安,他的眼睛亮了。左右张望一下,这人三步跨两步朝许安跑过来。靠近的时候,他却又若无其事的放慢脚步,左顾右盼装作一副无聊着闲逛的模样。许安同样表情淡定,两个人擦肩而过。这人忽然撞上许安的肩膀,悄悄将一样东西塞到了许安的手心里。 谁也没有注意这一幕,许安依旧面带笑容在街上逛着。两只手都缩在袖子里,许安找到一间酒棚坐了下来。 在两棵树之间搭出的棚子,上面的茅草漆黑杂乱;酒棚里摆着三张破旧的桌子,看起来油腻腻的。酒棚的老板是一个干瘦的老头,正缩着手坐在一个小台子后面发呆。台子上面烧着水,边上的土炉子里热着一些便宜的吃食,两三个酒壶也被放在热水中温着。但是时间已经是这样半夜的,棚子里没什么客人,仅有靠里的一张桌子前面有一人背对着许安坐在那里。 “老板,来壶酒!恩,有什么肉没有?”喊一声,许安在一张空桌前坐下。 慌忙从台子后面跑出来,老板拿张抹布殷勤的将许安面前的桌子擦了好几遍:“来了,酒来了!客官海涵,小老儿店小,只有半条酱猪蹄,还有的就都是干鱼。不知道客官要吃些什么?” “猪蹄吧!都给我拿来。”许安也不在乎,有的吃就行。 “好嘞!”店老板笑开脸从台子上取出一盘黑乎乎的东西,借着炉光仔细一看,确实是拳头大小的一块儿带骨猪肉。许安也不计较了,抓着猪蹄就是一口咬下去。肉味勉强,酱香味倒是很足。 许安吃的香,店老板看着也香。咽一口唾沫,店老板摇摇头退了回去。 “老板!还有这样的酱肉没?给我也来一份!”旁边独自喝酒的那人似乎被勾起了馋虫,抬起头喊了一声。 “啊?”老板傻眼了。 第四十二章闯王遗留的妻儿 …… “啊?”郁闷的瞪着这人,老板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之前有的时候没见你这么说,这给别人了你怎么就又要了呢? 心里不爽,脸上却只能依旧保持笑容。快步走过去,老板干笑两声道:“这位客官,实在不好意思。这酱猪蹄就那么点儿,已经给了这位客人。您吃点……来点辽东的干鱼如何?味道……呵呵……也很不错的。” “谁吃鱼!老子要吃肉!没有猪肉,牛肉也行。”瞪了店老板一眼,这人一直不依不饶。 猪肉都没有,到哪里弄牛肉去!许安在心里暗骂,看向店老板的目光中满是怜悯。 “这位客官,您就可怜可怜老儿吧。我一个一穷二白的老头,哪有钱买什么牛肉啊!这点儿猪蹄,还是我那当兵的儿子过去给我买的,眼下就这么点儿了。可怜我那没成家的儿子啊,就这么留在辽东,连尸骨都……”店老板满脸的苦涩,说着说着眼泪流了下来。这话里面可真是凄苦,许安听着都十分的感慨。 可怜的大明百姓,就这么用鲜血和生命抵挡着鞑子的入侵。连家也没成,这不是断了血脉么? “呼噜噜……”可怜店老板一番血泪,这人却依旧大口喝着酒,完全没有任何的反应。 “咳!” 这家伙找茬也就罢了,何必搞的这么让人为难?看到这里。许安实在看不下去了:“老板,有刀没?把我咬过的这点儿切下来,剩下的给他送过去吧。” “这……谢谢,谢谢客官!”店老板眼睛亮了。连连鞠躬匆忙从后面取出刀来。 许安接过刀,一刀下去将猪蹄砍成两半。捻起有牙印的一半塞进嘴里,许安用刀插着另一块儿走到了另外那客人面前。将刀尖对着那人的脸,许安笑着挤挤眼睛:“你的猪蹄,请笑纳。” “笑纳……我怀疑你会一刀捅死我。”这人说着让店老板脸色发白的话,手上却是用筷子将猪蹄给夹了下来。平滑的筷子尖向下一刺,竟是轻而易举将带骨的猪蹄整个刺穿:“多谢想让,李闯感激不尽。” 没错!坐在这里的人便是李自成。也是许安考虑了很久才打算接触的目标。虽说与刘敏忠在赌场里碰见是一个巧合,但哪怕没有这事许安也会想办法和李自成联系。有很多事,只有亲眼见到亲口问出才能找到结果。于是借着那个机会,许安透露出和李自成见面的意思。也得到了他的答复。 “明明一个不过拳头大小的猪肉,味道也一般,平时我李闯绝对看不上一眼。只可惜这个时候啊,相比什么干鱼,这东西实在是美味。”嚼着猪蹄肉。李自成示意许安坐下来。笑着连连点头,李自成边吃边说:“说起来你我算是素不相识,为什么要把这美味让给我?恩?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呢?” 对你好?您的要求还真低啊,李自成大妹子。 在心里腹诽着。许安脸上却是不露声色。给自己倒了杯酒,许安向李自成示意一下。然后一饮而尽。再来一杯,第三杯;三杯下肚。许安放下了酒壶。擦擦嘴角,许安笑道:“您的年纪比我大,只可惜我不能称呼你一声叔叔。其实那句话应该是我问你才对,你我过去从未见过面,为什么要帮助我?” “谁知道呢?也许只是看你顺眼。”李自成耸耸肩膀,两口将猪蹄给吃完。 “看我顺眼,还真是好用的理由。只可惜我对你的观感不是那么好,让你失望了。”冷笑着,许安眼睛径直盯着李自成:“真的不能给我一个理由么?你之前一定认识我,为什么?” “……”沉默着,李自成夹起几颗豆子丢进嘴里。看看许安,李自成摇了摇头。 “理由。”许安同样简单的两个字蹦出去,眼睛死死盯着李自成的一举一动,每一刻的表情变化。 “因为若是告诉了你,我很可能会失去现在的一切。所有的一切,也许都会离我而去。”忽然说出这么一句话,李自成抬起酒壶将里面所有的酒都倒进了嘴巴里:“嗝儿!老板,再来一壶!咳!咳!快一点!” “……”许安有些呆滞,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李自成,究竟想说什么? “想听我一个故事么?”笑着抬起头,李自成的眼睛不知道什么时候红红的。 许安没有说话,只是亲手给李自成斟了杯酒。 “那是崇祯五年的事儿,义军大头领王自用在河南济源病死了。没了带头的,兄弟们又有私心,也就散了。闯王、马光玉、王自用、张献忠加上我,我们一起合攻蒲州,太宁,阳城……”喃喃自语,李自成陷入回忆中。也不在意旁边的店老板,李自成嚼着花生米细细道:“到八月的时候,整个山西都是咱们的地盘儿,想吃肉就吃肉,想玩女人就玩女人……那是我这辈子最快乐的日子了。但是没想到……” 说到这里,李自成变了脸色。目光直视前方,李自成咬牙切齿道:“没想到,咱们几十万人马却遇到了一个该死的卢象升,被他给狠狠的揍了回去!那个该死的混蛋,从那天遇到他起,老子就再没过过好日子!” “打了败仗是自己没本事,怪卢大人干什么?技不如人,去练好了再谈报仇吧。”冷笑一声,许安却是插嘴了。许安当然知道李自成和卢象升的纠葛,但是这和今天要谈的话题有什么关系。 “哼!”冷哼一声,李自成却没有回嘴。他本就不是那种喜欢找借口的人,自然不在意许安的讽刺。 “干!”举起酒杯示意,李自成和许安碰了一杯。抿抿嘴,李自成继续道:“其实被打败了也就算了,咱打不赢却不是输不起。只是啊,那个时候我李闯年轻气盛做了件错事!唉,现在想起来也是后悔不已。” “什么事?”许安的好奇心上来了,打着酒嗝帮李自成斟满了酒。 “嘿嘿……凭什么告诉你!”白了许安一眼,李自成却是得意洋洋的闭着眼睛悠悠闲闲小酌起来。 许安怒了,有掀桌子的冲动。 转转眼珠,许安轻声道:“要不……我告诉你关于卢大人的消息,你把这秘密告诉我,如何?” “哼!想的倒美。”白了许安一眼,李自成笑了:“你是想知道卢象升的消息,所以故意来诈我是吧?不过告诉你也行,卢象升那厮估计是活不过这个月啦!他带着手下三千多人,如今正在和鞑子对峙呢!鞑子带队的是多铎,听说阿济格也在朝这边赶。哼!卢象升不敢撤退,如今是必死无疑。” “已经对上了?”许安心里一紧。 “没错!已经小打了几场,卢象升没占上风。”说着李自成白了许安一眼:“他的精锐都给了你这个蠢材,结果一场小仗就都给全丢了!若是卢象升闯不过这一招,你这个蠢材要负责啊!” “是啊,都是我的错……”满脸的羞愧和黯然,许安不知道该怎么面对李自成的讽刺。虽然可以借口说是遭到吴三桂的背叛,但是总归还是败了,总归还是出了大问题,让卢象升陷入了最大的危机。 不知道什么时候,李自成走到了许安的背后。左手端着酒杯,李自成右手拍了拍许安的肩膀:“好啦!别在这里催头丧气的。若是真的感觉对不起那卢老头,那你小子快想办法给他帮帮忙吧!滚,别用这眼神看老子!老子不趁人之危找那老家伙麻烦已经够对得起他了,别想老子去救他。” “哼!”幻想失败,许安不满的哼一声打掉了李自成的手:“我的事我自己搞定,不需要您老操心。若真是无聊,把刚才的故事说完吧。” 点点头坐下来,李自成摇摇酒壶向许安示意。许安无奈,招手让店老板又拿来了两壶。这店老板不错,知道两人有事要谈竟是闪的远远的。当然也有可能是被李自成整怕了,生怕他再要什么酱猪蹄啥的…… “只要你两壶酒,你赚大了。”笑笑,李自成没有继续调戏许安。看着天空,李自成继续回忆:“那是我第一次跟卢老头打仗,结果完全不是他的对手。其实打输也就罢了,关键是我一时年轻气盛,不依不饶,不肯认输,结果……我犯了大错。很大很大的错,若不是因为我……” 李自成说话重复,许安却没有丝毫的不满。许安看的出来,李自成的心情很沉重,非常的伤心。看样子是一件让李自成可能追悔一生的大错啊,也不知道那事和他许安有什么关系。 不需要许安追问,李自成一壶酒喝完之后继续道:“我只顾着纠缠卢象升,结果忘了闯王交给我的任务。结果该死的卢老头勾着我远离了队伍,我手下的一万多人让那个老不死的给杀了个干干净净!其中……其中还包括着闯王最重要的人!她们……闯王的妻子和两个儿子被我……被我弄丢了。” 高迎祥的妻儿?被李自成弄丢了?丢在哪里?和自己有什么关系? “两个儿子,难道是……”忽然想到什么,许安眼睛瞪圆了。缓缓抬头看向李自成,看到的是他无奈的苦笑。 第四十三章谁在窥视闯王旗 …… 怎么可能啊?那两个小子竟然是高迎祥的儿子。 许安怎么也不敢相信,但是李自成认真的表情却让许安无法怀疑。再说他何必为这么一件事欺骗自己呢?若是假的,李自成能得到什么好处?可若是真的,许安只能说命运实在是太不可思议了。 高迎祥流落在外面的两个儿子被许安给捡到了,许安看看自己的双手有些惊愕。抬起头看着李自成,许安缓缓道:“这么说来,你之所以帮我,是因为我救下了他们母子的缘故?为此哪怕冒险到保定来。但是你想怎么样?如今高迎祥已经死了那么多年,你这时候说出这件事有什么目的?” 说到这里,许安抬起头死死盯着李自成道:“还是说你在担心?老闯王还有遗孤在世,恐怕义军队伍里还有人拥护着他们吧。虽然不知道具体是什么情况,但是你害怕他们两个会抢走你‘闯王’的位置?” 许安一字一句的说着,似乎每一个字都钉在李自成的胸口里。李自成的表情变得有些阴狠,但是随即变回一脸的冷意。 “你小子不错,脑筋转的比我想象的快。但是可惜,你是一个小看我李自成的蠢材!”冷笑一声,李自成指着许安道:“我李自成闯荡天下这么多年,难道会害怕两个没长大的孩子?不是我说的,就算是有人拥护。凭他们两个本事还不足以动摇我李自成在义军的地位。哪怕是加上你许安,我要收拾你们也是轻而易举!我李自成‘闯王’的名头是拼杀出来的,没有人不服!” “两个小家伙,不值得我重视。”摇摇头。李自成斟满一杯酒喝下。 “呼……”许安也松了一口气,笑着敬了李自成一杯酒。许安是怕啊!若是李自成真的想杀张家兄弟灭口,他许安还真没有办法。索性试探出来了,李自成还算是个英雄,不屑做小人。 不过话说回来,有点不爽啊!什么叫‘加上你许安,我要收拾也是轻而易举’?这个混蛋瞧不起我。 “呵呵……其实不能怪我多疑。”笑着给李自成斟酒,许安解释道:“我虽说是做了一件对你而言很重要的事。但是事情到此其实也该结束才是。你将这件事告诉我是为了什么?想带走他们兄弟俩么?我不认为那是一个好主意。” 冷哼一声,李自成不屑的白了许安一眼:“哼!我确实不会带走他们,但是你小子也给我把他们保护好咯。若是再被我看到他们受伤,你就等死吧!我能救你一次。但是不会管你第二次。” 看着李自成苦笑,许安没有反驳。跟着他许安,张家兄弟确实吃了很多的苦。虽说不在意他们的身份,但是毕竟是没照顾好他们。 摇摇头,许安喝了一口闷酒。 “对了。你要小心一个人。”忽然咳嗽一声,李自成吸引住许安的目光。见许安疑惑的看过来,李自成嚼着花生米道:“我虽说不在乎他们俩的身份,但是别人却说不准了。‘闯王’的身份对于某些人而言。用来招兵买马或者干些别的勾当还是很好用。若是有人有野心的话,恐怕还是会将目标对准你们的。毕竟我能找到你。别人也能够通过其他的办法找到他们的踪迹。” “别人?”许安皱皱眉头,感觉李自成话中有话。 “比如张献忠。比如罗汝才和马守应这两个狗崽子。”吐出一口唾沫,李自成满脸不屑。 “张献忠?”许安忽然一愣,想起这个被遗忘的人来。张献忠自从投降朝廷后一直都很安分,如今好像在湖北谷城呆着。历史上他会在崇祯十二年继续造反,最后建立了‘大西’王朝,雄霸四川。 今年已经是崇祯十一年,也就是说明年张献忠就会造反咯。听李自成这话,看样子张献忠早就有了反叛的准备,不然也不会搜寻老闯王的遗孤了。 “好一个张献忠!真是了不起啊,差一点把他给忘了。”冷笑一声,许安表情狰狞。这家伙也是大明覆灭的罪魁祸首啊!若不是因为他造反将大明大部分的兵力给吸引去,李自成又怎么有机会打进京师?虽说明朝灭亡究其最重要的因素还是自身,但是无论如何因为他们而让鞑子捡了便宜却是事实。 无论谁当皇帝都好,但绝对不能是鞑子。许安知道挽救明朝很难,因此也曾经想过最坏的打算。 当然只是打算而已,只要明朝朝廷还有救,许安就不会放弃。 许安在想什么,李自成自然不知道。看着许安愤怒的样子,李自成只以为许安是生气张献忠要来找他的麻烦。轻笑一声,不知道怎么的李自成对许安越发感兴趣了:“呵呵……你记起来又如何?别说张献忠如今的官职在你之上,就说军队人马,你凭什么跟人家比?哪怕是跟朝廷的关系,你认为朝廷是相信你还是相信大名鼎鼎的散财童子张大人?小子,光生气可没什么用。” “我当然知道!”冷哼一声,许安生着闷气。这大明内忧外患,实在是遍地窟窿堵也堵不住。 “那你打算怎么做?我听说张献忠已经找了他们兄弟很久了。如果没有意外的话,应该很快就会查到你的身上。”点头笑着,李自成轻声道:“要不然,将他们兄弟交给我如何?我的实力比起你来要强大百倍,自然不会让他们被张献忠一伙人给绑了去。” “……” 老狐狸!你们一丘之貉,相信你才是傻子。 许安在心里暗骂,人却是站了起来:“多谢闯王指点,许安感激不尽。但许安没有将自己的事情托付他人的习惯,所以抱歉了!许安还有事,就不与闯王详谈。等到天下平定百姓安乐后,许安一定与闯王把酒言欢!” 说完,许安抱拳离开。 静静的看着许安转身,李自成却是一点反应也没有。淡笑的嘴角,若无其事的表情,李自成表现的很是淡定,谁也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朝嘴里丢一颗花生米,李自成晃晃悠悠站了起来。 似乎酒喝多了,李自成身体一歪险些跌倒。瞬间那个坐在后台的店老板出现在了李自成身边,迅速伸手将李自成扶了起来。 原本拘谨的身体挺的笔直,浑浊的眼神变得明亮了。虽说面容依旧苍老,但是整个人的气势却已经不同:“闯王,何必跟那小子啰嗦这么多。闯王如果在意那两个孩子,我去为闯王抢过来便是。您的伤势还没好转,实在不应该喝这么多酒。如今我们身在敌营,闯王还是小心为好。” “呵呵……我自有道理。”摇摇头,李自成的精神略微恢复了些。“别看这小子如今落魄,但始终也算个人物。更何况,我们和他有缘啊!” 说到这里,李自成转头笑看着这人:“不说别的,就算为了给张献忠找点麻烦,我们也不能放过这小子。老田,你说是不是? “也许吧,但总规是闯王的身体更加重要。”叹一口气,被李自成称作老田的田见秀不再说什么。搀扶着李自成,两人走进酒坊后面的一所木屋里。不多时田见秀重新出来,脚步蹒跚回到了酒坊。之前的气势隐然消失,田见秀重新变成了一个胆小怕事的平凡卖酒老人,眼睛缓缓眯了起来。 …… 时间就这样一天天的过去,鞑子对保定的搜查渐渐的松散了。许安依旧每一天都呆在那个僻静的院子里,拼命辛苦训练自己的同时也在心里思考着一些事情。李自成一伙人似乎消失了踪迹,许安也没有再出去寻找他们。李清每一天都会回来一趟,给许安带些吃食同时也告诉他一些保定发生的事。一转眼过去了六天,许安和往常一样大汗淋漓的丢下斧头一屁股坐了下来。 递过来湿巾,李清调笑道:“大哥,你今天可是比昨天多劈了一担柴。再这么训练下去,大哥干脆专门上山做柴夫好了。” “是啊!如果真到了那个地步,我就靠砍柴来养活玲儿。”笑着说着,许安捡起地上的水壶哗哗的往嘴里灌。 和第一天累的动不了胳膊比起来,如今身体已经完全适应了这种高强度的训练。哪怕整整四五个时辰不做休息,许安眼下也依旧还有力气。借着身体出色的恢复能力,许安感觉自己的实力在明显的增长着。当初砍上几十刀就会失去力道和准头,如今许安却可以连续百余刀都砍在木桩的同一个点上。 也许依旧还比不上历史上那些出名的猛将,但是至少有了盼头不是?迟早有一天,许安相信自己能够和他们比肩,甚至超越他们。 “李清,如今保定的情势怎么样了?有什么新消息没?”坐着休息一阵,让身上的汗水挥发,许安笑看着李清将他一下午砍出来的木柴挪到一边。旁边的棚子已经堆满了,完全够用一个冬天。 摇摇头,李清皱着眉头有些疑虑:“还是那个样,总感觉鞑子好像是外松内紧在防备着什么人。对了!听说阿济格也要回保定了,带着他镶红旗的人马。也不知道他不好好在北边呆着,又回来干嘛。” “阿济格也要来?”许安同样忧虑,有些焦急的对李清道:“李清,还要多久才能让我见见玲儿。我感觉我们已经没有时间了,必须尽快将她们给送出城去。如果晚了,我会后悔一辈子!” 第四十四章终见妹妹遇贱人 …… “看你练功太辛苦,我还没来得及说。”露出笑脸,李清对许安做出一个抱歉的表情:“等了这么多天,时机勉强算是成熟了。如果不出意外的话,明天上午大哥和玲儿就可以见面了。” “真的么?太好了。”许安兴奋的一握拳,总算等到了这一天。 “呵呵……玲儿也想知道她家嫂嫂的事情呢。这才和自家哥哥分开没多久,竟然连嫂子都有了。”冲许安挤挤眼睛,李清调笑道:“为了这事,玲儿也是想尽了办法。好不容易才向格格求得了出门的机会,大哥要珍惜才好。” “那是当然!”重重的点头,许安很是感动。想着妹妹的娇容笑貌,许安有些痴了。 …… 有了妹妹的消息,许安也没心情再练功。同时不知道为什么,只感觉今天的提高不是很理想的样子。有一种光靠着对空挥刀和砍柴已经无法进步的感觉,许安也需要考虑考虑接下来该怎么样提高自己。 洗了一个舒服的热水澡,许安早早的躺了下来。身下的硬板床略微有些高低不平,不过对许安而言要求不高,有床睡已经很足够。天气很冷,许安的心却是火热,甚至兴奋的有些睡不着。无奈只能在脑海里想些事情,许安渐渐就想到了那天和李自成相见的事,想到了张家……不,高家兄弟。 对于张大娘隐瞒两兄弟的身份。许安能够理解张大娘的苦衷。高迎祥这个名字若是被朝廷知道,她们娘三都不会有什么好结果。不过话说回来,当年高家兄弟和高迎祥失散的时候应该已经五、六岁了吧?她们记不记得自己的父亲呢?再或者说,难道这两个家伙也在隐瞒自己? 不愿意继续想下去。许安苦笑了一声。算了,计较这些做什么呢?就好像没有人想到一个小县城的混混头子能走到如今这一步一样,哪怕他们兄弟确实在隐瞒,许安也可以理解。 不过这两兄弟的名字都是自己给取的,就不知道改姓高之后有没有什么改变。高迎祥应该有给他们取名字吧? 胡思乱想着,许安渐渐的睡了过去。一觉睡得极为舒适,直到天亮听到外面的响动声才醒了过来。 穿好衣服起身一看,却是李清推着一辆独轮车停在院子里。李清似乎想将车推进房里。但是院子里堆满的木柴却挡住了他的去路。满脸无奈的李清两条腿边走边将木头块儿踢到一边,好半天才清理出一条道来。 将独轮车靠着墙壁停住,李清抹着脸上的汗水歇了口气。 “干嘛不停了车弄,那样快多了。”许安哭笑不得。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好。 “某人起来了也不知道给我帮忙,还在那里说风凉话。”白了许安一眼,李清从独轮车里取出一个包裹塞到许安的手里:“这套衣服换上,总归别穿的破破烂烂引人怀疑。这剩下的东西都是以后逃跑要用到的,我花了很长时间才置办齐全。若不是借着格格的身份。有些东西想买都买不到。所以,弄坏了怎么办?” 李清说着算是向某人解释原因,他小心翼翼从车子里取出几个包裹以及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女人的衣服、鞋子、帽子、水壶、干粮、绳子、柴刀等等乱七八糟什么东西都有。许安看的有些眼晕,同时哑然。 打了盆水洗了头发。再回房间将衣服穿戴整齐;头上用布条包着一个髻,许安施然然走了出来。这一看之下。许安就好像变了一个人一样。笔整干净的书生装配上剑目星眉、白皙的脸庞,完全不像是一个领过军杀过人的人。若是拿着把扇子。怎么看都是一位风流倜傥的读书人啊。 许安骄傲自满着,没想李清真从他的车里取出一把白纸扇来。扇面上写着‘静目凝心’四个字体漂亮的楷书,果然是准备的周全。 随后李清也换好了衣服,一身平常的百姓服装。两个人一前一后走在街上,没有被任何人注意。 “李清,我们这是去哪里?不是去玲儿那里么,这是往哪在走?”随着李清转过几条街,许安有些疑惑了。虽说许安对保定不是太熟,但是这附近明显不是去富贵人家府邸的方向啊。 “大哥!玲儿怎么可能在府里等你?那太危险了。”无奈的停下脚步,李清回头道:“借口出来采买一些东西,玲儿一大早就已经出来了。现在她正在前面的酒楼里期盼着呢,大哥你就别耽误时间了。” “哦!哦!”许安连连点头。只要能和妹妹见面,许安不介意被李清鄙视。 果然正如李清所说,前方不远一座酒楼出现在许安的视线中。楼高四层,在保定不算最好因为不会引人注目。如今不是吃饭的时候,酒楼里没有什么人,抬起头看到的几个窗户都是空着的。但是当许安走近的时候,却看见酒楼里一群人正聚在一起。外面的几人正朝里面指指点点的,表情幸灾乐祸。 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许安心里忽然感觉一阵疼痛。想到妹妹就在里面,许安连忙赶上前去。 刚跨进酒楼大门,许安忽然听到里面传来一声嚣张的大笑声:“哈哈……小丫头,别犹豫了!嘿嘿……我看看谁敢救你!乖乖跟大爷我走吧!从今往后啊,大爷养你,你就乖乖侍候好大爷。哈哈……” 富家子欺负良家妇女么?许安心里蹦出这么个想法,随即心中一紧。 视线里是远远围着一圈人,许安用力的挤了进去。果然在最里头,许安看见了一个表情淫荡的恶少。这个混蛋穿着一身华丽的丝绸长衫。偏偏松松垮垮没能穿出个样子。他脸色苍白明显纵欲过度,没半两肉的脸颊上满是淫荡的表情。这家伙手里拍着一把扇子,淫秽的表情盯着里面被两个恶奴围住的娇小人影。 看着这个熟悉的人儿,许安眼眶忽然红了。有多长时间没有见面?一年?两年还是一百年?太久了啊。实在是想死哥哥了。 “玲儿!”叫一声,许安朝着妹妹扑了过去。沿途有一人影挡在前面,却被许安一脚给踹开。 “哥!”听到熟悉的声音,被堵在角落的许玲眼睛也红了。大叫一声,眼泪止不住的哗哗流了下来。 “滚开!”大吼一声,许安推开了面前两个该死的拦路神。微微蹲下身张开双臂,许安将扑过来的许玲牢牢接住。死死将许玲抱在怀里,许安终于还是没能忍住眼泪:“玲儿!玲儿!想死哥哥了。想死哥哥了啊!” “哥……呜呜……玲儿好想你……哥……哥……哥……玲儿想死哥哥了!玲儿再不要和哥哥分开……”许玲同样大声哭喊着,小脸整个埋进了许安的胸口。兄妹两人旁若无人一样紧紧抱在一起,大声的宣泄着满腔的感情。许玲的双手紧紧抱着许安的腰,用尽力气生怕许安会离开。 看着这一幕。围观的众人纷纷沉默了。一些个感情丰富的忍不住红了眼睛,只可惜却还是有不识相的家伙存在。 “咳!想不到竟然能在这里看到这样一幕,实在是酸死了酸死了!哈哈……” 恶少自然不会因为兄妹相遇而感动,这人用扇子拍打着手心缓缓走了过来。看看被推开的侍卫,这人皱了皱眉头。但是随即想起来这里是哪里。恶少的表情变了:“喂!那边的混蛋快点给老子过来!老子看上你家妹子了,要多少钱你才肯卖?若是敢不答应,你们两个今天就别想活着走出这里!” “哥!”听到这话,徐玲胆怯的缩到了许安身后。 “放心吧!玲儿。这样的混蛋,只有挨了教训才知道什么事情不应该做。”冷笑着拍拍徐玲的小脑袋。许安站了起来。双手紧紧握拳发出‘咔嚓咔嚓’的响声,许安无论如何也不会放过胆敢调戏自己妹妹的混蛋。 想买我妹妹?我先把你的小命拿过来! “你……你要干什么?”看着一步步走来的许安。恶少有些紧张了。示意左右拦住这人,恶少威胁道:“你知道我是谁吗?你……我大哥是大清国汉军正白旗总兵耿继茂,我爹爹是大清国怀顺王,掌管整个汉军正黄旗!哈哈……怕了吧?小子,快给爷爷我跪下!若是不从,我杀了你全杀!” 在半途中停下脚步,这个恶少报出的人名让许安有些意外。竟然这么巧,在酒楼居然就见到了耿仲明的儿子,而且还在调戏自己的妹妹。 耿仲明的孙子又如何?敢调戏我许安的妹妹,任你是谁都必须死!别说孙子,就是耿仲明他自己也同样是我许安要击杀的目标! 这样想着,许安满脸杀意再次朝恶少走了过去。途中有恶少的侍卫拦截,却被许安一拳一个给擂到一边。 看到这一幕,恶少真的慌了。左右张望着,恶少脸色越发的苍白起来。 “谁来救救我?为什么买一个小丫头都能遇到这种事?我又不是不给钱?”恶少满脸委屈都要哭了,第一次后悔出门没有带上足够的侍卫。自己不过是买个丫头,但是眼前这个家伙明显要杀人啊!我……我做了什么了我?不就是偷偷溜出来玩儿么?怎么就惹来了这么个煞星。 只可惜,谁敢来救他? 在听这恶少说了自己的身份后,几乎所有围观的众人都一哄而散。耿仲明和耿继茂的大名在保定可是响臭万里大名鼎鼎,他们家人的热闹谁敢去看?别说看了,也许在心里还会悄悄喊一句‘死了才好呢!狗汉奸!’ “谁来救救我啊……”恶少的腿已经软了,连逃跑都已经忘记。 第四十五章恶人自有恶人磨 这里是保定还是地狱?耿大少在心里悲愤的喊着。 看着眼前一步步走过来的恶人,可怜的耿大少连退两步却不小心跌坐在地上。想他也是堂堂王爷之子,什么时候受过这样的惊吓? 不过和平常一样带着四个狗腿子出门,哪想一个照面就被踹翻了两个。话没说两句,另外两个也被一人一拳擂倒在地上。这些个废物啊!除了陪大爷我逛窑子外还能干什么?看着躺在地上呻吟的四个手下,再看看站在自己面前的人影以及砂锅大的拳头,耿大少有一种死亡将至的错觉。 不就是玩个女人么?为什么会遇到这种事!大不了……大不了哥以后不玩女人了还不成? 耿大少也知道自己不争气,更是很清楚兄弟几个中父亲最瞧不起的便是自己。但是那又怎么样?不管怎么说自己也是耿仲明的儿子,在这个世上谁不给自己老子几分面子?无论是过去在大明还是现在大清,耿大少在哪里不是横着走?从小到大,耿大少从来没受过任何的委屈。 不喜读书更不喜锻炼身体,耿大少丝毫不介意自己的无能。反正有爹爹的权势在就够了不是么? 只是…… 算了! 太可怕了!这些斯文扫地的家伙们!果然不能跟这样的家伙为伍啊!等这件事躲过去,说什么也要拒绝爹爹将自己安排进军营里。 被许安揪着衣领扯起来。耿大少感觉呼吸有些困难。心中某个念头刚冒起就被掐灭,耿大少讨好的对许安干笑着:“这位……这位大爷,有话……有话好说。哈……能不能,能不能把我放下来?” “大爷?”许安一愣。不知道怎么的忽然清醒了。这样一个没用的家伙,貌似有一种对他发飙都是浪费的感觉。 “是!是!这位大爷,您大人有大量放过我吧!再说我也没干什么不是?啊……”话没说完,耿大少的衣领再次被许安揪紧。呼吸都有些困难,耿大少惊恐的大声叫了起来:“饶命!我错了!我错了!” 对于讨饶,耿大少说的十分习惯。反正在家里也是这样,爹爹拿自己没办法。 “咳!哼!”咳嗽一声,许安表情愤怒将耿大少掷在地上。看着表情苦闷跪坐着揉屁股的无能男。许安心里一动:“你刚才说,你是耿仲明的儿子?耿继茂的弟弟?不可能吧?耿仲明怎么会有这样无能的儿子?你比那耿继茂差太多了!说句实话,连一只手指都比不上!” “哼!谁说的!他耿继茂不过是占了长子的身份,我耿继业哪里不如他了!”听许安夸奖耿继茂。这个名叫耿继业的大少愤怒的叫了起来。显然对耿继茂相当的不满,耿继茂辩解道:“那个蛮夫有什么本事?不过是一个跟在爹爹的军中抢人家军功的卑鄙小人!论仪表论才气,他凭什么跟我比?” 说到这里,耿继业不满的嘟囔了一句:“就他那熊样也想追求明珠格格,下辈子吧!” 仪表和才气……好吧。这个略过不提。听到两个关键字眼,许安略过了某些可以吐槽的单词。 退后两步,许安双手抱拳笑吟吟看着耿继业。耿继业似乎忘记刚才的事,拍拍屁股找个椅子坐了下来。甚至施然然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刚打算喝的时候忽然想起了面前的许安:“啊!这位大爷……大哥,你喝茶。呵呵……咱俩一见如故。想吃什么我请!虽说保定不是什么大地方,但是有我耿继业在。除了龙肝凤脑,大哥你想吃什么我都能给你弄来。只要……只要……” “哥!”身后的玲儿胆怯的喊了一声,许安忙回过头给了一个安心的笑脸。找张椅子摆在耿继业对面,许安牵着徐玲一齐坐了下来。 接过耿继业递来的茶水,看着耿继业命令手下将附近的人赶开,许安淡笑着轻轻抚摸妹妹的头发。好一会儿酒楼被清了场,整个大厅只剩下许安兄妹和李清,再就是耿继业以及几个狗腿子。就连店老板都不知道去了哪里,许安静静的感受着耿仲明这个名字在保定的威势。 等到四周安静了下来,许安这才笑看着耿继茂道:“只要什么?说来听听看。话说,你知道我是什么人么?” “我虽说不是知道大哥的身份,但是想来无疑是这个!”说着,耿继业朝许安竖起大拇指。 是啊!敢在保定找堂堂怀顺王子麻烦的人,又怎么会是没有身份的小人物。耿继业自认为自己在这方面还是有一手的,否则也不至于在保定混的这么惬意。至于面前这人怀里的丫头…… 我就%了!你一个小丫头家的孤零零跑外头来干嘛?也不带几个下人,装这种容易被欺负的样子这不是故意害人么!谁能想到一个身单力薄被人欺负更是表现的可怜兮兮的丫头竟然在后面藏着大煞星!终日打雁却被雁啄了眼!真害死人了啊!耿继业在心里悲愤的想着。 “我是不是这个,暂时和你无关。”摇摇头,许安似乎能够感受到耿继业的想法。指指耿继业,许安又指着妹妹道:“当然,你心里有什么打算也和我没有关系。眼前最重要的是,你得罪了我妹妹。呵呵……你知道她是什么人么?” “什么人?”耿继业有些失望,有些意外,不知道怎么心里有种不好的感觉。 “她是明珠格格的贴身侍女,关系最亲密的那一种。”轻笑着,许安表情怜惜摇摇头道:“我妹妹奉格格之命来这里买点东西,结果却被人给欺负了。若是被格格知道这事,不知道她会怎么想呢?” “啊……” 笑看着耿继业。许安追加道:“多尔衮大人对格格的宠爱大家都知道。若是格格向多尔衮大人告状的话……” 耿继业一屁股坐在了地上,表情彻底的呆滞了。 这不是煞星……不是煞星……这是天大的恶魔啊!我的老天爷,我今天干吗要出门呢?呜呜……我干吗就这么嘴贱呢我?我为什么就没有听爹爹的话,如果现在我在军营里。那岂不是什么事情都没有了?让我死吧。 耿继业要崩溃了!索性在家里炼出一副水火不怕的性格,耿继业很快清醒了过来。三步两步跨到徐玲面前却被许安拦住,耿继业哭丧着脸道:“这位大哥,这位妹妹,饶了我吧!我就是头蠢猪,我……我就是个无能的废物,别跟我一般见识。之前的事就当我放了个屁好不好?小弟……小弟感激不尽啊。” “哼!”不满的哼一声,徐玲侧过脸丝毫不理会眼前的坏人。有哥哥在身边。徐玲什么都不怕。 笑笑,许安拍拍徐玲的小脑袋。示意徐玲暂且去李清那边坐会儿,许安重新面对着耿继业:“起来吧,干嘛这样。我之所以说这些。并不是为了吓你。我要是想害你,根本就不需要说出来。” “就是!就是!大哥怎么会害小弟我呢!哈哈……不知道大哥有什么吩咐,小弟万死不辞!”拍打着胸脯,耿继业总算喜笑颜开。 耿继业不是傻瓜,真话假话他能够分的清楚。如果其他人跑过来说自己是明珠格格的什么什么人什么的。耿继业一定会将这个混蛋抓过去直接打死!但是眼前这个人呢?之前光注意看那丫头的模子,现在才发现那丫头虽说衣着打扮很普通,但是身上某些东西明显就不是一般人可以有的。瞧瞧她衣角香囊上的那个花纹,再瞧瞧她手腕上隐约能见到的那玉镯……我去!看走眼了啊。 还有面前这个样子确实和那丫头有几分像的‘大哥’。他眼睛里的戾气耿继业看的清清楚楚。这样的杀气只在爹爹的身上见到过,连那个被瞧不起的大哥身上都没有。这家伙肯定杀过人。而且很多! 妹妹是明珠格格的贴身侍女,这哥哥难道是多尔衮大人派给格格的护卫? 有可能啊! 整个大清都知道多尔衮大人有多么宠爱自己的妹妹。没有人敢拿这件事说谎,特别还是在怀顺王这样随时能见到多尔衮大人的人物面前。 耿继业想着,心里渐渐‘确定’了许安的身份。 “不知道大哥有什么事要小弟去做的,请哥哥尽管说,小弟万死不辞!”耿继业不在乎一个小侍女和一个小侍卫,但是却不能不在意明珠格格。若是被他们在格格面前说上自己的坏话,那岂不是将格格推到耿继茂那边? 没错!耿继业也是有野心的。虽说他喜欢平日里悠闲且无拘无束的生活,但是不代表耿继业是傻瓜。继承父亲王位的人很可能就是耿继茂了,他耿继业将来能得到什么?若是不想想办法,以后说不定就会被那个混蛋欺负的死死的。但如果能够想办法成为明珠格格的额驸,那样的话…… 没错!虽说靠这两个人不可能让自己达成这个愿望,但是若是他们在格格面前为自己说两句好话…… 总之不管是真是假,有可能的事就不能放过啊!耿继业的脑海中瞬间转动着无数的心思,而且十分的明智。其实他想的也没有错,除了许安的身份,徐玲确实是明珠格格的侍女无疑。 看着耿继业恳切的表情,许安笑了。笑看着耿继业,许安诱惑道:“呵呵,确实有一件小事要麻烦兄弟你帮忙。过几日格格要去太慈阁烧香的事,想必你是知道的。但是格格在保定玩腻了,忽然想出城去看看周围的风景。只可惜多尔衮大人太过关爱格格,无论如何也是不同意。格格不想哥哥生气,只能偷偷拜托我们兄妹。若是有人能够帮格格出城在外面走一走,相信格格会很高兴的。” 见耿继业眼睛已经亮到发光,许安缓缓道:“只在城门口走走,不会有任何的危险。但是能够讨好格格的机会,错过了这次可就再也没有了。如果再加上我们兄妹帮他在格格耳边说上几句好话的话,也许那个人能够得到格格的亲睐也说不定啊!这转眼间啊格格也不小了,似乎到了可以出嫁的年纪。” “交给我吧!”不等许安说完,耿继业大声喊了起来。 第四十六章行慈般若市中悬 …… “大哥,交给我吧!我跟城门那边的守军很熟,保证不会让任何人知道!”拍着胸脯,耿继业昂首挺胸。 “你确定?如果搞砸了,我相信你清楚会有什么后果。”冷笑一声,许安稳稳高座看着耿继业。 “是!是!小弟明白。大哥相信小弟吧,小弟会让格格满意的。”耿继业小鸡琢米一样点头,丝毫没听进去许安话里的意思。当然如此,他怎么也不会猜到许安的身份。徐玲和明珠格格有关系不假,但是平常人都不可能猜到明珠格格的侍女竟然和汉军有亲而且打算对格格不利吧? “如此就好!那我们就先走了。希望你不要忘记格格的事,否则你会知道后果!”伸个懒腰站起来,许安大模大样的走上前拍了拍耿继业的肩膀。清楚的看见耿继业有些不爽却强装恭敬的模样,许安在心里暗笑着。 “是!大哥慢走,小弟会安排好的!大哥有时间常来啊,多跟小弟讲讲格格的事!”耿继业笑着连连点头,恭敬的将许安三人迎出了酒楼。 走到半途,许安忽然停下脚步。牵着徐玲的手,许安回头冷笑道:“哦!有件事我还忘记问了。耿继业,还想着欺负我妹妹么?” “不敢!绝对不敢!”挺直腰杆,耿继业挤出一脸夸张的笑容。 点点头,许安这才带着徐玲和李清离开。而眼巴巴看着许安的身影消失在拐角。耿继业整个人就好像没了骨头一样萎顿下来。摇晃着屁股回进酒楼,耿继业接过手下递来的茶水一口喝了干净。 “呼……累死老子了。不过……运气真不错啊!哈哈……”耿继业喘着气笑着,视线不知道飘去了哪里。 “是啊!是啊!也只有少爷才能配的上明珠格格那样的美丽又有身份的可人啊!”一个狗腿子点头哈腰。 “错!分明是只有明珠格格这样的美人才配的上少爷您啊!”另一个狗腿子似乎更加聪明一些。 “哈哈……”几个人一齐兴奋又嚣张的大笑了起来。 另一边,许安带着两人找到一家僻静的小饭馆。向店老板要了个隔间。许安和李清面对面坐下,徐玲则被许安牵着手挨在一边。 许安脸上没什么变化,徐玲和李清则是一脸松了口气的表情。小手拍拍胸脯,徐玲眨巴着大眼睛连连喘气:“吓死我了!哥哥,你真的太厉害了。你看那个坏蛋被哥哥吓的,玲儿差一点没忍住要笑出来呢!” “就是!”白了许安一眼,李清喝着茶道:“大哥,你的胆子实在太大了。我怎么也没想到你会玩上这么一出。这要是被揭穿怎么办?” 刚才的时候,李清有几次都忍不住想将许安拉走。这要带着母亲和徐玲她们逃出保定本身就是一件很危险的事情,李清不明白许安为什么还要闹出这么多事端。直到许安说出明珠格格要出城这样的话,李清才明白许安的意思。忽然就很钦佩了。许安的脑筋果然不凡轻易就想到了办法。这偶然的第一次和一个陌生人遇见,许安都能找到机会将人家死死骗住,李清有一种替耿继业可悲的感觉。 “不会被揭穿的。”笑着喝口水,许安解释道:“首先,玲儿现在确实是格格的贴身侍女没错。就算耿继业要怀疑。如果查到这一点上他也就该相信了。其次,格格想要出城的事情,他耿继业有什么资格去怀疑,又去找谁查证。所谓的偷偷出城。这要是因为他耿继业而暴露的话……” 说到这里,许安笑了笑:“我都已经三番两次的威胁他了!若是搞砸。那个明珠格格绝对会给他好看。这样一来,他又怎么敢去求证?其实这些都不是重点。重要的是……这件事对他耿继业没有半分的坏处。如果我们说的是真话,那他自然就赚大了。如果我们是撒谎,他也没有任何损失不是么?不要小看这个表现的很无能的家伙,我相信他在那一刹那间就已经考虑到了这一点。” “这……是么?”李清有些迟疑,随即微微摇头:“算了,反正我们也没有损失。无所谓吧!” “那好,我们来商量一下过些天后究竟该怎么做。明天我会先去太慈阁侦查一下地形,等到那个明珠格格到太慈阁上香的时候,李清你找机会将两位大娘带到一个我指定的没有人的位置。我会将附近的障碍清除掉,然后等玲儿找机会跟那个格格分开,我们就可以抓紧时间……” …… 大慈阁历史源自南宋宝庆三年,为元代蔡国公张柔所建立。从建阁至今,大慈阁以‘市阁凌霄’的美誉名列‘保定六景’之首。‘市阁凌霄’、‘横翠朝晖’、‘莲漪夏艳’、‘东皋春雨’、‘西刹秋涛’、‘鸡水环清’都是保定城最美的精致。而其中的‘市阁凌霄’太慈阁便是其中最美的一景,古来自有‘不到太慈阁,何曾到保定’的说法。 ‘辽海依依见,尧山隐隐横’、‘通衢谁建凌虚阁,留与居人作伟观’、‘燕市珠楼树梢看,祗园金阁碧云端’、‘不染菩提云外出,行慈般若市中悬’这些古人留下的诗句也都纷纷说明了太慈阁的美丽。 这里自古便是佛教圣地,这里终日云烟缥缈,梵声绕耳不绝;无论是祈福求愿还是敬佛拜神,太慈阁一直都是信徒中心中的圣地。据说古时曾有神佛在此现世,一直被众多善男信女所推崇。 时间一晃而过,很快就是月圆的月中十五日。 隐藏在太慈阁正阁的最顶层,许安静静的目视着前方。明珠格格还未出现,但是无数的仆从军在数名鞑子的带领下就已经提前来到了太慈阁中。他们熟练且蛮横无理的将所有的香客全部驱赶下山,然后又来到每一个紧要关卡处挺直身体屹立着。在寺中探查一番,几个身穿盔甲的鞑子确定了这里的安全。又在阁中巡视了一阵,这些人在和尚们无奈的目光中缓缓来到了正殿的面前。 听不见他们在说什么,只能看到那些原本淡定的和尚们表情变的更加低沉。随着鞑子们一挥手,数十个仆从军将这些和尚死死围在了中间。其中一个和尚低语了一句什么,然后带着所有人在仆从军的押送下去了后院。 除了几个传有大慧根大法能的老和尚,其他的和尚沙弥都被鞑子兵关在了后院的住处。整个太慈阁中就只剩下寥寥的几个人,但是很快一行穿着各式衣服的男男女女就扮作和尚、香客的模样涌了进来。 香还在烧,木鱼声还在响,一切都似乎没有变化。 许安静静的看着这一幕,多尔衮对妹妹的关护让许安有些吃味。虽说和自己没有关系,但是还真是一个好哥哥啊!有本事,有智谋,有地位,有野心;如果不是因为手里沾染了太多汉人的鲜血,许安也想称他一声英雄。 但是如今……多尔衮!如果我让找到机会,我会不屑一切代价干掉你! 许安在心里狠狠的哼了一声,随即看到目标一行人缓缓朝山上而来。眼前最显眼的是一顶大红色轿子,由四名大汉抬着平稳的走在山路上。轿子前方是十多人组成的护卫,后面则是十多名并排行走的侍女侍从以及最后面的十几个兵士。在轿子的前方一点,一个让许安有些意外的人正骑着马缓缓走在轿子的面前。却是在战场上见过的叫耿继茂的家伙,那个名叫耿继业的大少的亲哥哥。 “他怎么来了?追求者么?”许安在心里想着,随即看到了轿子旁边的妹妹。徐玲穿着一身翠绿色旗装,手里捏着张白净的帕子。睁大着眼睛抿着小嘴,可爱的小模样让许安一阵心暖。 握紧拳头,许安在心里叹息:“妹妹!今天就把你救出来。无论如何也要保护你,不让这些畜生与你有丝毫的接触。” 前来烧香拜佛的一行人在寺门前停住,轿子被缓缓的放了下来。徐玲正要上前拉开帘子,却不妨耿继茂冲上来挡在了她的前面。冷着脸瞪了徐玲一眼,耿继茂用身体将徐玲挤到一边。迅速转变成一副亲切的面容,耿继茂缓缓将帘子拉开。 “太慈阁到了,还请钟娜妹妹下轿!妹妹慢些,今天就让在下领着妹妹游览太慈阁的风光如何?” 一只白皙的小手从轿子中伸出来,手里捏着一张淡粉色的手帕。避开耿继茂搀扶的胳膊,小手轻握住轿门。随后,一声纤弱的声音从里面传出来:“多谢耿大人关心,只是钟娜只想静心烧香,实在是麻烦了耿大人好意。这里是佛门清静之地,还请耿大人切勿扰了佛祖清净。” 说完,一个娇小的人儿从轿子里缓缓移步出来。穿着一身淡粉色的旗装,头上的金步摇上缀着数颗美丽的宝石。小女儿身形很是瘦弱,纤悉的就好像一阵风都可以吹走。她的脸上萌着白色的面巾,只露出粉色樱唇。 “无妨!无妨!来,钟娜妹妹,这边走。”满脸笑容,耿继茂表情依旧热情。走在钟娜身边伸手替她迎着道路,两个人一齐走进太慈阁中,后面跟着徐玲以及另外一个娇俏的侍女。 等到这几人进入寺内,后面站直的队伍才松散下来。数个人从后面走出来一齐进入寺内,其中就有三个许安所熟悉的人影。 “都来了啊!”嘴角露出笑容,许安的身影从阁顶缩了回去。伸一个懒腰,许安检查一下身上的装备,然后缓缓走下了楼。 第四十七章幽幽小径深几许 …… 大慈阁其实不大,算起来也就是六七亩地的样子。走进山门,面前的建筑便是弥绕在檀香中的天王殿,殿前左右各有一只威武的石狮,嘴里吞吐着日月。在天王殿的门楣上嵌着‘真觉禅寺’的金色横额,在烛烟中若隐若现,仿佛来到了仙宫一般。 殿内屹立的神佛罗汉自然不必言表,一个个金刚怒目颇为传神。两旁的立柱和墙壁上也是雕梁画栋,耀眼却不失庄重。 明珠格格钟娜在耿继茂的奉承声中穿过了天王殿,然后在后面的小广场上停了下来。看看两边的钟鼓楼,钟娜将视线放在了面前的镂空铜塔上。铜塔高约数丈下面呈炉状,上面细致的雕刻着十八罗汉以及云间仙境的景致。上方八角的塔沿上各有一个铃铛。一阵风过,铃铛发出‘叮铃’的声音。 面无表情的点头,钟娜略微伸出右手。那边徐玲早已准备好六枚铜钱,一枚枚放在了钟娜的手里。 在众人无声的目光中,钟娜捏了捏铜钱。抬起头看着前方那镂空着满是缝隙的铜塔,钟娜柔弱的身体似乎瞬间有了力气。嘴角略微动了动,钟娜将右手举到肩膀处,用力将铜钱朝着铜塔掷了过去。 ‘叮当’! 铜钱撞在了铜塔的下沿的塔基上,发出清脆的声响。随即掉落在地上,让众人在心里不由叹息了一声。 ‘叮当’! ‘叮当’! ‘叮当’! 小姑娘实在没什么力气。连续三枚铜钱都没能丢中目标。最好的那一枚明明投的很高,却很不幸撞在柱子上弹了回来。 两旁的侍女对这一切似乎十分的习惯,一个个面无表情熟视无睹。小小的徐玲也是紧紧抿着嘴唇,不过嘴角似乎泄露出了点点的笑容。又将一枚铜钱递给钟娜。徐玲悄悄握了握钟娜的手给她鼓劲。 ‘叮当’! 藏在大慈阁中,许安静静的站在一个窗户前看着这一幕。不知道怎么的心里有一种无奈和怜惜的感觉,这个柔弱的一阵风都能吹倒的小姑娘让许安有些同情。虽说她的哥哥多尔衮和多铎都是累累血腥的罪人,但是明显这个小姑娘还纯洁的像一张白纸一样。那苍白的脸庞,一副未经人世的纯真模样。 “格格,要不我来帮你投吧!这小小的把戏,对我而言那是轻而易举啊!”似乎有些不耐烦,耿继茂自告奋勇的凑了上来。 摇了摇头。钟娜仿佛没有看见耿继茂一样。轻轻抿了抿嘴唇,钟娜的表情没有丝毫的变化。略微停顿了一下,钟娜再次从徐玲手里接过最后一枚铜钱,这一次钟娜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在众人的期待中。这枚铜钱总算是高高的飞起,在空中形成一条金色的抛物线。所有人的目光都随着铜钱落下,看着它乖巧的从塔柱中间准确的钻了进去。‘当啷’、‘当啷’的声音中,铜钱在塔内撞击着落入塔底炉瓮中。 看到这,钟娜的脸上总算露出了笑容。双手合十。钟娜闭上眼睛对着铜塔静静的祈祷起来。 身后的侍女也总算可以开始她们的任务,她们从后面跟随着的和尚手里取来数根粗大的香烛,点燃后插进两边的香炉中。 等她们退回来的时候,钟娜也正好睁开了眼睛。不知道是不是许安的错觉。许安似乎感觉钟娜的眼光好想在某一刻发现了自己。许安连忙侧身躲在窗后,随即却忍不住无奈的摇了摇头。太紧张了吧?一个小姑娘。能发现什么?许安再次探出眼睛,看见钟娜已经做完祷告正与旁边的徐玲说了句什么。 徐玲点了点头。脸上洋溢出让许安心疼的笑容。 无视身边大声夸赞的耿继茂,钟娜牵起了徐玲的手。微微仰着俏脸,钟娜带着徐玲绕过铜塔走向了前面的大慈阁主殿。 “真慢啊!不过……总算是来了!”嘟囔一声,许安也没时间继续偷看。转身下楼,许安可不想被堵在大慈阁里。如今妹妹已经到了,李清想来也已经做好了准备。只等到机会一到,她们就可以远走高飞! 大慈阁一楼大殿金碧辉煌,不过这个时候却是一个人也没有。包括住持在内的和尚如今都在门口等待迎接明珠格格一行人,也算是给了许安轻松离开的机会。顺着墙角走下来,许安绕向了后门。 小心翼翼不让自己碰到东西发出声响,许安的眼睛盯着前方四开的大门。 不过话说回来,许安有些疑惑。看着大殿正前方那巨大的观音木雕,许安不明白为什么会是用木头做的。就连天王殿里的四大天王都是铜铸的大家伙,为什么堂堂观世音菩萨却如此的低调呢?在这个雕梁画栋、金碧辉煌的大殿里,就连两侧的壁画都是用铜丝金线和名贵彩漆绘制而成的,为什么不将这最重要的观音像给换成铜质的呢?明显感觉不协调啊!有一种买椟还珠的感觉。 “大哥不知道么?大慈阁是元代蔡国公张柔所建,距今已经有四百多年历史了。”听完许安的疑惑,安然脱身的李清笑着对许安解释道:“当时的大慈阁其实没有现在这么大,主殿也仅仅只有一层而已。除了天王殿和主殿,其他的建筑都是后来慢慢添加上的。至于大哥你说的观音娘娘像……据说当年大慈阁曾经发生过大火,几乎烧成废墟,但是很神奇的那座观音娘娘像却是完好无损。” 见许安有些惊愕,李清继续道:“大伙瞻仰观音娘娘神迹,大慈阁因此香火鼎盛。后来重建,也就用上了铜质。但是无论如何也没有人敢提出改变观音娘娘像,哪怕是为她重铸金身。” “还真是神奇啊!”许安摇摇头,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其实还有一点……”说到这里,李清的语气低沉了下来:“后来改建大慈阁是在咱们大明朝的时候,无论是永乐年还是嘉庆、万历年都有过扩建。元朝的时候用的都是木料,到咱们却都用上了纯铜……” “……” 明白李清的意思,许安无语。果然还是跟时代背景有关系么?连和尚、寺庙都极尽奢侈,难怪…… 一时间没心情再谈这些,许安抬起头左右打量着。这里是一条不长的小径,两边都是琉璃瓦的高耸围墙。前面便是大慈阁的主殿,后面则通往大慈阁最末端的关帝庙。因为明珠格格自第一次来大慈阁到现在从来都只在主殿烧香而没去过关帝庙,因此许安选择了这么一个安全的位置。 就算有人要去关帝庙也无所谓,围墙那边就是从主殿直通关帝庙的宽敞大路。佛塔什么的都在那边,焚香拜佛自然也从那里走,这里是一条基本除了和尚没有人走的小路。如今大慈阁还有和尚么? 因为这一点,许安对这个地方很放心。等接到了徐玲和两位大娘,许安会带她们从这里前往关帝庙,然后从后门离开。 不过等待的时间终究是漫长的,许安有些不耐烦了。过一会儿李清离开去探寻母亲的情况,这里更是只有许安一个人。看看天上的太阳,这都已经快到午时了,不知道为什么玲儿还没有过来。 “难道是没找到脱身的机会?”许安焦虑的想着,但是那天玲儿很自信的说她有借口暂时离开明珠格格的啊。 狠狠一跺脚,许安有一种直接冲出去将玲儿抢过来,然后一马当先直接杀出去的冲动。 “哥!” 正想着,忽然就听到了徐玲的声音。许安抬头看去,果然看见徐玲正拧着裙摆朝这边跑过来。鞑子的旗装虽然看起来不错,但是行动力却是差到了极点。下身紧窄贴身,开口又小;虽说慢悠悠走起路来挺有仪态很好看,但是别说跑了,就是略微走快一点都有绊住脚摔倒的可能。 “玲儿,怎么才到啊!没事吧,那个什么格格有没有为难你?”许安有些焦急,抓住徐玲的手上下打量着。 “玲儿没事,就是等格格拜完佛花了点时间。”小嘴微微喘着气,徐玲的脸上却满是喜悦的表情。虽说明珠格格待徐玲不错,但是能和哥哥在一起才是徐玲最盼望的事情。夜回梦深,小女孩儿无数次在孤独中惊醒。 “然后呢?那丫头没怀疑吧?”许安忽然就想到了那明珠格格小丫头投铜钱的模样,心里的戒备也就放了下来。就那样的小丫头,肯定单纯而且反应迟钝,怎么可能会对身边人戒备呢? “我跟格格说我是出来找和尚要一副开光的佛珠的,保佑格格的哥哥平安用。格格的二哥似乎最近病了,让格格很担心。”徐玲笑笑,小眼睛眨巴着满脸的兴奋。 “哼!保佑多尔衮平安?我还希望他早点死呢!”许安有些不忿,但是现在也不是这样胡思乱想的时候。管他多尔衮死活呢?给他求佛珠?做梦去吧!不过只要能把玲儿从鞑子手里救出来,别的都无所谓了! 点点头,许安牵着徐玲的手走向关帝庙的方向。没走两步,许安脸上露出了笑容。因为就在前面,李清正带着他娘以及张家……不,高家兄弟的母亲,三个人正不安的等待在前面。见到许安和许玲,两位母亲的眼睛红了。 总算……总算又在一起了啊。 …… 第四十八章一间小庙多人藏 …… “两位大娘,总算是老天保佑……” 许安正欲和两位母亲交谈,李清却不耐烦的插到了中间:“怎么花了那么长时间?快点吧!咱们必须马上走。” 许安白了李清一眼,李清却是表情焦急继续催促道:“赶紧吧!鞑子很快就会发觉少了人。若是时间耽搁的长了,我们可逃不了多远。大哥,你和玲儿浪费的时间太多了,若是被鞑子发现不对劲的话……” “好吧,那我们赶紧走。” 耸耸肩膀,许安将右手探进怀里摸摸仅剩下两颗子弹的转轮。眼角迅速左右瞧了一眼,许安带头走向关帝庙的院门。李清和徐玲一人搀扶着一位大娘紧跟其后,一行人紧紧跟着许安走进院子里。 院子最前便是挂着‘汉寿亭侯庙’匾额的关帝庙了。正殿面阔三间,远远看着里面关云长持刀抚须的木像若隐若现。庙门口的香炉中散发着檀香的青烟,从敞开着的庙门看去似乎一个人也没有,只有神像下面寥寥的几柱香还在无声的燃烧着。偶然一阵风吹来,不知道哪里传来轻轻的风铃声。 看样子这边的和尚也被鞑子给圈禁了呢!许安想着,心里略微放心了一些。 “进去吧!速度点不要被人发现。”许安早已经探明了路途,从关帝庙进入里屋就能看到后门,出去后门是一个小菜园子。再从院子侧面的小门钻出去便是一条幽静的小道,平日里和尚们便是低调的从这里进出大慈阁的。从小道出去走过不远就是保定有名的莲花池街,这里无论什么时候都十分的热闹繁华,许安几人进入里面就好像进入大海的水滴。再也不会被任何人找出来。 紧紧牵着徐玲的手跨进关帝庙,幽静的庙堂让许安有些紧张。抬起头看看头顶的关羽像,怎么看都有一种他正面目狰狞的怒视着下方这些渺小凡人的感觉。有些不安啊!许安在心里苦笑着。 说不担心那是假的,说不怕同样是假的。许安现在能做的就是小心翼翼按照计划行事,一切一切都不要出意外才好。 但是哪怕是死,也绝对不能再让妹妹在狼穴里呆上哪怕一秒钟! 深呼吸一口气,许安坚定了信念。已经发誓不再犹豫不是么?嘴角笑出弧度,许安忽然就放松了下来。 见许安停下来。李清表情紧张道:“大哥,怎么了?” “没什么!”伸个懒腰,许安回头对李清笑道:“李清,你太紧张了。这可不像平时的你啊!放心吧,我们一定可以离开这里的。你先冷静下来吧!你若是慌了,你娘该由谁来保护?” “这……”苦笑着摇摇头,李清无语。他当然知道自己很紧张,但是能不紧张么?这里是什么地方?大家在做什么事?不是每一个人都能像许安一样冷静的。若是一个意外…… 这时候。李清的母亲微笑着握住了李清的手:“清儿!听少爷的,别紧张。再苦再难的事情都经历过了,还有什么可怕的呢?若是真有危险,清儿你就先带着玲儿赶紧跑吧。别管娘了。” “娘!”李清不满的叫了一声,眼睛也红了。不过心里却是冷静了下来。 “好了,别说这样的话。大家都相信我。咱们绝对可以顺利离开的。”笑着安慰着众人,许安的耳朵忽然动了动。是错觉么?许安隐约似乎听到了什么声音,在这个安静的大殿里好像还有着别的人存在啊。许安悄悄握住转轮,左右看看却又没有看到什么可疑的地方。 小心翼翼将徐玲护在身后,许安将拿了出来。 “怎么了?”看到许安的动作,李清心里一紧。 “呵呵,有蟑螂……”轻笑一声,许安挥挥手示意李清保护好两位大娘。等李清将两位母亲保护在身后,许安这才朗声道:“是谁在这里?出来吧,躲躲藏藏没有任何意义!我已经看到你了!” “什么!”众人一惊,眼睛向四周看去。 貌似没有任何可疑的地方啊!无论怎么看都是一个空无一人的大殿,哪里有人? ‘嗡……嗡……’ 正想着,关公神像下面的桌子忽然就动了起来。红色的幕布在剧烈的颤抖,引的上面两只蜡烛也在左右的晃动。颤动的幅度越来越大,一只蜡烛竟然站不稳从桌子上跌下来摔在了地上。这一下大伙就看明白了,原来桌子下面竟然藏了人啊!这会是追兵么?竟然藏在这里。 “出来!”许安冷喝一声,右手轻轻拍拍妹妹的肩膀。徐玲脸色苍白的抱着许安的胳膊,被许安这么一拍才缓过神来。 “别杀我!别杀我!我……我出来,我这就出来……”桌子底下传来一个恐惧到极致的声音,断断续续就好像口齿都在颤抖。不一会儿,一个光头从幕布下面钻了出来,然后是一身土黄色的袍子。 “和尚?”众人一愣。 这人浑身都在哆嗦,脑袋死死的贴着地面缓缓从桌子里爬了出来。到现在也不敢抬头,这和尚哆嗦着就好像筛糠一样:“出……出来了……饶……饶命……不要杀我……佛祖……救救弟子啊……救命……” “……”许安几人对视一眼,有些无语了。 “咳!”咳嗽一声,许安走上前一步道:“别叫了,给我闭嘴。我们不是鞑子,不会杀你。” “饶……咦?”和尚这才听清楚许安的话,茫然的抬起了头。看看许安又看看其他几人,和尚的脑海似乎有些混乱。好半天才清醒过来,和尚嘟囔道:“阿弥陀佛,吓死小僧了。你们几个也真是的,干嘛要吓唬我。南无阿弥陀佛……各位施主,你们为何在这里?那些鞑……满人走了没有?” 边说着,这个和尚边弹弹袖子站了起来。脸上再没有一丝惶恐的表情,瞬间变得宝相庄严。 “……”李清几人再次无语。特别是李清的母亲,自小信佛,这个和尚的表现对她而言实在是个打击。 许安倒是脸色平静,这样的和尚很意外呢?很意外他为什么会躲在这里就是了。想着,许安微笑着双手合什对这和尚行礼道:“大师请了!还好告诉大师,鞑子仍旧在寺内并未离去,建议大师还是找个地方躲起来。若是被鞑子发现有没被逮到的漏网之鱼,谁也不能保证他们会做些什么。” “阿弥陀佛!”呼一声佛号,这名和尚脸色变了变。点点头,和尚道:“既然如此,那小僧还是重新找个地方躲起来为好。各位施主保重,小僧就要走了。若是鞑子到来,请勿透露小僧的消息。” 说着,这个从头到尾也没说出名字的和尚快步走出了关帝庙。哪怕是跨门而出的时候从身上掉下了一件东西,这个和尚也是丝毫不顾。 “……”看着这个和尚消失的背影,几个人对视着笑了起来。虚惊一场啊,原来不是鞑子。虽说不知道为什么这个胆小如鼠而且装模作样的和尚会躲在这里,但总比被鞑子追到要好。 李清想的比较远,有些犹豫道:“大哥,这个和尚知道我们在这里,如果他告诉鞑子……” “不会的!”摇摇头,许安走过去将这和尚掉下的东西捡了起来。却是一张绢布,上面画着一朵花,下面还有一些文字。仔细看上一眼,许安的眼神变了变。将绢布藏在怀里,许安笑道:“这个装模作样的和尚不必去管他,和我们没有关系。总之我们赶紧离开这里,不能再浪费时间了。” “而在此之前……”冷笑一声,许安的眼睛看向关帝庙的大门:“藏在门口的那位,你可以出来了吧?” “什么?还有人?”李清的脸色变了。这……开什么玩笑?怎么这么多人藏在这个小庙里。 三扇开启的大门共有六扇门面,都两两对应朝内开启着。许安喊声过后,六扇门没有任何的反应。等了一会儿,什么事都没有发生。李清犹豫着是不是上前将门打开,看看许安却是没敢动作。 “真的不出来么?”掏出转轮,许安表情冷静:“之前我就听到了你的动静,结果没想到却把一个藏在桌子底下的和尚给吓了出来。呵呵……我可不知道哪里藏着人啊!反倒是你……明显就是一个生手啊!藏的地方简单容易被发现,甚至还不小心碰到门面发出声音……如果我还发现不了,那我也就太无能了。” “……”李清无语,他就没有发现。难道是因为太紧张了?李清苦笑了一声。 许安的话说完,六扇门都没有任何动静。眼下根本没时间在这里拖延,许安也没有耐心再跟这样一次次的意外纠缠。将转轮抬起来在各个门扇之间移动,许安冷声道:“我数三声!三声过后我就开枪!若是再不出来,别怪我不客气了!” “真的有人吗?”看许安表情严肃将徐玲护在身后,李清不知道该不该相信许安的判断了。但若是真有人藏在门口面,那既然被发现也就早该出来了吧?不然的话若是许安真开枪…… 丝毫不理会李清的嘀咕,许安喊了一声:“三!” 没有动静:“二!” “一!” 就在许安最后一声厉喝的同时,正面前的门扇发出了一声‘吱呀’的声音。 众人连忙看去,门扇被缓缓推开,露出里面苍白的人影来。 第四十九章鞑子公主很强大 …… “不可能吧?” 许安在心里嘀咕一声,瞪大着眼睛忍不住还揉了揉。 “格格!” “钟娜姐姐!”认清楚来人,李清和徐玲也是惊叫出声,转头看看对方均是满脸的意外。身后的两位大娘同样也是满脸的不可思议,看看面前的女孩又互相对视一眼,苦笑着摇了摇头。 名叫钟娜的明珠格格低垂着眼眸,被纱巾挡住的面容隐藏着她的情绪。钟娜动了动嘴角,苍白没有血色的嘴唇微微张开,看起来格外的柔弱。 从墙角走出来,钟娜盘起的头发上沾了一些灰尘。因为悄悄躲在里面,钟娜的衣服上也沾了有些蜘蛛网一类的污垢。小女孩白净的额头上似乎也有一个小黑点,看起来有些娇俏的模样。 眼睛瞧着地面,钟娜就这么大胆的走到了众人的面前。偶尔抬头看看许安身后的许玲,钟娜却是一声不吭。许安左右看了看,附近除了这个格格以外竟然一个人也没有。也就是说,这个明珠格格竟然孤身跑到自己这伙人面前来了!她想要做什么?胆大妄为还是单纯愚蠢呢? 许安忽然就想到了之前这女孩投掷铜钱的情景。 一个看起来只有十岁多一点的女孩子呢!因为十分的柔弱,所以不能清楚她的真实年龄。女孩的眼睛很大,睫毛很长。水汪汪的里面却如湖水一般的平静。有一种眼睛能说话,但是一般人一定听不懂的感觉。 无论怎么说,她是敌人啊!若是引来鞑子…… 想着,许安举起转轮对准了鞑子明珠格格钟娜。而面对着枪口。这女孩却是旁若无人一般理也不理。缓缓从许安身边走过,钟娜来到了徐玲的面前。在许安郁闷且尴尬的目光中,钟娜在徐玲面前站定。 两个几乎差不多大的小姑娘,一齐穿着筒直的旗袍。都是大大的水汪汪的眼睛,都是漆黑如墨的柔顺长发。两个女孩的皮肤都十分的白皙,整个人看起来也是十分柔弱的模样。若是不仔细看面容,大概所有见到的人都会以为这是一对可爱、漂亮的双胞胎吧。说起来钟娜对徐玲也是不错,很明显徐玲穿的用的都是极好的东西。若不然的话。又怎么会有这样美丽的效果呢“要走么?”在众人的注视中,钟娜微微张了张嘴唇。 “恩!”点了点头,徐玲表情有些难过。不敢看钟娜的样子,徐玲低着头道:“我哥哥来了。要接我走。” “去哪里?”又是三个字,谁也看不清楚钟娜的表情。也许根本就没有表情吧!被这个女孩忽视的许安忍不住在心里嘀咕。 “不知道啊……也许,也许这次真的要去山东了。”徐玲有些为难的看了看许安,不过还是自己选择了答案。 “那以后……能……见面么?”钟娜的汉语好像不怎么标准,眼神却十分的认真。 这样的情况啊。好像谁没有想法去打断吧。虽说这个女孩明明就是敌人,而且还是敌人的大人物,但是怎么看都给人一种两个手帕交在告别的感觉。恩!和阵营无关,单纯的小女孩之间的友谊。 许安在心里苦笑。当然不会将注意力完全放在这个格格身上。小心的将关帝庙的三扇门关上,许安透过门缝悄悄看了看外面。一个人都没有的样子。这让许安感觉有些奇怪。自己一行人也就罢了,鞑子的格格独身到了这里。难道鞑子们都不知道么?还是说,这丫头…… 是偷偷过来的? “还真是了不起的女孩子啊。”许安摇了摇头,站在门口静静的看着两个女孩说些悉悉索索的小事。 大部分都是徐玲在说,钟娜在听的样子。偶尔说两句,也是‘会想你’、‘不要走’、‘舍不得’一类的话。其实说起来也算不错了,毕竟钟娜的汉语是徐玲教她的。统共算起来个把月的时间能够说到这个地步,钟娜的能力足够让许安惊叹了。多尔衮的妹妹,果然同样不可小觑啊。 同样看着两个女孩聊天,李清却没有许安那么坦然。神情紧张的看看钟娜又看看门外,李清几次想说什么却被母亲给拉住。看着笑眯眯的母亲,李清十分的无奈。都搞不清楚状况么?现在什么时间! 挣脱母亲,李清来到许安身旁:“大哥,是不是耽误太久了。” “没事!”摆摆手,许安笑道:“别担心,这种情况下还有什么好怕的。她是谁?多尔衮的心头肉啊!有她在我们这边,就算被发现又怎么样?” “……” 难怪你的表情这么轻松,李清哑然,有一种自己很傻的感觉。 有这么好的人质,貌似真的什么都不用怕了啊。 拍拍李清的肩膀,许安笑道:“李清,别把自己搞的这么紧张。虽说咱们是逃跑,但是对鞑子而言根本不值得重视。几个奴仆逃跑而已,鞑子不会重视的。停!我知道你要说什么!” 不等李清开口,许安制止了他:“格格出现确实会被鞑子重视,但是对我们而言意义已经不一样了啊!你看明珠格格和玲儿这么要好,我们为什么还要逃跑?格格可以大胆的孤身犯险,难道还不可以信任吗?所以啊,直接让格格送我们出去就可以了。再不济……放心吧,我已经做好了一切准备。” “……”李清无话可说。许安是在胡搅蛮缠吗?无理取闹?好吧,其实也算有道理。 所有人都放松了心情,微笑着看着姐妹两人在做最后的叙旧。虽说时间很短,但是这短短一个多月对徐玲而言却是人生中所经历的最大的事情,也是最珍贵的回忆。对明珠格格而言…… “玲玲……我不想……让你走。”钟娜面无表情,小嘴里说出的每一句话都超不过三个字。 “可是……”徐玲回头看看许安,许安无奈的耸了耸肩膀。虽说这个明珠格格确实是玲儿打小以来认识的第一个好朋友,但是许安却不得不拆散她们。孽缘啊!许安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面对妹妹。 “不能……留下来……么?”钟娜缓缓说着,拳头却是握紧了。 “恩。”狠狠一点头,徐玲的眼泪终于还是流了下来。 “那……我跟你……一起走!”狠狠一点头,钟娜说出了让所有人都目瞪口呆的话。 “什么!”许安惊叫出声,目瞪口呆说不出话来。 死死盯着钟娜,又看看徐玲,许安和李清对视着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这……这是一个格格该说的话吗?她……她可是多尔衮的亲妹妹,怎么能说出这样的话来?跟着汉人跑……许安的头脑混乱了。是该问一句真的假的,还是直接拖着妹妹逃跑比较好呢?钟娜的这句话让许安凌乱了。 好吧!为什么听起来有一种恋人之间做出最重要选择的感觉。 …… 且不提许安这边的爱情伦理剧,总之明珠格格钟娜的大胆话语已经彻底让许安震惊了。而在另外一边,安州附近的战斗仍旧如火如荼。万余的鞑子以及两万多的仆从军正将卢象升的天雄军包围住绞杀着,战场上惨烈无比。 一个满脸血污的将军闯进卢象升的大营,气喘吁吁的大声吼道:“大人!一营的兄弟死伤殆尽,快抵挡不住了!” “不要慌!无论如何也要给我挡住。”面无表情的坐在中间,卢象升的面前是一张极大的地图。地图上横横竖竖标示着无数的墨线,代表鞑子的粗线将代表明兵的细线分割交错,乍一看已经死死的形成了无数道的封锁。眼睛死死盯着地图,卢象升头也不抬:“将我的护卫营派出去,绝对不能让鞑子突破杨家村!” “可是……那大人您的安全……”这位将军嘴唇蠕动着,却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若是挡不住鞑子,那鞑子就会突破北直隶直达京城!这种情况,我的生死已经不在这里。”抬起头对这名忠诚的手下笑笑,卢象升抚摸着胡须道:“快去吧!别耽误时间,每一刻钟都会有将士因此而牺牲。” “是!手下遵命!”将军右拳锤着胸口,没时间歇息转身跑了出去。 很快,外面传来这位将军带着哭音的大喊声:“护卫营!都跟我去杨家村!一个都不许留下来,必须将鞑子赶出去!” “呼……”略微松一口气,卢象升挺直的腰杆软软的靠在椅背上。无尽的疲惫从心底扑上来,卢象升只感觉眼睛有些发胀。 正打算揉一揉的时候,旁边一个人却端过来一盆热水:“大人,洗洗脸吧。您已经两天两夜没有休息了。” “你怎么没走!”接过毛巾,卢象升却有些不满的瞪了一眼这人。 “呵呵……也不缺我一个。我是大人的书童,算算已经陪着大人三十几年了。别的东西和我无所谓,哪怕死我也要死在大人的身边。”微微一笑,这个年近四十的中年人来到卢象升身后轻轻帮他捏起了肩膀。 “你啊……”卢象升摇了摇头,不再说什么。 静静的为卢象升捏着肩膀,只可惜卢象升怎么也不愿意闭目休息。这人有些无奈,转移话题道:“虽说我不太懂战报,但是听的听的出来如今情势的危急。说句丧气的话,大人,咱们真的可以将鞑子打败么?” 眼睛猛然一亮,卢象升露出让这位惊讶的强烈自信:“当然可以!只要时机得当,说不定我可以将所有的鞑子都留在北直隶!” 第五十章丢不掉的小尾巴 …… 没有人知道卢象升从哪里来的自信,也不知道他究竟有什么样的打算。 到底是真的镇定还是在虚张声势呢?已经侍候卢象升三十多年的老仆也看不出来。 他只知道如今的情形十分的危机,手下仅剩的四千将士如今死死伤伤仅剩两千余。人困马乏不说,还被鞑子困在安州一个人都逃不出去。若是还这么下去,恐怕不等卢象升的计划实施,所有人就要死光了。 “哎!”叹一口气,老仆摇摇头给卢象升倒了碗热茶。 反正对他而言无非就是和主人死在一起而已,这么多年仗打下来,对这个结局已经无所谓了。 “一切都赶得及,放心吧。”卢象升眼睛盯着地图,头也不抬的说了一句。摸索着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筒,卢象升示意老仆取来一只鸽子。将小筒在鸽腿上绑牢,卢象升目视着鸽子飞远。 “大人,已经是最后一只鸽子了。鞑子的弓箭手厉害,咱们的鸽子没一只能够飞出去啊。”老仆叹了口气,实在不忍心打击卢象升的信心。 “听天命,尽人事。”微笑着,卢象升伸个懒腰重新坐下:“我也没指望能起到作用,这是做给鞑子看的。让他们的注意力放在鸽子上,放在鸽子身上带的秘信里。这样一来,我的另一步计划才能实施……” “另一步计划?”老仆一愣。卢象升笑着摇摇头却是什么也不说。 是啊!只要那一步计划成功。相信一切都会被扭转过来。虽说同样是九死一生的险路,但是无论如何总还是有一番期望。 “接下来就看他们的了。无论如何我会在安州将鞑子拖住,直到事情出现转机的那一天……”仰着头,卢象升喃喃自语。他的视线仿佛穿过军帐看到了天空,看到了乌云遮蔽下的美丽蓝天。 …… “大哥,咱们真就这么带着格格走出保定城?”一步一回头,李清满脸的纠结。 话说为什么这么多人里面,就他一个还在担心?两个老太太不懂事也就罢了,徐玲妹子和格格交情好无视大局也无所谓,但是为什么连带头的许安都是这么一副满不在乎的态度?到底为什么会同意带格格一起走呢? 哪怕她的身份对鞑子很重要。哪怕将她在这边对自己很有用,但是…… 好吧!李清只是感觉别扭,利用一个小女孩的感情来达成自己的目的实在是…… 话说大哥到底怎么想的? 想着,李清扭头满脸不忿的盯着许安。 “放心吧!我虽然不是正人君子。但是也不会拿一个小姑娘怎么样。”白了李清一眼,许安耸了耸肩膀:“虽说我想为玲儿找一个玩伴,但是我许安从不强迫别人做任何事情。李清你心里的胡思乱想太多了,难道我还能把她怎么样不成?等到了城门,我会找机会让她离开的。” “不是……我只是……”李清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对方明明就是鞑子的大人物,抓住她对大明的好处不言而喻;但是对方明明也只是一个懵懂的小姑娘,这样欺负她实在是心里不安啊。 就在这样矛盾的心情中,许安一行人渐渐来到了城门口。 在一个隐秘的拐角站定,许安悄悄探出头来。小心的看去,城门前好像没有什么异样。除了偶尔的几个行人外。只有寥寥的几个城门兵正懒洋洋的靠着墙壁假寐。一个个都是无聊且颓废的模样,带头的那人凑在篝火边正烤着什么东西。他的脚下有几个打翻的酒坛子,一脸的宿醉未醒。 看起来好像没有任何的防备,大方的走出去都没有人会管啊。许安暗想着,心里却绝对不相信这么简单。 很多的破绽啊!幸好我早有准备。许安暗想着,嘴角露出笑意。 回头看看依旧跟徐玲窃窃私语……好吧,跟在徐玲身后默不作声的格格,许安有点头疼了。虽说跟李清夸下海口,但是该怎么让她离开呢?离开去哪里,这么一个瘦弱的丫头一个人在外边…… 许安现在面临两个选择:第一。将格格抛下不管,之后一个小姑娘孤身在外发生什么都和许安他没有关系;第二,若是不能狠心的话就只能带着格格一起走了。没有其他的选择,因为不能将她交给她所熟悉的人。毕竟格格的身份实在太过重大,事情闹大的话许安他们的身份肯定会暴露。 该怎么办?一时之间许安拿不定主意。反正目标那人还没来。许安还有时间。 想着,许安凑到格格钟娜面前:“格格。我们就要出城。您和我们该分开了,现在您打算去哪里?” “一起走……跟着她……不分开。”说着,钟娜指了指面前表情相当纠结的许玲。许玲也不想和好朋友分开,但是两个人的身份……许玲比这个鞑子格格要成熟而且理智,她同样为难。 “如果出去,说不定你再也见不到你哥哥了哦!”许安郁闷了!这是明朝时候的女孩吗? “无所谓……他们忙……不打扰……我总是……一个人……”说着,钟娜看向许玲的目光变得十分闪亮。 这是一个孤独的孩子啊!许安心里有些酸。 好不容易碰到了一个好朋友,因此说什么也不愿意分开。同样因为一直在多尔衮完美的庇护中生活,所以钟娜也许不太知道这个世界是多么的混乱和危险。当然她可能知道,但是伟大的友情和倔强的性格战胜了一切。总之无论怎么说。钟娜好像已经做出了最后的选择。 她决定和朋友一起出去玩。其他的事情都不在乎。 恩!是出去‘玩’,就好像是去郊外野炊一样的简单。 “我喜欢……徐玲玲……所以……出去玩。有你们……不会……有事的……玩够了……就回去。”钟娜点着头,很认真对许安述说。是在恳求吧,虽说面无表情,但是许安能从她的眼睛里看出来。 “该怎么做……”许安有些犹豫了。明明是一件相当重要的事情,这丫头为什么却这么轻率的就做出了选择呢? 这个时候,外面忽然传来一声嚣张的大吼声:“你们这些混蛋就是这样守城的吗?混蛋!混蛋!都给我站好咯!若是这个时候有敌人来袭,你们这些白痴岂不是要把敌人放进保定城去!” 暂且将格格的事情放在一边,许安探出头看去。一个骑着白马的青年正缓缓的走向城门,他两边站着的是之前守城的那些城门兵。一个个垂头丧气的低着头。即使被骂的再狠也动不敢动。之前那个喝酒的兵官果然表现的格外清醒,点头哈腰走在青年边上,满脸的献媚。 “耿继业到了!”许安眼睛一亮,随即示意李清几人做好准备。至于格格……许安决定顺其自然。 “还敢狡辩?”瞪着那兵官。耿继业从马上跳了下来。马鞭指着城门,耿继业大声道:“就是因为有你们这样懒洋洋的混蛋,大清的王师才会瞧不起我们汉军旗啊!可恶!若是被那些大人物看到你们这样的废物,我爹就又要被多尔衮大人责备了!这样的事,你们付得起责任吗?” 干笑着,守门兵官奴才一样跟着耿继业身后道:“耿少爷,别介啊!您看这大冬天的,何必管那么严呢!兄弟们也不容易!天寒地冻的还要守门,耿少爷您开开眼。您大人有大量,何必跟咱们这些小兵蛋子计较额?” “哼!”冷哼一声。耿继业无视这人的话。他辛辛苦苦大冬天来这里可不是找茬来的,有更重要的事呢! 话说格格到了没有?还是说已经走了? 好不容易趁着老爹和耿继茂那个混蛋都不在的机会才偷跑出来,若是没等到格格那就亏了。哼!愚蠢的耿继茂,格格今天可是要在我耿继业的陪伴下出城的!你啊,就在大慈阁里慢慢候着吧! 在守门兵官莫名其妙的目光中,耿继业右手搭着额头东张西望着。好一会儿,耿继业眼睛亮了。 大路上,一个耿继业所熟悉的人正面带笑容朝这边走来。在这个人的身后跟着那天同样见过的某人以及那个可爱的小姑娘。而在小姑娘的身旁,那个被两个嬷嬷搀扶着的女孩不是明珠格格还能是谁? 话说格格还真是胆大啊!为了偷偷出城,竟是连轿子也不坐就这么走过来。若是多尔衮大人知道。恐怕会发怒的吧! 在心里想着,耿继业赶紧跑了过来。他也算聪明没有跟格格搭话暴露身份,而是走到许安身边冲着许安眨了眨眼睛。 得到许安肯定的笑脸,耿继业放心了。 “大哥您来啦?大哥真是信人,耿继业佩服。哈哈……我们这就出城!这就出城。许大哥。您请……”点头哈腰满脸堆笑,耿继业在城门兵惊讶的目光中变成了一个俯首帖耳的奴才。 “切!”一个城门兵不屑的吐了口唾沫。不过却是没有阻止这一行人离开。 谁敢呐!堂堂怀顺王的公子都这么恭敬的人物,谁敢惹呐! 一切就是那样的简单,许安带着妹妹、李清、两位大娘以及一位拖油瓶平安走出了保定城。 到了城外就算是龙归大海,许安放下了心。 回头看看面无表情的明珠格格又看看点头哈腰奴才一样的耿继业,许安笑了:“耿继业,你可以回去了。等格格玩够了自然回城,现在不需要你陪了。若是没事的话,赶紧回去吧!记得保密,若是被人知道……” 说着,许安冷笑了两声。 “啊……”看看许安又看看不做声的格格,耿继业傻了。 第五十一章兄弟齐聚力断金 …… 一阵风吹来,耿继业的身影被埋没在了风雪之中。 …… 无视耿继业悲剧的目光,许安一行人窃笑着渐渐远离了保定的大门。 直到再看不见保定城为止,许安总算放下了心。一切都很顺利,没有人感觉到异样也没有人前来阻止。只要接下来的行程不出意外,今天这事就算是完美的过去了!运气真好啊,许安有些庆幸。 话说回来,如果耿继业还算聪明的话,也许他心里会有一点疑惑吧。但是看到明珠格格漠然的走在中间而且没有一丝不愿的模样,耿继业猜不透其中的关节。毕竟谁能想到这一点?堂堂大清朝的格格愿意抛弃身份跟几个陌生汉人离开。 莫说是一个给鞑子当奴才的耿继业,就算是多尔衮在此也不一定能看透这一点吧? 总的来说事情比许安想象中的还要简单,也许还真是运气好,这一路上没有见到任何一个鞑子。在李清的催促声中,一行人紧赶慢赶朝着驻地进发。途中钟娜力竭,在徐玲羡慕的目光中被许安给背在了背上。 许安没有看到,一直以来表情淡然的钟娜脸上第一次有了微微的触动。眨巴着眼睛闪烁着莫名的身材,钟娜乖巧的依附在许安的背后一声不吭。 加快脚步走在路上,许安背着钟娜。手里牵着徐玲。看起来就好像一个完美的好哥哥。而看到这一幕,两位大娘默契的淡淡笑了起来。对视一眼,两个同样历经风雨的妇人眼睛有些湿润了。 在她们的眼睛里,对于这个侍候了一个多月的小女孩,两个人心里只有怜惜和关爱。汉人、鞑子什么的,对这个可怜的小女孩而言都无所谓吧。即使是仇敌,钟娜也仅仅是一个年幼需要人爱护的小姑娘而已。体弱多病,娇柔可怜,需要人关爱而不是将仇恨强加在她的身上。 之所以离家出走,不过是一个孤单的小女孩做出的有些任性选择不是么?从没想过要代入大人的事情。只是单纯的想和朋友在一起而已。 不仅仅是两位大娘,许安和李清对此也有一些了解。否则的话,两个人无论如何也不会允许钟娜加入队伍的。 …… 渐渐的太阳从云层中探了出来,不知不觉已经到了中午。就在徐玲第三次悄悄揉腿的时候。许安一行人总算是到达了目的地。 没等走近,一个隐藏在雪地里的影子便跳了出来。瞪大眼睛看着许安,这人满脸惊喜道:“大人!是大人!您可算是回来了。大家都担心死您了。哈哈……大人回来了!大人回来了!” 面带笑容看着这个有些失态的兄弟,许安眼睛有些湿润。小心将钟娜扶下来,许安挺直腰杆静静的看着前方奔跑而来的众人。 “大人!您终于回来了。” “大人,您没事吧。” “哈……大人,担心死我们了。” 一个个围着许安叫喊着,脸上满是惊喜和兴奋。这些天来一直都在担心许安的安慰,如今总算是可以放心了。这么多兄弟就这么躲在这个鬼地方,没有一个主心骨实在是放心不下啊!如今老大回来。一切都好了。 “兄弟们,我回来了!大家都没事吧,想死我了。”微笑着与众人寒碜,许安顺着人捶着他们的肩膀。特别是看到几个原本受伤的兄弟如今已经痊愈,许安这心啊总算是放了下来。 这个时候,前面两个缓缓而来的身影吸引了许安的注意。看着他们,许安动作缓缓停住。 不知道怎么的,眼睛忽然就红了。看着眼前面带笑容的樊胡子、张兴霸,许安只感觉心里最重要的地方被击中。轻轻闭上眼睛,许安深呼吸了一口气。老天保佑!樊胡子和张兴霸总算没事。 相互搀扶着。樊胡子和张兴霸脚步蹒跚来到了许安的面前。两个人脸上都是开心的笑容,就好像他们宽阔的心胸。但是……看着樊胡子空荡荡的右臂,许安的心却被堵住了,一时说不出话来。 都是我的错!如果不是我,樊胡子怎么会受这么重的伤!都是我的错。不然怎么会弄成这个样子?好端端的一个人,如今却缺了一条胳膊。好端端的一个勇士。如今却成了残疾。如果我能早一点发现鞑子的阴谋,如果我能做的更好一点……如果没有我,樊胡子就不会受这么重的伤了。 满心都是自责,许安低下了头。 而仿佛没有看到一半,樊胡子来到了许安的面前。笑着白了许安一眼,樊胡子用仅有的左手在许安的胸口捶了一拳:“我的少爷哟,干什么哭丧着一张脸?好了,别放在心上,你看我这不是好好的么。不过是少了只手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就算现在这样,我老樊照样杀鞑子!” “是啊!大哥。别为我们担心,我们都没事。”满脸阳光的笑容,张兴霸走上前抱了抱许安。转过头看到自己的母亲,张兴霸的眼睛却红了。刚叫一声‘娘’,张兴霸被母亲一把抱在了怀里。 “兴霸……兴霸……我的好儿子……”张氏紧紧抱着张兴霸不松手,眼泪也是留个不停。 “娘!儿子没事。呵呵……倒是娘您没事吧?有没有吃苦?让儿子好好看看。”哽咽着,半大小子的张兴霸再装不出坚强的模样。双手扶着母亲的肩膀,张兴霸仔细在母亲身上打量着。见母亲似乎和过去一样健康硬朗,张兴霸这才松了口气:“娘!儿子想死你了。哎!弟弟如今在安州。一时怕是不能和娘团聚。不过娘放心。等这边的事儿完了咱们一家一定能好好聚在一起。” “是!是!”老泪纵横,张氏抹不完眼泪说不出话来。 好一会儿,一行人被兄弟们迎进了村里。几天没见,村子已经被兄弟们打理的差不多了。房屋补了顶,窗户也糊了纸;在这大冬天这艰难的环境里,兄弟们勉强有了一个藏身之地。 坐在篝火熊熊的大厅中央,许安的心情略微平复了一些。一边享受着兄弟们的陪伴,许安一边听着章秉国汇报这几天的情况。总得来说一切都还顺利,古月‘骗’来的大夫钱林很让兄弟们满意。除了少数几个无能为力的遗憾,大部分的兄弟都已经被成功救治。在钱林没日没夜的医治下。兄弟们摆脱了死亡和伤病。虽说暂时握不起刀枪,但是已经足够让许安高兴了。 说到古月,许安左右看看疑惑道:“章秉国,古月那小子人呢?又不见了?” 苦笑着摇了摇头。章秉国看看外面道:“如今鞑子和卢大人在安州附近打的难解难分,我们也不知道现在情况如何。所以古月自告奋勇去探查情报了,也希望能和卢大人联络起来。不管怎么说,我们不能在这里坐以待毙啊!” “是啊!卢大人手下不过四千多人,不知道能不能抵挡住鞑子的攻势。”苦笑着摇了摇头,许安认同道:“也不知道朝廷有没有给卢大人派来援军。若是让鞑子突破安州,那大明就危险了。” “大人,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做?”独臂的樊胡子坐在许安一侧,左手时不时摸着右边空荡荡的袖子:“我们可不能像老鼠一样躲在这里无所事事,总归要做一点什么才好。尽量为卢大人分担一些。” “放心吧,我心里有数。”点点头,许安看看面前的众兄弟道:“章秉国,咱们如今有多少兄弟?恩,有多少完好无损立即就可以投入战斗的?樊胡子说的没错,我们必须为卢大人分担压力。没能在辛家屯堵住鞑子是我们的错,这个错误我们必须弥补。若是可以,我们必须向鞑子报仇!” “这……”有些为难,章秉国犹豫一阵道:“虽说如今有了大夫,但是时间毕竟太短了。哪怕这两天有找回来几十个兄弟。如今身上没伤的也仅仅不到一百人。若要向鞑子报仇,这人数……” 章秉国满脸的为难,樊胡子等人也是一脸黯然。是啊!人数太少了。一千多兄弟也被鞑子一击而散,如今这几十个人能做些什么呢? 这些家伙啊!说是要跟鞑子报仇,如今却是被鞑子打怕了还是没了勇气?不满的哼一声。许安瞪着眼睛站起来。环顾一周,许安大声鼓舞士气道:“干嘛这副表情?难道咱们还怕了鞑子不成?相信我。我在保定的时候就想好了计划!只要时机得当,咱们这点人也能给鞑子一点厉害尝尝!” “真的吗?大人,你有主意?”众人眼睛一亮。 满脸自信,许安点头笑道:“废话!当然有主意。自古以来打仗哪有靠蛮力的?咱们又不是鞑子那样的野人。我们人少,所以只能智取不能力敌。只要你们按照我的计划行事,我们不但可以给鞑子一点厉害尝尝为牺牲的兄弟报仇,而且还能帮助卢大人解决目前的危机。哼!该死的多尔衮还有该死的多铎,我许安一定要为上次的事情报仇!干脆杀光好了,让鞑子知道我们的厉害!” “没错!干死这帮鞑子,让他们知道我们的厉害。”猛的站起来,樊胡子左手握拳高高举起。 “就是!鞑子有什么了不起!杀光他们,给咱们牺牲的兄弟报仇!”章秉国也大喊着站了起来。 “杀鞑子!报仇!” 屋内屋外的众人一齐怒喊出声,气势总算是被许安鼓舞出来。 不仅是这些兄弟,就连附近房屋里养伤的兄弟们也一个个默默的握紧了拳头。鞑子在他们身上造成的伤害,一定要千百倍的还回去。 狗鞑子!这事儿,没完! 第五十二章鞑子要屠保定城 …… “什么!格格失踪了?” 保定城里忽然响起一声炸雷,惊的鸟飞*窜。任谁都能听出里面的怒火和咆哮,无数人惊恐万状,被吓破了胆。 这是谁?这是堂堂多尔衮的怒吼啊!一声令能掌百万兵,一颚首就可以砍下万人的脑袋,鞑子头目多尔衮在汉人的印象里就是一个喋血魔王一样的角色。这是发生什么事了?让多尔衮这么生气。 ‘格格’?格格是明珠格格?格格怎么了?失踪? 门外的两个守门鞑子窃窃私语着,满脸的不可思议。 “还不给我快去找!咳!咳!”多尔衮愤怒的吼着,忍不住却连连咳嗽。强忍着骨头里传来的眩晕感,多尔衮硬撑着病体站了起来:“来人!给我穿盔甲!给我穿……咳!咳!都愣着干什么?都给我去把格格找回来。咳……若是格格找不见,你们就一齐给我见长生天去吧!” 一行人狼狈的逃出房间,多尔衮则在侍从的服侍下穿好了衣服甲胄。脸色苍白,多尔衮用冷水洗了把脸才完全清醒过来。眼睛红的就如同野兽一般,多尔衮喷出的怒气形成了一片白雾。手指紧抓着宝剑,多尔衮怒视着面前几个不敢抬头的手下道:“告诉我,格格是什么时候失踪的?在哪里失踪的?为什么会失踪?说!” 一声暴喝让几个手下猛一哆嗦。其中一人胆战心惊道:“这个……睿亲王……格格是在大慈阁烧香的时候失踪的。睿亲王赎罪。那时候……格格说有事要单独呆一阵……奴才们不敢阻拦啊!然后……等发觉不对的时候,格格已经不见了!睿亲王,饶命啊。奴才们在大慈阁找遍了,实在是没找着格格的人影。这……奴才们有罪,还望睿亲王饶恕我们几个!奴才一定把格格找回来!” “大慈阁?很好。”眼神一冷,多尔衮闭着眼睛深呼吸一口气。 在他的面前,几个手下已经软成了一滩烂泥。一个个都变成磕头虫,但是却丝毫不能消除多尔衮心中的愤怒。 “弄丢了格格,竟然还敢来求饶?哼哼!来人!把这几个无能的奴才给我拖出去。”咬紧牙齿,多尔衮嘴里蹦出几个字:“乱刀砍死!” “啊!睿亲王饶命!” “饶命啊!” 声音渐远。随即几声惨叫声传了回来。 “呼……呼……”心里略微舒缓,出了口恶气的多尔衮精神好了一点。眼神依旧冰冷,多尔衮冷冷的命令道:“来人!派格尔准营去大慈阁搜查!仔细的查!前前后后所有地方都给我探查清楚,一点细节都不能放过!” 顿一顿。多尔衮又道:“若是没有找到格格,就杀光那里所有的和尚!若是格格……少了半根头发,就杀光所有和尚再把大慈阁给我烧了!若是没找到格格……哼哼!那就让整个保定的汉人都付出代价!若是……” 说道这里,多尔衮语气低沉下来,眼神却更加的锐利:“若是格格遭遇什么不幸……那就让整个北直隶乃至整个中原的汉人都给我家钟娜陪葬!” …… 另一边,许安一伙人却是乱成了一团。 谁也没有想到,钟娜比想象中的还要瘦弱。谁也没想起,钟娜还是一个可怜的病人。刚到营地不久一个夜都还没过,钟娜就病倒了。面色潮红气息奄奄,眨眼的时间钟娜就躺倒在了地上。 炉火烧的极旺。小小的房间里十分的温暖。靠着墙角的炕上,钟娜闭目静静的躺在那里。她身边陪着的是徐玲,一旁还站着许安和钱林大夫。 说起来钱林也算是倒霉了。被坑出保定,然后没日没夜最重要的是没有诊费的给人治伤。面前到处都是一些凶神恶煞的家伙,钱林不知道哪一天就会小命不保。这好不容易把那些混蛋救好了……结果最大的煞星却回来了。他……这个混蛋竟然将明珠格格给绑架了哟!我的个天哪! 钱林不知道心里是什么滋味,这酸甜苦辣的说不出来。好吧!自己是个小人物,没想到格格也被这些混蛋弄来弄病了。不知道多尔衮要发多大的火,保定不知道多少乡亲要被这些个混蛋连累。 哎…… “钱林,格格没事吧?”面色担忧,许安紧紧盯着钱林的眼睛。 “额……还好。”连忙点头。钱林小心翼翼道:“格格的病,我钱林也算是诊治几个月有余。恩……只要诊治得当,格格很快就会醒过来。只不过格格病体虚弱,实在不能在这种荒郊野外的地方久待。这位军爷……若是您真为格格着想,那就还是把格格送回去保定吧。多尔衮若是找不到格格。一定会拿保定的百姓们出气的。” “送回保定?”想了想,许安摇摇头。格格失踪。现在多尔衮肯定正在四处搜查。若是现在回去,那不是羊入虎口? 至于保定的百姓……相信多尔衮不会那么歇斯里地吧?许安有些不自信。 “好了,我知道了。”点点头,许安吩咐钱林道:“你好好治好格格的病,别的事情不要多想。只要有机会,我会把格格送回去的。毕竟她在这里对我也没什么好处,你就放心吧。” “那就多谢军爷能替保定的百姓着想。”钱林点点头,也算是理解了许安的心思。 再看一眼沉睡中的钟娜,许安轻轻拍了拍徐玲的肩膀。见徐玲朝许安露出一个泪眼婆婆的笑脸,许安无奈的退了出去。 这事儿啊……怎么就这么乱呢!怎么就出了这么多事。 许安想着,扭头走进了不远处樊胡子的房间。 仅剩一只左手的樊胡子,如今性格大变显得十分的沉寂。静静的一个人坐在屋子里,樊胡子的眼睛里反射着篝火的光芒。听到动静,樊胡子头也不回道:“大人,你怎么有空过来?那位格格怎么样了?” “还好,钱林对诊治格格有经验。”笑着点点头,许安坐到了樊胡子对面。主动给樊胡子倒了杯茶,看着樊胡子不习惯的用左手喝进嘴里。叹一口气,许安揉揉额头道:“老樊,我知道你心里不痛快。但是钟娜她毕竟只是一个小女孩,和其他的鞑子是不一样的。我们不能因为和鞑子的仇恨,就难为一个无辜的小姑娘啊。” “她不无辜!她是多尔衮和多铎的妹妹,那两个杀人魔鬼的亲生妹妹。”从嘴里吐出这两句话,樊胡子再次低下了头看着自己空荡荡的右臂。 “但是她自己不是杀人魔鬼!”苦笑着辩解一句,许安无奈道:“好了,反正你也狠不下心来亲手杀掉这个小女孩不是?眼不见为净,我会找机会将她送走的,总不能因为她而坏了咱们兄弟的情谊。” “哼!”樊胡子冷哼一声,却没有反驳。 两个人静静的喝着茶,温暖的房子仿佛隔离了外面的寒冬。过了许久,樊胡子总算将茶碗放了下来:“好了!别在这里跟我浪费时间。我不会欺负一个小姑娘的,我樊胡子没那么没品。” “呵呵……”被猜透想法,许安尴尬的笑了起来。 给火塘里舔了两块木柴,许安双手探过去烤着火。而静静的看着许安,樊胡子忽然道:“说真的,你真有计划能够对付鞑子?如今我们这边才一百多兄弟,全部加上也比不过鞑子半个牛录。你知道保定如今有多少鞑子么?兄弟们都不怕死,但是至少也要给卢大人减轻压力才好。” “放心吧。人多有人多的好处,人少也有人少的优势。”笑着点点头,许安却没有暴露他的计划。 “随便你,到时候别拉下我。”猛然站起来,樊胡子单手从一旁拿起岳丘老人赠与的斩马刀。挥舞两下,自信心重新在樊胡子脸上涌出:“虽说少了只胳膊,但我樊胡子照样能杀鞑子!” “是!是!那你得好好养伤。”翻了翻白眼,许安叹了口气:“时间紧急,说不定明天我们就要出发。如今兄弟们多养一天身体就多恢复一天,只可惜时不待人。该死的鞑子,实在是太可恨了!侵略我中原,闹出这么多事来;累累血债,实在是杀干净也不能解我心头之恨!” ‘啪!’ 樊胡子感同身受,斩马刀插进火塘中,火星四溅。 “大人,大事不好了!” 这个时候,房间的大门被猛然推开,风夹着雪花猛烈刮了进来。章秉国喊一声出现在门口,表情焦急。 “出了什么事?鞑子发现这里了?”许安和樊胡子猛然站起来,手里抓着武器。 “不是!”摇摇头,章秉国表情紧张:“大人,保定出了大事!多尔衮发现格格失踪,结果发了大火。他派人包围了大慈阁,而且还杀了好些个和尚。大人!多尔衮在城里大肆威胁,说如果找不到格格,他就要拿保定所有的百姓陪葬!一天找不到,大慈阁所有和尚全部砍头;格格两天不出现,保定半个城的百姓全部横尸保定城墙口;若是三天……整个保定鸡犬不留啊!” “大人!现在怎么办?多尔衮气势汹汹,保定数十万百姓如今都在鞑子的刀口之下啊!”大声喊着,章秉国的眼睛红了。 “什么!多尔衮竟然敢这么做!”眼睛瞪圆,许安怒气冲天。 …… PS:求推荐,求订阅,期待大家的鼓励支持。 第五十三章许安再入保定城 …… “威胁要灭了保定么?好一个多尔衮啊!”气到极致,许安浑身颤抖。 “该死的多尔衮!他若是敢这么做,我绝对要将他碎尸万段!”空荡的右臂袖子在空中甩动,樊胡子满脸愤怒:“混蛋!欺负百姓算什么本事。有能耐的话冲着我来啊!该死的,一定要杀了他!” “行了!现在说这些没用。”渐渐冷静下来,许安皱着眉头道:“还是想想该怎么解决这件事吧。也是我疏忽了,光想着出城却忘记还有无数百姓正处于鞑子的威胁当中。无论如何也要保住保定的百姓,哪怕是牺牲我们。” “是不是把这个什么明珠格格还给多尔衮算了?但是那个格格如今重病,钱林说过不能见风啊。”章秉国有些为难。 “哼!就是能还,现在我也不打算交出去!”冷笑一声,许安看看两人道:“多尔衮拿百姓的性命威胁我们,但是实际上明珠格格何尝不是我们对多尔衮的威胁。我忽然想明白了,只要明珠格格在我们手里,多尔衮无论做什么都会投鼠忌器!他真敢拿百姓们开刀?我倒要看看是百姓重要还是他妹妹的命更贵!” “没错!”樊胡子眼睛一亮:“只要明珠格格在我们手里,多尔衮就永远忌惮这一点!派人去警告多尔衮!他若是敢放肆。我们就让他尝尝失去妹妹的痛苦!” “话可以说狠一点!明珠格格毕竟是个女孩子家。有很多事可以威胁!既然多尔衮敢做初一,我们自然也可以做十五!”无奈的苦笑一声,许安提醒两人道:“当然只是吓唬他,我们可不能做那样禽兽不如的事。你们可给我记好了,那丫头那边不许太过分。虽说她是多尔衮的妹妹,但毕竟只是个不懂事的孩子。” “行了,不需要你提醒!”恨恨的白了许安一眼,樊胡子知道许安实在提醒他:“我樊胡子憎恨鞑子,但是做不出欺负老弱妇孺的事情来。” “呵呵……”干笑两声,许安忽然想起一件事:“好了。章秉国你去办吧!记得叫兄弟们小心些,别给多尔衮给抓到了。恩……我到张兴霸那里去一趟。今天休息一天,明天咱们开始行动!” “是!大人!” …… 从明珠格格失踪到现在已经有八天了,保定城如今已经变得风声鹤唳。随处可见鞑子持着刀兵闯进民宅。不时有大喊着冤屈的汉民被鞑子架着绑去了多尔衮的府邸。 在失去多尔衮的约束后,鞑子再一次露出了他们狰狞的面孔。不知道有多少的百姓被他们肆意的掠夺和杀戮,整个保定处处大门紧闭、偶见一两户人家门前地面上溅着点点的血迹。保定的百姓再次见识到了鞑子的凶残,不知道什么时候生出的‘换了朝廷照样能活下去’的想法彻底烟消雨散。 处于事发地段的大慈阁,已经由过去的香火鼎盛变成了如今完全没有人烟的样子。经过多尔衮血腥发泄后仅剩的和尚全都被抓进了鞑子军营,大慈阁里只能见到几具来不及捡拾的残尸。偶尔会有野狗一类的畜生在大慈阁里出没,给这幅血腥的场景增添了几份凄惨和苍凉。 所有人都在恐惧,没有人知道哪一天会轮到自己。保定的百姓们如今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内心充满着绝望和后悔。 若是当初没有听信鞑子的谎言而是离开保定,也许…… 就在百姓们绝望的时候。前天发生了一件事。在那之后奇迹般鞑子的行为再次被约束起来,虽说态度依旧恶劣,但是扰民的事情却是重新消失了。一切……似乎都恢复到了平常的样子。 没有人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只知道似乎是城头上的鞑子接到了一封外面射进来的书信。连着书信的似乎还有一个小囊,被鞑子一齐送到了多尔衮那里。从那之后,鞑子就再也没有在保定杀人了。 就连那些遭到连累的和尚,大部分也有伤痕累累却幸运的被放了回来。 “管那么多做什么呢?只要满清的老爷们不杀人就谢天谢地,至于别的……保住自己的小命就够了!”一个杀猪的屠夫这样教训自己好奇心旺盛的儿子,同时手脚麻利的将要送给鞑子的猪肉刮干净毛皮。 “但是爹!咱们是堂堂大明百姓,怎么可以给鞑子当奴才呢?”读过两年书的儿子满脸的不认同。 “什么奴才?什么大明百姓?你老子我不懂。我只知道如今在上面管着咱们的是满清的老爷。不听他们的话就要被杀死。”满脸不屑,屠夫瞪着儿子道:“大明百姓?大明在哪呢?它能保住你的小命?它能让你不被鞑……大清的老爷欺负?” “爹!”儿子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无奈的瞪着父亲却无法辩解。 “行了!别再啰嗦。”不耐烦的挥挥手,屠夫忽然想起一件事:“你小子的满文学的怎么样了?老爷们可是说了,学不会那是要杀头的。我花了两头猪的银子才求得宁夫子教你学满文。如果学不好看我怎么收拾你!” “哼!谁要跟那个狗汉奸学鞑子的东西!”不屑的哼一声,儿子倔强道:“我在跟张夫子学‘大学’呢!张夫子说我的学问已经可以去考秀才了!等再学几年。我去京城考个状元回来给爹看看!” “屁的状元!你个混账小子,你要气死我!明朝的状元能有什么用?这个江山将来是满人的!你……看我怎么收拾你……” 愤怒的捡起一根木棍,屠夫油腻腻的大手抓向儿子。不过那小子却对自己的父亲十分熟悉,绕着白皮猪转了两圈后得意洋洋的跑出了门。 ‘哎哟!’ 跨过墙角一个转身,这小子不妨撞到了一个人的身上。小家伙站立不稳要跌倒,却被那人稳稳的给扶了起来。 “不好意思撞到你了,还请多包涵。”脸上是爽朗的笑容,许安欣慰的看着这孩子道:“这位学子,我想跟你打听一个事。这里是五里铺吧?你知道刘守庙怎么走么?我要去那里,但是好像迷了路。” “刘守庙?那在西五里铺,你走错路了。”笑着回答了许安的问题,这孩子忽然反应过来:“你是什么人?我怎么没有见过你。你……你是不是听到我和爹爹刚才的话了?你要是敢当汉奸向鞑子告密,我张一甲可绝对不放过你!” 看看许安又看看许安身后跟着的张兴霸,张一甲眼睛里闪过一丝的紧张和恐惧。 “当然不会!”摇摇头,许安斩钉截铁的保证。听听这父亲和儿子的对话吧!大明朝廷如今式微,大明的百姓们已经越来越对大明失望。保定的鞑子那么强势,依旧还有这样忠君爱国的好儿郎。许安只会感觉欣慰,又怎么会做出伤害他的事?这样的人,一定要越多越好。 “哼!谅你也不敢!”得意一笑,许三娃满意的点头道:“正好我要去那边进学,我就带你去刘守庙吧。其实也不是很远,转过几条街就到了。” “那就多谢了!我就祝你学习越来越好,早日考上状元如何?”许安笑着说着,却不知道这个张一甲未来确实去了北京。崇祯十三年的殿试,张一甲考取了第五名,也就是二甲第二名的好名次。虽说没能像名字一样进入第一甲,但是以弱冠之龄在全国排名第五也是一个极其完美的成绩。 “嘿嘿……那就借您吉言!” 一边和张一甲说笑,许安一边悄悄观察着街头巷尾的情形。见到果然没有鞑子出现,许安悄悄在心里松了口气。 虽说将明珠格格当做人质的身份给多尔衮去了书信,但是许安心里不是很有底。多尔衮是什么人,没有人敢确定他会为一个女孩而接受他人的威胁。若是一个不好反倒惹怒了多尔衮,到时候许安再后悔也将无法挽回。 索性多尔衮的妹妹的珍爱比许安想象的还要重,保定的百姓们总算暂时安全了。 只要还能让多尔衮投鼠忌器,相信他不会做出过分的举动。至于其他……安州的战报已经传来,卢象升如今风雨飘摇不知道还能坚持多久。无论是为了卢象升、为了北直隶的百姓还是为了自己,许安都必须要尽快做点什么。更不要说许安从没想过要放过多尔衮,无论如何也要拼一个你死我活。 虽说手下仅有一百多号兄弟,但是许安手里还握着一些筹码。首当其冲便是李自成,这也是许安这次带着张兴霸冒险重回保定的理由。 那天晚上已经和张兴霸详细谈过,这小子果然根本就不知道自己的父亲是谁。听到高迎祥这个名字,张兴霸表现的比许安想象中还要惊讶。立刻奔出去寻找母亲,一个多时辰之后才垂头丧气的走了回来。 之后许安又和张兴霸谈了许多,总算张兴霸接受了父亲是反贼头目的事实,同时对大明朝廷杀死父亲并没有太大的抱怨。毕竟没有什么父子亲情不是么?张兴霸对高迎祥实在没什么记忆。 当然为了帮大哥一把,张兴霸最后还是同意以高迎祥儿子的身份来保定和李自成见面。不是为了贪图什么,也不在乎这个身份能够得到什么,张兴霸和许安的目的都很清楚,只是和李自成做一个交易。 以高迎祥的儿子不会出现抢夺闯王称号为筹码,换取李自成出兵帮忙密谋保定。 …… 第五十四章神秘玉佩大作用 …… 在张一甲的帮助下,许安来到了刘守庙。不过没有进去,许安带着张兴霸静静的坐在庙门外的一棵槐树下。眼睛死死盯着过往的每一个行人,许安的表情严肃而焦虑。 时间缓缓的过去,许安带着张兴霸就这么静静的没有任何的动作。就这么一直坐到夕阳西下,几乎忍耐不住的许安总算等到了。见心中的目标果然出现在此,许安脸上露出了微微的笑容。 揉揉无力的双腿伸个懒腰,许安冷笑一声转身离开。 这一次才真正去到了李自成的住处,并且介绍张兴霸和李自成相识。 一切都很顺利,李自成满口答应了许安的请求。不过是装模作样捣鬼罢了!李自成不知道许安的想法,但是对这样简单的要求李自成自然不会拒绝。毕竟说起来他还欠许安一分人情,若是祖大寿没死的话…… 是夜,李自成将张兴霸留在了住处。许安不知道李自成要和张兴霸谈些什么,但是事到如今许安没有时间再想其他。许安相信张兴霸对自己的情义,就算李自成有什么诡计也等渡过这次危机再说吧。 若是不能帮助卢象升,大明也许将连未来都没有,还谈什么其他。 第二天,许安起了个大早。招来一个兄弟问问,张兴霸一夜未归。而脸上丝毫没有意外的神色。许安简单吃了早饭后又叫来了店小二。赏了十两银子。许安拐弯抹角问了些事情。得到答复后,许安挥手示意店小二离开。 沉吟着,许安从怀里取出一块绿的透明的玉佩。巧夺天工一般的精致,里面音乐能看到淡白色的花朵状纹路。小巧的玉佩用一根蓝色的绳子吊着,绳子尾端是一簇缨络,中间是一朵蓝色的莲花。 “哼!好一枚精致的玉佩,也不知道是他们从哪个混蛋手里讹诈来的。”冷笑一声,许安将玉佩重新塞进怀里。 坐在房间里沉思一阵,许安起身下楼。再次来到刘守庙,这次却仅只有许安一个人。 很普通的一间寺庙。前后各一进的房子。前面是佛堂,后面是和尚的住处。佛像什么的自然不必多说,私人修建的小庙自然不会像大慈阁一样的气势恢宏;至于后面的和尚……从格格失踪开始,保定的和尚就倒了大霉了。几乎每一个和尚都被鞑子查问了数十遍。更多的则被鞑子带走再没有踪影。虽说刘守庙不过是一间仅有四个和尚的小庙,但是也有一个倒霉的和尚被鞑子抓走了。其他三人自然是惶惶不可终日,这两天的刘守庙沉静如地府一般,里面没有半分的动静。 站在庙门口看看里面,放眼望去一片狼藉。小小的院子里横七竖八堆着无数木头、帐幕、黄纸、香烛等等垃圾,里面一个人也没有。远看一眼能看到里面的药师佛像,却满身污黑不知道被泼了什么东西。 残破的寺庙自然没什么好看,佛像什么的也无法吸引许安的兴趣。从佛堂右侧的拱门进入后院,眼前是一个小菜园,再远一点则是两间瓦房。一间住屋一间柴屋。房檐上的瓦片掉了不少,窗棂纸也破破烂烂只剩下无数的小洞。一阵风吹来,‘呼呼’如厉鬼嚎哭一样的声音由窗棂洞里传出来,刺耳且诡异。 ‘叩!’、‘叩!’ 面带笑容,许安绕过障碍来到其中一间瓦房前。轻轻敲了敲门,却没有任何反应。 “哼!没有人么?”皱皱眉头,许安猛起一脚踹在木门上。‘嘭’一声响起,木门上的锈锁丝毫未动,脚下的门板却被许安给踹散成无数截。小心翼翼左右看看,许安将四散的碎木扫到一边。然后矮身钻进房间里。 房间里什么也没有,有些阴暗的房屋中唯有一个泥炕横在窗下,角落还有两个破着大洞的箱子。别说人了,连老鼠都没有地方藏。许安简单的检查一阵,随后耸耸肩膀无奈的重新走出了房间。 站在院子里。左右狭小却空旷,唯有的另外一间柴屋自然成了许安接下来的目标。冷笑一声。许安走了过去。 而许安刚走到柴屋门口打算破门而入的时候,背后忽然传来一声轻轻的咳嗽声。 “什么人!咦?”受惊的许安猛然回头,却看见一个身穿僧衣的和尚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了他的背后。 这是一个奇特的和尚,光头上九点戒疤,眉毛胡子都是白花花的,长长的挑落下来。满是皱纹的老脸却红光满面,他穿着一身土黄色的粗布僧衣。脚上一双白袜草鞋,这位老和尚双手合什呼了一身佛号:“阿弥陀佛!佛门乃是清净之地,这里更是老衲的住房。施主来此,不知有何贵干?” “住房?”嘴角一撇,许安笑着合什行礼道:“这里是刘守庙,不知道大师是何身份。” “阿弥陀佛!老衲不过一老僧,何来身份。”老和尚笑眯眯的看着许安,眼睛里的神采让人说不清楚。上下打量许安一阵,老和尚低声对许安道:“来即是有缘,施主请跟我来。庙里杂乱,请这边走。” 在许安的目光中,老和尚缓缓走向柴屋背后的小巷。明明是贴着墙的通贯小道,却不想老和尚硬是不在乎墙上落下的灰尘就这么挤了进去。在小道中央停下来,老和尚回头对许安点了点头。随即老和尚在面前朝外的墙壁上拍打一阵,有些艰难的掏出了一块方形土砖。将手伸进砖洞中鼓捣一阵,背后柴屋的后墙在许安目瞪口呆中缓缓的露出一个道口来。腾出阵阵灰烟,呛得许安一阵咳嗽。 这太奇妙了!明明是连大门都没有的柴屋,谁想后面还有机关。许安简单瞧瞧明白了其中的奇妙,却是正面的柴屋里面比外面要窄上数寸,不靠测量根本看不出来。当然老和尚究竟用什么启动的机关…… 好吧!这么先进的东西,许安可猜不出来。 静静的跟在老和尚身后,许安只知道自己正在往下走。借着墙壁上的火烛,许安走过一条弯曲的楼梯。两人在一个狭小的地下室一样的空间停了下来,许安静静的看着老和尚掏出火折将角落的火盆点燃。凝神看去,狭小的地方空无一物,只有老和尚后面有一个门形的轮廓。 面带笑容,老和尚转过头再次对许安行礼:“施主,我们到了。辛苦施主帮忙带来信物,老衲感激不尽。” “信物?”笑一笑,许安将挂在腰间的碧绿玉佩摘下来捧在手中。轻轻掂量一下,许安盯着老和尚道:“虽然知道你们要这个东西,但是我为什么一定要还给你们。还有,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呵呵……施主不知道我们的身份,却胆大勇武敢于单刀赴会。老衲佩服,自然不会隐瞒。”低眉善目,老和尚笑眯着眼睛:“我们是什么人其实不重要,重要的是这个玉佩对我们十分重要。想来施主看过玉佩上的密信,也应该知道我们需要玉佩的理由。只要施主将玉佩交还给我们,我们会竭尽所能完成施主的一个愿望。只要合理,哪怕百万白银我们也愿意付出。” “百万两白银啊!这么多银子都愿意出,却不愿意告诉我你的真实身份。”玩味的笑着,许安将玉佩收回袖子里。缓缓走到火盆边,许安静静的看着自己的影子变大然后将老和尚整个罩在其中。 从怀里取出只剩下最后三枚子弹的转轮,许安食指插在扳机中转动着。转过头看着老和尚,许安冷笑一声:“我很好奇,你应该是汉人吧?为什么会隐瞒身份来到保定,又为什么一定要得到这块玉佩。其实我很清楚,但是也因此让我很遗憾。我堂堂大明的子民,虽说出家却也改变不了身份。到底是为了什么让你和你身后的人选择投靠皇太极?甚至不惜浪费汉人的宝物去救一个敌人。” “你怎么知道的?”听许安说到这里,老和尚脸色变了。变得狰狞,老和尚眼睛里露出杀意。 “南北少林?还是其他的佛教?你们这些祸害自古以来就不安分,每一次朝代更替都有你们的影子。”自顾自说着,许安手里的枪却不再转动:“你将我骗来这里,打的是毁尸灭迹的主意吧?毕竟白莲碧玉这件宝物实在太过珍贵,若是被人知道一定会惹来很多的意外。至少,能让你们无法讨好新主子。” …… 许安侃侃而谈,却没有告诉老和尚他是怎么得到的这个秘密。其实一切都是巧合,巧合到让许安不敢相信。 许安不知道老和尚的身份,但是却被李自成手下一人认出了那个碧绿的玉佩。传说中白莲教的神物,具有起死回生、逆天改命的作用。许安不知道它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之前的很多话都只是怀疑而已。 但是很显然,许安的怀疑是真的。确实有人或者说佛教的某些人打算投靠鞑子,他们背叛了大明。 虽说许安的佛教的观感一直不甚好,但是却没想到会有人无耻做到这个地步。 如果没有记错的话,这些人打算将白莲碧玉交给皇太极吧? 历史上皇太极好像就是最近两年死掉的!若是皇太极得到了白莲碧玉延长了寿命,那么这个历史上最狡猾最有能力,将一个弱小部落打造成强大帝国的满清太祖岂不是能做到比历史上更加出色的成绩? 这对大明而言,实在是灾难。 许安,绝不允许! 第五十五章各有算计且定计 …… 许安绝对不认同任何能使鞑子变强的事,为达到这个目的许安可以不惜一切。 但是眼下保定城里的局势同样严峻,许安自认不能眼睁睁看着保定的居民因此被鞑子杀害。虽说许安可以劝说自己这些人已经认同鞑子的统治不再是大明的子民,但是他们毕竟还流着汉人的血脉啊! 就好像历史上未来清朝统治时期的汉人,他们难道就不是汉人么? 总之无论怎么说,许安现在有些进退两难。为了对付多尔衮,许安需要用到面前这人的势力;可若是真将白莲碧玉交给他救治了皇太极,那么清朝鞑子将比历史上更加的强大。到那个时候,也许任何人都不会再有回天之力。 也许这个势力并不一定能起到作用,也许保留宝莲碧玉也一样能对付多尔衮。但是谁敢保证? 同样的,也许白莲碧玉并不一定能救治皇太极,也许这和尚并不一定能顺利见到皇太极……白莲白莲,谁敢肯定这些人一定会投降鞑子呢?清朝历史上白莲教的造反同样屡见不鲜,这个白莲碧玉谁知道具体是什么用途呢?说不定他们也能为反清复明……额,反清保明而出力呢! 好吧!其实这些想法只不过是刹那间在许安的脑海里浮现出来的。事实上对于面前这和尚。许安早就有了自己的想法。 将白莲碧玉拿在手上。许安向老和尚示意一下笑道:“和尚,这个东西可以给你。但是我有条件,你们必须为我做一件事。只要做到了,白莲碧玉我拱手奉上。如何?银子什么的就不需要了。” “呵呵……施主是金钱如粪土,老衲佩服。”表情不变,老和尚低垂着眼眸道:“还请施主将玉佩交还给老衲,只要玉佩到老衲手中,施主的任何条件老衲都能答应。施主没听错,是任何条件。富可敌国、权倾朝野、美人如山……只要施主将玉佩交予老衲,任何条件老衲都答应。” “呵呵……”冷笑一声。许安却是十分信任的将玉佩抛给了老和尚。 丝毫也不怕老和尚反悔的样子,让还打算继续施以诱惑的老和尚有些错愕。老和尚闪电一般探出手将玉佩收进袖子里,然后悄悄检查一阵后满意的笑了起来:“施主果然是信人,老衲自愧不如。” “这些没用的话不用再说!老和尚。没忘记你刚才所说的话。”就在老和尚检查玉佩的时候,许安的已经对准了他。黑洞洞的枪口直指老和尚的额头,许安冷冷的道:“若是你敢反悔,我会让你知道欺骗我的后果。虽说我不问你的身份不问你的法号,但是不等于我对你们一点也不了解。” “老衲怎敢如此。”尴尬一笑,老和尚对有些忌惮。退后两步,老和尚背着双手苦笑一声:“施主想要什么?金钱、权力、美人还是……延长性命?别以为很难,对我们而言只是轻而易举的事情。呵呵……施主,感觉如何?只要施主你提出来,我们都可以为你做到。” 说到延长性命的时候。老和尚有些犹豫。看看许安的,老和尚还是面带诱惑说了出来。 “果然可以救治皇太极!”心里一紧,许安手指用力险些忍不住要开枪。 面色难看的瞪着这个老家伙,许安摇摇头让自己清醒了一些。不收,许安有些犹豫道:“权利和金钱都让人心动,但是却不是我许安的目标。老和尚,我需要你们派人帮我做些事。也许会死也说不定,不知道这样的要求你做得到么?不是我瞧不起你们,做不到就把玉佩还给我!” “这种事……”老和尚有些犹豫,不过见许安索要玉佩。老和尚忙坚定的点头:“没有问题!玉佩不可能还给你,至于你的要求……” 侧耳似乎在倾听着什么,老和尚停顿几秒后点头道:“许施主,你的身份老衲很清楚。虽然不知道你的想法,但是大概也明白你的目的。老衲可以同意帮你做这件事。因为老衲从来不做背义之人。但是还请许施主明白,不要太过指望。在不暴露身份的情况下。老衲可以尽力给你帮这个忙,即使拼命也在所不惜。如何?许施主自己也很清楚吧,那是一件多么危险的事。” “呵呵……虽然不是很满意,但是足够了。”点点头,许安松了口气。咳嗽一声,许安瞧了瞧老和尚身后的秘门。在心里嘀咕一声,许安细细对老和尚讲述了他的要求。越是听下去,老和尚的眼睛就瞪的越大。他很清楚许安会出难题,却没想到许安的要求这样的麻烦。若是一个不小心,恐怕会出大问题。 “你……许安,你这个要求实在是太……太……我……这个……”老和尚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连平常放在嘴边的‘施主’、‘老衲’一类的词都忘记说了。白花花的长眉毛激烈的颤动着,显示出老和尚心里的不平静。 “怎么?做不到么?”得意一笑,许安露出一个不屑的表情:“也是,这样的要求太难为人了。天大的好处啊,你们也没本事拿。看来我对你们期望太大,还是换一个简单的要求好了。恩……一座金山如何?” 说到这里,许安探出手来:“如果变不出金山,那把玉佩还给我。” “你……”明知是许安的激将法,老和尚还是忍不住生气。似乎背后又传来什么声音,老和尚倾听一阵露出轻松的表情。 从秘门处走开,老和尚面带笑容。指着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秘门上的一个方形小口。老和尚轻笑道:“还请许施主原谅。玉佩已经从这里到了他的主人手里。当然许施主不必失望,我决定答应你的要求。施主为我们着想,老衲感激不尽。你说的没错,确实是天大的好处,那老衲却之不恭了。” “哼!” 冷哼一声,许安表情有些难看。既然目的已经达到,许安也没心情继续在这个空无一物的冰冷房间里多呆。面前这个假惺惺的无耻和尚让许安不满,虽说许安自己也隐藏着真正的目的。 装作愤怒的样子,许安转身走上去回到了刘守庙。在暗中某些人的操纵下,许安一路上没有遇到任何值得关注的东西。顺顺利利从小门中钻出来回到地面。许安静静的看着小门与墙壁合二为一。若是不在意的话,谁能知道这里有一个暗室?这些家伙还真是了不起啊,只可惜老鼠永远是老鼠! 冷笑着,许安悄悄握紧了拳头:“我的东西是那么好拿的么?想要讨好鞑子给皇太极续命。就让你们知道我许安的厉害好了。” 左右看看,许安若无其事的走出了寺庙的后院。来到前面的佛堂,许安却凝神一愣。 眼前的场景彻底变了,原本乱七八糟满是杂物的院子如今却变得干净整齐。没有满地的废纸残渣,没有到处的烂木头,之前的一切好像是许安的幻觉,眼前的东西似乎本就应该如此一样。而就在寺庙门口,熟悉的老和尚不知道什么时候竟然抢在许安前面出现了。一身黄色僧衣,一把篾竹笤帚,长长的白色胡须垂在胸前丝毫也不杂乱。就这么静静的握着笤帚清扫着地面。他瞧也不瞧许安一眼。 “呼……”深呼吸一口气,许安强忍下心中的惊愕:“好厉害的家伙,竟然能做到如此地步。这样也好,反正之后是在帮我的忙!” 说着,许安重新迈出脚步。瞧也不瞧老和尚一眼,就好像陌生人一样。许安低着头脚步不停,迅速走出刘守庙。 …… 任务完成,许安的心情轻松了很多。算算李自成一行人加上之前这批人,许安能够找到的帮手已经足够强大。虽说不是很保险,但是只要能够按照许安的要求将事情做好就足够。也算是许安有本事了。能将这些来此不同地方有着不同目的的一群人聚成一团。众志成城之下,也许真能打败多尔衮呢! 而另一边,多尔衮的心情却没有那么好的。虽说不知道许安正在进行针对他的阴谋,但是最近不爽的事情已经太多了。 被该死的汉人打断辫子也就算了,反正弟弟多铎已经给自己报了仇;保定城烦心事多也无所谓。反正多尔衮有足够的时间教训那些看不懂情势的混蛋。还有就是卢象升那个老头子,如此弱小的势力却这么多天将满清雄狮堵在了安州附近!万余的大军啊。竟然被一两千的汉军给挡住了去路。就连多铎都在多尔衮的要求下亲自上战场了,可惜却还是没有好消息传来。 再说就是和皇太极的争端,多尔衮对此也是很无奈。根据藏在皇太极身边的密探报告,皇太极已经重病时如不多了。但是即使这样,这个混蛋依旧牢牢把持着皇位。根据隐秘消息,皇太极竟然有将皇位传给自己儿子的打算。 哼!堂堂满清竟然学起汉人的劣习!皇位应该是能者居之,不然只会让大清变得堕落! 心里不满,多尔衮皱着眉头对手下道:“豫亲王那边还没有消息传过来吗?已经三天,不到两千汉人杀也杀光了吧?” 苦笑一声,手下幕僚劝解多尔衮道:“王爷,还请息怒。安州战场不比其他,卢象升更不是易于之辈。根据探子传来的消息,那边战事依旧焦灼。卢象升将手下化整为零正与豫亲王纠缠着,豫亲王眼下也是没有办法。大清的勇士珍贵,豫亲王也不能拿勇士们的生命肆意挥霍啊。” “哼!”多尔衮心里也明白幕僚说的是实情,只是心情却好不起来。冷哼一声,多尔衮又道:“那你们找到格格了没有?该死的混蛋竟然拿格格的安全来威胁我,我一定要将那个混蛋千刀万剐!” 第五十六章多尔衮疲于奔命 …… “这个……” 幕僚表情尴尬,噗通一声跪了下来:“王爷饶命,小人实在没找到格格的消息。整个保定城已经找遍了,那些汉人也杀了不少,但是实在是没有啊。小人问了很多人,没有一个人知道绑架格格的那些人的消息。” 说到这里,幕僚小心的抬起头道:“王爷,是不是再杀一些人看看!那些愚民皮子贱,不狠狠教训是不会说老实话的。” “你当本王不想吗!”怒视着幕僚,多尔衮将一封信丢在桌子上。表情阴郁,多尔衮冷哼道:“这封信你也看到了,那些混蛋用格格的性命威胁本王!若是本王再杀人,你能够保证格格的安危吗?如果格格少了一根汗毛,我就算杀光保定的汉人再把你千刀万剐又有什么用?” “小人的贱命当然抵不上格格分毫。”谦卑的笑着,幕僚试探道:“王爷,那怎么办?真的任由那些卑鄙小人威胁?那些汉人可不是什么好东西,谁知道他们会提出什么卑鄙的要求呢?” “哼!本王自然不会没有防备!”冷笑一声,多尔衮傲然道:“区区一些汉民,我多尔衮何惧?一群手无缚鸡之力的汉民也敢称军?哼!还保明反清……我倒要看看他们有什么本事!” “保明反清……”幕僚摇了摇头。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好不容易将明朝的军队打败。结果这又出来了一伙自发组织的农民军……汉人实在太多了,杀也杀不完。这算什么?要替代明朝统治整个世界还真难啊。 话语虽然猖狂,但多尔衮不是莽撞的人。沉思一阵,多尔衮点点头下了决定:“虽说汉人的仆从军如今不可信,但是保定如今还有一万精兵。我已经给多铎传了信,他之后也会带领兵马与本王一同擒住那些贼人!哼!如果让我抓到他们,我会将他剁成碎末!最重要的,还是怎么保护好格格的安全……” 表情一愣,幕僚苦着脸道:“这个……王爷,那安州那边怎么办?如果将豫亲王调回来。那不是给了卢象升喘息之机么?若是明朝的援兵到了……” “放心吧!本王自有打算。”表情自信,多尔衮将信摊开:“北直隶的局势还在本王的掌握之中,明朝的那些废物翻不了身!如今保定粮草充足兵强马壮,区区一个卢象升。就算给他机会他又能将本王如何?” “那是!那是!”连连点头,幕僚迟疑道:“那王爷,我们就只能按照信上说的办么?” “不然还能怎么样?哼!”说到这里,多尔衮不痛快了。任何人被人威胁都不会爽,自持智谋无双的多尔衮也不例外。再次将信阅读一遍,多尔衮冷着脸道:“派人出城,将御马坡附近的情况给我检查一遍!那里是什么地形,住着什么人,有什么可疑的地方,都检查清楚!明天就是赎回格格的日子。绝对不允许出现问题。” “是!小人这就去!”猛一点头,幕僚弓着腰对多尔衮行礼,然后转身打算离开。 “王爷!又有一封信!” 正打算开门的时候,外面忽然传来一声紧张的喊声。幕僚表情一变,回头看到了多尔衮阴狠的眼神。不敢说话,幕僚连忙开门将信接了过来。丝毫也不停顿,幕僚迅速将信交到多尔衮的手中。 表情阴沉,多尔衮默默的接过信打开。迅速看完,多尔衮的脸色变得极为难看。手一用力,‘啪’一声将信拍在了桌子上。 “这……大人。发生什么事了?这信……信上说了什么?”咽下一口唾沫,幕僚表情紧张。 “你自己看吧!”将信推给幕僚,多尔衮转身抓起挂在墙上的宝剑。将宝剑从剑鞘里抽出,明亮的剑身映照出多尔衮恶狠狠的表情。 而接过信的幕僚表情也是越来越惊讶,翻来覆去的看着满脸抑郁。抹一把额头上的汗水。幕僚苦笑道:“这……这贼人也太狡猾了!他们怎么可以这么做,竟然将交还格格的日期提前到了今天!酉时。离现在不过一个多时辰了!这……王爷,我们来不及等豫亲王了,赶紧调集兵马吧!” “那还不快去!”将宝剑插回剑鞘,多尔衮瞪着幕僚吼了一句。 知道多尔衮心里不爽,幕僚不再说话赶忙匆匆走出了房间。其实他很理解多尔衮的心情,毕竟任谁计划受挫也不会好受。多尔衮对格格的感情幕僚相当清楚,因此也知道多尔衮为了格格一定会不惜一切代价,哪怕是拿大清的命运来交换。 当然幕僚也很自信,区区几个汉人如论如何也动摇不了大清的强势。无论这些废物如何狡猾,这一点不会改变。 话说回来,这些该死的混蛋确实很狡猾啊!突然改变时间让多尔衮大人措手不及,酉时这个太阳即将落山的时辰也给围剿带来了极大的麻烦。甚至再想远一点,如果那些混蛋再弄出什么幺蛾子,多尔衮大人一定会……想到这里,幕僚打了个寒颤,忽然有一种不寒而栗的感觉。 哎!虽说豫亲王脾气不好,但是王爷阴沉着脸的表情也很可怕啊! …… 时间太紧张了,多尔衮花了好大番功夫也只召集了五千余骑。除去守城的两千余骑,还有两千骑兵恰巧被派去支援安州替换多铎了。也是许安运气不错,挑选的时间让多尔衮焦头烂额连兵马都凑不全。 一行五千多人风风火火的朝御马坡赶,多尔衮表情愈发阴沉。由侍从牵着马,多尔衮手里依旧拿着两封信。反复的对比观看,时不时还捻一捻比较纸张的区别,多尔衮皱着眉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看看天色,太阳下落太快已经只能见到一半了。幕僚骑马陪在多尔衮的身边,心情焦虑额头上的汗珠始终不停。 作为多尔衮的幕僚,他的压力太大了。一旦格格出什么事,他绝对性命不保。 瞅瞅多尔衮,幕僚试探道:“王爷,那封信有问题吗?” “没有问题!笔迹,纸张都几乎一模一样。”表情阴沉,多尔衮咬着牙齿道:“重要的是,几乎连写下去的时间也一模一样。” “也就是说……那些人早就有此打算?第一封信上的时间,是故意误导我们的?”表情一惊,幕僚慌张道:“那可不妙啊!王爷,就是说那些人早就有准备了?故意发出两个不同的信息,让我们措手不及,猜不出他们接下来还有什么阴谋。” 思索着,幕僚边想边说道:“大人,还记得耿继业么?按照那小子的交代,那些人在保定有些势力啊!能够和格格熟识,骗得格格主动离开保定的人物……大人,如果那些人不是临时起意而是早有阴谋,那是无论如何也不会将格格留在保定还给王爷的。如果真是这样,那我们这次出来也许根本就见不到……” “哼!说这些干什么!难道我能因为敌人有阴谋就放弃格格?”恶狠狠的瞪着幕僚,多尔衮似乎一言不合就要将他斩杀马下。 “小人不敢!王爷,小人是说应不应该派人会保定多叫些人来?”苦笑着,幕僚再度抹汗。 “再说吧,看看情况再做决定。”多尔衮有些犹豫。 而正在这个时候,前方一片快马急速朝这边跑了过来。一边抽打着马屁股,马背上的骑兵手里举着一样东西挥舞着:“王爷!又有一封信!” “什么!”接过信,多尔衮脸色苍白。先不去看,多尔衮问这斥候道:“在哪里找到的?拿这信的人逮到没有。” “王爷,没有人!小人是在前面路边的一棵大树下面找到的。”苦笑着,斥候细细说道:“很明显的一棵树,树皮显然的地方刻着一个大标记。小人顺着标记看上去,就看到了这封信被挂在一根树枝上。小人拿到信之后就看到了上面写的满文,就连忙拿来交给王爷了。” “满文……”看着信封上的几个小字,多尔衮表情更加难看。 会满文的汉人……这个世界上可没几个啊! 见多尔衮发呆,幕僚忙凑上前提醒道:“王爷,看看里面写的什么吧?酉时要到了,也不知道还会发生什么。” “哼!”冷哼一声,多尔衮将信封撕开。里面果然又是熟悉的笔迹,还有宁人不爽的语气。 仔细看完,多尔衮脸色更差了。本来身体就很弱,现在更是几乎要被敌人的诡计给压垮。因为担心妹妹,多尔衮这几天根本没怎么休息。如今又被敌人勾引着在外面吹风,多尔衮有些眩晕了。 “王爷,里面写着什么?”上前扶住多尔衮,幕僚满脸担忧。 “不去御马坡了!”咬着牙齿,多尔衮一字一句道:“返回,我们去南边的小泉湖!叫勇士们加快速度,必须在戊时赶到。” 顿了顿,多尔衮强打起精神道:“等一下,留下五百人继续赶往御马坡!虽说不太可能,但是也许能在那边找到一点线索!总之……无论如何,一定要将那些混蛋碎尸万段!竟敢戏弄我多尔衮……哼哼……” 冷哼着,多尔衮却不知道,事情还没有结束。 第五十七章安州传来好消息 …… 多尔衮很清楚敌人的阴谋,无非是频繁转换地方让自己疲于奔命。虽说多尔衮的身体确实有些不好,但是堂堂大清的睿亲王怎么会屈服于敌人的诡计?哪怕为了格格而被迫受敌人胁迫,但是多尔衮始终不曾懈怠。 敌人能做些什么?保定城里有两千守军,寻常万余人别想攻破保定。若是真的有大军,在附近探查的游骑也早将信息传了过来。除此之外呢?难道还有人想打他多尔衮的主意不成?当这五千人是吃白饭的么。无非就是困兽之斗一样的刁难,这笔账再逮住那些混蛋后迟早要算回来! 多尔衮是这么想的,也是这么做的。哪怕之后又是两次被转移方向,多尔衮的表情也没有丝毫的变化。唯一做的就是各分出五百人去原先的目的地探查消息,多尔衮相信这些人会取到应有的作用。 于是……就在多尔衮即将忍耐不住的时候,他总算是来到了敌人的目的地。是的!这一次没有出现变化。 位于保定正西方向的清苑县,这是一座古老而破旧的小县城。鞑子来袭的时候,清苑县县令带领全县百姓壮烈殉国。鞑子屠了城,整个清苑县变成了废墟。如今几个月过去,荒芜一人的清苑县中已经长出了长长的茅草。一阵雪花吹来,处处的积雪随风飘散。朦朦胧胧遮挡住所有人的视线。 “大人。就是这里么?”小心翼翼的左右张望,幕僚有些紧张。跟随多尔衮已经跑了三个时辰了,文弱书生出身的幕僚有些经耐不住。 “哼!来人,进去看看!”挥挥手,多尔衮没有回答幕僚的话。一路上已经说的够多了,多尔衮眼下同样疲惫。 数十名已经忍耐到极限的满洲骑兵勇士随着多尔衮的命令走了出来,掏出弯刀小心翼翼的走进了小小的县城里。不知道为什么这里的风比保定大上许多,夹着雪花让人睁不开眼睛。几个人小心的左右张望,忽然听到后面多尔衮的叫声。 “小心一点!注意看看有没有埋伏。”多尔衮叫一声,随即又对旁人道:“去一个牛录。将清苑县给我整个包围起来!小心戒备,任何人都不要放过。无论是谁人出现,都给我控制住了!” “是!王爷!”众人依言分散到清苑县四处,随即细细的搜索起来。 …… 就在多尔衮的后面。张兴霸和李自成正静静的藏在一个小山丘后面。他们一路跟随多尔衮到此,倒是比那些骑马的鞑子更加疲惫。见多尔衮竟是将整个清苑县包围住,第一次单独出任务的张兴霸有些紧张了。 “鞑子不会发现那里的,一定不会。”喘着气,张兴霸表情有些兴奋。接下来那些鞑子会遭遇什么,张兴霸很是期待。这是他第一次执行任务,而且对手还是多尔衮这样的大人物,张兴霸实在兴奋的很。 鞑子们不知道,张兴霸却清楚的很。就在鞑子看不见的地方,李自成手下无数的义军正静静的潜伏着。好不容易才将多尔衮引导合理。只要时机一到,他们将会给鞑子一个完美的教训。 “哼!也不知道许安那小子从哪里想来的这些歪招!卑鄙狡猾,实在没有大丈夫气概!”冷哼一声,李自成不满的瞪了张兴霸一眼。不过说回来却不得不佩服许安,他是怎么想出那种利用地道的阴险战术的? 李自成自然不知道,地道战自古就有,宋、元两朝都有记载。但是真正发挥到极致的,却是在未来的抗日战争时期。三百年后就在这清苑县,地道战被彻底的发扬光大。无数的战士和民兵用这样的战术保护乡亲战胜敌人。地道战和地雷战,抗战时期大名鼎鼎让日寇闻风丧胆的人民战争精髓。 经过不断的发展。地道战由单一的躲藏发展成为能打能躲,防水防火的地下工事。许安摆不出地雷战,时间仓促也摆不出真正的地道战。但是清苑县的环境却是极好,足够给了许安许多新的构思。 不说这里历史上原本就是地道战的发展之地,就凭清苑县里一个有名的曹仙洞就足够李自成作为一番。 曹仙洞是一个天然的玉石洞。位于清苑县县西方二十余里的一个山坳。这里自南北朝起就是道教圣地,相传是八仙过海之末仙曹国舅升仙的地方。曹仙洞里面交叉蜿蜒着无数的洞穴洞窟。至今也没有被探查清楚。 听闻许安所说的地道战的构想后,李自成将这里当成了天然的地道。 其实许安原本是想在清苑县放火烧多尔衮的,没想到天气变化太快这把火却放不出来了。无奈的时候许安听说了这个完美的好地方,脑海里也就浮现出了这样的一副战术!快马将想法交给张兴霸后,许安留在了保定。 也不知道大哥那边怎么样了…… 张兴霸昂起头看向东边的保定,也不知道许安的另一项准备此时有没有成功。 “你在想什么?”见张兴霸发呆,李自成凑了过来。对于这个高迎祥的遗孤,李自成是感兴趣的很。只可惜上次试探了一下却被拒绝,李自成也就绝了招揽的心思。反正只要不被那些混蛋知道就好! 对于高迎祥的遗孤,李自成下不去灭口的心思。 “没什么!李叔!”摇了摇头,张兴霸有些担心道:“没什么!只希望一切顺利,能够逮住多尔衮就再好不过。” “哼!”听到张兴霸这话,李自成忍不住一笑:“别以为你是我侄儿,我就会拿兄弟的命为你拼命!我不过是为了报答闯王恩情所以才同意冒险,你休想我为你再做些什么!而且之前说好的事情你可别忘记了!无论许安这次在保定获得什么,我都必须分到三成!不然的话,我会让你们知道我李自成的厉害!” “你还好意思说!”说到这里,张兴霸不爽了!瞪着李自成,张兴霸怒道:“你好歹是一个义军首领,怎么可以欺负我年幼!谁知道你竟然那么狡猾!说好拖住鞑子三个时辰,结果你竟然拿几封信就骗的多尔衮疲于奔命!哼……三成……不是那么好拿的!我看你接下来怎么办,还有一个时辰呢!别以为大哥说的那什么地道战就很好用,你又没时间挖地道,现在能用的也就一个曹仙洞而已……” “哼!那又如何?我又不管杀敌,只要再拖延一个时辰就好。”李自成不屑的说着。 正说的时候,前方的鞑子忽然传来一阵骚乱。张兴霸忙转头看去,果然是曹仙洞那边传来了动静。 “这……”张兴霸有些无语!虽说目的已经达到,但是李自成完成的这么简单,实在有些不爽啊! “嘿嘿……”得意一笑,这时候一个衣着隐蔽的汉子匍匐着来到了李自成跟前。看了看张兴霸,这人悄悄在李自成耳边说了些什么。片刻,张兴霸看着李自成露出意味深长的表情。 心里有些紧张,张兴霸小心翼翼问道:“李叔,发生什么事了?” “没什么,对你大哥而言算是一个好消息。”白了张兴霸一眼,李自成笑出了声。抬起头见鞑子们依旧处于混乱中,李自成也不担心了。从山坡爬下来,李自成对张兴霸竖起了拇指:“虽说我李自成不喜欢汉军,但是眼下却也不得不称颂一声,你上面那个卢象升,实在是一个好汉!谁也想不到啊!他竟然将鞑子给打退了。趁着多铎撤退会保定的间隙,卢象升竟然打了一个大胜仗!” “真的吗?”张兴霸眼睛亮了:“太好了,必须早点将消息告诉大哥啊!李叔,帮我派个人吧!对了,具体怎么回事。” “哼!”不满的哼一声,李自成还是耐心对张兴霸解释道:“也算是许安那小子做了件聪明事,绑架格格竟然惹的多尔衮惊慌失措。多尔衮慌了不说,谁知道那多铎竟然也是一个极度爱护妹妹的主。听闻妹妹失踪,多铎竟然撇下大军就撤回保定。而趁着多铎离开、援军未到的这个机会,卢象升出其不意、主动出击给鞑子来了一个反攻!这一下,竟是连高阳也给重新夺了回来!” “高阳也夺回来了?太好了!”张兴霸兴奋的一举拳头,心里也松了口气。虽说母亲目前处境安全,但是弟弟张兴文可是在安州呢!如果一旦安州没有守住,谁敢保证张兴文的安全? 如今卢象升反攻成功,想来安州应该是安全了吧? 张兴霸祈祷着,去没注意到眼前的情景已经出现了变化。不知道什么时候,清苑县全境都燃气了熊熊的大火。不知道是义军放的火还是鞑子烧的城,总是大火已经是漫天的蔓延红遍了整个天空。 “这……这是怎么了?”张兴霸有些意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而旁边,李自成脸色铁青:“该死的多尔衮,他竟然敢直接放火!难道就不顾他妹妹的安危?还是说,他已经知道那丫头不在我手里了么?” “那现在怎么办?”张兴霸没经历过这种事,眼下有些不知所措。 恶狠狠的瞪着前方浓烟滚滚的清苑,李自成不知道自己手下现在的情形。转过头看看张兴霸,李自成强忍着道:“小子,现在是什么时辰?离我答应你家许安的期限,如今还有多久?” 第五十八章许安密谋保定城 多尔衮比李自成想象的要厉害,至少李自成就没办法这么快想出解决地道战的办法来。 虽说历史上已经证明,烟熏火攻并不足以对付地道里的复杂环境。但是李自成前期准备不足,或者说根本就没在意过许安的想法。李自成太过自信利用信件遛狗的招数,却没想到多尔衮来的比李自成想象中还要快,动作更要坚定,还不清楚县里的情况就果断的放了火。 大火借着县中各地的杂草燃烧起来,借着北风腾起浓浓的黑烟。整个县城烟雾弥漫,多尔衮根本不就在乎会不会烧到无辜的人。同时,李自成手下的义军对地道战术并不熟悉,稍微一呛就恐惧的从地道中跑了出来。无数藏在县里的义军悲剧了,一个个被烟呛着逃出来然后成了鞑子的靶子。 躲在外面的山坡处,李自成脸色十分难看。这时候被多尔衮出去的五百鞑子也回来了,恰好堵住了义军逃往曹仙洞的去路。一个个可怜的家伙不是被火烧死就是被鞑子杀死,彻底的失去了抵抗能力。 “这就是我手下的士兵?假若以后得了江山,他们能抵挡住鞑子的威力么?”喃喃自语,李自成好像看到了未来。 “……”张兴霸表现的略微平静一些,在北直隶生活的他已经无数次见过鞑子的厉害。说的夸张一点。从来都没有汉人能够是鞑子的对手!就算他大哥许安。不过也只小小占了些便宜而已。这个造反的李自成以为大哥给他的任务很轻松么?哼!想要三层,现在知道厉害了吧?大哥的便宜那么好占? “老田!老田!”表情焦急,李自成大声喊了起来。也顾不得会被鞑子发现了,兄弟们正处在危险中。 “闯王!接下来怎么办?鞑子太厉害了,兄弟们不是对手啊!”卸去伪装的田见秀是一个普通的中年人,这时候却是急的满身大汗。多尔衮实在太狡猾了,完全不给兄弟们反应过来的机会!鞑子比大明围剿义军的军队还要厉害啊,田见秀有些茫然!洪承畴已经够厉害了,现在这个多尔衮却更要强上几倍。 这样的人,该怎么对付才好?这个江山。真难打啊! “天就要黑了!等一下找到机会,叫兄弟们趁着天黑撤!不要跟鞑子恋战,这笔买卖不值得做!”咬着牙齿,李自成放弃了!好不容易才重新召集的千余义军。可不能在这里给毁掉!为了人情,那也太不值得了。 “是!闯王!”明知道现在清苑四处大火明亮无比,田见秀却不得不点头答应。毕竟,眼下却是是唯一的出路了。 “李叔!那我大哥的任务怎么办?”听到这话,张兴霸急了。 “现在还有空管他?”怒视着张兴霸,李自成失去了往日的冷静。他的兄弟纷纷在火海中受到煎熬,他怎么可以为了区区利益而至兄弟们于不顾。见田见秀没动,李自成怒道:“还不快去!” …… 不提这边的刀山火海,保定城里依旧还是一片宁静。多尔衮的离开并没有给保定带来任何问题,百姓们在鞑子的高压控制下根本就没有反抗的意识。何况保定无论如何其实也还有两千多鞑子兵加上近万的仆从军。任何胆敢反抗的‘逆贼’都会被他们无情的镇压和屠杀! 这种情况下许安要在保定动手脚,其实就跟老鼠戏弄猫差不多。 不知不觉已经接近亥时,隐藏在那小民居里的许安面色十分的平静。能做的事情已经做的差不多了,实际上有什么成果只能听天由命。但是许安坚信一件事,只要努力去做,世界上真不会有什么难事。 多尔衮很强么?鞑子很强么?确实很强。但是许安相信他能够对付的了,凭借自身的努力以及对历史的略微一点了解。 事实上如果不是发生现在的这些事,其实许安根本就有着自己的想法。小心的,缓缓的积攒兵力,默默的等待心中那个时机来临。时间一刀。许安就会猛然刺刀出鞘!如果不是这次的意外,许安手下其实应该有好几千人了的。然后等到许安心中的那个时机,许安可以借助那个机会一举定下乾坤! 只可惜事情永远不会那么如意,不知不觉手下就留不住人。明明关键点就要到了,却是小偷小摸、小打小闹、上不得台面。 “大人。您在想什么?”章秉国悄然来到许安的身后,给许安披了件衣服。 “呵呵。没什么。都这么晚了多尔衮还没回保定,看样子李自成的任务完成的不错啊。”转过头笑笑,许安对章秉国说着同时也是说服自己道:“第一步已经成功,接下来就看那些和尚的了。只要他们能够按照我的想法做,那就绝对不会有问题!再来……呵呵……我们就能给多尔衮一个厉害尝尝!” 点点头,章秉国认同道:“是啊!只要我们在保定做点事,就能给卢大人分担一些压力。” “也不知道卢大人那边怎么样了?”说到卢象升,许安叹了口气。真的很担心啊,卢象升那么点人却要对付那么多的鞑子。他许安一千人被鞑子一击即溃,卢象升也不过四千人而已却守了安州那么久。相比起来,他许安实在是不如卢象升太多。 “咳!”没脸再想,许安咳嗽一声。见章秉国坐到一边劈起木头,许安将手掌放到眼前看了看。明显能感觉到自身的变化,身体比过去要壮实多了,相信下一次绝对不会让那个叫多铎的再给欺负。 “大人!大人!” 这时候,手下一个兄弟推开门跑了进来。满脸惊喜的表情指着门外,这位兄弟结巴着几乎喘不过起来:“大人!古……古小爷回来了!他……他给大人带来了好……好消息!不……不过……古……古……咳……” “古小爷?古月回来了?”许安一愣,随即明白是古月。明明一个年轻的小家伙,因为本事不错硬是成了‘小爷’了。 许安连忙跑出去,却看见几个兄弟正将古月围在中间说着话。许安推开众人看过去,却发现古月的肋下一片血红。这个面无表情的小伙子正小心的撕开伤口处简单包扎的布条。鲜血猛然迸出,他狠一咬牙表情却没有丝毫的变化。 “古月,你……你这是什么了?快!拿酒过来,给古月消毒。”许安一惊,慌忙从手下手里接过干净的棉布堵在古月的伤口处。 “咳!大人,没事。”古月露出笑容,牙齿里却满是血丝。知道是他强忍疼痛咬出来的,许安只能轻轻拍拍古月的肩膀。帮古月整理好伤口,许安这才又时间听古月讲述他之后发生的事。 骗那个叫钱林的大夫到了驻地后,古月很快离开了。不等许安回来,古月就跑回去了安州。当然是没跟许安打招呼,不过许安却说不了什么。谁让他刚带古月出战就打了败仗呢?人家本事高,被瞧不起也是必然的。总算古月做事有分寸,无论做什么都是为了大局的好。 比如那钱林,许安没交代他还不是认真的帮忙带了回去?人家人还是不错的,只是不太服气而已。 “大人,卢大人打了胜仗了。”说到卢象升,古月满脸放光:“借着多铎离开的机会,卢大人将安州附近的鞑子狠狠的教训了一通!甚至卢大人一举收复了高阳,将皇上给孙承宗大人的诰命追封以及赏赐带到了孙大人的坟前!” “真的吗?太好了。”众人听见,都是无比的兴奋。一个个摩拳擦掌,高兴的不得了。身在敌后,能够得到前方的消息实在太美妙了! “古月,干得好!总算得到卢大人的消息,大家也都放心了。卢大人打了胜仗,这鞑子也不是咱们的对手吗!接下来兄弟们也要努力了,咱们不能落于人后!”许安同样高兴,同时也趁机鼓舞着大家的士气! “是!”大伙一起叫了起来。 “咳!”咳嗽一声,许安继续问古月道:“古月,到底是怎么回事?你跟我好好说说。我相信大家都想知道,卢大人是怎么用弱势的兵力大败鞑子的?” “其实也是许大人的功劳,多亏了许大人从这边带过去的数万百姓。”笑笑,古月接过结巴递来的热水。一饮而尽,古月继续道:“我冒险跑到卢大人那边的时候,卢大人已经陷入了困境。原本的四千多人已经死的只剩下千余,几乎连安州都守不住了。多铎实在是厉害,谁也不是他的对手。卢大人几次身先士卒却遭遇险境,多亏兄弟们拼死相救才得以坚持下去。” 听到关键时候,众人深感其艰一个个连大气也不敢喘。 只听古月继续道:“那时候,卢大人被鞑子重重包围已经陷入绝境了!如果没有援军的话,卢大人绝对逃不出去。” ‘咕噜……’一个兄弟忍不住咽下口唾沫,表情紧张的不行。 “最后关头!最后关头,意外出现了!”忽然笑起来,古月大声道:“当初被救出来的百姓们忽然出现在鞑子的后面,一个个奋不顾身的拿着锄头、镰刀朝着鞑子冲锋!他们用生命冲散了鞑子的阵型,将卢大人他们仅剩的队伍给救了出来!百姓们用性命和牺牲救下了卢大人,也让卢大人找到了‘援军’!” 第五十九章保定城怒焰冲天 …… “太好了!”许安松了一口气,随即有些意外:“援军?古月,是朝廷的援军到了么?” “不是!皇太极如今仍在怀柔附近活动,朝廷大军要护卫京师过来不得。”摇了摇头,古月有些愤恨。 不忿的叹了口气,古月露出笑容道:“是那些百姓,卢大人早就将他们召集起来了。在战火中成长又经过半个月的秘密训练,他们已经成为了足够熟练的新兵。卢大人从中选出了四千余的壮年加入战场,一下子扳回了劣势。趁着鞑子志得意满疏于防备,卢大人带人狠狠将他们给重创了!” “原来如此……”叹了口气,许安有些震撼。真不愧是卢象升啊!竟然仅仅用一些青壮百姓就打败了鞑子,还能说什么呢? 不过无论如何,安州的危局算是得到了缓解。只是如果鞑子不退出北直隶,一切都只是暂时的。只要京城那边没有援军过来,卢象升哪怕打再多的胜仗也只能处于弱势地位。一个不慎就是满盘皆输,许安很清楚卢象升的忧虑。因为如今占据主动的是鞑子,卢象升所做的一切都只是被动防守。在自己的家园里被动的防守着敌人的侵略,还真是一件讽刺而宁人无奈的事情。 将这些告诉周围的兄弟,兄弟们一个个心有余悸。打胜仗的快感犹在。但是未来的压迫却让众人开心不起来。 “大……大人。那……那该怎……怎么办……办?”结巴很是焦虑,众人也是眼巴巴看了过来。毕竟谁也不想卢大人失败,都希望能将鞑子赶出大明的领土。如果真的如许安所说,那岂不是没了活路? “呵呵……所以我们在这里!”笑着耸了耸肩膀,许安振奋精神对大伙道:“大家忘记我们这次的任务了么?只要我们今天把事做成功,那么就能够很好的解决鞑子钉在北直隶的问题!” “是啊!只要我们成功,鞑子想不走不都成!”眼睛一亮,众人也想起来他们潜入保定的目的。 “那……那还等……等什……什么?快……快出发……发吧!”担忧一扫而空,结巴兴奋的催促起来。 “那就都去准备吧!”笑一声,许安抬起头看着保定上面阴沉沉的天空:“再等等就出发了!等到那边发出信号。我们就要去拼命!兄弟们,接下来要做的事情很冒险更加危险!虽说提前准备了很多,但是稍有不慎我们就可能失败并且全军覆没。是我对不起兄弟们,我许安无能。没有能够将大家安全的带回去。但是……兄弟们!我会一直跟大家在一起,哪怕是赴死我许安也会昂首走在最前面!” 说着说着,许安的心情变得低沉。很快强打起精神,许安继续道:“死亡并不可怕,重要的是死的要有价值。如果能够将鞑子赶出我大明江山,我们死了又如何?无数的战士们用鲜血染红了大明的疆域,因为他们的存在才让百姓们、让我们的妻子儿女能够安居乐业的生活。” 转过头看看众位兄弟,一个个眼睛都是红红的。微微一笑,许安大声道:“他们能够为此牺牲,难道我们就做不到吗?他们是英雄。我许安的兄弟也是英雄!大家轰轰烈烈的拼上一回,无论生死咱们都是顶天立地的好男儿!” “……” “大人!”张张嘴却说不出话来,兄弟们一个个只感觉热血在心中沸腾。一个个握紧拳头,哪怕是现在就死也在所不惜。 哽咽着,许安嘘一口气道:“兄弟们!咱们……” 话没说完,天空忽然骤亮。许安抬起头看去,一朵白色莲花一样的烟花在保定的上空绽放。漆黑的夜空中明亮如白昼,几乎所有人都看到了这个如月亮一样皎洁明亮的白莲。整整数个呼吸的时间过去,白莲这才缓缓消失。 白莲消失了,它带来的疑惑却还在。这是个什么东西?所有人一时间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而看到这朵白莲。许安的眼睛亮了。满脸兴奋的大喊一声,许安挥手将兄弟们召集过来:“兄弟们!时机已经到了!大家出发,将鞑子赶出保定、扭转乾坤、护卫的大明的任务接下来就看咱们了!” 说完,许安带头走出了院门。在许安的身后,三十余名兄弟静静的跟随者他。一个个穿着朴素寻常的衣服。刀剑武器也都贴身藏着。若不是聚在一起,谁能知道这些普通人一样的家伙怀有异心正打算做一些大事? 许安事先将兄弟们分散成三个队伍。分别藏在三个秘密的地点。随着白莲的出现,近百人从秘密处走出,汇入了保定数不清的人流中。 此时的保定已经乱了,火光和喧哗将保定搅得如一锅粥一般。放眼望去,数个原本高耸的大楼上都燃起了熊熊的大火。顺着猛烈的北风,大火迅速蔓延开来,一栋房屋一条街道纷纷被点燃。 不是一处,整个保定四处都发生了这样的事。不到一刻钟的功夫,整个保定到处都蔓延开大火,将整个城市染成了红色。 也许是因为之前的白色莲花,绝大多数的百姓们如今都还很清醒。但火势一起,所有人都慌了。救火?这么大的火就得过来吗?这个时候还是保命更重要啊!每一个人的想法都不一样,结果就是乱糟糟到处都是慌乱的人群。自己家被点着的在那里束手无策、哭爹喊娘,没有被烧到的幸灾乐祸的同时却也满脸焦急。这火这么大……万一烧过来点着自己家怎么办? “救命!起火了,快跑啊!” “快救火啊!” “水!快浇水!有没有人在里面?” 到处都是这样的叫喊声,场面彻底失去了控制。 百姓们是茫然而恐惧的,而鞑子则是冷眼旁观。毕竟鞑子虽然掌控着保定却没有将保定当成自己家一样管理,平日也只是用高压政策逼使汉人不捣乱不造反就够了。至于投降鞑子的汉奸?你指望他们敢在街上随处有鞑子乱动的保定做什么?这只要出事儿,哪次不是鞑子在烧杀抢掠。 …… “真狠呐!”看到这一幕,许安有些不安。虽说主意是他出的,但是没想到那些家伙却做的这么狠。许安只说让他们点燃几个无关的地方吸引住鞑子的注意力就好,哪想这些混蛋却做得这么厉害! 他们就好像没有把保定的居民让人看,丝毫不在意会有多少人因此家破人亡。 这不是许安的初衷,只能说事情有些超出许安的掌控。 “哼!该死的家伙!别以为这样我会放过你们。哪怕你帮我做了事,但是投降和汉奸还有对百姓们的祸害都是不可饶恕的!哼!抱歉了。”许安阴冷一笑,想起了他还给这些人的白莲碧玉。 有些东西是烫手的,岂是那么好拿?他许安又岂是那种会给敌人好处的真君子。说狡猾也好,说卑鄙无耻也好,总归许安是使了手段。若是那些人真的将白莲碧玉献给了皇太极,相信到时候就有乐子了。 只可惜了保定的百姓,被这些家伙祸害也算是间接由许安造成。 “如果有机会,补偿一下保定的百姓吧。虽说他们被鞑子统治,但毕竟是汉人。”叹了口气,许安不再多想。 兄弟们悄然的在骚乱的百姓中行走,所有人都被大火吸引住注意力,谁也没有注意这些腰怀利刃的大汉。许安一行人悄然和另外两拨人汇合在一起,小心翼翼来到了多尔衮的府邸。 多尔衮的府邸原本是一位朝廷退下来的一品大员的养老宅,多尔衮攻入保定后将它占了去。这个无比炫丽奢华的院子装饰的是富丽堂皇奇巧细致,占地也广几乎能和王爷的宅邸相比。也不知道那位大人到底贪污了多少的民脂民膏,只可惜现在一切化为乌有,包括这位大员的脑袋在内全部成了多尔衮的东西。 多尔衮被勾引出了保定,许安却依旧将目标订在了这里。为什么?因为这里有着鞑子最重要的一样物品,粮草。 没错!多尔衮将收集而来的大量粮草堆放在了自家宅邸的后院。满满的就如小山一般,从院外都能看到那高山一样灿灿的金黄。这么重要的东西,多尔衮一直守卫的相当森严。三千鞑子兵守卫粮草,两千守护城池,五千在外御敌,其他的仆从军什么不允许靠近。从这里就能看出多尔衮的重视了,守粮的兵比守城的兵还多。 结果现在多尔衮被许安勾引出了保定,顺道带走了无数的兵马。眼下保定一共才两千多鞑子,还要分散守城解决骚乱。 这样一来,守护粮草的兵马可就相当的少了。而只要处理好这批粮草,鞑子自然遭到重创。鞑子数万的鞑子兵加蒙古兵、仆从军什么的,一天的口粮就是个天大的数量。一旦缺粮的话……后果不言而喻。 当然这些只是许安自己的想法,很简单也很粗糙。万一鞑子在这里守备森严、万一鞑子在别处还有藏粮、万一不能闯进去烧掉这些粮草的话,许安所做的一切也许就会成为无用功。 只是许安没有别的路可以走!许安没有诸葛亮那么聪明,也没有张飞那么勇武。他只是一个普通人,为了解决卢象升那边的问题而想出一个简单的办法。而为了达到这个目的,许安可以在所不惜。 何况区区粮草而已,一个大火就能烧掉不是么? 第六十章今夜保定火无眠 …… 一行百人静静的藏在多尔衮宅邸后墙的阴影中。虽然时不时有鞑子的巡逻队经过,但是谁也没有发现这群人。一来从来没有人胆敢惹鞑子,二来许安他们藏的离粮仓较远,鞑子对此也不太警备。 许安静静的等待着,不一会儿一个兄弟从暗处溜了过来:“大人,门口有鞑子驻守。大概五六百人,咱们闯不过去。” “五六百人?还好。”皱了皱眉头,许安随即松了口气。鞑子驻守府邸的不过千余,门口就放了六百的话,其他的也就四百人了。再一分散……每个地方的鞑子就不是很多,能够对付了。 别的不说,多尔衮的住处肯定有一两百兵力吧?毕竟跟粮草比起来,那也很重要。 这时,又是一个外出探查的兄弟跑了过来。脸上脏兮兮的,也顾不得抹上一把:“大人!后门那边也有一百多鞑子。另外还有一个仆从军营驻扎在附近,不好对付啊。我在那边躲了半天,一直没看到有人离开。哪怕保定的火烧的再旺,这些该死的混蛋也都无动于衷!可恶!” “仆从军一个营么?无所谓了!”低声一笑,许安转头看向已经准备好的众位兄弟:“兄弟们,咱们没有退路。看吧,鞑子的粮草就在围墙后面。只要这么一烧,鞑子就要饿肚子。只要这么一烧。鞑子就不得不从保定给我退出去!不成功便成仁。我许安宁死也不愿意看着鞑子在我中原肆虐。兄弟们!我许安在这里最后问大家一次,有人想退出吗?我许安绝不阻拦。” “大人!您就下命令吧。都跟您到这里了,咱们兄弟没有怕死的!”王晓牛来自山东,满口的山东调调这时候却是无比的动听。他是许安的老人了,跟随章秉国投靠许安一直到现在。 “怕死的懦夫快滚!哼!”一旁的古月对王晓牛点点头,满脸的冷意却是融化了些。 “大……大……大人!还……还说些……什……什么?下……下命令吧!咱们兄……兄弟们风里来……火……火里去,还怕……怕什么区……区区鞑……区鞑子……哎哟……”可怜的结巴一句话说的自己快喘不过气了,那口吐不出来的气差一点把自己被憋死。看到结巴这样子,许安忍不住笑了起来。 许安一笑,众人也忍不住笑了。摇摇头。一齐恳切道:“大人,别说那些。下命令吧,咱们干了!” “好!”满意的一握拳,许安振奋道:“成败在此一举。兄弟们咱们拼了!” “是!” “拼了!” 一行人低声怒喝,气势上升到了顶点。 虽说要动手,许安却没有急躁。依旧缓缓的等待着擦拭着兵器,直到又是一队的鞑子从前面缓缓的过去。这些家伙边巡逻边嘻嘻哈哈的对着四处火光的保定指指点点,满脸的幸灾乐祸。 “哼!非吾族类,其心必异。”冷哼一声,许安挥挥手示意:“王晓牛,你们三个爬上去看看!若是没有鞑子在下面,咱们就要进去了。” “是!”王晓牛应一声,然后爬上两位兄弟架起的胳膊。其他的兄弟小心戒备。王晓牛则悄悄从围墙上探出了头。 从墙头看去,里面一片漆黑。除了不远处有点点火光外,院子里面什么也看不清。借着保定的火光,王晓牛眯着眼睛仔细瞧着,耳朵也是高高竖起来。但是呼呼的风声中什么也听不到,眼睛也没有看到异常情况。王晓牛不敢马虎,抓紧时间再次检查了一遍才松口气退了下来。 “大人!虽然看不清,但是应该没有情况。”短短的时间就让王晓牛累的不行,额头上也满是汗水。擦一把汗,王晓牛认真道:“别的地方不能保证。但是我们脚下绝对没有鞑子的暗哨。” “好!那就出发!”许安也不怀疑,拍拍王晓牛的肩膀下达了命令。 一行人立刻熟练的搭起人墙,一个个手持利刃的勇士踩着兄弟们的肩膀爬到了墙头。许安和章秉国、古月是带头走在最前面的,三个人利落的从墙头跳进院子里,然后立刻警戒。警备的看向四周。 为了不暴露,许安的藏在怀里。他手里握着一把重刀。是一种重柄重刀背重约三十斤的砍刀型兵器。这样的兵器虽然缺乏灵巧,但是贵在气势凶猛;只要力量足够,连铁甲都能劈开。许安之所以选择这个,就是为了最大限度发挥自己的优势。许安身体恢复的快,这样的重砍也只有许安能够连续无数次施展。如果再遇到多铎,相信许安绝对不会像上次那样的狼狈。 “有没有人?”看看两遍,许安悄声对古月和章秉国道。 见两人摇头,许安松了口气。挥挥手,许安示意墙头上等待的兄弟们赶紧下来。一个个就好像下饺子,‘扑腾’、‘扑腾’的低促声音接连不断。索性没有引起鞑子注意,兄弟们安全的都跳了下来。 “走!”也不多说话,许安挥挥手就带领兄弟们摸黑朝着粮仓的方向走了过去。 一路上也遇到了两三个在院子里巡视的鞑子,但是在许安和古月的联手下他们没来得及发出声音就被干倒。鞑子对院子里面的警戒相当马虎,旁边的房间里随处能见火光,想来都在里面取暖呢。许安也不惊动他们,小心翼翼就走了过去。一路上有惊无险,直到粮仓处的院门。 院门口守着四个鞑子,正围着一堆篝火烤火。他们头顶上搭着一个棚子,被烟熏得漆黑。鞑子正喝着酒,丝毫不知道附近来了百名杀神。天寒地冻的,鞑子一个个缩着脖子蜷着手,刀枪兵器被放在一边。这四人叽里咕噜谈笑着说着什么,他们面前堆着一小堆粮食,篝火上架着的一个小锅‘咕噜噜’冒着烟。 “呵!还真享受!”章秉国咽下一口唾沫,肚子‘咕噜’叫了起来。虽说来之前吃过饭了,但是紧张这么久饿的也快。 “哼!享受不了了。”冷哼一声,古月却是径直朝着四个鞑子走了过去。许安原本想阻拦,想了想却算了。时间本就不充裕,能速战速决就抓紧时间吧。如果一个不好多尔衮回来,那就什么都晚了。 想着,许安也是加快两步走上前去。许安走到了古月的前头,对着有些诧异的古月笑了笑。而很快章秉国也走了过来,背着手将兵器藏在身后:“别那么冲动,小心一点。让我来!我会说两句鞑子话,应该能让他们放松警惕。” “恩!”点点头,许安也背着手将厚背刀扶挂在腰间。 “什么人?”三人刚刚靠近,鞑子就警觉的叫了起来。索性没以为是敌人,鞑子的没有发出警报。 “兄弟,换岗了!哈……快回屋去歇歇。这大冬天的,辛苦了。”章秉国嬉笑着说着满语,三个人则脚步不停依旧缓缓朝着鞑子跟前靠拢。 “换岗?我们不是才来么?”四个鞑子对视一眼,略微有些疑惑。不过来人说的满语,他们还真没警觉。换班就换班吧?大冬天的谁想在外面。鞑子这么想着,却看到了过来三人的衣着:“咦?你们没穿铠甲?怎么回事。” “穿什么穿?大冬天冻的跟冰块一样。真是的!多尔衮大人不在,何必计较那么多呢?”章秉国依旧嘻嘻哈哈,人却是已经离鞑子不到三步远。 “多尔衮大人?哦,怎么不叫睿亲王。”鞑子愣了愣,随即借着火光看到了许安三人那与鞑子完全不同的外貌:“咦……你们的样子……” “杀!” “杀!” 说时迟那时快,许安暴喝出声。在鞑子惊讶的目光中,腰间的厚背刀如同匹练一般斜向上从鞑子胸前划过。只看到一股浓血带着些许碎骨在刀光中迸射而出,许安竟是一刀由下至上砍去了鞑子的下巴。 几乎同一时间,章秉国和古月也动手了。一人一个鞑子,他们猛然伸手捂住鞑子的嘴巴。章秉国的另一只手持着利刃捅进鞑子的胸口,古月则是轻松一刀从鞑子喉咙划过。随即古月看也不看这名鞑子的结局,转身就和许安一起朝着最后一位目瞪口呆彻底傻眼的鞑子扑了过去。 “啊!有……”的一声刚吐出喉咙,鞑子的叫声戛然而止。 “快!快!” 来不及查看战果,许安必须要防备有没有鞑子被之前的交战惊动。见兄弟们表情惊叹的走过来,许安大声道:“快一点,一个人从地上捡一只火把!没有火把的点衣服点什么都行,快点给我动起来。鞑子的粮仓就在前面,咱们没有时间一步步来了!冲!所有人都给我朝粮仓冲!冲过去一个是一个,哪怕是死也要给我把粮食给点着了!兄弟们,成败在此一举!” 是的!已经没有时间了。鞑子在粮仓附近肯定有守卫,哪怕疏于防备却不会少人。若要缓缓推进,被发现被包围的可能性只会越来越大。已经没有时间可犹豫,必须开始冒险拼命! 只要点燃粮草,一切都值得! “上啊!今天晚上,烧光这里!”许安大声喊着,带头举着火把朝着前方黑暗中冲了过去。 “冲啊!消灭鞑虏,饿死这些鞑子!”一个个兄弟们举着火把,冲向前方。 哪怕,那里也许有无尽的敌人在等待。 第六十一章烈火金刚震天地 …… “有敌人!杀!” 粮仓附近果然有鞑子驻守,而且人数不少。许安一行人冲上前的时候,正好看到数十名穿着盔甲的鞑子朝着门这边涌出来。见到眼前的这些举着火把满脸杀意的汉人,鞑子们毫无犹豫举着武器冲了上来。 “杀!” 许安自然不会退缩,暴喝一声便冲鞑子举起了手里的武器。 与鞑子硬拼一记,许安侧身一个重劈将这名鞑子砍倒在地。抬头见其他兄弟已经和鞑子纠缠在一起,许安大喊:“不要和他们纠缠!迅速给我冲上去,烧粮!把前面的粮仓给我烧干净!” 一边喊着,许安挥舞着重刀逼开了面前的数名鞑子。右手也是不歇,火把一挥火星四溅将一个鞑子逼退。几点火星跳出来沾到鞑子的脸上,鞑子慌忙拍打着连忙退后,却是将背后的一名鞑子给撞倒在地上。 借这个机会,许安又往前冲了几步远。眼前便是一个高耸着黑漆漆裹着牛毡的粮草垛子,许安脸上露出喜色。 而眼前的鞑子却是越来越多,更多的鞑子得知这边的动静后匆匆赶来了。许安正欲烧粮,忽然一名鞑子冲到许安面前举起手里的弯刀就砍。许安大叫一声猛然一刀横扫,竟是将面前鞑子的脑袋给直接砍了下来。脑袋飞到一边。鲜血从无头的脖颈处迸射而出。竟是在空中形成了一条腥臭的血色喷泉。尚来不及反应的鞑子竟是始终站立不倒,只可惜性命已经离他而去。 “桑桑给!”边上一个鞑子悲愤的叫着试图冲上来,但是他前面的古月可不比许安弱。古月双手各握一只火把,挥舞着就好像两把燃烧的火焰之拳。没有人不怕火,古月杀人不多效率却是比许安更快。 眼见粮仓前已经有十数名鞑子严正以待,古月冷笑了一声。将火把在空中一颠火头向后,古月在鞑子诧异的目光中将火把投掷了过去。‘嗖’一声火把如标枪一样插进粮食囤中,只露出熊熊燃烧的火焰。火星四溅,刹那间牛皮和竹子做成的毡棚便‘嘭’的燃起了点点火花。 这还不够,古月另一只手上的火把也在鞑子惊恐的目光中刺进了粮堆。双管齐下。这个大约屯着数千斤粮食的粮屯熊熊燃烧了起来。 “混蛋!杀了你!”鞑子愤怒的叫着,举起武器朝古月刺了过去。 古月手中没了武器,但是艺高人胆大的古月却丝毫不惧的迎上前去。脚下一绊,古月侧身闪过鞑子的攻势。然后猛然挥拳锤在鞑子的眼眶处。鞑子‘哇’一声眼前一黑,武器却被古月趁机夺去。反身回插,睁开眼睛的鞑子愣愣的看着自己的武器插在自己的胸口,随即眼前一黑。 这个时候,许安也是已经点燃了他面前的粮屯。转头四顾,许安看见战场已经是一片混乱。兄弟们的行动没有许安和古月这么顺利,半刻钟过去也只有四五个粮屯被点燃。熊熊的大火将附近照的敞亮,鞑子却是越来越多了。眼下兄弟们已经被重重包围,数个兄弟还未吭声便被鞑子乱刀给杀死。 “混蛋!怎么办?”许安一边抵挡着鞑子的攻势,脑筋则在飞转。这样下去可不行啊。眼前至少还有数十近百个屯子呢!不说烧光,如果不能烧个大半的话也没有什么意义啊!兄弟们的牺牲不就白费了么? “可恶!啊……驱逐鞑虏!” 张狗剩竭力的吼着,他已经是连中三刀已经满身血污。持着武器的右手早已被鞑子齐肘砍断,张狗剩满身都是血污。用力挥舞着火把将靠近的鞑子逼退,张狗剩感觉眼前渐渐变得漆黑了。 大喊一声,坚强的他一咬舌尖清醒过来。四处一看所有的兄弟几乎都陷入困境,张狗剩狠狠咬紧了牙齿。 “啊……”在鞑子惊恐的目光中,张狗剩将火把将自己的衣服给点燃了。很快张狗剩变成了一个火人,但是他的神志却依旧清醒。大叫一声,张狗剩朝着鞑子冲了过去。没有人敢拦在张狗剩的面前。身上熊熊大火燃烧的张狗剩就仿佛一个火焰战神一般勇往无前,无可匹敌。 “驱逐鞑虏!还我河山!”大声叫喊着许安教会的两句词,张狗剩冲到粮屯中一把将其死死抱住。 粮屯很快燃烧起来,张狗剩却没了声息。 “狗剩!狗剩!该死的鞑子!”看到这惨烈的一幕,无论是鞑子还是明兵都震惊了。怒吼着。更多的兄弟爆发了。 只可惜鞑子实在太多了,真的太多了。虽说和许安预料的一样只有千余。但是这一千多鞑子的实力却比许安预料中的要强大。他们应该是多尔衮正白旗的精锐,比起普通的鞑子来更加强大。 又是数名兄弟被鞑子杀死,尽管他们杀死的鞑子更多。这个时候就连许安和古月两人也陷入了困境,被数十名鞑子团团包围了起来。 “是不是该撤退了?总不能真将兄弟们都留在这里。” 许安一刀劈死冲上前的鞑子,眼睛却看向四周。几乎再没有兄弟能够前进一步了,所有的粮屯都被鞑子保护的严严实实。鞑子的粮屯仅仅只被烧了三分之一不到,其他的已经越来越难接触了。 许安可以不在意自己的生命,但是却不能让兄弟们就这样枉死。但是真的要退吗? 一个鞑子忽然从背后将许安给抱住,许安怒喝一声却无法挣脱。眼见数名鞑子狞笑着朝自己,许安一咬牙齿竟是推着鞑子向后迅速退却。鞑子想要挣脱开,这次却是许安不让了。在鞑子变得惊恐的目光中,鞑子被许安推着撞进了一个着火的粮屯。 “啊……”鞑子惨烈的叫着挣扎着,瞬间他的头发胡子便被大火给烧尽,身上更是燃起大火。 许安的头发衣服也着火了,索性没有鞑子那么惨。猛一咬牙,许安背着一个火人退出了粮屯。 真疼啊!被鞑子砍中的伤口还在流血,被火燎到的地方也是火辣辣的疼痛。但是许安已经顾不得了,哪怕背后散发着强大热量的大火渐渐入侵到自己的身上。许安背着一团大火,在鞑子恐惧的目光中撞向了另外一个粮屯。将那个可怜的鞑子整个塞进粮食里,许安怒吼着跳了出来。 “恶……恶魔!”鞑子就没见过这样的人,颤抖着竟是忘记追杀了。 “驱逐鞑虏!杀!”许安已经忘记退缩什么的了,只想杀尽眼前的敌人。单手握着重刀,许安另一只手则蜷着一杆镰钩枪。镰钩枪的枪头不知道什么时候只剩下半截,但是在许安拼命的挥舞下依旧无人可敌。 “驱逐鞑虏!还我河山!” 又是一声熟悉的怒喝声,许安的眼前又出现了一个火人。 是的,又是一位兄弟学着张狗剩在绝望中点燃了自己。他猛然扑向一个鞑子将他也变成火人,然后推着这名鞑子一齐撞进一个粮屯中。鞑子们惊恐的看着这一切,没有人还有胆量阻止这一切。 这还没完!有着坚强毅力的他竟是重新站了起来,在大火焚身中摇摇晃晃走向了另一个目标。 缓缓的,一步一步,坚定坚强……越来越慢,再离粮屯两步远的时候再也坚持不住了。 ‘嘭’一声这名兄弟倒在地上,离粮屯仅仅只有一个巴掌的距离。 “哥哥!”不远处传来一个悲愤的声音,却是这名英雄儿郎的亲生弟弟。见到哥哥牺牲,弟弟愤怒了。学着哥哥的样子,弟弟将自己点燃了。他愤怒的抱住一个鞑子,丝毫不在意鞑子的弯刀在自己背后划出一道道的豁口。被抱住的鞑子满脸恐惧身上燃起熊熊大火,他挣扎着却被弟弟放开。 再看去,伤重的弟弟已经无力的倒在了地上。 他白牺牲了吗?没有。被他点燃的鞑子慌乱到处跑着挣扎着,没有人敢去救他。这名鞑子吼叫着发出怪异的声音,然后一头撞进一个粮屯被落下的粮食掩埋。不一会儿,火苗从粮食里悄悄冒了出来。 “杀!” “驱逐鞑虏,还我河山!” 一个又一个被围困的兄弟学着之前兄弟的样子将自己点燃了,他们就好像天上的火神一般勇猛无敌。善用短刀的鞑子没有办法接触到他们的身体,只能眼睁睁看着这些英雄将一个又一个的粮屯点燃。 转眼间,整个后院里已经是火光冲天。无数的鞑子表情狰狞,但是眼睛里还是闪过一丝的敬意。 是的,这些汉人用自己的生命得到了对手的尊敬。哪怕是打不过敌人,但是他们的勇气他们的牺牲却让鞑子肃然起敬。鞑子确实勇武,但是鞑子里却很少有这种敢于牺牲的英雄。敢于牺牲、敢于拼搏、敢于舍弃自己,这是只有中华汉人才有的优秀传统!从古至今从未改变。 “兄弟们!”许安悲痛的叫着,却无法阻止这一切。 眼见大部分的粮屯都已经燃起熊熊大火,更多的鞑子将注意力放在了救火上面。他们恐惧了,不愿意再面对这样疯狂的敌人。 “杀!”许安怒吼着,手里的武器拼命砍向敌人。许安多想和兄弟们一起走,那样走在奈何桥上也不会寂寞。但是眼下许安还有更加重要的任务,这让许安只能强忍悲痛将兄弟们的牺牲埋在心底。 看看身边,只有古月、章秉国等几个兄弟了,而且个个带伤。猛一咬牙,许安大声喊道:“古月!章秉国!兄弟们!给我冲啊!不要和鞑子纠缠,冲出去!直捣黄龙让鞑子知道我们的厉害!” 第六十二章多尔衮气急攻心 …… “吁……” 猛一扯马缰,洁白如雪的骏马嘶鸣一声高高扬起了前蹄。而稳坐马背,多尔衮的身形动也不动。一阵风吹过,多尔衮头上戴的帽子连同假鞭子被吹落下来,露出多尔衮和尚一样光秃秃的头顶。 自从被那个该死的汉人打断头发,多尔衮便只能替光头了。可恨呐!堂堂大清国睿亲王竟然被汉人弄的那么落魄。但是眼下多尔衮无暇顾及旁人略微惊诧的目光,他的眼睛死死盯着面前报信的斥候,眼睛里红彤彤的满脸不可置信。握着马缰的双手满是青筋,多尔衮的脸色无比苍白。 多尔衮的面前,急匆匆前来报信的斥候浑身都在哆嗦。低着头不敢看多尔衮,斥候跪在地上将头埋进杂草中。 静静的看着这一幕,没有人敢发出声音。数千人的队伍安静的目视着这边,动也不动就好像时间都已经停止。偶尔队伍的后面会发出一声两声的惨叫,但是在鞑子一声厉喝之后重新消于无形。 “保定被敌人袭击?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良久,多尔衮叹了口气。 “这……”抬起头偷偷瞧了多尔衮一眼,却是面无表情的样子。斥候打个哆嗦,低声回答道:“禀王爷,确实有一伙贼人偷袭了保定。他们四处放火,保定城里损失惨重。特别……特别是……” “是什么?快说?”脸色更白,多尔衮抓着马缰的双手开始微微的颤抖。 “根据侍卫禀报,大概有一百多的贼人闯进了亲王府。他们……他们纵火……哎呀……”话没说完,斥候倒在地上捂着脸大声惨叫了起来。 “哼!”冷哼一声,多尔衮缓缓收回了马鞭。 冷冷的环顾一周,被多尔衮毒蛇一样目光盯到的人一个个噤若寒蝉,缩着脑袋不敢说话。 “这就是我大清的雄狮?”沉默半晌,多尔衮缓缓开口:“两千多的勇士加上无数的仆从军,竟然让区区几百个贱民闯进了保定。纵火无数!杀人无数!难道他们是天神下凡不成?如果我没猜错,放置于院里的粮草被他们烧光了吧?” 说到这里。多尔衮恶狠狠盯着倒在地上的斥候。 小心翼翼坐起来跪好,斥候捂着半张脸道:“这……是的!王爷英明,确实被烧……烧光了。格尔腾大人拼死阻拦。但是……敌人实在太过狠毒,他们竟然将自己点燃冲向粮仓……格尔腾大人斩杀了无数的敌人,但是还是无法阻止他们……这……还请王爷恕罪……哎啊……” 又是一鞭子,斥候的两边脸对称了。 “哼!真是废物!格尔腾。真是愧对巴图鲁的称号。”气极,多尔衮冷笑一声:“那个废物现在在哪里?如果没有将那些闯进保定的贼人全部找出来杀光,那就让他提着头来见我!” “这……”斥候看了多尔衮一眼,随即哆嗦着低下脑袋。跪在地上浑身颤抖,斥候却是一动也不动。 “还不快滚!” 怒吼着。多尔衮要被气疯了。这些废物!这些废物!养着这些废物到底有什么用?格格被掠走没人知道,保定被烧了没人能阻拦,竟然就连他多尔衮的房子都被贼人给闯了进去!连这点事都办不好,这些废物还能干什么?该死的,都被大明的富饶繁华给勾引堕落了么? 咦?我的房子…… 脸色一变,多尔衮打了一个哆嗦。大冬天的原本身体就不好,这一下多尔衮竟是感觉浑身冰凉似乎要昏厥。 头脑一阵眩晕,多尔衮连忙扶住马鞍。另一只手捂住额头。摇晃着。多尔衮几乎要从马背上栽下来。 “王爷!王爷!” “快!军医!军医!” 众将士一阵慌乱,幸好多尔衮很快清醒了过来。 冷冷的环顾四周,多尔衮强忍着坐直身体。看着地上惶恐不安的斥候,多尔衮冷冷道:“来人,将这个没用的东西给我拖出去斩了!还有,所有人给我抓快速度赶回保定!至于后面那些俘虏……” 咬紧牙齿。多尔衮大喝一声:“一个不留!” *** 另一边,许安醒了过来。环顾四周。却是一个破旧的房子。房顶四处漏风,时不时一阵冷风吹来让许安一阵哆嗦。 强撑着身体坐起来。许安发现自己的身上伤口都被包扎好了。再看看旁边,章秉国、古月等几个兄弟正静静的躺在一床破棉被上。仔细看去他们的胸脯还在微微的起伏,许安松了一口气。 不过,这里是哪里?我不是……许安只记得在院子里死战,看着兄弟们一个个焚烧自己与敌同归于尽。那个时候真的是心急如焚怒火冲天,但是被无数鞑子包围许安又能做些什么呢?后来被一个鞑子阴险的从后面砍中,许安晕了过去,之后发生了什么,被什么人所救,许安就不知道了。 不过……总算还有兄弟还陪在身边不是么?淡淡一笑,许安微微闭上了眼睛。 “你醒了?”不知道什么时候,一个穿着黑衣的中年人走了进来。他的相貌很平凡,走进人群就不会被人注目的那种。 “谢谢你救了我们。”睁开眼睛,许安站起来深深一鞠躬。 “哼!你以为我想救你这个混蛋!”突然就变了脸,这人冷哼一声瞪着许安道:“你这个混蛋,你知不知道你坏了我们的大事!如果不是因为你们,我们的任务又怎么会失败!该死的,若不是因为你们总算立功烧了鞑子的粮草,我恨不得杀了你的心都有!救你……可恨!” “这……”许安有些意外,不知道这身份未知的人发什么脾气。不过总归是救命恩人,许安还能说什么呢。 表情恶劣,这人从旁边桌子上倒了碗水喝尽。抹一抹嘴巴,他的脾气略微回复了一些。瞪了许安一眼,他蹲下来从地上煲着的药罐里给许安倒了碗药递过来:“你的身体还没康复,喝下去吧。” “多谢。”也不矫情,许安笑一声接了过来。不敢暴露自己体质的特异,许安点头道谢将药灌进嘴里。真是相当的苦啊,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熬出来的。 “哼!”依旧还是面无表情的样子,这人却洒脱的一屁股坐在许安的边上:“别说我骂你,我有这个资格。话说你一定很好奇我的身份吧?还有我刚才所说的话。我记得你叫许安,总算还算有点出息。” 这人竟然知道我的身份?许安有些愣,随即似乎想起了什么,但是又记不起来。 “别猜了!”淡淡一笑,这人说出一个让许安惊诧的答案:“我是锦衣卫!锦衣卫保定府千户陈定国。” “原来是陈大人,许安有礼。”总算明白这陈定国人为什么说有资格骂许安了,他竟是锦衣卫在保定的最高长官。锦衣卫千户仅五品,但是锦衣卫的五品官却比武官中的一、二品还要有权势。明朝武人本就没有地位,被锦衣卫一个小校欺负也是常有的事。至于文人,就更瞧不起武官了。 “免礼!” 许安道个客气,这陈定国却是全然接了。傲然抬起头,陈定国道:“我锦衣卫原本打算偷偷潜入多尔衮府邸查些东西,没想到恰巧和你们这些人凑到一起。你们坏了我的大事,还得我冒险救你们出来。哼!区区一百多人也敢和鞑子硬拼,你虽有些勇气却是有勇无谋!哪怕烧了粮草又如何,打草惊蛇可坏了我的好事。如果上面怪罪下来的话,我会让你好好知道锦衣卫北镇抚司的厉害!” 好吧!这人完全瞧不起许安,哪怕明知道许安做的事情很重要。在他的眼里,恐怕哪怕国家的存亡都比不上锦衣卫的命令吧。难怪大明灭亡的因由锦衣卫要占三分,确实还是有些道理。 毕竟是救了自己,许安也不好反驳。话说回来,为什么许安做事最后总是要人收尾呢?每一次做的都是大事,但是每一次都那么的狼狈。 想一想,说到底还是许安势力不够,实力也不够,而且不被人重视。若是许安手下有真正有实力的精兵,若是许安能够得到朝廷或者友军的支持,一切还会那样吗?若是许安扼守本分不轻举妄动做一些危险冒险的大事,他会有危险吗?说起来许安只是一个半途加入的编外人员,他只能这样冒着危险一步一步的朝前走。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走到那一步,许安只能一直走下去。 暗想着,许安在心里叹了口气。一口气吃不成胖子,想吃成胖子只能想许安这样噎着。许安知道这一点,但是他没有时间去一点点来了。只能冒险,只能拼命,只能这么闯下去,只可惜了那些拼死与共的兄弟。 多谢你们的理解,希望你们在天堂一路走好! 许安暗想着,脸上却不露声色。手悄悄探进怀里摸到一个布包,许安满意的暗自点头。抬起头对张定国拱拱手,许安笑道:“如果真碍了张大人的大事,许安在这里说声抱歉。当然如果有许安可以帮忙的地方,张大人尽管提。” “哼!还提什么提?多尔衮都回来了。”不满的哼一声,张定国脸色好了许多。侧过头,张定国声音忽然小了:“你们其实做的也不错,听说多尔衮回府的时候都吐血了!哼!总算知道我大明的厉害了吧?” 第六十三章贪婪之心起纷争 …… 多尔衮吐血了?听到这个好消息,许安精神一振。 “多尔衮吐血了,真好啊!嘿嘿……该死的鞑子,总算知道我们的厉害了!”旁边传来章秉国虚弱的声音,甚至忍不住咳出一团污血来。章秉国的胸前绑着厚厚的绷带,却是之前险些被鞑子给开膛破肚掉。 “你醒了?太好了。”许安满脸惊喜,走过来扶起章秉国。 “放心吧,我没事。不杀光鞑子,我怎么能死!”挣扎着站起来,章秉国脸上的恨意比许安更甚。 为了活命,章秉国带领手下兄弟背叛大明成为了鞑子的走狗。失去了尊严放弃了祖宗,最后的结局却是被鞑子肆意的杀戮。如果说许安对鞑子的仇恨是因为鞑子侵略大明的话,章秉国则还要加上鞑子对自己的背叛和欺辱。那么多的兄弟如今还剩下几个? 哪怕是因为反抗鞑子而死,但总归死于鞑子的手。这似海深仇章秉国无论如何也忘不掉。 侧过头看着许安,章秉国捂着胸口道:“大人,后来怎么样了?我只记得我们闯进了多尔衮的卧室,然后……东西拿到了么?” “拿到了。多亏锦衣卫的帮忙,总算将东西带了出来。”苦笑着,许安环顾四周。除去在外面养伤的兄弟,闯进保定的兄弟如今只剩下现在这几个了么?但是毕竟还是得到了它,它实在太重要了,比鞑子占领一个个的城市还要重要。拿到了它,牺牲再多也……许安说服自己一切都值得。 张定国忽然开口,表情惊疑的盯着许安道:“是什么东西!许安,你从多尔衮那里得到了什么?我就奇怪为什么你们几个会出现在多尔衮的卧室,原来是得到了什么秘密啊!让我看看,看是不是我锦衣卫想要的那个。” “当然不是!”笑看着张定国,许安解释道:“这是我私人需要的东西,怎么会与锦衣卫的任务相冲?张大人不要瞎猜。不过是从多尔衮的卧室里找到了一瓶药罢了。满人的一种药物,只为满足我个人的一点好奇而已。至于锦衣卫的任务……我许安报效桃李,到时候我陪张大人一起再闯保定如何?” “一瓶药?”张定国一愣。随即满脸不信的神色。这个许安,怎么可能会为了一瓶什么药而和鞑子拼命。哼!当我张定国是傻子么?为了不让我知道,连冒险再入保定都能说出来。 难道是什么宝贝?张定国心里一动。就在这一刹那,张定国心底的贪婪冒了出来。张定国救了许安没错。但不代表张定国就是一个大公无私的好人。值得如此的东西,这个叫许安的一定是打算交给皇上好升官。如果是我得到的话,说不定就可以调回京城再也不用窝在这个危险而且没有什么油水的地方了。 想着,张定国笑着对许安道:“放心吧!我只是看看而已。许大人,可否借给张某一观?” “抱歉了!张大人。”摇摇头。许安已经不想多说。许安看出了张定国的贪婪之心,这心情也就坏了下来。堂堂大明,为什么总是有这么多无所谓的家伙!贪婪而无知,为了私利竟然什么也不顾了。 “是么?”到这个时候,张定国也不介意变脸。表情变得凶狠,张定国道:“许安,你连锦衣卫的命令都敢不遵么?难道就不怕我锦衣卫北镇抚司里的诏狱?我劝你乖乖交出来,哪怕是什么重要的东西也由我锦衣卫替你办了。若是不交。出了什么事情可别怪我不客气!” “怎么可以给你?”摇摇头。许安表情平静道:“这是我那些兄弟们用性命换来的,我不会交给任何人。” 听许安这么说,张定国越发感觉许安藏着什么好东西。满脸怀疑的看着许安,张定国有些犹豫。 难道真是什么重要的东西?也许这许安是听谁的命令而冒险也说不定啊!算了,不管了!无论是谁,难道还敢找锦衣卫的麻烦?这个许安如此宝贝那东西。虽说不知道究竟是什么,但一定很重要!总之别的先不管。拿到手再说。 “你的命是我救的!”冷冷的看着许安,张定国冷笑一声道:“而且你知道这里是哪里吗?我锦衣卫的地盘。没有我的允许。哪怕一只蚂蚁也别想进出!我建议你还是交出来的好,由我交给皇上。当然,功劳我会分你一份。” 说着,张定国死死盯着许安的脸。若是许安还敢拒绝,张定国不介意让他知道自己的厉害。 “我拒绝!”坚定的摇头,许安从怀里掏出转轮。转轮已经没有了子弹,但是除了许安外还有谁知道呢? “火器?”张定国被许安手里的火枪吓了一跳,连退两步却很快反应了过来:“好家伙!有本事你开枪啊!我锦衣卫在这里的人手不下百人,你觉得你一把火器能起到什么作用?许安,再敢反抗我就不客气了!” “是吗,我倒要看看你该怎么不客气!”冷笑一声,许安也发了狠。示意章秉国保护好依旧昏迷中的古月几人,许安举着转轮对准张定国道:“没错,我一把枪确实杀不光你们。但是这里还是保定吧?我已经闻到了漫天的熏烟味道,我相信多尔衮现在一定在疯狂的寻找我还有你们。如果我一开枪,我相信枪响一定可以将鞑子给引过来。到时候就算我死了,你们照样一个也跑不掉。” “你……你好狠!”瞪着许安,张定国不敢再威胁他了。这时候张定国也是极为后悔,为什么就把这个家伙带到自己的秘密基地来了呢?还有救他的时候,干嘛不搜搜身将这个混蛋身上的东西都取走? 两个人就这么僵持着,谁也不愿意放手。许安是因为事关重大不敢交给不信任的人,张定国则一是贪婪二是落了面子,所以也同样也不愿意退后。许安的指着张定国狐假虎威,张定国则守着大门一副摔杯为号的姿态;两个人你瞪着我我瞪着你,一时间都是进退两难。 “咳!咳……”这时候,旁边的古月忽然连连咳嗽醒了过来。咳嗽着,古月甚至吐出了一口血。 “古月,你醒了?太好了,没事吧。”许安顾不得张定国了,满脸惊喜的跑到古月身边。 勉强一笑,古月清醒过来擦去嘴角的鲜血:“咳!没事,吐口血出来舒服多了。大人,这里是哪里,东西拿到手没有?” “拿到了!有这个东西在,我相信卢大人一定会得救的!哈哈……”高兴的笑着,许安从怀里摸出一个药瓶递到古月的眼前。而看到这瓶药,古月嘴角露出的笑意,随即闭上眼睛开始休息恢复。 张定国定睛看去,确实是一瓶药无疑。这下张定国更加疑惑了,这瓶药能是什么宝贝?还有卢大人……也就是卢象升会因此得救?该死的,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卢象升被鞑子大军包围,哪怕偶然突破一层也是于事无补。这才过了三天而已卢象升已经再次被鞑子包围在高阳到安州一线了,想逃出去是难于上天! 这个家伙说这瓶药能够救卢象升?到底是什么意思啊!张定国心里越发糊涂,不过抢夺药的心思却是淡了。 能直接交上去的东西才是好东西!像这样莫名其妙乱七八糟的药瓶就算能救卢象升也没人有兴趣拿!哪怕是真将卢象升救出来又如何?半分功劳都没有!许安不清楚,张定国还不清楚么?朝廷里包括皇上在内的很多大员都不爽卢象升那个老家伙呢!他若是死了,怕是拍掌相庆的更多。 自己若是救了他,岂不是惹了一身的骚? 想着,张定国也没心情去考虑许安所说之话的真假了。摇摇头,张定国悄悄打开门退了出去。 ‘吱呀’一声大门被关上,屋内的许安几人却是悄悄松了口气。古月也睁开眼睛,三个人一齐苦笑起来。 害怕外面有人窃听,许安三个没有出声。将药瓶收进怀里,许安对古月和章秉国点了点头。两人还回来一丝微笑,许安放心了。三人重新回到自己的破棉被上躺下,一时间都没了说话的心思。 将手伸进怀里摸着那药瓶,许安一时思绪万千。若不是刚才古月配合,许安还真没办法将那个叫张定国的锦衣卫给打法走。真是惊险啊!若是好不容易逃出虎口却又被狼给吃掉,那就真前功尽弃了。索性药瓶的出现绝了张定国大部分的心思,否则许安真不知道该怎么办? 许安确实从多尔衮卧室里偷取了一样东西,而且也确实藏在了这个药瓶中。除此之外,这个药瓶也是一个很重要的东西。 药瓶里装着什么,装着十数颗黑色的药丸。就是鞑子用来控制别人的那种神药,鞑子为祸大明最恶毒的秘密武器。许安将神药的事情告诉了朝廷,朝廷因此有了戒备。但是这还不够,因为谁也不知道那什么神药长什么样子有什么功效。若是一个不小心吞服,该被控制的还是照样被控制。 因为大明没有人见过神药,鞑子对它管的相当隐秘。想要解决,就必须得到它。甚至如果时间足够,也许朝廷还可以研究出治疗的药物治愈那些因为神药而屈服于鞑子的官员。到那个时候可运作的东西就多了,许安很期待。 因此就此而言的话,许安没有说谎。这个药瓶确实很宝贵,值得许安去拼命。 当然许安也说谎了,因为许安在瓶子里藏了一个更加重要的宝物。有了它,许安也许能够做出一件大事来。 …… 第六十四章悬崖边的多尔衮 …… 保定的大火很快熄灭,多尔衮的军队重新掌握了保定。甚至比起以前来防守更加严密,因为没有一个鞑子愿意这样的事情再来一次。 事情这就完结了么?没有,许安一把大火带来了无数的后遗症。 首当其冲就是鞑子的粮草问题,许安的一把大火将保定五成的粮食烧成了灰烬。这样一来鞑子缺粮了,无论是保定内的鞑子还是在与卢象升交战的鞑子都可能要饿肚子。若是时间一长,那问题可就大了。 哪怕他们强征了百姓的口粮,但是却起不到太大的作用。如今的北直隶还能有多少百姓?他们又能有多少粮食呢。而鞑子在北直隶有数万人,再加上十几万的仆从军,一个个都是张口就要吃啊!一个人一天最少半斤粮食才能保持战斗力,几万人就是几万斤,十几万人就是近十万斤一天。一个月下来多少?三四百万斤粮食啊,再加上战马的干料,足够堆几座高山了。 粮食的问题弄的多尔衮焦头烂额,更别提多铎后脚带了万余人回来。眼看保定城里的粮草只够支持半个月,多尔衮无奈只能给皇太极和阿济格分别去了信。哪怕是服软,多尔衮也必须弄到粮食才行。否则就算是旗中的满洲勇士不造反,多尔衮也没办法保住这好不容易得来的战果。 北直隶啊!如此广阔的天地。怎么能就这么还给汉人。 …… 三天过去。阿济格的回信到了。 阿济格总算将多尔衮当兄弟,二话不说就向保定运去了大批的粮食。虽说不够,但是好歹又能再支撑几天。可恨的皇太极却是连信也没有回,多尔衮万分无奈只能试图与卢象升脱战以节约粮食了。 “可恨!” 狠狠一锤桌子,满桌的瓜果酒水散了一地。多铎气喘吁吁就如同愤怒的公牛一般,红着眼睛瞪着坐着上位的多尔衮:“该死的皇太极,竟然眼睁睁看着我们陷入困境而不管不顾!阿珲,接下来我们怎么做?实在不行让我带兵将那蛆虫一样的卢象升给干掉!然后冲去山东抢粮食去!” 多铎虽说气愤却不傻,好歹没说出放弃明兵去跟皇太极较劲的话。虽说多尔衮三兄弟不喜欢皇太极,虽说他们一直都想将皇太极拉下皇位。但是在大局上多尔衮兄弟却从来不会莽撞。 “阿兜,别紧张。”微笑着抿一口酒,多尔衮缓缓伸手平息了多铎的愤怒。笑眯眯放下酒杯,多尔衮道:“阿兜。事情还没那么严重。不过区区粮食而已,不值得你动怒。记住了,我满人有着雄鹰一般锐利的眼睛和宽广的胸怀,只有冷静才能给予敌人最致命的打击。粮食的事情我来解决,而你……作为我大清最勇猛的英雄之一,你有着……” 多尔衮话没说完,多铎嚣张的站了起来:“没有之一,我多铎就是最勇猛的英雄!无论是阿敏还是莽古尔泰,他们都不会是我的对手!” 无奈的摇头,多尔衮苦笑一声:“是!是!只有你多铎才是我大清最厉害的英雄!为了证明这一点。多铎你需要去完成更加重要的使命。去干掉卢象升吧,为了我大清的未……咳……咳咳……” 话没说完,多尔衮剧烈的咳嗽起来。忍不住弯下腰捂着嘴,一丝鲜血从多尔衮的指缝里流了出来。 “阿珲,你怎么了?” 多铎慌了,连忙上前却被多尔衮另一只手止住:“我没事!多铎,你去做你应该做的事,不要担心我。” “可是……阿珲,我觉得你应该去看大夫。”表情焦急,多铎跺了跺脚:“阿珲。我知道你把保定所有的大夫都弄到军营里去配置那个魔鬼一样的东西。但是无论如何也给自己留一个啊,你看你现在的样子……阿珲,你原本身体就弱,现在病的更重了!要不我派人去军营给你带一个大夫回来?” “不用!阿兜,我没事。你知道那东西对我们大清有多么重要。毕竟是皇太极交给我们的最重要的任务啊。”苦笑着,多尔衮脸色苍白的摇摇头:“在皇太极面前。我可是下了军令状的。一旦不能完成,我们兄弟可都要倒霉。我的身体没事,还是任务要紧。阿兜,我们需要更多的大夫,你必须尽快把卢象升给干掉!无论是为了粮食还是为了那个东西,我们都必须抓紧时间。” “好的,我这就去。”多铎知道事情的严重性,酒宴也不吃了就这么匆匆离去。 看着弟弟离开的背景,多尔衮苍白的脸上露出一丝苦涩的笑容。弟弟啊,事情哪有这么简单?如今祸不单行,我们兄弟可是两头为难啊!大明的那几个混蛋死而不僵,皇太极又在后面虎视眈眈。一个不慎,恐怕一切都要完了。 那个诡异的东西确实神奇不假,但是它配置起来可没那么容易。皇太极为了打压我们兄弟已经是下了狠手,阿济格又被调离他处。原本就只配置了三分之一,哪想配方却在这要紧关头又被偷走!如果不能找回配方,如果接下来不拼命的话……那将来可不仅是皇太极,还可能是那个叫豪格的混蛋!多铎,希望你不要让我失望!眼下咱们几乎走投无路,再出现任何意外都可能会万劫不复啊!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谁也不会想到多尔衮看起来那么强势其实也有憋屈的地方。大鱼吃小鱼,小鱼吃虾,谁都有危险谁都活的没那么自在。 许安冒险偷去的东西现在揭晓了,却是藏在多尔衮处的那种‘神药’的配方。许安偷走了配方,意外的断了多尔衮制药的根源。因为事关重大多尔衮没有让任何人知道配方里的内容,偶然疏忽多尔衮自己也没去记它。怎么能想到,这个东西竟然能在自己的卧室里被偷走?数千勇士守护的重要地点竟然也能被几个鼠辈突破,对于这一点多尔衮除了杀人还能说什么呢? 其实事情也是巧合,许安哪里知道多尔衮竟然只有这唯一的一份配方呢?皇太极欺压多尔衮兄弟自然不会多给,多尔衮没想到有人会打它的主意结果疏于防备……一切都是运气,其实许安也没想到能够这么顺利得到它。许安最初只是想药品的实物,好给大明拿去研究而已。 …… 好吧!事情就是这么简单,却让多尔衮焦头烂额。 多铎走了,匆匆而来、又匆匆带着压力、带着手下、带着十万仆从军如泰山压顶一般冲卢象升而去,而多尔衮却依旧留在保定城里为粮食为药物发愁。为了节约粮食,保定城已经采取了粮食按天按级别发放的制度,也已经发生了多起仆从军杀人吃人肉的事件。多尔衮没法管,也不想管。 死就死吧,反正死的是汉人!过去的多尔衮一直想着满汉融合、利用汉人治理汉人;但是现在……该死的汉人已经将我逼到了悬崖边上,我还在乎他们干什么呢?死吧!统统死光算了! 多尔衮愤怒的想着,总算也还是有好消息传来。 皇太极就算再怎么不喜欢多尔衮、再怎么想干掉多尔衮兄弟,但是他无论如何也不敢眼睁睁看着多尔衮兄弟因为他不给粮食而被饿死。话说其实也饿不死不是么?他们因此战败也将是大清的失败。 所以皇太极无奈的回了信,随着信而来的是无数的粮食。反正都是在大明百姓手里抢夺而来的,皇太极也不珍惜。叫了几个牛录的勇士,就这么压着数百车的粮食就给多尔衮送了过来。 第一批粮食很快送到多尔衮手里,多尔衮松了口气。总算皇太极还识大体,多尔衮这时候对皇太极倒有些满意了。只可惜多尔衮只满意了不到一个时辰,手下就匆匆来报……粮食里一半都是还带着青没成熟的…… “皇太极……”整个保定都能听到多尔衮狂暴的吼声。 多尔衮愤怒啊!该死的皇太极实在太可恨了,比那些汉人还要可恨!送粮食竟然送来一堆没熟的,他到底是给人吃还是喂牲口?哪怕知道皇太极只是想给自己一个教训,多尔衮却怎么也不能释怀。 “该死的皇太极,以后不要让我抓到教训你的机会!咳!咳……来人,拿药来!”连连咳嗽,多尔衮感觉自己的病情似乎更重了。而为了抑制病情,多尔衮冒险使用了那种原本拿来控制汉人的药物。它可以抑制神情让多尔衮身体和精神都平静下来,而且自己制造多尔衮货源充足不怕毒瘾。 多尔衮其实也知道这是饮鸩止渴,但是多尔衮别无选择。反正只要有药就不怕副作用,多尔衮渐渐沉浸在药物带来的效果中。 “都是那些该死的混蛋逼的!该死的汉人,该死的皇太极!”用一口烈酒灌下去,多尔衮很快冷静下来感觉舒服了很多。拳头握得紧紧的,多尔衮冷笑一声:“哼!以为这样就能困住我多尔衮么?休想!” 这时候,一个斥候很软闯了进来:“报!王爷!大事不妙了,皇上运来的粮草被人劫了!” 第六十五章无常军大打游击 …… “什么?粮食被劫走了!额……好痛!”猛然站起来,多尔衮脸色忽然一白。只感觉一阵酒意直冲进大脑,药物的作用激烈的发挥了出来。原本应该缓缓起效的药物猛然爆发,多尔衮只感觉脑筋一阵酸胀几乎要爆裂开。就好像有东西在大脑中搅拌一样,让多尔衮疼痛欲绝。 多尔衮怎么也没想到,这种药的效果如果突然爆发会如此的痛苦。明明是能够让人冷静和迷醉的东西,怎么会如此像魔鬼一样的恐怖? “王爷……王爷……”愣愣的看着眼前混乱的场景,看着无数的侍卫和大夫忙里忙外,前来报信的斥候有些呆滞。这……虽说事情确实很严重很倒霉,但是王爷也不至于那样动怒吧?现在咋办?在无数侍卫满是杀意的眼神中,斥候索索发抖不知道自己到底该怎么办才好。 不知道过了多久,多尔衮总算是回转了过来。只感觉就好像到地狱去走了一圈,多尔衮对皇太极弄出来的这种药有了最直观的认识。想来被停药的那些可怜虫也是这种感觉吧,实在是太痛苦了。 包裹着厚厚的毛毯,多尔衮手里捧着热茶。现在的他已经不再生气了,跟之前的感觉比起来那情报上的东西实在不值一提。咗一口茶水,多尔衮舒爽的叹了一口气。笑看着下面那烂泥一样的斥候。多尔衮轻声道:“好了!到底是怎么回事?现在可以给我说清楚了。被谁劫走。在哪里出的事,被劫走了多少粮食?” 松了口气,斥候也平静了下来。跪下来朝多尔衮拱手,斥候细细道:“报王爷,粮食是在安素附近被劫走的,安素和蓉城之间的地点。守粮军走在路上的时候,被藏在大路两边的黑衣人给埋伏了。大约二十多车粮食被劫走,剩下的全部被烧毁,还死伤了数十个兵士。至于劫匪……他们一个个黑巾包面,谁也不知道究竟是什么人。这些人打起仗来狡猾如狐。勇士们砍伤了好几个却一个也没有留下来。” 冷笑一声,多尔衮却没有动怒:“哼!我大清的勇士,竟然这么厉害!一百多人押送粮食,却能被人伏击。被杀死了十几个又被毁了全部的粮草。居然连敌人的真面目也还不知道。” “这……”苦笑着,斥候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这些废物护送一趟大概在五十车左右,一车三百斤,也就是一万五千斤的粮食没了。”喝着茶水,多尔衮继续道:“还被敌人劫走了二十多车,也就是六七千斤的粮食,足够近万的汉人坚持活下去而不是向我大清投降……好!真好啊!” 听着多尔衮的话,附近的众将军面面相觑。还能说什么呢?确实是太丢脸了。但是那些混蛋什么来头?竟然敢劫我大清的粮草!这附近的山贼土匪在大军的压势下大多归顺,剩下的基本也都被浇灭了,怎么还能有不怕死的继续闹事?难道就不怕五马分尸千刀万剐寸草不留么? “传我命令!” 喊一声。多尔衮茶杯重重敲在桌子上。众将军连忙上前,多尔衮冷声道:“安泽巴,你带领手下继续给我清整保定城,所有值得怀疑的家伙全部给我杀掉!另外给我彻查之前大火的事情,我倒要看看谁吃了雄心豹子胆竟然在我多尔衮面前撒野!” 俯视着众人,多尔衮智权在握:“祖昆,你带领你的手下给我去查格格的消息!只要能找到格格,我给你意想不到的好处!还有……牢房里那几个家伙也给我好好审问,一定要把他们的嘴给我撬开!只要不弄死,别的随便你办!总之保定城不允许再有任何的跳蚤。否则唯你和安泽巴试问!” “是!在下听令!”两名将军拱手接令,脸上均是嗜血的笑容。 “好!接下来就是那些该死的土匪!”满意的点点头,多尔衮继续布置任务道:“格尔宾阿,格勒莫尔甄比,你们带领手下给我去出事的地点查看。他们带着二十车粮食。无论如何都会露出痕迹。找到他们,全部杀掉一个不留。然后把他们的人头带回来挂到保定的城墙上面!我要让所有人看清楚,惹怒我大清会遭到怎么样的惩罚!” “是!阿尔宾阿(格勒莫尔甄比)听令!”阿尔宾阿和格勒莫尔甄比也从众将军中走出来,狰狞的笑着向多尔衮抱拳。 “其他人守好保定城,守好粮道。去吧!我等着你们的好消息。”叹一口气,多尔衮挥挥手示意众将离开。 等众人纷纷退出去,多尔衮冷静的表情变了。变得痛苦而狰狞,多尔衮抱着脑袋缩在了椅子上。头脑中就好像火山爆发一样的痛苦,身上更是发烫就好像掉进了熔岩中,多尔衮咬紧着牙齿几乎溢出鲜血来。 “啊……该死的混蛋!杀了你们!”大吼着,多尔衮很干脆的昏了过去。 …… 安素城外不远的一处树林,树林茂密而深邃,从外面几乎看不到里面任何东西。无数的藤蔓和杂草将路也都挡住,连阳光也透不进来。在这样的大冬天里,这个树林的各种树木都依旧还长着叶子。外围粗大的树木不仅挡住了风雨的侵袭,竟是连寒冬也给死死拦在了外面。 在树林的深处很少有人来到的地方,这里有几个小小的水潭。几口水潭通过细细的沟渠连在一起,中间仅有几棵粗大的绿树相隔。让人感觉惊奇的是,这水潭中几口还冒着丝丝的热气,另外几口却是符合冬天的环境冰冷无比!冷和热交织在一起却泾渭分明,实在是不可思议。温泉因为旁边的冷水而蒸腾起淡淡的水雾宛若仙境,从不结冰的冷泉却甘甜无比好像仙露。没有人知道这泉水是从哪里流过来的,神奇也神秘,大概这就是树林子四季常绿的原因吧。 许安这时候正静静的泡在温暖的温泉里,惬意、悠闲。 在许安的身边,樊胡子也闭目躺在那里。他身边飘着个木盘,上面放置着温热的水酒。 睁开眼睛,许安看着樊胡子残缺的那支胳膊道:“老樊抱歉,我们没能找到你爹的消息。” “没关系!我已经有心理准备了,这个仇我亲自来报!”睁开眼睛,樊胡子举起左手轻轻拍打着水面:“哪怕是老天注定让我失去右手,我樊胡子不在乎。我还有左手,照样能杀鞑子!大人也看到了,我的左手也能轻轻松松砍断鞑子的脑袋!我会为我爹报仇的,不需要大人你插手。” “是啊!老樊依旧勇如当年。”笑着,许安扒着水将木盘捞了过来。给樊胡子倒了一杯,许安微举酒杯对樊胡子道:“我们抢了多尔衮的粮食,相信他不会好受。接下来咱们一起努力,再给多尔衮一点好看的瞧瞧。” “是啊!哪怕不能前去支援卢大人,我们也要断了多尔衮的粮道!”满脸杀意,樊胡子接过酒杯一饮而尽:“杀不死鞑子也要将那些混蛋活活饿死!哼!” “呵呵……”许安笑笑没有搭腔,樊胡子自己也知道这话没意义,摇摇头不再说了。 饿死鞑子?恐怕首先被饿死的就是保定满城的百姓啊!多尔衮可不是好人,他会将粮食留给百姓而让自己手下的鞑子挨饿?如果真被许安逼紧,谁敢保证多尔衮不会拿保定城的汉人开刀?甚至……当成食物。 所以许安就算劫粮道也必须有分寸,目的更是只为了逼多尔衮退兵。如果真的逼多尔衮感觉保护粮草比吃人肉要困难的话,那么惨剧就随时可能发生。而如果保持一种鞑子有粮食吃却又吃不饱的状态,这种状态下鞑子不至于拼命却又会失去大部分的战斗力,对卢象升对许安才是最好的。 这个分寸,很难把握啊! 许安沉吟着,这时候章秉国也是光着身子走了过来。腰上围着白色布巾,额头上绑着白色绷带,章秉国的样子就好像个印度人。许安忍不住笑出声,章秉国却毫不在意下水在许安另一边坐了下来。 舒服的喘一口气,章秉国眯着眼睛道:“大人,那些粮食该怎么处理?咱们一共才多少人?带着这些累赘很容易暴露的。” 这一点许安早就想好,笑着对二人道:“分给附近的乡亲们吧,请他们为我们保密!一人分个一两斤,也就差不多分出去了。总之要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人,同时尽量多召些年轻人加入我们。只要知根知底,本事可以以后再练。记住了,我们一定要和附近所有的乡亲搞好关系,让他们成为我们最强大的屏障和信息网。有百姓的掩护和帮助,我们在敌后才是无敌的!” 满意的点头,章秉国继续道:“那我们接下来怎么打?” “敌进我退,敌驻我扰,敌疲我打,敌退我追!”许安笑着说出十六字名言,然后在两人愕然的目光中补充道:“大步进退,诱敌深入;集中兵力,各个击破;运动战中歼灭敌人!” 第六十六章伏击鞑子欲全歼 …… “敌进我退?敌驻我扰?敌疲我打,敌退我追……好手段!” 细细沉吟一阵,章秉国一拍脑袋。满脸惊喜的看着许安,章秉国竖起大拇指:“真是好主意!大人,这短短十六个字却是道出了以少打多的真谛啊!有了这主意,咱们在这敌后可什么都不怕了!” “没错!大人竟然想出这么秒的主意,老樊佩服。”樊胡子也是笑着点点头,站起来给许安倒了杯酒。 “呵呵……就这么做吧!”一饮而尽,许安从温泉里走了出来。穿好衣服,许安对二人道:“总之一定要搞好和乡亲们的关系,他们才是我们在敌后最大的屏障。在乡亲们的帮助下,再多的鞑子我们也不怕。我们劫了鞑子的粮,相信鞑子很快就要过来搜查。到时候,再给鞑子一点厉害尝尝!” “是!” “大人,遵命。” 两人肃然遵命,眼睛里一丝杀意却越烧越旺。 杀鞑子,哪怕是死也不会退缩。 …… 经历过死亡与伤病,度过无数的艰难与险阻,不知不觉许安的无常军再次开张了。经过保定一役,许安手下原本只剩下几十名兄弟。虽说都是大浪掏出来的精英,但是人数的劣势却是许安现在必须要考虑的问题。 索性许安并非孤立无援。保定北面没能离开的无数百姓就是许安最强大的援军。在冒险劫了鞑子的粮草之后。许安利用粮食和附近的乡亲搞好了关系。给百姓活路,保护百姓的安全,总归让乡亲们重新建立起了对大明的信任。 于是经过筛选,又有百余名年轻人加入了许安的队伍。哪怕依旧是拿着锄头镰刀,但无常军的人数总算是慢慢变得充足了。 这一次,许安再不会拿兄弟们的性命冒险了。之前是万不得已,现在许安却是占据了主动。许安不是那种恶劣的拿兄弟的性命给自己赚功勋的混蛋,对他们的性命许安比他们自己还要珍惜。 杀鞑子也要讲究技巧不是?拿人命去拼可不算本事。 “都给我埋伏好了!若是被鞑子发现,小心我给你们好看!都快藏好,鞑子要来了!” 埋伏在一个小山包上。许安有些紧张。 看看旁边一个个满脸紧张却跃跃欲试的新兵,再看看前方的大路上已经腾起了烟雾,许安知道新的战斗就要开始了。那烟雾是大规模的骑兵走动才能造出的效果,略微一看大概五六十人。如今许安就要靠手下这几十个老兵以及百余新兵来解决这些人。让一点点的给鞑子一些厉害尝尝。 游击战的真谛就是‘磨’,磨鞑子的人数也磨鞑子的精神。一点点一点点将鞑子磨的粉碎,让鞑子疯狂。 那首先,就从下面这群人开始! 鞑子越来越近了,已经能够看到他们每一个人的表情。骑兵比步兵难对付,但是某些时候却又要好对付。许安小心的从一个个兄弟身后走过,不停的对每一个紧张的兄弟叮嘱着:“小心了!都给我把武器握紧,随时随地听从命令!只要我一声吼,兄弟们就一齐冲下去栽了那些混蛋!听到没有!” “鞑子也是人,一刀下去也能砍死!别忘了咱们之前弄的陷阱。一定能给鞑子一点厉害尝尝。”说着,许安找到一个灌木丛扒了下来。 寒冬里的大风无比凛冽,许安一行人缩在外面更是感觉如刀割一般。风刮在脸上却好像透入骨髓,整个人的身体连血液一起都被冰冻起来。许安只感觉呼出的气也是冷的,好像要结冰。 “这样的天气里杀敌,实在不是什么好主意。希望兄弟们的毅力可以战胜寒冷,希望这伙鞑子不要出乎我的意料。”许安暗暗嘀咕着,眼睛则死死瞧着这伙越来越近的敌人。 领头的那人穿着厚厚的大棉袄,头上则是一顶瓜皮帽子;双手缩在一起,这人连马缰也放了下来。任由马匹自己朝前走。几乎所有的鞑子都蜷缩成了一团。别说戒备了,武器什么的一都远远挂在马屁股上。 “呼……”许安松了一口气,对战胜这些人有了更大的把握。 鞑子对这附近的搜索越来越严密,三天过去已经有四拨鞑子从许安眼前走过了。许安放过了前三波人数多的,这一次却是无论如何也要吃下去。这些人人数不多。而且完全没有防备,不吃下去实在对不起自己。 一则为了鼓舞士气。二则为了给兄弟们给乡亲们以信心,三则也是让鞑子知道一点许安的厉害! 就算不为这些,仅为了夺来这几十匹马也够许安出手了。游击战,行动力是关键。 鞑子越来越近了,马蹄声都能听的清清楚楚。渐渐的,这伙鞑子进入了无常军的埋伏圈。 “一!”鞑子头领从许安的面前走过,许安低喝了一声。 “二!”第二、三排的鞑子也缓缓走过去,许安的手握紧了武器。 “三……”缓缓吐出这个字,许安的眼睛看向一边的一个兄弟。对他点点头,许安大声吼了出来“杀!” “杀!” “杀!” 随着许安的一声大吼,无数的兄弟从埋伏处跳了出来。 几乎在同时,许安身边的那人猛然扯紧了他手里的绳子。只看着‘索索’的声音一响,被惊吓住的鞑子脚下出现了数条手臂粗的麻绳!麻绳出现的毫无预兆,数名鞑子眼睁睁看着坐骑狠狠拌了上去。 “敌袭……啊……” 惊恐的叫喊没能说完。领头这人一头栽了下去。他双手双脚都没坐稳。这一下可是摔的惨了。他的双手缩在袖子里没能及时拿出来,结果这一下竟是手肘猛然与地面撞击。只听见轻微的‘咔嚓’一声,他的手臂变成了一个诡异的形态。白骨都刺了出来,可怜的这人只感觉剧烈的疼痛眼睛都凸了出来。 而祸不单行的是,他的坐骑被绳子一绊站立不稳了。后面的马匹刹车不及直撞上来,这匹马嘶鸣一声栽倒在地。马头狠狠的撞在这人的身上,无比的重量和撞击力将这人的胸腔直接撞塌…… “杀呀!” 战斗这才刚刚开始,无数的无常军战士从山坡冲了下来。他们手里拿着武器拿着绳索,带着无比的气势冲向了慌乱中的鞑子骑兵。一个一个的鞑子在反应不及的时候被绳子套出了头,然后被狠狠从马上扯了下去。 “杀!” 一个鞑子还没能爬起来。后面却是一杆长枪从他背后刺穿。锋利的枪头直穿透他的心脏,这鞑子却挣扎着满脸疯狂。他大吼着从腰上取出弯刀,但是不妨旁边又是一杆枪刺来,直刺穿他的喉咙…… “呃……呃……”为什么不与我堂堂正正的战斗?悲愤的鞑子嘶吼着。最终却只能憋屈的失去生命。 “杀!” 一个鞑子没有被绊马索绊倒,缩在队伍中间的他反应也比其他的鞑子要快。见遭遇埋伏,这个鞑子狞笑着举起弯刀砍断飞来的绳索。马缰一扯,这鞑子冲着眼前最近的一个敌人冲了过去。 “哼!找死!” 鞑子的目标竟然是樊胡子,独臂的樊胡子这一次也参与了战斗。 面对气势汹汹的鞑子,樊胡子的表情没有丝毫的变化。他的右臂袖子空荡荡的,左手则握着那把厚重的斩马刀。微微眯着眼睛,樊胡子死死盯着鞑子奔驰而来。鞑子骑在马上高举起弯刀,樊胡子则大吼一声冲鞑子扑了过去。 ‘嘭’的一声,两人身形交错而过。鞑子的弯刀斩在了斩马刀的刀背上。火花四溅却没能对樊胡子造成任何伤害。 ‘咔嚓……’ 在鞑子愕然的目光中,他胯下坐骑的两条前腿忽然从关节处断了下来。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樊胡子砍断了双腿,战马嘶鸣一声狠狠的栽倒在地。 “混蛋!”怒骂着,鞑子从地上爬了起来!恶狠狠的瞪着樊胡子,这名鞑子不依不饶再次冲了上去。 ‘呛!’ ‘嘭!’ ‘呛……’ 两个人交战数回合,独臂的樊胡子竟然抵挡住了鞑子的进攻。不知道为什么,樊胡子似乎比以前更加强大了。也许是经历过死亡让樊胡子无所畏惧,总之樊胡子比起过去更加的厉害,单独一只手反而将这名鞑子打的狼狈不堪。 噼里啪啦又是几招过去,鞑子已经气喘吁吁。 “混蛋!” 他怎么也不敢相信。自己竟被一个只有一只手的汉人被逼到这个地步。这个汉人打仗太无耻了,完全就是一副以伤换伤、以命抵命的架势!这样的人谁敢惹?偏偏他的兵器又长让鞑子无可奈何。哪怕是想同归于尽也要能靠近才行,总不能用自己的命去换那混蛋受伤吧? 两个人战的如火如荼,旁边的战斗却是几近完结。 百余名无常军战士将几十个鞑子死死的包围住,前期的陷阱也给鞑子造成了极大的混乱和伤害。鞑子失去了速度和冲击力。被包围着更是逃也逃不出去。这些该死的汉军一个个都不要脸,那么多人欺负一个实在太不要脸了。看着一个个鞑子被十数人包围着斩杀掉。其余的鞑子则胆寒了! “快跑啊!”大叫着,一个鞑子带头朝来的方向逃跑而去。 ‘嗖!’ 话音未落,一支利箭不知道从什么地方飞来。在这鞑子惊恐的目光中,这支箭正中他的额头。 就在鞑子过来的方向,十几个无常军的战士缓缓出现在路口。他们抗着一个满是枝丫的大树干,在鞑子惊恐的目光中将这树干狠狠的砸在了大路中央。这一下,鞑子的退路也被封锁。 第六十七章多尔衮大发雷霆 …… “气死我了!你们这些废物,实在是混蛋!”中军大帐,多尔衮狠狠将战报扔在桌子上。 在多尔衮的下面,数位鞑子将军缩着脖子一个个惶恐不安。他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却没有人有勇气站出来面对多尔衮的怒火。也实在是战报里的内容太丢脸了,说出口都不好意思啊。 第一天,六十三名大清勇士被杀死在安素城附近。大军立刻前往出事地点巡查,却是一点线索也没有找到。 第二天,又有二十七名勇士被利落的干掉。同样是悄声无息,甚至不知道敌人的身份。 到了第三天,蓉城那边失踪了九个战士。还没搞清楚情况的时候,敌人竟然潜入蓉城内部大肆制造混乱。火光中,又是近四十名勇士失去了生命。而敌人呢?仅仅留下了不到十具尸体。 第四天,运粮来保定的车队被一个独臂人带领数百汉人包围。这些卑鄙的家伙什么阴毒的招数都使了出来,厮杀后仅一个小队的战士幸运逃了出来。所有的粮食都被敌人带走,现场仅留下血流成河的惨状。 …… 不知不觉过了七天,已经不知道有多少大清勇士牺牲在了保定到蓉城的这条线路上。而无论是派大军追捕还是派奸细密查,却始终查不到什么有用的消息。短短的一条路仿佛成了地狱的大门。无声的吞噬着大清将士宝贵的生命。 多尔衮能不恼怒么?一个牛录啊!算起来已经有一个牛录的勇士在这里埋骨了。自打大清如今明朝而来。有多少次战斗是能够损失一个牛录的?如今这件事连皇太极那边的知道了,豪格和阿敏还特意给多尔衮发来了嘲笑的信件。堂堂大清的睿亲王,多尔衮的脸都丢光了! 那些该死的就像幽灵一样的混蛋,为什么就不敢堂堂正正的和我大清勇士战斗? 多尔衮满心的愤怒和无奈,但是他能怎么办?那不知名的敌人狡诈如狐、卑鄙如鬼。来的人多了他们就逃,逃的大山里头密林深处里谁也找不到。而一旦有落单的大清勇士出现,他们就好像毒蜂一样一齐涌了出来。陷坑、绊马索、飞矛,什么东西都用上了却不和你硬拼,勇士们空有武力也不是他们的对手啊! 这些家伙似乎对附近的环境极为熟悉,流窜起来根本围都围不住!虽说他们人少对城池不会有大的威胁。但是时不时来这么一下也是相当的麻烦。眼睁睁看着这伙毒瘤在自家腹地里肆虐,多尔衮是束手无策了。 恶狠狠的瞪着拦截数次却一事无成的格勒莫尔甄比,多尔衮恼怒道:“该死的,我大清的脸都被你们丢尽了。格勒莫尔甄比。我给你最后一次机会!如果再逮不到那些混蛋,你就不要来见我了!” “是!王爷!我一定竭尽全力干掉那些该死的汉人。如果再失败,格勒莫尔甄比提头来见!”格勒莫尔甄比满脸通红,他用拳头捶着胸膛大吼着站了出来。 格勒莫尔甄比也不好受啊,旁边那些家伙看向他的目光让他感觉羞愧。跟随多尔衮战斗这么多年,格勒莫尔甄比还是第一次碰到这样不要脸的战术。被杀的基本是他的手下,但是这么多天过去他却连敌人是谁也还没弄清楚。眼下多尔衮下了死命令,格勒莫尔甄比也只能拼命了。不然还能怎么办呢?多尔衮已经忍不下去了,再不做点成绩出来他一定会被多尔衮给杀掉。 大不了将那边的汉人全部杀干净!用他们的血来洗刷我格勒莫尔甄比遭受的屈辱! 恶狠狠的想着,格勒莫尔甄比下了狠心。 “呼……我等着你的好消息。”吐出一口气。多尔衮略微冷静了一些。 抬头看看旁边那些或幸灾乐祸或愁眉苦脸的手下,多尔衮又是一阵气馁。这些家伙还不知道事情的严重性么?还只以为是一伙蚂蚁一样弱小的流寇?该死的,如今整个保定一线都被那些混蛋弄的人心惶惶,原本安抚成功的汉人百姓也有了别样的苗头。再这么下去可就危险了啊! 摇摇头让自己清醒过来,多尔衮对手下中最冷静的祖昆道:“祖昆,保定城里现在情况怎么样?我希望你尽快解决手里的问题,然后去给格勒莫尔甄比帮一下忙。万事冷静一点,一定能抓到那些混蛋的尾巴。” “放心吧,王爷!”笑着站出来,祖昆道:“保定城里已经清洗的差不多而来。如今所有的汉人都已经乖乖归顺我大清。等我做完手头的事,我就带领手下人马去将那伙小贼给揪出来!我会用他们带血的人头来平息王爷您的怒气,用他们的鲜血为我们牺牲的勇士祈福。” “我等待你的好消息!”多尔衮满意的笑了,总算保定城如今还很安稳不是么? 皇太极送来的粮食虽然差,虽然被那伙贼人截去了一些。但是总算保定的粮食已经解决。耽搁了这么些天,索性没出什么大问题。还有就是多铎那边虽说没有好消息传来。但是想来就凭卢象升那区区几千人也翻不起什么风浪。 如今唯一的问题就是那伙贼人了!虽说人数不多,但是却如鲠在喉啊!几十个勇士又几十个勇士,这不多时一个牛录就没了。运粮的生命线被他们鼓捣着变得不安全,蓉城安素那边也被这些混蛋弄的人心惶惶。如果不尽快解决,谁知道这些家伙什么时候会闹出什么事端出来! 想着,多尔衮决定尽早尽早解决这些跳蚤。大军之势如山。看他们还往哪里蹦跶! “报!” 就在多尔衮志得意满下定决心的时候。帐外忽然传来了一声惊呼。 多尔衮一愣,随即脸色变了。 这样的声音这几天已经发生了太多次,每一次都不会有好消息。不是有手下被杀就是哪里的驻军被骚扰,总之肯定是那伙混蛋搞的鬼! 再看看下面的众位将军,一个个表情无奈也不知道为主分忧。 这些没出息的东西!想着,多尔衮的怒气又上来了。 “又发生了什么事?”无奈的叹一口气,多尔衮将传令兵召了进来。 “报!安素告急,一伙贼人趁守军不备攻入了安素军营,放火烧毁了堆置在那里的所有粮草!”在众人目瞪口呆的表情中,焦急的传令兵大声道:“敌人来势汹汹。驻扎在安素的一个牛录被全部杀死。额真(牛录头人)齐部松鳌也被敌人砍下了脑袋,如今人头被挂在安素的城门上!” “什么?”猛然站起来,多尔衮目瞪口呆。眼睛直盯着下面的传令兵,多尔衮好半天才换过起来:“你是说安素被敌人占领了?那里的一个牛录都被杀死了?该死的。你在骗我吗?” “就是,你这个混蛋在开玩笑吗?安素城上午还有信传来,下午就被人灭了?这怎么可能?” 下方的鞑子头目也是一个个满脸的不置信,这实在太夸张了。 安素城整整驻扎着一个牛录的勇士啊,怎么可能一个下午就被杀光?不仅如此,而且从安素被攻破直到现在才有信传来,也就是说一个人也没逃出来?难道敌人出动了万余大军吗?就算是一个牛录的农民守城也不至于被攻破的那么快啊!这明显就是谎话,难道是被那些跳蚤给弄懵了? 满脸的委屈和无奈,传令兵小声道:“这……王爷,各位大人。小的没有撒谎啊!唯一一个逃出来的人就在帐外,王爷可以喊他进来亲自问话。” “哼!喊他进来!”冷哼一声,多尔衮明知道传令兵不可能撒谎,但是无论如何就是不愿意相信。 不一会儿,一个衣衫褴褛就好像乞丐一样的鞑子兵畏畏缩缩走了进来。他的脸上脏兮兮的,衣服上更满是血迹。他的头发似乎是被什么东西削断了,只剩下短短手指长的披散在脑袋上。 小心翼翼走进大帐,这名鞑子噗通一声就跪了下来。明显受惊过度,他的眼泪开始哗哗的流:“王……王爷……各位大人,请……请你们为我家大人报仇啊!安素……安素完了。所有人……所有人都死……都死了。” 浑身颤抖,多尔衮指着这人道:“到底是怎么回事?你是什么人?” “小的是齐部松鳌大人的亲兵,求王爷为齐部松鳌大人报仇啊!大人死了太惨了,太惨了!”哆哆嗦嗦着,这名鞑子缓缓说出了事情的始末。 原来一切都是真的。安素城确实被一伙不知道从哪里来的贼人给占领了!贼人的人数不多,大概只有两三百人的样子。但是就是这么点人却杀了近千名大清勇士。因为这些无耻的家伙竟然用上了蒙汗药! 是的!蒙汗药。 他们不知道什么时候潜入了安素,甚至还有人潜入了军营里。就在所有人都没有察觉的时候,他们将蒙汗药下进了大军的伙食中。等到察觉的时候,所有人都已经浑身无力,更多的则已经直接昏迷。这名亲兵因为伺候齐部松鳌吃饭而幸免于难,他眼睁睁的看着无数的敌人从暗中出现,一刀一个将手脚无力的战士给杀死!整整一个牛录啊……就这么凄惨而冤屈的全部被杀光。 可怜的齐部松鳌也没有例外,他甚至遭到了重点的照顾。哪怕有数名亲兵保护,但是在一个年轻人和一个独臂人的夹击下,齐部松鳌没能逃出去。那个独臂人不但杀死了齐部松鳌,甚至砍下他的脑袋挂在了城头…… 实在太惨了,太冤枉了!这名侥幸逃脱的几乎要崩溃,而听他诉说完的众人更是目瞪口呆。 “原来……原来是真的……”格勒莫尔甄比喃喃自语,忽然对自己接下来的目标没什么希望了。如果像那个齐部松鳌一样冤屈的被敌人杀掉的话……那比被多尔衮砍头还要惨啊! “噗哧……”忽然一口鲜血喷出,多尔衮挺直着身体仰倒了下去。 第六十八章军民团结共抗虏 …… 吴家沟,位于安素城北百余里地的一个小山坳。 自隋唐时候一位姓吴的木匠搬迁到此以来,如今数百年过去吴家沟已经成为一个有数百户人家有着近千人口的大村寨。村子里大部分的人都姓吴,以种田和木匠为生。自唐朝到现在,吴家沟一直以来安居乐业仿佛世外桃源一般。 哪怕是朝代更替战争迭起,从来也没有人打扰这里的安宁。因为这里实在太偏僻了,而且除了木头也没有什么值得窥视的东西。哪怕是鞑子数次入侵北直隶,吴家沟的人们也照样生活着不被打扰。 但是自从前些天一伙自称无常军的汉军来到之后,吴家沟的安宁似乎被打破了。 这伙人看起来凶狠恶煞的,但是一个个脾气却是十分的好。在与村长沟通之后,他们安分的驻扎在了村外不远处的山神庙里。他们总是笑着与吴家沟的乡亲交谈,时不时帮乡亲们打打水喂喂牛砍砍树,甚至还拿出粮食分给各家各户。偶然有乡亲生病,他们也会派出唯一的大夫给好好诊治。 这些‘好汉’似乎很忙,每一天都会外出到很晚才回来。有时候还会带着些粮食马匹什么,用不完的也都送给了附近的乡亲。偶尔也会浑身浴血伤痕累累,不过却依旧神情坚定仿佛受伤的不是自己一样。 乡亲们都知道,这些人是在拼命与鞑子战斗以保护乡亲们的平安。他们都是英雄。值得敬佩。再加上他们从不扰民,于是不多时乡亲们就接受了这些抗击鞑虏的好汉,眼睛里没了初来时那种警惕的目光。 之后这么多天下来,双方的感情也好了。乡亲们偶尔会拉着战士们到自己家坐坐。姑娘们也不再像前两天那样躲在家中不敢出来;大伙亲近的像一家人,那个年轻的头领更是时常出入村长家的大门。 “大爷,真辛苦你了。” 坐在村长家的堂屋里,许安手里捧着一杯热乎乎的新茶。轻抿一口,许安对面前的老人笑道:“如果不是大爷派人帮我们查探消息,我们真要一抹黑不知道何去何从。杀了这么多鞑子,大爷您的功劳最大!” “哪里!都是你们这些英雄厉害!鞑子再强,也被你们杀的土鸡瓦狗一样。”笑眯眯的。满头白发的老人摸着胡须眯起了眼睛。 作为吴家沟的村长,吴柏松不是没有见识。他年轻的时候去过保定,也去过天津和山东。鞑子第一次入侵大明的时候,吴柏松已经当了十几年的村长。那个时候就是他指挥乡亲们藏了起来。保护乡亲们没有受到鞑子的侵害。鞑子一次次的入侵,吴柏松眼睁睁看着大明衰弱无力让鞑子在北直隶肆掠。说不心痛那是假的,但是他不过一个普通老人又能做什么呢? 久而久之,吴柏松只能命令乡亲们缩着脖子窝在山坳里不许外出。就算是眼不见为净好了,吴柏松只希望世代安宁的吴家沟不要被打扰。 但是这一次迎无常军入村。吴柏松那是心甘情愿。身为汉人,身为大明的百姓,吴柏松打心眼里就不喜欢鞑子这样的土匪!之前是没有人能够收拾,现在有人能收拾了又怎么会拒绝? “许大人。你们真是给我们汉人出了口气啊!”满心的喜悦,吴柏松拍打着烟锅兴奋道:“听说那敌酋多尔衮被你们气的吐血了。到现在还躺在床上下不来!这要是就这么死了也好,总归是为百姓们报了仇。真是……你们真打了一场好仗啊。我老汉听的是气血沸腾。要是再年轻几岁,我老汉也想参加无常军了。” “呵呵……别叫我大人。吴大爷,您心情好就喊我一声许小子,心情不好直接喊许安也成!”苦笑一声,许安无奈道:“再说我们也没打多大的仗,好不容易夺来的安素这又给鞑子还了回去。” “那我就叫你一声许小子了!”吴柏松从善如流,笑着安慰许安道:“许小子,别介怀。我吴老头没读什么书,但是大是非还是分的清。一城一地的得失算什么,杀光鞑子才是更要紧的事。鞑子一共才多少人?你这一天几十、一天几十没多久就杀完了。我大明的将士如果都能像你们无常军这样,鞑子哪还有本事入侵我大明江山。” “放心吧!鞑子一定会被打败的,我大明的天下岂能让这些野人夺了去。”点点头,许安继续道:“吴大爷,多谢您为我们无常军奔劳。不但同意村子里的小伙子参军,而且还特意到附近的村子给我们做宣传。如今我无常军的人越来越多,这都是您的功劳,许安感激不尽。” “老汉不过跑跑腿而已,哪有你们冒险杀敌辛苦。”吴柏松摆摆手,眼睛却笑眯在一起了。 “那接下来还要继续麻烦吴大爷,还请吴大爷继续派乡亲到保定到安素为我们打探消息。对了!这次我们又剿灭了几十个鞑子,得了一些东西还请您收下。如今村子里过的清苦,许安希望能够尽些力让乡亲们过的更好一些。”满脸恳切,许安站起来拍了拍手。随后四名无常军战士搬着两个大木箱走了进来,将木箱放在大堂中央又对许安和吴柏松行礼后退了出去。 “这是……”也不是第一次收到许安的礼物,吴柏松没有拒绝。好奇走过来打开箱子,吴柏松却是吃了一惊。 箱子里面堆满了漂亮的丝绸,各种颜色各种绣纹看起来就十分的精致珍贵。吴柏松又打开另外一个,里面则是满满一箱的铜钱碎银。别看铜钱价值不高,但这么大一箱也不是小数目啊!何况还有银子不是? 吴柏松惊诧的看向许安,许安则淡然的解释道:“乡亲们帮了我们许多,我们无以为报。恰好劫了鞑子一箱的丝绸,就留给乡亲们做些衣服吧。还有这些钱银,我们这些大头兵吃乡亲们的用乡亲们的也用不上这些,就留个乡亲们做些补偿。吴大爷别忙着拒绝,这是您和乡亲们应得的。不说别的,留我们住在这里也是冒了风险不是?就说丝绸,哪有当兵的穿这个的?” 不容吴柏松拒绝,许安强硬的将这些东西塞给了他。另外又有一个士兵抱着个古董瓶子,许安也以打仗带着这些不方便留了下来。 在吴柏松感激的恭送下,许安面带笑容走出了他家院门。一路上接受着乡亲们的问候,许安又吩咐几个士兵帮忙乡亲们抬些东西将水缸里的水打满。边走边这么忙活,许安花了半个多时辰才回到驻地。 围着那个小小的山神庙,许安的无常军在附近搭起了无数的木屋草棚。这么些天下来,许安的队伍再次增加到了四百多人。附近十里八乡都有青壮在听到宣传后加入无常军,经过短时间的训练以及几场战斗也都成了老兵。 如今许安无常军的声势在安素附近那是无比的如日中天,百姓们谁都知道附近藏着一队能打鞑子的明军,他们战无不胜攻无不克,将鞑子打的那是落荒而他。也因此百姓们都向着无常军,不但不向鞑子暴露无常军的消息甚至还积极的帮忙传递消息为无常军隐藏行踪。 这就是民心,许安很清楚这一点。 也因此许安一直努力的维护和百姓们的关系,平时帮帮小忙,鞑子来时更是帮忙截杀鞑子保护百姓撤退。这一来二往的大家的关系就好了,无常军在敌后的活动也更加的顺利自如。 在山神庙里,张兴霸、章秉国等人正在等着许安回来。樊胡子不在,自从失去右臂后樊胡子变了许多,每次都积极的和鞑子战斗很少休息。这次听说不远处的杨安村里有小股鞑子劫掠,樊胡子一大早就带人赶了过去。 见许安进门,章秉国赶紧走过来接过许安的大毞。弹弹上面的雪花,章秉国对许安笑道:“大人辛苦了,这下大雪还要出门和乡亲们联络感情。不知道大人和吴村长谈好没有,他同意派人去保定了吗?” “呵呵,谈妥了。”点点头,许安坐下来道:“吴村长同意派几个村名以卖木炭的名义去往保定,同时为我们查探清楚保定现在的情况。只要具体情报一到手,咱们就可以再次大干一番了!这一次好不容易才揪到多尔衮的要害,无论如何也一定要让多尔衮吃个大亏才行。张兴霸你别瞪我,这一次咱们不会拿兄弟们的性命冒险了。再说不是给你补了五十个手下么?还不满足啊。” “哼!上次也是五十个人,结果一场仗打下来一个都不剩了。”撇撇嘴,张兴霸满脸委屈。 这个小子竟然又拿许安被多铎欺负的那件事来说,许安听着是无比尴尬。要不是这小子在联络李自成的事上立了功,许安真想揍他一顿。瞪了一眼张兴霸,许安摇摇头不再理这小子。 转头看着一旁笑眯眯的章秉国,许安左右张望一下道:“古月那小子呢,不是说了等我回来再出门的么?话说咱们这一次好不容易掐住多尔衮的粮道,总算是给卢大人解了围。听说不但是保定,就连多铎那边都开始缺粮了。接下来只要咱们保持现在的状况,多尔衮多铎这伙人就翻不了什么风浪了!” 松一口气,许安继续道:“等古月联络到了卢大人,咱们合起来聚成拳头给鞑子一点厉害尝尝。我是真希望能将保定的鞑子留在大明啊,最好一个也不要放过让他们知道咱们的厉害!” 第六十九章游击战术不简单 …… “是啊,我相信会有这么一天。”点点头,章秉国满脸的期待。 这个话题有些沉重了,许安也清楚要将多尔衮留下来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不管怎么说多尔衮、多铎身边都有着数万雄兵,这不是靠几百几千个人就能够解决的问题。朝廷方面估计没什么指望,凭卢象升和他许安也只能勉强尽些心力。哪怕是杀了鞑子一些人马,对鞑子而言也伤不了根本。 如今的情势是鞑子被大明辽阔的疆域束缚了手脚,他们再多的人马在无数的城池面前也只能乖乖的分流。而一旦鞑子放弃纠缠携大军而出,无论是许安还是卢象升其实都没有取胜的可能。 当然这对鞑子自己也没什么好处就是,所以才能够形成如今这焦灼而有些诡异的局面。 打个比方就是后世抗战时期,中国人的游击队难道真的就是日本兵的对手?游击队有多少人?手里多少枪炮多少子弹炮弹?而日本人呢?日本人用无数次的城市攻坚证明了他们的实力,国民党几十上百个师团也没能阻止他们前进的步伐。真的是国民党军队太差?实际上还是实力的差距。 但是到了后来……占领的城市多了,地盘大了,日本人的强势输给了中国广阔的疆域。他们的军队被分散分割。然后被我中国逐个击破。 后世无数的学者研究这段历史。他们无数次的反思假如日本人牢据东三省而不扩张会是什么结果?如果没有二战其他势力的参与,没有苏联、美国的帮助,中国大陆又会是什么结果?这一点很不好说,但无论如何那时候想要解放全国需要花费更大的付出,甚至大到无法接受。 如今的鞑子就是这种情况,他们贪恋大明的资源因此占据了太广阔的地盘。如今大半个北直隶在鞑子手里,但是他们的人数却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多。很多的‘后方‘需要驻守,鞑子的军队变得分散,而给了大明以喘息之机。 如果鞑子全力进攻京师然后抢了就跑会是什么结果?估计就跟八国联军那时候差不多。 鞑子没有选择这样的道路,他们由当年的抢了就跑逐渐转变成一点点的占据和蚕食。这种转变说不上好坏,残喘的机会是靠疆域的一点点丢失来维持的。鞑子的野心越来越大,而大明的军队又太不争气。 是啊!若是大明争气一点,鞑子又怎么可能在未来问鼎中原?他们的人数比后来的日本人还要少。真要打的话怎么可能打不赢。 ** 一路上许安都在纠结这样的问题,在许安看来大明如今艰难丛丛,造成这种困境的原因不在外而在内。若是皇上和官员都能勤恳廉政为国办事,事情怎么会到这个地步?大明怎么会亡国。 可惜许安只是一个没有身份的普通人,唯一能理解许安的孙承宗也已经过世。许安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尽力挡住鞑子入侵的脚步,自己再一步一步努力进入朝廷中枢改变这个现状。 要走到这一步需要多久?许安不知道,他只能尽力的做下去。 很多时候许安都在悲叹,为什么他做这些事这样的难。小说里别的主人公穿越后过的那么潇洒写意,他们为什么无论做什么事都能够轻松的达到目的?就好像他们那里的皇帝和官员都是傻瓜一样,什么事情都解决不了只有主角能行。哪怕是地球即将爆炸。他们也能找到胶水给它补回去。 真有这么简单呢?怎么可能啊!再怎么穿越也只是芸芸众生中的一员,除非他是神灵的转世! 说个不好听的在这样的乱世活下去都困难,那些主角是怎么轻松的就爬上去了呢?许安花了十数年才混到一个混混头子,记得那时候一本名叫‘回明’的书里面的主角更是轮回九次才得以成功。许安知道自己只是一个普通人,他必须和整个世界的众生一样一步一步缓缓的往上爬。 就好像记忆里那些重生类的小说,其实有多少读者在真的重生后能够记得当年身边发生过的大事,当年开奖时间准确的彩票号码,当年国家一个时期的政策,当年足球竞技的冠军是谁?还是要努力而且比前世更加努力的奋斗才行啊!许安并不比古人多一个脑子多一份智慧,许安活的其实很辛苦。 但是理想和目标还在。许安一定会为着这个目标而奋斗!而且,一定会获得成功! “大人,您在想什么?” 就在许安莫名其妙开始魂飞天外的时候,一声好奇的声音打断了许安的沉思。 “咳……没什么。”摇摇头让自己清醒一些,许安总算想起来自己现在在干什么了。前天得到了吴村长送来的情报。许安现在正带领手下两百余人埋伏在了这个小小的山坡上。有一个大队的鞑子即将带着大批粮草领着大量仆从军从这里经过,他们就是许安这次的目标。 在这样要紧的时刻可容不得开小差啊。许安懊恼的敲了敲脑袋。 要在鞑子的眼皮底下展开游击战争可不容易,稍微不注意就会有被鞑子抓到尾巴的风险。谁也不知道自己附近有没有汉奸,谁也不知道什么时候鞑子大队就会出现在自己的面前。 更何况自从许安用计攻陷安素后,鞑子如今也变得谨慎了。据说现在有整整两个牛录的鞑子在外面搜索着许安一行人的踪迹,就连运送粮食的队伍也都至少有着两百余人。在多尔衮的布置下。如今再想吃掉鞑子可不简单了。何况许安不会为单纯的消灭鞑子而让自己的队伍陷入危险中。 敌后的补充十分艰难,如今每一个战士都是宝贵的,每一点牺牲都让许安心疼不已。所以许安暂时只能够找那些落单的好欺负的鞑子教训,要攻坚也要用计将鞑子分散或者削弱。 反正总归也是杀鞑子不是,许安心安理得。 就像许安这次的目标,根据情报这是最近一段时间多尔衮从皇太极那里得到的最大一批粮食了。若是让这批粮食进入保定,那么许安前期做的那些工作基本上就算是白费了。得到粮食补充的多尔衮军不是卢象升可以抵挡的,到时候战事就会再次偏向鞑子而让北直隶再次陷入危机。 所以许安无论如何都必须将这伙人留下,至少也不能让他们安心去往保定。 今天的天气不错,罕见的天空中竟然有了太阳。原本弥漫在北直隶的寒风大雾猛然消失。眼前的视野变得十分开阔。 但是这不是许安想要的,游击战争只有出其不意才能起到最大的效果。只可惜由不得许安选择,因为在接到手下战士的报警后,许安已经瞧见了远方缓缓而来那长龙一般的车队。 “怕是有好几千人吧!好家伙。不知道有多少是鞑子、有多少是汉奸。”喃喃自语,许安笑着吐出不知道什么时候咬在嘴里的草根。 “大人,鞑子就要到了!接下来怎么办?”小心挪过来,章秉国有些紧张。 哪能不紧张啊!他们前后一共只有三百多一点人,鞑子可是有几千人,多少倍的差距? “放心吧,按照计划来做。”眼睛死死盯着前方,许安对章秉国道:“樊胡子他们应该已经准备好了,到时候就听我的命令!只要不出问题,我们拿下这批粮食易如反掌。别忘记我们可不是来杀鞑子的。烧粮食的事儿又不是第一次干!” “呵呵……也是。”章秉国笑着点点头,黯红的肤色看不出有没有羞愧的痕迹。 就在许安焦急的等待中,鞑子的车队渐渐走近变得清楚了。许安定睛看去,一眼就看见了队伍最前方骑在马上的那一队鞑子。他们人数大约在三百多,一个个警备着武器握在手中。如今再没有鞑子会向过去那样疏于防备了,数百名勇士的生命已经给了他们最大的惊醒。 在这些鞑子的后面,大约千余的仆从军正懒洋洋走在粮车的两侧。在鞑子看来,这些人也许战斗力不行,但是保护粮车还是能够做到的。许安也很清楚这一点,要突破他们再去烧粮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长龙一样的车队大约百余辆大车。上面载满了粮食将大路都压出两道深深的痕迹。粮车上一律披着防水防火的毡布,鞑子对这批粮食的重视比许安想象的还要严格。许安皱了皱眉头,听探马说保定方向也有一个牛录的鞑子正朝着车队而来,等到粮食被接应后再想处理可就更难了。 鞑子也知道这一点,因此这一路上颇为警惕。哪怕是一点风吹草动。也会有无数的箭雨激射而去。 许安所在的小山坡大概是许安能够想到的最后的埋伏一点,一旦失败将不可挽回。不过许安还是信心满满。手下三百多人也都奋勇不屈。退缩是没有意义的,成功与否只有做了才知道。 “来了!” 当鞑子的车队即将到达山坡,距离仅仅只有不到两里路的时候,许安轻轻嘀咕了一声。 与此同时,鞑子车队右边的草丛中忽然飞出了无数的箭雨。在鞑子惶恐的目光下,箭雨迎着车队就扎了上去。 “啊!” “有埋伏!” “救命啊!” “快躲起来,要死了!” “啊,我中箭了,救命。” 箭雨狠狠的扎在粮车附近的仆从军身上,原本懒洋洋的仆从军就好像受惊的兔子一样跳了起来。无数的人中箭,更多的则慌忙躲在了粮车的背后。没有鞑子的指挥,这些仆从军废物根本没有战斗的勇气。 反正弓箭射不坏粮食,我们怕什么呢?仆从军心安理得的想着,手里的武器装模作样的举了起来。 “有埋伏!” “该死的,保护粮食!” “杀!” “干掉敌人!冲!” 无视车队里仆从军的慌乱以及受伤着的哀嚎,受惊的鞑子迅速反应了过来。随着领头鞑子的一声命令,鞑子骑兵调转马头就朝出事的草丛冲了过去。 第七十章疾如风奴才如狗 …… 草丛中,樊胡子指挥着五十名战士将箭矢射向鞑子粮车。在这五十人的后面,一小群的战马正在低头吃草。等到鞑子冲锋而来的时候,战士们射出最后一支箭然后赶忙奔向战马翻身跨了上去。 “还敢跑?”这伙人竟然还有准备?鞑子怒了。杀了我的人就跑,哪有这么便宜的事。 “哼!鞑虏,有本事就来追!”转头冷笑,樊胡子放下马缰从背后掏出一支短戟。瞄准后面追的最紧的,樊胡子奋力投了出去。哪怕因此在马背上坐不稳险些跌倒,樊胡子依旧满脸的冷意。 哪怕失去右手,我也不是废人! ‘啊……’短戟从鞑子的胸膛穿透,飙出鲜血也让鞑子一头从马背上栽倒下去。 “该死!还敢杀人?给我追,干掉他们!”看到同伴惨死,鞑子头人暴跳如雷。大吼一声,鞑子们盯着樊胡子一伙人就拍马追赶。也不理后面的粮草了,鞑子一边追着,同时搭弓射箭飞蝗一般向樊胡子笼罩而去。 “小心。” 淡淡说一句,战士们学着樊胡子将身体俯在马背上。一支支急速飞来的箭矢从耳边掠过,战士们咬着牙埋头拼命的朝前方奔跑着。他们的任务就是将鞑子从粮车附近引开,越远越好。 不小心一名战士被箭射中后背从马上跌倒下来,他在草丛中翻滚着好不容易才站稳。就当他抬起头的时候。鞑子已经狞笑着冲了上来。满脸嗜血的狰狞,鞑子的弯刀离他的脖颈已不到一丈的距离。 “啊!去死!” 怒吼一声,这名战士向鞑子扑了过去。鞑子的弯刀刺进他的胸膛,鞑子却被他抱紧从马背上撞了下去。两个人在草地上翻滚着。刺透胸膛的刀尖激烈的渗着血水。这名战士最后狠狠一口咬在鞑子的喉咙上,但同一时刻数把弯刀划过;鞑子弯着腰从他身边奔驰而过,带走了他年轻点的生命。 “二娃!”回头看到这一幕,战士们的心头在滴血。 “别停下,继续跑!快一点,把鞑子都引走。” 樊胡子依旧冷静,他冷着脸给战士们沸腾的心情泼去了冷水。一个个战士抹去脸上的泪痕埋头疾奔,但樊胡子岂能这么简单就放过杀死自己兄弟的敌人?再次从背上取出短戟。樊胡子从奔驰的马背上冒险转身。大吼一声,樊胡子仅有的一只手抓着短戟瞄准鞑子投了出去。 ‘噗哧……’ 短戟准确刺进鞑子的身体,将这名鞑子从马背上撞了下去。但是同时樊胡子也没能坐稳,身体猛然后仰看着就要掉下去。 ‘吁……’危机时刻两腿发力。樊胡子双腿死死的夹住了马腹。脚踏上的短锥狠狠刺进马腹让战马吃疼猛然扬起前蹄,樊胡子险险的却总算坐稳了身体。重新握住缰绳,樊胡子回头轻蔑的对鞑子一笑。战马大叫一声拼命奔跑而去,转眼间樊胡子就冲到了队伍的最前方。 “混蛋!给我追!”樊胡子的表情让鞑子愤怒,接二连三的手下被杀死更是让鞑子头人几欲发狂。什么也不想什么也不顾了。鞑子头人发誓要杀掉眼前这个胆敢挑衅大清勇士的混蛋! 说起来鞑子不傻,被人遛走将粮食留给敌人的事情,那是只有傻瓜才会做的。别看这几百个鞑子追着五十无常军战士而去,但是粮车附近还有着百余鞑子兵以及千余的仆从军呢!有这么多人的守护。谁能有本事夺取属于他们的东西?再怎么不行,拖延时间等到他们回来也很简单不是么。 自持勇武。鞑子们从来瞧不起汉人也瞧不起自家的弱者。之前粮道被袭的事情他们也清楚,但是那又如何?被汉人杀掉说明那些废物的实力不够。实力太弱被杀死也是活该!而我们?从来只有我们屠杀汉人的! “嘘……这个樊胡子,吓死我了。不过……接下来可就轮到我们了!”远远瞧见樊胡子险而又险将鞑子引走,许安松了口气。再看看重新开始缓缓前进的粮车,许安嘴角溢出一丝的冷笑。 游击战,岂是那么简单?敌进我退,敌退我追,打不死也要让你们知道厉害。 小心埋伏着防止暴露,许安居高临下死死盯着下方不远处缓缓走过的粮队。之前的骚乱并没有给他们带来太多的影响,这些鞑子带着仆从军依旧走的悠悠哉哉。鞑子走在粮车的前后,仆从军则跟随粮车走在狭窄的道路两边。时不时有鞑子从后面往前赶,看到有挡路的便一鞭子抽过去。 仆从军们一个个面黄肌瘦穿着褴褛的衣衫,被鞑子欺凌时更蜷缩着身体不敢反抗。时不时有仆从军悄悄从粮袋里偷出一些烂红薯碎玉米什么的来啃,一边啃还一边小心翼翼戒备着前后的鞑子。 他们偷嘴的行为一旦不小心被鞑子发现,那么肯定会被鞑子毫不留情的杀掉。仆从军们一个可怜兮兮的,懦弱的样子让许安一阵怒其不争。 哼!活该! “啊……” 许安的话音刚落,粮队前方忽然发生了骚动。当数名鞑子骑兵走在一块铺着些烂草的土地上的时候,这一小片的道路忽然塌陷了。在鞑子的惊叫声中,原本平坦的道路变成了一个大洞。一阵灰雾蓬蓬而出,掉进去的鞑子却是没了声息。有鞑子小心翼翼探头去看,却在里面看见了数不清竖立着的毛竹。 “好狠!”吞一口唾沫,鞑子对落入陷阱里兄弟的生命不抱希望了。 “接下来怎么办?”安抚好骚动的粮队,其他的鞑子小心翼翼走了过来。看着这个挡住粮车去路的大坑,鞑子有些头疼。 “从旁边挖土把这个埋了,抓紧时间的话应该很快。”另一名鞑子想了想,指着旁边的山坡壁出了个主意。反正附近都是泥土,要填一个坑实在是再简单不过。 “恩!同时派人去前方探查,小心还有同样的陷阱。”点点头,一名鞑子补充了一句。他的话让其他鞑子一阵头疼,没有人喜欢遇到这样的事。虽说是探查,但若是不小心掉进去怎么办?下去了可就没的活路。 “让那些汉人去!反正只要在粮车到达之前埋好坑就行。”眼珠一转,鞑子找到了可以无所谓拿来牺牲的炮灰。 所有的鞑子对此都没有反对,仆从军在鞑子看来本身就是拿来利用可以消耗的东西。在数名鞑子的驱赶下,两百多名汉仆从军从队伍中走了出来。面对弯刀和马鞭,他们首先是被驱赶着爬进大坑里将死去鞑子的遗体一个个抱出来,甚至连毙命的战马也在鞑子的要求下抗了出去。 期间有两个仆从军被毛竹刺穿了大腿,但是鞑子没有丝毫的怜悯。仆从军没有资格拖后腿,这两人被狠狠扔在路边从此不管不顾。 看到这两个兄弟的结局,其他的仆从军一个个惶恐不安、心有余悸。 填完坑就结束了?仆从军想的太好。在数十名鞑子的驱赶下,这伙仆从军被要求排成整齐的横排在前方探路。一旦发现相同的大坑,他们必须在第一时间将坑给填结实。鞑子没说若是掉进陷阱会如何,可怜的仆从军们也不敢追问。其实都很清楚不是么?问了又有什么用? 自从成为鞑子奴才的那一刻起,生命早就不属于自己了。 吴铁牛在心里暗想,脸上任何的表情。多年的仆从军生涯让吴铁牛早已经忘记了什么叫喜怒,甚至也忘记了他的过去他的宗族。只记得被鞑子逮住然后在皮鞭和弯刀下给鞑子工作,无数次连窝窝头都没得吃险些饿死。在鞑子的威逼下,自己活得连狗也不如。说起来活下去还有什么意义呢? 就好像行尸走肉一样,吴铁牛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还要活着,也记不起来家乡是哪里。 看着仆从军如自己料想一般被鞑子驱赶到了粮队前方,许安暗地里松了口气。虽说布置之后许安抵定鞑子会拿仆从军当炮灰,但许安也担心意外的发生。如今一切都按照许安的想法在进行,许安越发期待了。 而对于仆从军的惨状,许安对此没有太多的怜悯,自己做出的选择必须自己来承受。 冷眼看着前方又出现一个大坑,看着数十个仆从军一声哀嚎掉下去,许安的表情没有丝毫的变化。 这些人罪有应得!当年若没有他们的叛变,鞑子怎么会变得像现在这样强势。如今若不是他们碍事,这死在陷阱里的应该是更加可恨的鞑子! 想着,许安头也不回对章秉国挥了挥手。 “是,明白。”表情严肃,章秉国答应一声转身对藏在一边的战士们示意。在他的指挥下,旁边的战士从身后的口袋里取出一样又一样的黑色物体。 不多时堆成一座小堆,章秉国小心翼翼将它点燃。 火光悄然出现然后越来越亮,不多时呈现出熊熊的大火。章秉国又指挥战士们从口袋里掏出一些晒干的叶子还有其他的什么小疙瘩,然后小心翼翼将它们盖在火堆上。火焰被异物压制,火堆里蓬起了浓浓的烟雾。 烟雾直冲云霄,却带着浓浓刺鼻甚至让人恶心的味道。 第七十一章鬼神助我烧敌粮 ** 浓烟灰蓬蓬地带着点点淡黄色,随着北风刺鼻的浓烟缓缓被吹向了鞑子的粮队。一时间浓雾大起,四面八方而来的烟雾将所有的鞑子以及蜿蜒如蛇的粮车全部包裹了起来。烟雾里视线变得模糊,味道更是让人感觉极度的不适。 “什么味道?咦,哪来的烟?” “该死的,有毒烟!” “快离开这里,敌人放毒烟了!” “捂住鼻子,快跑。” …… 保护粮草的鞑子慌了,一个个大叫着变了脸色。顾不上粮车也顾不上前方探路的那些替死鬼,鞑子捂着鼻子拍着马就朝浓雾外面冲。 刺鼻的味道让他们一阵恶心,甚至有一种眩晕的感觉。鞑子再顾不上什么赶忙逃出烟雾阵,直到呼吸到新鲜的空气这才停了下来。 喘着气,领头的鞑子脸色极为难看。这莫名其妙而来的浓烟当然不会是自然形成,若是没人捣鬼谁都不信。再想想之前拦路的劫匪以及路上那些该死的大坑,头人当机立断回头道:“都停止前进,将后面那些汉人赶回粮车去!敌人的目标是粮车,无论如何也不能让他们得手!” “什么?”听到这话,跟随而来的仆从军们脸色变得苍白。 这……这么难闻的浓烟,要是进去了会被毒死的。这些该死的混蛋。他还真不把我们当人看!可恶!狠毒的鞑子,这要是真进去,哪怕粮食没事我们也要被毒烟给熏死!横竖都是死…… “滚进去!” ‘咔嚓’一声鞑子们并排挡在了大路上,他们厉喝一声将仆从军的去路完全封死。前面的鞑子弯刀横放。后面的鞑子则一个个将箭矢搭在了弓上;鞑子顷刻摆起了军阵,虎视眈眈盯着每一个胆敢反抗的仆从军。面对这样的凶器,仆从军好不容易鼓起的勇气就如同被戳破的气球烟消云散。 “我们……我们……我们回去。哎……”垂头丧气,领头的仆从军首领闭上眼睛转过身。朝眼巴巴看着自己的手下挥挥手,这人满脸悲戚和壮烈的走进去眼前地狱一般的烟雾里。 “看好粮车!若是粮车出事,你们一个也别想活!”在后面,鞑子的威胁缓缓刺进所有人的耳朵。 “哼!真是些胆小的饭桶!”冷哼一声,山坡上面的章秉国满脸不屑。眼见鞑子拍马朝这边而来。章秉国丝毫不惧对许安道:“那人名叫靳青云,我曾经跟他在辽东打过照面。这人胆小如鼠,全靠着妹妹的庇护才能在那如狼似虎的地方活下去。他的妹妹给皇太极的儿子做了妾,听说还生了个儿子。可惜汉人在那边实在没地位。那孩子一直都没有一个正当的名分。” “皇太极的儿子,豪格?”许安有些意外,豪格不是最厌恶汉人的么? “哪里!一个普通的贝勒,皇太极的儿子可不只豪格一个。”鞑子开始爬坡,章秉国则带领放火的手下向后撤。对许安说完最后一句。章秉国暗笑看着许安带领其他人偷偷从事先挖好的地沟悄悄潜入了烟雾中。 “兄弟们,将大人吩咐的东西拿出来!做好准备让鞑子倒个大霉,弄好了咱们也走。”哈哈一笑,章秉国从怀里掏出几个圆形的小东西扔进火堆里。不等东西点燃。章秉国一脚将火堆踹翻。 手下众人重复着章秉国的动作,不过是更加小心翼翼连鼻子都给捂住。 浓烟越发的大了。甚至渐渐隐藏住了章秉国等人的身形。而看到这一幕,鞑子笑了。 “想用烟逃跑?毒烟能挡住视线。但是挡不住弯刀。愚蠢的汉人,你们逃不了的。”哼!只要捂住口鼻,区区烟雾能奈我何?而只要穿过烟雾,你们这些汉人就是待宰的羔羊!大声叫嚣着,鞑子头人毫不犹豫拍马冲进了烟雾中。在他的带领下,鞑子们也都无所畏惧的冲了上来。 “该死的,什么也看不见。人呢?” 骂骂咧咧在烟雾中左右张望一阵,鞑子头人发现自己失去了章秉国等人的踪迹。这该死的烟雾实在太浓了,眼睛被熏红了也看不见什么东西。冷哼一声,鞑子狠一夹马鞍打算先冲出烟雾再说。 ‘吁……’ 就在这个时候,鞑子的战马忽然悲鸣起来。一匹匹的战马不受控制的猛然跃起高举前蹄,它们大叫着发疯一样跳跃着将背上的鞑子给掀翻下去。就好像无头苍蝇一样在烟雾中乱跑,所有的战马都失去了控制。哪怕是缰绳拉的笔直也没有用,鞑子们无奈只能抱着马脖子任由它们折腾。 没有人会在这个时候下马,那会像旁边那位可怜兄弟一样被活生生给踏死。 “这是怎么回事?咳……该死的,这烟有问题!咳……”慌乱中鞑子头人喊了一句,没说完却忍不住连连咳嗽。烟雾中不知道什么时候竟然出现一种极为辛辣的味道,略微嗅一点都让人无法忍受。他忽然明白了战马发狂的原因,肯定和烟雾中的这种味道有关系。之前骑兵们略有防备,但是战马对于烟雾可没有任何的防御措施啊!受到这种烟雾的刺激,战马受不了所以受惊了。 “快!咳……快捂住马鼻子!这……咳……快,这烟有问题!咳……”无奈之下,鞑子头人只能一边咳嗽一边大喊。 至于追踪敌人的事,算了吧!区区几个汉人,实在没有宝贵的战马重要。等到战马恢复,自然会给这些卑鄙的混蛋一点厉害尝尝。哪怕是将北直隶的汉人全部屠杀干净又如何?那样才能消去我们的心头之恨。 …… 但是当鞑子们好不容易走出烟雾阵的时候,他们红肿的眼睛瞪圆了。 就在他们的眼前,所有的粮草都在剧烈的燃烧中。大火几乎弥漫了天空,山谷下面的大路已经成了火的海洋。熊熊的大火仿佛不会熄灭一样将眼前的一切都烧成了焦炭,隐约能看见粮车前那些满身火焰躺倒在路边的马匹。 “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这么短的时间……这……”喃喃自语,鞑子头人眼眶欲裂。从他闯进烟雾中到现在出来,最多不过一刻钟的时间;为什么所有的粮食就都燃起来了?期间根本什么声音也没有听见,大火怎么就烧的这么快!就算是去点,谁又有本事将所有的粮车一齐点燃、且都燃烧的这么旺? 火这么大,一切都烧光了,连救也救不回来。 眼前的一幕让他想不明白,唯一知道的便是所有的粮食都已经彻底被毁。 该死的!这些粮食可是保定用来救急的!竟然真的被烧了,让我怎么和皇上、王爷交代? 转头,鞑子头人看到了大火外畏畏缩缩聚在一起的众仆从军。这些人的表情惊愕无比,就好像是见了鬼一样。哪怕是头人朝他们冲过来,也没有一个人转头看他一眼。所有人都看着大火,眼睛里没有神采。 “靳青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一鞭子抽在靳青云的脸上,呆滞的靳青云总算痛醒了过来。 “啊……好痛……大人……有……有鬼……有鬼啊!”捂着脸惨叫一声,靳青云哭丧着脸指着眼前的大火道:“这……之前明明什么事都没有,但是这些粮车自己就燃了起来!我们刚走进烟雾还没靠近,就看见青色的鬼火从地上冒出来。一下子所有的粮车就都自己燃烧起来,就连那些拉车的马也都是瞬间就浑身冒起大火啊!大人,那是鬼火!只有鬼火是那种颜色的!有鬼来抓我们了,快跑吧!” “有鬼?”惊疑不定的转头看看燃烧中的小谷,鞑子脸色有些难看。隐约确实能看见火光中偶然会出现一点青色或者紫色的光点,就好像是鬼的眼睛一样一现即隐。难道真的有鬼? 没有人不怕鬼,特别是这样灵异的事件出现在自己的面前。 “该死的,我们满人信的可是长生天!都是你们这些该死的汉人惹出来的!”大叫一声,鞑子又一鞭子抽在靳青云的身上。一鞭子又一鞭子,鞑子疯了一样朝着靳青云发泄着自己的怨气、怒气和恐惧。 “大人!饶命!饶命啊,大人!”已经几乎崩溃的靳青云根本不知道反抗,他在地上打着滚连连大喊:“大人,快跑吧!别在这里呆了,咱们快走!若是被鬼盯上,咱们也会跑不掉的。” “哼!走!” 鞑子也怕啊!听到这话,所有的鞑子赶紧翻身上马。不再理会这些将魔鬼引来的仆从军,鞑子拍拍马背朝着保定的方向跑了过去:“快去给王爷送信!这条路上有汉人引来的恶鬼,必须重新找一条路来运粮……” 鞑子也不是傻瓜,粮草被烧,他们也找到了逃避罪责的理由。 “大人!别丢下我们!”眼见鞑子们消失在眼前,仆从军们慌了。什么也顾不上,这群人赶紧跟着跑了过去。 * 大火整整烧了一个多时辰,整个山谷内所有的东西都被烧了个精光。就那么一转眼的功夫,什么也没有了。鞑子的粮草被付之一炬,燃烧着的大火熄灭后只能看见厚厚的一层黑灰。 空气中原本弥漫着的一股刺鼻味道,在北风的吹拂下悄悄消散。 而这个时候,许安等人的任务却还没有结束。 第七十二章多尔衮亲自出征 …… 无视这边的硝烟,许安带领着百余战士赶向樊胡子那边。趁着那边的鞑子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许安打算尽量将他们全部包围起来。 毕竟好不容易才搞出这么一个陷阱,若是战果太少可划不来。 其实若非担心鞑子困兽犹斗,许安是打算全歼的。可惜鞑子的武力还是超出战士们太多,许安现在可舍不得拿战士们的性命去和鞑子硬拼。能杀多少是多少吧!一个鞑子不嫌少,一百个鞑子不嫌多,许安来者不拒。 一路上,身边的战士看向许安的都是满脸的敬佩。他们怎么也想不到,偷偷在山谷里埋下的那石头一样的白色东西能起到这么大的作用。明明连火都没点,怎么就突然烧起来了呢? 真的就好像是有鬼一样,那蓝色的火焰‘刷’一下就把所有的粮车都给点燃了。扑都扑不灭啊,真是太可怕了。 许大人真厉害,对付鞑子就跟玩儿一样。区区鞑子,根本就不是许大人的对手。看许大人连手都不需要动、连鞑子的衣角也没碰到就让他们狼狈不堪,真神!跟着这样一位能够沟通鬼神的大人,实在是太幸运太过瘾了! 哼!鞑子知道许大人的厉害了吧,看你们还敢不敢侵犯我大明! “嘿嘿……不就是区区白磷么?借着冬天的气候才能形成这样的效果,若是夏天打死我也不敢用啊。”许安在心里暗笑。脸上却是不露声色。 道理说起来其实很简单,许安不过是偶然发现了一小个白磷矿,然后提前将低温下的白磷结晶埋在了雪水中。鞑子的粮车经过将下面部分的白磷给翻了出来,而后上方放火而至的浓烟带来了足够的温度。在常温下都能够燃烧的白磷无比的敏感。在许安的控制下顺利的自燃了。 这个时代的人很少知道白磷,它与坟地里偶然会冒出的‘鬼火’其实是一个东西。但是谁明白呢?分明就是鬼火吗! 许安不会解释,适当的保持神秘能够帮助他更好的掌控军队。眼下战士们敬佩的眼神不就说明了这一点么?许安已经达到了他的另一个目的……在队伍里百分之八十都是新兵的情况下,许安顺利掌握住了他们的心。 “兄弟们,快走两步了!樊大人在前面等咱们,咱们一起杀鞑子了!”兴奋的大喊着,许安看到了前方不远处涌动的人群。 章秉国和樊胡子已经汇合了,他们中间便是数十名被包围着的鞑子。鞑子的战马被用诡计弄倒在一边。鞑子们挥舞着弯刀在人群中勉力支撑着。数个甚至数十个战士对付一个鞑子,地上留下着数具鞑子的尸体。 战士们也有损伤,不过总算没有死人。等到许安带领大队过来的时候,鞑子们绝望了。 远处的火光告诉鞑子他们大部队正在遭遇的难题。半天没有人来支援也说明他们处境的艰难。可怜的鞑子叫嚣着爆发一阵,但是人多势众的无常军战士依旧死死的将他们压制在中间。你一刀砍过来,我便数把长矛一齐刺过去;就算你砍断一柄,旁边还有无数在侍候你!你若是退,后面的兄弟用利刃挡住你的去路;你若是进?好吧。狗鞑子你以为你能往那边走? 战士们叫喊着一个个勇猛且兴奋,毕竟像这样能欺负鞑子的机会可不好找啊!向来只有鞑子入侵我汉人江山欺凌汉人的份,哪有咱汉人欺负的鞑子的?这种感觉……真是无比透心的舒爽! 这样的仗该怎么打?有本事跟我单挑啊!一个个鞑子悲愤欲绝,最后却只能在无望中死去。 很快。战斗结束了。除了两个超级幸运的鞑子冲出包围并且抢到马匹逃走外,其他的三十几个鞑子全部授首。除了脑袋要带到村子里去宣传外。鞑子的身体被愤怒的战士们剁碎了。 哪怕是死了,也不让你回你家长生天! 战士们记得许安曾经说过。鞑子信奉邪神长生天,认为他们的勇士死后能够回到长生天的怀抱。 好吧,那我砍了你的脑袋将你剁碎,我看那个什么长生天还认不认得出你们这些混蛋! 敢来大明欺负咱们,就让你知道咱们的厉害! “什么!粮草全部被烧了?你们这些废物!废物!废物!咳……” 保定城中,多尔衮再一次大发雷霆。 能不发怒么?整整两千人保护的粮车竟然一辆都没回来,反倒是这些无能的废物空手溜回来了。 这些混蛋还回来干什么?消耗保定城里为数不多的粮食吗?为什么不干脆跟粮食一起死在外面算了! 废物啊!多尔衮气急攻心,只感觉胸口憋闷好像要吐血。看着下面跪着的一堆脑袋,多尔衮有一种拔剑将他们全部砍翻的冲动。还活着干什么呢?一群无能的废物!不能为主分忧的废物! 多尔衮很清楚,如今的保定情势已经危机到极限。粮食问题一直没有解决,卢象升那边也没什么进展;皇太极那边咄咄逼人,保定这边更是情势危急。数座城市、数万大清勇士、数十万仆从军甚至无数的汉人百姓需要多尔衮管理,但是却没有人能够为他分忧。 别说分忧了,不带来坏消息都好啊!敌人源源不绝带无数的麻烦,强大的大清勇士却不能将他们打败。 数万的大清勇士啊!这么多天过去却一点好消息都带不来。难道他多尔衮堂堂睿亲王真要在这保定折戟? 多尔衮是不会相信的,更不会认同。别说多尔衮自信自己能够轻松解决这一切。就说这事儿其实也只是自己这些手下太废物不是么?是的!不过只是一些狡猾的土匪农夫而已,这样的废物都解决不了?手下这些无能的家伙看样子短时间是办不成事了,那么我就亲自出手! 冷哼一声,多尔衮披风一挥站了起来:“所有人听令!整顿军马。我亲自带队出征。哼!我倒要看看,那些乱匪有没有你们说的那么厉害!” “什么?”多尔衮要亲自出征?将军们愣了,慌了,脸也红了。 “这……王爷,区区乱匪怎么能让王爷您亲自出马。”多尔衮手下一个将军惊慌的抬起头看着多尔衮:“王爷,您还在病中啊!奴才们羞愧,奴才们无能让您劳神了。还请王爷放心养病,在下会亲自带兵去剿灭那些乱匪!若不能让王爷舒心。奴才誓不回归。” “不用!没时间可以浪费。保定城的粮食已经告急,如果不能短时间解决那些祸害这保定可就危险了。哼!我们好不容易才从汉人手里抢来这些城池,怎么可以轻易还给他们!”冷哼一声,多尔衮已经做出了决定。 其实多尔衮也是无奈。毕竟他的身体确实不好。二来他还有其他的事情,妹妹这不是一直没找着么?但是眼下还能还能怎么办?自己这边受阻,多铎那边情况也不好。再不快刀斩乱麻,堂堂的草原猛虎就要被小小的蚂蚁给咬死了!这种欺辱的失败,多尔衮永远无法接受。 “不要多说!所有人听从我的命令。格勒莫尔甄比跟随我行动以赎罪。祖昆跟上协同作战。其他人给我守好保定,同时要保证保定到安州一线的畅通。若是这次在出事,谁惹的麻烦谁就自己去找长生天赎罪吧!”制止其他打算劝说的众人,多尔衮表情严肃发布了命令。 众人无奈只能拱手称是。多尔衮则表情冷漠缓缓转身召来侍从帮忙穿上了铠甲。 “该死的汉人!不要逼我啊!若是真的惹怒了我,我会屠尽汉人以发泄心里的怒气!”轻轻的低语。多尔衮眼睛里闪过一丝的杀意。 “给我滚开!挡路者杀!” 一大早,保定城里传来喧闹声。无数的百姓四散奔逃。只看见无数的鞑子骑兵从远处奔来。在领头骑兵的怒喝声中,这支队伍带来漫天尘土的同时也将两旁的店铺摊位撞了个稀烂。每一个鞑子看起来都凶神恶煞,他们全部身穿白色镶蓝的铠甲,队伍中的旗帜则是白底红边,旗中的蓝色巨龙龙腹内有五朵祥云。 长长的大队怕是千人不止,他们迅速穿过城门奔向了北方。 “这是多尔衮正白旗的精锐啊!看样子应该是多尔衮亲自领兵,也不知道这是要去哪里。”知晓情况的人喃喃自语,而听到这话的人则变了脸色。 “多尔衮亲自领兵,而且是往北走?糟糕了,许大人有危险!”从吴家沟来到保定的一个乡亲表情无比的焦急,左右看看他连忙跟在烟尘后面朝着城门走去。无论如何也要把消息传失去,希望一切都来得及。 但是刚走到门口,守门的城门兵拦住了他:“站住,干什么的?王爷下了命令,保定城现在严禁外出!” 小心翼翼陪着笑容,叫老吴的中年人朝着城门兵点头哈腰道:“什么?不允许出去?这……这位军爷,我的家就在城外啊!我……我这是一大早进城来卖东西,卖完了这不是买了点粮食要回去么。这位军爷……您行行好,就放我出去吧!我家里老老小小几口人还等着这点口粮吃饭呢!” “谁管你吃不吃饭?放你出去,老子我就要去地狱吃饭了!”恶狠狠的瞪着老吴,城门兵摆出了手里的武器:“王爷说了,谁也不许出去!若是再敢进一步,别怪我在你身上捅几个窟窿!” “这……哎呀,这可怎么办好。我……我不过来,我这就走。”无奈,老吴只能苦笑着连连退后。 “哼!想走?来人!”猛一挥手,城门兵狞笑起来:“王爷还说了,任何想试探出城的人都有探子的嫌疑。凡是这样的人,在王爷回来之前都给我在监狱里呆着吧!嘿嘿……给我把手里的东西留下……” 第七十三章大战之信任危机 摆着八字步,嘴里叼着根木棍儿;一边打着饱嗝一边哼着歌,张兴霸懒洋洋的走在吴家沟的小路上。 在张兴霸的身后,两个年轻的战士同样一副懒散的表情。轻声谈笑着,三人在吴家沟乡亲的注视下缓缓走向驻地。他们刚刚从吴家沟唯一的饭堂里出来,美味的野鸡吃的三人满嘴是油。 如今的无常军可跟之前不一样了,至少在财政方面阔气了许多。几次洗劫鞑子,许安得到了不少的粮食以及金银贵重物品。粮食大部分送给百姓以搞好关系,金银等则作为粮饷分发了下去。几乎每个战士都能得到几十两银子,身上阔绰了不少;一身衣服也换了,新衣新裤自然比破衣服要精神的多。 虽说发下去的银子大部分都在附近的村镇给花掉,却也勾引了不少眼馋的年轻人加入进来。 到今日许安的手下已经有五百多名战士,每一天也还有远处的年轻人不断的加入进来。五百人被许安分为五部,樊胡子、章秉国、张兴霸各带一部,另外两部则由许安亲领。原本是打算将其中一部交给古月的,可惜这小子的心还没收回,拒绝许安的分配宁可当孤家寡人独行侠。 张兴霸如今也是一部之长了,按照明朝的职位也是一名堂堂百户。手下有一百多人供自己使唤。张兴霸可是爽的不行。 这年头可没什么你比我强就必须由你当老大的说法,更别说张兴霸也是数场大战打下来的。这就是资历!张兴霸带着兄弟们几场饭吃下来、几次牛吹过、几次训练度过之后,新来的战士们对张兴霸言听计从。 几个人走回驻地,时不时会有路过的战士停下来对张兴霸打招呼。在路上张兴霸看到了古月。他正闷着脑袋朝许安的大营走过去。 “古大哥!古大哥!”吐出嘴里叼的棍儿,张兴霸叫两声朝古月跑过来。 停下脚步,古月看着张兴霸、嘴角扯了扯算是微笑了。 “古大哥,你这是去大哥那里吧?是不是又有活儿干了,这回我要跟大哥说让我来!你看我手下也这么多人了,好歹要让他们也打打仗见见世面啊。”满脸兴奋,张兴霸跃跃欲试。 摇摇头,古月表情不变:“不知道。你跟过来就知道。” “恩!好!”雀跃的挥挥拳,张兴霸没兴趣再闲逛了。跟在古月身后,张兴霸转头对两个跟班挥手:“你们两个先回去,我跟古大哥去大营议事!告诉兄弟们好好训练。也许这一次大伙儿要去跟鞑子打仗了……” “打仗?就我们?”古月满脸不屑,嘴角动动没有说话。 两个人快步走向许安的大营,还没进去就看见两个百姓面色焦急站在门口。这两人都是吴家沟的村民,张兴霸在吴家沟吃饭时候常见面。如今两个人正哭丧着脸在门口来回走动,看样子似乎发生了什么事;张兴霸有些好奇正欲跟他们打招呼。却被古月狠一扯袖子拽了进去。 “咦……大哥……还有吴……”张兴霸话没说完就发现大营里面气氛不对,剩下的话吞进了肚子里。 大营的正上方,许安坐在主位。在许安的下方是樊胡子和章秉国,两个人的表情都不太好。而在另外一边。吴家沟的村长吴柏松正表情黯然坐在那里。似乎一夜老了十几岁的样子,吴柏松看起来很颓废。 嘴唇哆嗦着有些犹豫。吴柏松迟疑了许久才站起身对许安抱拳:“许大人,你一定要救救乡亲们啊!老吴和其他两个村民可是为了大人您在被关进大牢的。大人您不能见死不救。” 皱着眉头,许安叹口气对吴柏松道:“放心吧!吴村长,许安不是忘义之辈。许安在这里向吴村长保证三位村民的安全,一定会尽力将他们救出来。” 松口气,吴柏松脸上露出笑容:“那就好!那就好!多谢许大人,多谢许大人!还请许大人莫怪我冒犯,实在是事情紧急啊。若是老吴出事,那他家孤儿寡母可该怎么活!吴大毛也就算了,但是那吴狗儿,他还是一个十几岁的孩子!若是就这么被鞑子杀了,我可怎么还有脸在吴家沟呆下去。” “呵呵……许安理解。吴村长放心,我这就派人去将他们救回来。”伸手对吴柏松示意,许安满脸自信。 满意的站起来,吴柏松对许安深深鞠躬:“多谢!多谢!那我就不打扰吴大人了,这还要去安慰他们三家的老小,我就先走了……” “请!不送……”许安笑着,目视吴柏松对兄弟几人躬身后转身离开了大营。 听着外面吴柏松招呼那两位百姓一起离开的声音,许安的脸色略微有些阴沉。而等到吴柏松离开,许安则深深叹了口气。 “大哥,发生什么事了?”默默从头听到尾,却有些莫名其妙的张兴霸凑上前来。 “哎……”叹了口气,许安皱着眉头没心情搭理张兴霸。 “兴霸,别打扰大人。过来,我来跟你说。”独臂的樊胡子表情严肃对张兴霸招了招手,拉着张兴霸在自己面前坐下后才说道:“这件事啊,还是因为上次我们烧了鞑子最大的一批粮食。那一下将鞑子打的太狠,结果鞑子受不了了。为了找咱们的麻烦,这次多尔衮亲自出马。别的消息还不清楚,但是保定城却整个被鞑子兵给封锁。鞑子这次可是动了真格,咱们请吴村长派去保定查探消息的三个乡亲被鞑子逮住了。” “什么,被鞑子逮住了?”从椅子上跳起来,张兴霸惊呼道:“天哪,那他们有没有暴露我们的情报?我们是不是该从这里撤离?如果鞑子派大军将这吴家沟包围的话,那想跑都跑不掉了。” “谁知道呢?若是鞑子真的知道咱们的情报……”苦笑一声,旁边的章秉国解释道:“要走很简单,但是能就这么走掉吗?如果我们就这么走了,那百姓们会怎么想?这么多天咱们都没被鞑子发现,这是百姓们对咱们的庇护。若我们忘恩负义走掉,那鞑子一来吴家沟的百姓怎么办?” “这……”张兴霸也知道事情的严重性了! 要知道,如今的无常军可是在依靠百姓们与鞑子周旋。队伍里的战士都是在附近招募的不说,许安能够与鞑子对抗的信心也是因为这些真诚的乡亲。百姓是许安能够与鞑子对抗的本钱,他们就是许安的千里眼、顺风耳,大力锤。没了百姓的支持,区区五百战士能有什么作用? 好吧!那是最坏的结果。若是吴家沟那三位百姓没有暴露……问题也很麻烦啊!多尔衮肯定在保定布下了天罗地网,要将他们救出去可不是简单的事。至少保定城都已经封死,救出来又该怎么离开保定呢? “前有狼后有虎,无论怎么做对我无常军而言都是大危机。”叹了口气,章秉国不知道这种情形该如何解决。 “这……这怎么就到了这种地步了?”弄清楚始末的张兴霸挎了眉毛,皱紧着眉头满脸苦涩:“咱们不是杀鞑子杀的好好的么?鞑子都被我们杀了那么多,怎么情势忽然就被扭转了?这多尔衮也太厉害了吧!不过是抓了几个村民就让我们束手束脚,之前辛苦积攒的一切都要毁于一旦?” “哎……”樊胡子和章秉国一同叹气。 “叹什么气?事情还没到要叹气的地步!”这时候,一直沉默着坐在上座的许安出声了。一出声即让所有人眼睛一亮,许安笑着站了起来:“不管多尔衮使计也好无心也罢,总归看样子我们是要和他大打一场!眼下胜负还没有结论,你们这几个家伙怎么就头垂头丧气了?难道真害怕了他多尔衮不成?我就奇怪了,他多尔衮拿不起刀动不得剑,有那么可怕么?” “大人难道故意嘲笑我们?整个大明都知道他多尔衮诡计多端,比起那些只懂得武力的鞑子更加可怕啊!”苦笑一声,章秉国连连摇头。他可是在多尔衮的手下呆过的,多尔衮的厉害他怎能不知。 “哼!班门弄斧!”冷哼一声,许安满脸不屑:“区区蛮夷,不过学了一本《三国演义》就把自己当诸葛亮了?论起谋略,我汉人哪怕一个教书先生都胜他多尔衮三分!多尔衮真刀真枪来跟我们干也就罢了!他若是胆敢使诈,我倒要看看他究竟把三十六计学到了几分!” “若真这样就好了!”略微松了口气,樊胡子试问道:“大人,难道你已经想出怎么对付多尔衮了?吴家村被多尔衮拘役的三个乡亲,我们该怎么将他们给救出来。另外……我猜想就算他们三个不告密,多尔衮想来也差不多猜到我们大概的位置了。他携万余大军而来,我们该如何抵挡?” “呵呵……我们的位置?”笑看着樊胡子,许安满脸轻松:“老樊,话说我们有这个什么‘位置’吗?难道是指这座大营?拜托,咱们是在打游击啊!这整个大明天下都是我们的后花园,多尔衮凭什么能猜到我们在哪里?” 见几人目瞪口呆,许安指点天下:“敌进我退,敌疲我打!都已经打了这么久的游击战,你们还没搞清楚游击战的精髓?游击战怕的不是敌人不出来和我们打,就怕他缩在城里当乌龟网吧!多尔衮他若不敢来找我们也就罢了!他若是敢出城,我会让他知道我许安的厉害!” 第七十四章大战之坚壁清野 …… 随着许安一声令下,无常军以及周边的百姓们都行动起来。 首先的问题就是被多尔衮逮捕的那三个乡亲,但如今保定城被封锁,许安也有些束手无策。偏偏狠不下心来,许安只能先派古月带数名战士前往保定探查情况。若是能找到机会自然再好不过,若是真进不去保定的话……许安也有后手,那些曾经利用过的家伙好像还有利用价值。 民心问题解决了,许安才能全力和多尔衮纠缠。多尔衮携大军之势而来,许安自然不会和他硬拼。如今许安的势力范围已经覆盖以吴家沟为中心的数十个村镇,这里便是许安与多尔衮交战的主场。 在这里,许安拥有着足够的耳目和自由。说句大话,只要不给多尔衮包围的机会,许安就丝毫不惧多尔衮的大军。 而现在首先要做的,就是不能给多尔衮任何机会。 在接到许安的命令后,章秉国和张兴霸分开行动起来。一人往东一人往西,两个人将带领手下的战士帮助游击区内的百姓们转移。所有的百姓都必须进山隐蔽,任何人都不能被鞑子发现。鞑子大军将至,被许安狠揍的鞑子不会再有那虚伪的怜悯之心,被鞑子逮到不会有活路。 许安很清楚自己的软肋和优势,当然也很清楚多尔衮的凶残。历史上的几次屠杀必须引以为戒,多尔衮不是善与之辈。为了自己也为了北直隶的百姓。许安不能给多尔衮屠杀的机会。 广大的乡亲百姓才是许安能够扎根在敌后的依靠,不能保护他们就得不到他们的簇拥,打游击脱离群众就必死无疑。 吴家沟东面不远的柳坪村,村子里如今已经渺无人烟。莫说人了。就连家禽畜生也都被带走。整个村子里除了不能移动的房屋灶台,其他的所有东西哪怕是锅碗瓢盆都被百姓们带在了身上。他们即将前往数十里外的老翁山,那里是峨眉山山脉的分支,有足够的地方躲避鞑子的追捕。 没有人嫌麻烦,更没有人拒绝离开。鞑子入侵北直隶已经好多年了,乡亲们早已知晓鞑子的厉害。哪一次不是血流成河,哪一次不是被鞑子劫掠一无所有?过去没有人指引也就罢了!如今有无常军的保护,谁还愿意糟蹋自己的性命?不就是去山里呆几天么。总比被杀死饿死要强。 无常军杀鞑子那是一把好手,等他们打败鞑子了咱们再回来!反正到时候就算家没了也能重建,可若是被鞑子抢了杀了那就什么也没有啦!抱着这样的心思,百姓们顺从的离开了自己的家园。 携带大量杂物的百姓走的很慢。一路上孩子的哭声、畜生的叫喊不绝于耳。但是在沿途无常军战士的指引和帮助下,一切都还算井然有序。 “乡亲们,快些走!把所有的粮食、值钱的、有用的东西都带上。大伙儿一块进山,坚决不给鞑子留下任何东西。她家二婶,别慌。我来帮你。放心吧,等到了山上就好了。大伙儿住在一起,等打败了鞑子再回来。”额头上满是汗珠,张兴霸手下一个叫贾三的战士喊的声嘶力竭。但是乡亲们看向他的带着欣慰的目光让贾三感觉到舒坦。相比之下身体上的疲累也不算什么了。 贾三就是这柳坪村的村民,过去的他仅是一个游手好闲的痞子懒汉。已经二十好几了。方圆的姑娘们就没一个看得上他的。谁家不知道他贾三一贫如洗而且不学无术、偷鸡摸狗,这样的家伙谁喜欢。 贾三不是不求上进。偶尔孤单的时候他也会后悔。但是身无长物又没本事,他能怎么办呢?索性破罐子破摔,贾三也就这么过下去了。 后来无常军来了,痞子贾三欺生很是找了无常军几次麻烦。贾三想欺负外人弄点好处,不过可惜啊无常军的老大是谁?许安当年可是痞子头儿!区区一个贾三,许安轻而易举就让他缩起了尾巴。 再后来贾三对无常军也慢慢了解了,在许安等人的几次劝说下也决定重新做人。贾三加入了无常军,经过训练后和过去那是有了天翻地覆的变化。跟着无常军打了几次鞑子,贾三算是改过自新了。 加入无常军重新做了好人,军饷待遇好贾三手里也有了钱。还了当年的旧债,贾三时不时也帮村民买些东西。贾三变了,跟以前不一样了。村子里的乡亲看向他的目光都带上了欣慰,甚至前些日子邻村还有户木匠想为他女儿说亲!这样的生活……啧啧,贾三高兴啊!若是再将鞑子赶出咱大明就好了!他也娶个好人家的女儿,从今以后安安分分开开心心过日子! “天杀的鞑子,都该死!害得老子都没时间娶媳妇!”念念叨叨,贾三帮邻居家二婶背起了行李。一只手牵着二婶家丫头,贾三另一只手握紧着手里的长枪。看看望不到边的队伍,贾三喘口气抹了把汗。 “呵呵……三儿,现在还怕娶不着媳妇?”帮家里丫头整理好围脖,二婶笑着对贾三道:“没事儿,婶儿帮你。等你们无常军将鞑子赶走之后啊,二婶给你找一个贤惠又漂亮的。咱村贾三是什么人,那是能杀鞑子的好汉子!这样的汉子啊顶天立地,谁家姑娘啊都喜欢!” “呵呵……那敢情好。二婶,等咱们无常军干掉那鞑子头多尔衮,您可一定帮我好好瞅瞅。”笑一声,贾三从怀里掏出一个纸包。将纸包塞给冻红脸的小丫头,贾三道:“丫头,快吃吧!这是你贾叔在乡里买的肉饼。” “哎哟……这肉饼可不便宜,三儿你那点饷银得留着娶媳妇,别乱花啊!” “没事儿,我们无常军的饷银还算丰厚。婶儿,如今我可不缺钱花!” “真的啊!哎呀,这无常军还真是……啧啧,干脆让我家汉子也参加无常军好了!如今这兵荒马乱的,种田既吃不饱肚子又保不住性命……” “呵呵……只要婶儿你舍得,咱们无常军敞开了招人!” “……” 每个地方都有这样的声音在交谈,从吴家沟辐射往外的所有村庄都在许安的安排下撤往了峨眉山。山地对鞑子骑兵的克制是最大的,只有在那里百姓们才不会遭受鞑子的骚扰劫掠。也只有这样,许安才能放手施为和多尔衮大干一场。如今许安已经没了累赘拖累,鞑子再多他也不惧。 两天后,安置在保定和安素的斥候回来了。他们带来了多尔衮的消息,多尔衮这次确实是动了真火,竟是带着几乎全部兵马倾巢而出!万余大军声势如山如海,洪涛滚滚能够粉碎前方的一切。 “哼!打仗又不是人多就能取胜。”冷笑一声,樊胡子满脸不屑:“如今保定粮草不足,我看他多尔衮用什么来养护他这数万大军。等到时候没了粮食,别说打仗了,吃都要吃死他!” “呵呵……多尔衮打的主意你我都知道,可惜我大明不是每次都能让他如意。”稳如泰山,许安眼睛一直盯着地图。 多尔衮能打什么主意?鞑子每次入关大明都没有携带什么粮草,他们是一边劫掠一边征战,是靠着大明百姓的口粮在支持战事。每次劫的越多,鞑子也就越强。久而久之鞑子已经形成了习惯,没了就抢、抢完百姓抢官兵,抢够了就回家。鞑子的战略很简单,偏偏他们每一次都能如意。大明的官兵一个个如缩头乌龟不顾百姓安危,实在是让许安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但是这一次……好吧!我倒要看看多尔衮能抢到什么东西。 得意一笑,许安抬起头问章秉国道:“章秉国,百姓那边安排好了没有。既然要实施坚壁清野的战术,那无论如何都不能给鞑子留下哪怕一个百姓、一个牲口。一定要让鞑子的前方成为无人区,让鞑子迷茫,绝望。到那个时候咱们再一出手,也许能将多尔衮的脑袋都看下来。” “大人放心吧!张兴霸那小子这次积极的很。”忍不住笑起来,章秉国挤挤眼睛道:“张兴霸想上战场想疯了,这次大人你答应他出战可是让他兴奋的不行。别说迁使百姓了,让他干嘛他都愿意。” “呵呵……那小子!”许安忍不住笑了起来,脑海里回想起之前说让张兴霸跟百姓一起进山时候他那可怜兮兮的表情。 “报……” 这时候,外面忽然传来传令兵的声音。三人停止闲聊,许安喊一声将传令兵招呼进来。 将帽子上的雪水甩去,传令兵在许安面前躬身:“禀告大人,保定方向的情况已经查明。多尔衮这次确实是倾巢而出,保定城里只有六千余的仆从军以及不到千人的鞑子。不过四方城门依旧封锁,就连运夜来香的粪车也不许出去。如今保定城里臭气熏天却又寒冷无比,很多户人家都没了取暖的木材,家家哀声道怨。” “噗哧……”传令兵话没说完,章秉国却噗哧笑出了声:“那些守门的连夜来香都不让倒出去,那该倒在哪里?天哪……保定城难道已经成了一座粪城?这样的城咱们要来干嘛?” “要……”传令兵眼睛一亮,从章秉国的话里听出了一个消息。 难道……难道许大人打算攻打保定?趁着保定城空虚无人的机会,许大人打算缴了多尔衮的后路么。 第七十五章大战之唾弃之徒 …… 若是西门吹雪和叶孤城在紫禁之巅决斗的时候,叶孤城突然‘旷课’没来的话,西门吹雪会是什么想法? 若是一般人的心态,恐怕砸了紫禁城的心都有了吧? 眼下多尔衮就是如此的心态,看着眼前空无人烟的村庄,多尔衮只感觉内心的怒火正在腾腾燃烧。 一只乌鸦‘哇哇‘叫着从多尔衮头顶飞过,愤怒的多尔衮拔弓射箭将这只似乎在嘲笑他的黑鸟给射了下来。满心无辜的乌鸦哪知道会遭遇这样的意外,它哀鸣一声掉下来却被多尔衮胯下战马狠狠的践踏了下去。 ** 就在这个名叫柳坪村的小村庄,多尔衮以及手下的八千正白旗大军正面面相觑。 这就是那些卑鄙汉人呆的地方?为什么一个人也没有。不仅是乱匪,连村民都没见一个。不仅如此,村子里所有的东西都没搬空了。每一间房子里都只能看见空荡荡的墙壁,就连桌椅板凳都不见一个。一个个破了洞的水缸里没有一滴水,就连屋里的床炕也被刻意砸出了大窟窿。 什么都没有了,仿佛一座死村。 不光是柳坪村,一路而来的所有村庄都是这个样子。死气沉沉毫无生气,所有的村民都仿佛一夜之间失去了踪迹。许安铁了心要给鞑子来个坚壁清野。如今多尔衮总算是看到了效果。 “该死的汉人,无耻的老鼠!只敢偷偷摸摸以多欺少,连面对我多尔衮的勇气都没有吗!”多尔衮咬牙切齿,但是面对这种情况他也无可奈何。想要打仗。可对手根本不给你交战的机会。 那些被百姓们称为‘无常军’或者‘游击队’的乱匪滑溜如鼠,多尔衮追踪这些人已经整整两天。两天来莫说是人,就连一只畜生也没有见着。一路上渺无人烟,所有的汉人都似乎消失。从出保定到现在,手下战士们的士气一泄再泄。再这样下去,被拖垮的可就是他多尔衮了。 转头看向身后疲惫的大军,多尔衮只能吩咐他们暂时在这里安顿下来。 在寒风中,多尔衮只感觉自己的身体微有些燥热。但不以为意。多尔衮现在只想尽快解决保定的麻烦同时将妹妹救出来。他隐约有些感觉,妹妹的行踪一定跟这些藏在暗处的混蛋有联系。说不定就是他们绑架了钟娜!若是如此,多尔衮发誓不会让他们好过的;所有与之有关的汉人都必须死! 将自己的大营安置在村里最大的房子中,多尔衮冷着脸走了进去:“来人。将那几个汉人给我带进来!” 不一会儿,几个亲卫带着四个汉人走进了房间。房间里烧着柴火很是温暖,但跟随而来的那些汉人却好像置身冰窖一样脸色青白浑身都在哆嗦。刚走进门,四个人慌张的跪了下去。 脑袋顶着地面,中间瘦猴一样的男人抢先开口:“小人见过王爷。王爷千岁千岁千千岁!” 其他三人看着他,表情有些错愕。但眼下不是表达不忿的时候,三个人一齐磕起了头。 “哼!起来。”冷哼一声,坐在火堆前的多尔衮打了个冷战。知道自己的身体有些不妙。多尔衮没心情再安抚这些满人同样瞧不起的背叛者:“你们告诉我说那些无常军的人就藏在这柳坪村还有后面的吴家沟!但是现在你们也看到了,柳坪村里根本一个人影也没有。能不能告诉我。他们去了哪里?” “这……”惊恐的抬起头,名叫赵木的瘦猴满脸无辜:“王爷。前些时候那些乱匪都藏在这柳坪村里!但是现在……一定是知道我大清王师要来,他们落荒而逃了吧!王爷,我大清王师的英勇让那些乱匪不战自溃了。” “落荒而逃?不战自溃?”冷笑一声,多尔衮盯着这人道:“你真这么想?我大清王师在你心里真这么厉害?” “那是!那是!大清王师战无不胜,攻无不克,小人我是无比的敬佩啊。虽说命里没有生在大清,但是小人早把自己当成大清的子民了。”阿谀奉承着,赵木又对着多尔衮磕了三个头。 “哼!算你识趣,起来吧!”明知道这个叫赵木的小商人只是在拍马屁,但是多尔衮的心情还是因此好了许多。至少当年在辽东可从来没有满人能说出这样让人舒服的话,汉人在嘴巴上还是很厉害的。 “多谢王爷,多谢王爷!”喜笑颜开的将头磕完,赵木这才小心翼翼站了起来。 而旁边三人见赵木得到多尔衮的夸奖,表情竟是无比的羡慕。身为汉人,他们已经忘记了汉人的尊严。巴结鞑虏甚至不惜低三下四认贼作父,这四个人算是将华夏汉人的脸丢尽了。 这四人原本都是保定城里的商人,赵木是一个粮行的老板,另外三人分别经营着酒楼、布行和青楼。在鞑子打破保定城门的时候,这四个人是最先投靠鞑子的。几乎就在鞑子还未到达保定城,他们就争先恐后将保定城的城防机要报告了鞑子。保定城破,他们四人的‘功劳’不可谓不大。 当然在鞑子占据保定后,四人得到的好处也是不少。赵木几乎吞占了保定所有的青楼,另外三人也得到了商品在保定的‘直销’权。原本在保定只属于中等商人的四人,借着鞑子的东风瞬间成为保定最强大的财主。 借着鞑子的威势,四人在保定横行霸道欺压乡邻;不少的同行被他们借机害死,保定的物价也因为他们而飙涨导致民不聊生。四个人齐心合力帮着鞑子掌控保定,所有意图与鞑子作对的人都被他们告发。每一天都有人因他们而死,四个猪狗不如的东西算是把良心和尊严彻底的喂了狗。 这一次多尔衮意图彻底消灭许安的无常军,这四人作为先锋军也悄悄带着人探听了许多的消息。披着汉人的皮在许安的地盘行动,这些人对付自己人的本事游刃有余。若不是许安见机快速转移,恐怕早就因此而被多尔衮包了饺子。 “我大清的战士都是聪明的猎人,狡猾的狐狸永远逃不出猎人的手心。”示意旁边的侍卫取来一个盒子,多尔衮从里面拿出几张纸来。 看到这东西,四人眼睛亮着里面满是贪婪。 赵木等四人紧盯着多尔衮的手,多尔衮则轻笑一声诱惑道:“想来你们清楚这是什么,呵呵。你们接下来继续为我打探消息,我要在三天以内得到无常军的最新情报。若是做的好,这东西就归你们了。” “是!在下一定竭尽全力。不!拼死完成王爷交代的任务!”赵木四人一起大叫着,已经什么都不顾了。 “那就快去吧!我等你们的好消息,数不清的银子也在等待……”说着,多尔衮挥了挥手里的纸。 面对这样的诱惑,赵木无法抵抗。若是能够抵挡的话,他也不会走到如今这一步。 对于赵木而言,国家和民族根本就是一件可有可无或者说与他无关的事情。谁当皇帝有什么区别?在这个世界上只有钱最重要。只要有钱,什么事情做不到! 大明在保定的官员乃是堂堂三品,够厉害吧?但是他赵木只用了一万两就能够成为他们的贵人!只用了一万两,赵木就轻而易举将他的对手送进了监狱。只用了一万两,他就成了在保定城里谁也不敢惹的大人物!看到了没?每一个人都有他的价格,在这个世界上活着只要有钱就够了,有钱才能活得更好。 钱能通神,有钱能使鬼推磨;有钱,就有一切! 只要我富可敌国,哪怕是皇帝又能拿我怎么样呢?谁当皇帝都一样,我有钱就能过的比皇帝还要逍遥! 这就是赵木的心态,追逐金钱到了几近扭曲的地步。在这个战火纷飞的大明,这样的人还有很多。历史上最为出名的晋商,无数的历史学家都将他们当成了灭亡明朝的掘墓人。他们在满清灭亡明朝的过程中起了非常重要的作用,如果没有晋商的财力,就没有满清军队的骁勇,满清就不可能战胜明朝夺取汉家天下。 在大明和鞑子交战的时候,这些叛徒一样的人物偷偷勾结了鞑子。他们将鞑子急需的各种物资偷偷卖给敌人,甚至主动为鞑子探听大明的情报,腐蚀大明的官员。鞑子后来的强大武力真是靠掠夺而来?恐怕更大一部分都是这些见利忘义的无良商人送过去的吧?在崇祯皇帝急于筹不到军饷的时候,这些晋商却在暗中积弱大明强化鞑虏;明朝的灭亡,这些背叛者难辞其咎。 只可惜背叛者永远不被人尊重,哪怕是敌人。就在鞑子灭亡大明建立清朝的时候,这些晋商几乎被鞑子全部剿杀。他们靠着出卖国家和尊严赚来的钱财,也全部被鞑子无情的侵占殆尽。 这一切,赵木不知道也想不到。或许他明白兔死狗烹的道理,但是贪婪之心却泯灭了一切。 在得到多尔衮的鼓励后,赵木连忙召集了一批跟随他而来的手下。这些人有亡命之徒也有贪婪之辈,总归都是一群背宗弃祖不明大义的东西。在赵木的命令下,这些人纷纷化妆成普通百姓的样子分散往了附近的各个乡村。 他们的目标只有一个……找到无常军的踪迹,然后报告鞑子让异族将自己的同胞无情剿杀。 第七十六章大战之骚扰开始 ***8 待汉奸们行动后,多尔衮在柳坪村呆了一天。 第二天一大早,鞑子大军再次开拔,目标正是位于无常军势力范围最中心的吴家沟。 多尔衮坚信一点,那些自称无常军的匪徒绝对不可能消除全部的线索。他们人不多藏起来简单,但是附近几个村庄的百姓加起来可不是小数目。这些人飞不了天,抓到他们就一定能将那些无常军的混蛋揪出来。 作为狩猎者,多尔衮有这个自信。狐狸总会露出尾巴,只要被抓到就能够轻松解决。 何况万余大军不是出来游玩的,他多尔衮放弃保定城的事物来此也不允许无功而返。且不说粮食问题,就是皇太极那边也不会轻易饶恕被几个汉人玩得团团转的人。满人的面子何在?多尔衮压力很大啊。 若是这次再失败,他将会成为清国政权里的边缘者。多尔衮无法容忍这种事情发生,那比死还要让多尔衮抓狂。 总之多尔衮是没有退路了,眼下的局势更是处于一种危险的平衡状态。若是多尔衮清除了后方的危机,保定自然安稳、卢象升那边也能轻易解决、北直隶也将成为他的后花园;可若是多尔衮失败,一切都将烟消云散。各方的问题都会逼使多尔衮退出保定,卢象升的队伍也将重新夺回之前的劣势。再个不好,说不定他多尔衮会被无常军和天雄军双面夹击战死在大明…… 多尔衮已经走在了悬崖边。莫名其妙就因为区区几个小贼而被逼到了这个地步。多尔衮很啊,眼下却没有其他的路可以走。 没有办法,多尔衮只能抓住一点。无论如何也要揪出那些汉人百姓,这一个点就一定可以找到那些老鼠。 多尔衮很清楚事情的关键。许安自然不会不明白。百姓是许安能够在鞑子后方打游击的定海神针,无论如何许安也不会让百姓轻易受到伤害。吴家沟的后面就是百姓们藏匿的大山,许安不允许自己退却。 大决战即将展开,双方已经开始了另一层面的较量。 * ‘轰隆隆’的马蹄声似惊雷震天,一眼望去黑压压一片的骑兵像洪流一样奔涌而来。寒冷的冬天里没有一丝的风,坐在马背上的一个个骑兵表情严肃眼睛里满是即将爆发的嗜血。他们无声而来,挟着灭绝一切的威势。 眼前就是吴家沟了,多尔衮隐约能够看见群山中间那一点点的房屋轮廓。但是接下来的路却不好走。吴家沟所处的地势没有可供大队骑兵行走的坦途。 若要进吴家沟,眼前的几座大山是多尔衮现在最大的阻碍。这些该死的村民将村子建在了山谷里,只有区区几条小路能够通往。虽说不是什么险地,但是对多尔衮而言已经足够麻烦。 能不去么? 摇摇头。多尔衮举起手示意队伍停下来。庞大的骑兵队伍瞬间停住,声音整齐划一就好像一个人。 满意的点点头,多尔衮挥手招来几个牛录的头领。指着远方的小村,多尔衮冷声道:“都看到了吧?那边就是我们的目标。接下来你们几个分开行动,各自找一个方向将吴家沟给我团团包围。一路上保持警惕。小心埋伏。若是途中发现汉人的踪迹,那无论如何也要给我将他们揪出来!” “是!王爷!”几个头人一齐呼应,几日来强忍的压抑将在这一刻被释放。 满意的看着手下将士气势熊熊,多尔衮总算露出了这几日难得一见的笑容。转头忽然看见其中一个头人表情略有犹豫。多尔衮脸色阴沉了下来:“格勒莫尔甄比,你有什么问题?就要行动了。有疑问早点说。” “这……”知道多尔衮对自己不满,格勒莫尔甄比有些羞愧。他很清楚若不是因为自己不得力。事情根本不会到这个地步。 深呼吸一口气,多尔衮冷静下来。也知道不该迁怒手下,多尔衮尽量保持和善道:“说吧,格勒莫尔甄比。不光是你,我知道他们几个心里同样有些疑惑。我多尔衮不是不听劝的人,有什么好的建议尽管说。” “王爷,小的哪里有能力劝说王爷。只是……小的有些疑惑,想来这吴家沟应该和之前的村庄一样空无一人,为什么王爷却如此小心。”话说到一半格勒莫尔甄比看到了多尔衮阴下来的表情,心里一慌连忙补充道:“啊!当然只是小的愚笨,弄不清楚王爷的计谋。小的知道王爷运筹帷幄,区区几个汉人自然不是王爷的对手。” “哼!我当然知道这吴家沟里不会有人。”面色稍霁,多尔衮尽心解释道:“但是我大军已至,难道那无常军真的敢当缩头老鼠?那么多村的百姓岂是好躲的,他们会眼睁睁看着我们尾随而至将他们逮住?我敢断定无常军一定会在中途埋伏,打我们一个措手不及让我们不敢上山!” 说到这里,多尔衮不爽的哼一声道:“这一路上我都在戒备那些老鼠,但是没想到他们胆子比我想的还要小。汉人百姓胆小如鼠,不过是看到无常军暂时的风光才为他们所用。但若是到了吴家沟那些无常军还不敢现身,那些怕死的汉人就不怕我们真抓到他们?若是无常军不能保护百姓,百姓们哪里还敢与我大清对抗。他们怕失去民心,我肯定他们一定会出手……” “啊……敌袭……” 多尔衮的讲解还没有结束,大军的后方忽然传来几声惨叫。眼睛一亮,多尔衮笑了起来:“哈哈……看!他们果然出手了!我多尔衮的日子不好过,他们难道就能无视我正白旗雄狮?给我上!将那些老鼠逮出来!” “是!王爷!” 几个头人兴奋的叫了起来,眼睛里满是嗜血的光芒。不待多尔衮多说,几个人招呼附近的手下就朝着出事的地点冲了过去。 等来到出事地点的时候,看到的只有躺在地上呻吟的几个士兵。旁边躺着几匹已经毙命的战马,似乎是踩到了什么陷阱。急于戴罪立功的格勒莫尔甄比率先走过去,看见一根手臂粗的竹竿插在其中一匹战马的身体里。 竹竿的尖头鲜血淋漓,这么粗的东西射出来可要不小的力道。格勒莫尔甄比看向射出的方向,却看见几个战士满脸愤恨的走了出来。 忙迎过去,格勒莫尔甄比焦急的问道:“发生了什么事,有没有发现什么。” “大人,那些汉人实在狡猾。”将几个竹子制成的机簧扔在地上,其中一个战士愤怒的道:“等我们过去的时候,已经一个人都没有了。竹竿是用这种东西射出来的,咱们有两个勇士中招了。” “为什么不追?”话刚说完,格勒莫尔甄比摇了摇头。人生地不熟的,靠几个人哪里追的上那些混蛋。想了想,格勒莫尔甄比笑道:“算了,没关系!反正狐狸已经露出了尾巴,接下来有的是机会为勇士们报仇。从现在开始小心戒备,发现任何问题都给我立刻冲上去!一定要逮住那些无耻的汉人,要将他们千刀万剐!” “是!大人!”咬着牙齿,几个鞑子兵抽出了手里的弯刀。 但是要逮到无常军的踪迹真那么简单吗?接下来的一路上,鞑子的大军再次遭遇了无数的陷阱。 地上有陷坑,稍微不注意掉下去就一定会死;树旁有兽夹,已经有十几匹战马被夹断了马腿;空中有飞竹,威力不凡中者即死。鞑子的大军才不过走了不到两里路,已经有数十名鞑子失去了行动能力。 但是,这还不是最麻烦的。 知道敌人就藏在附近后,鞑子分了兵。几十人、百余人一起行动,最大范围的搜索着每一片空间。这种方式虽然搜索的细致,但是却也给了许安的无常军以机会。几十个人肯定比几千人好杀,无常军在许安等首领的带队下对鞑子展开了让他们烦不胜烦却无踪可寻的狙击。 打一枪换一个地方,不求杀敌只求骚扰。每一个无常军战士都化作了最灵巧的猎人,在他们所熟悉的土地上对鞑子展开了游击。 借着鞑子不熟悉地利的优势,战士们灵活的在大山中穿梭着。只要找到机会就埋设陷阱,甚至在明显的水源、水塘里洒下了毒药。虽说无常军人少杀伤力不够,但是这种方式却骚扰的鞑子防不胜防。 多尔衮想围歼无常军,却疏忽了双方最大的差距。在附近村庄里招募来的战士对地形的熟悉不是鞑子可以比拟的,鞑子战马和弓箭的优势在山林中也被极度的弱化。北方来的鞑子自称最强大的猎人,但是强龙向来就压不住地头蛇。蛇不是龙的对手,但龙也休想将它逮住。 无常军的骚扰对鞑子而言其实不疼,但是却让鞑子无计可施。多尔衮遇到了麻烦,因为他忽然发现了自己考虑中的不足。 若是平时他完全可以无视这些骚扰,大军摆进吴家沟轻而易举。但是他不是来找那些汉人百姓的麻烦的,眼前的跳蚤才是他的目标。你不理他就吸你的血,你抓他他就跑,咬不死人烦死人啊。 对于这样的麻烦该怎么对付? 多尔衮是聪明人,不等无常军扩大战果,他很快想到了对策。 第七十七章大战之鞑子围村 随着多尔衮的号令,鞑子变阵了。原本分散的队伍渐渐集合在一起,或几百人或千余人形成一个个大队。伸开的五指形成了拳头,多尔衮又强令鞑子们不允许和暗中的敌人纠缠,目标直指吴家沟。 蚂蚁咬人虽疼,但是只要捣毁了蚁巢就能断他们的根!无根浮萍一样的小蚂蚁之后不会再有威胁,将被多尔衮一个一个轻易捏死。 多尔衮很清楚无常军的软肋,逮到百姓就能掐住无常军的命脉。为此多尔衮无视了战士们的损伤,哪怕战士们因为无穷无尽的骚扰而气势低落。 多尔衮很清楚手下的心思,被攻击而不能还手实在是一件痛苦的事情。但是为了大局多尔衮必须命令他们忍耐,不需要太久。一切都只是暂时的,战士们会在不久之后得到血与火的满足。 “该……该死的多……多尔衮,当……当真是……卑……卑鄙无……无耻!”悄悄从一棵大树上爬下来,结巴一刀将一个躺在树下尚未死透的鞑子给割了喉。 看着鞑子大军的背影,结巴满脸的愤恨。尽管已经有十好几个鞑子死在他身后小队的手中,但是眼睁睁看鞑子离大本营越来越近的感觉并不好受。 杀敌不是重点,但一定不能让鞑子进入吴家沟啊。虽说吴家沟里已经没一个百姓,但总归是无常军的大营驻地还有战士在驻守。不仅如此。再往后山中不过十余里也有百姓躲藏。若是被鞑子闯进去的话…… 可惜我手下只有区区十几个兄弟,能做什么呢?结巴叹了口气,无论从哪方面而言眼下的情形都让结巴焦虑不已。 许安留下的命令是尽可能的骚扰鞑子,尽可能的拖延时间。结巴必须遵从许安的命令。也知道只要等到许安的某个计划成功鞑子自然会退去。但是多尔衮实在太狡猾了,战士们的拖延战术眼看就要失效。 若是真让多尔衮冲进吴家沟怎么办?那里只有几十个正在养伤的兄弟啊。 结巴心里有些好奇,不知道许安为什么能够莽定将受伤的兄弟留在吴家沟。许大人难道要放弃那些兄弟么?绝对不会的。 摇摇头,结巴招来兄弟们低声吩咐道:“兄弟们,再拼一次。无论如何能拖延多久算多久,我相信许大人一定早已经做好了准备。准备上吧!也许再没多久鞑子就会中许大人的计!到时候……” “是!咱们再来一次!嘿嘿……能这么欺负鞑子的机会可不多啊!”无常军的战士们丝毫不恐惧,摩拳擦掌将视线再次放在鞑子的身上。 …… 只可惜螳臂不能挡车,十几名兄弟拼着被发现的危险也没能阻止多尔衮大军的脚步。尽管他们又干掉了二十多名鞑子。但多尔衮还是离吴家沟越来越近。 一个时辰后,多尔衮来到了吴家沟的村外。看着一个个因为压抑而变得狰狞的大清勇士,多尔衮轻声笑了起来。已经不需要继续忍耐了,村子里尚未散去的炊烟已经证明里面还有人存在。无常军的尾巴。还是抓到了。 “将整个村子给我包围起来,一只跳蚤也不许放出去!”大吼一声,随着多尔衮的挥手示意,鞑子大军迅速将吴家沟团团围住。 密密麻麻的鞑子排成了人墙,吴家沟被围得水泄不通。一张张的弓箭对准了村子。一匹匹战马嘶鸣着做好了冲锋的准备。村口的正前方,多尔衮冷冷看着安静仿若无人的村子,嘴角微微翘起。 轻笑一声,多尔衮挥手招来了赵木。 赵木满脸恭敬对多尔衮点头哈腰。随即耀武扬威的叉着腰指着村口喊了起来:“里面的人给我听着,你们已经被大清的王师包围了!睿亲王在此。还不赶快出来投降!若是还敢反抗,小心鸡犬不留!” “……” 村子里安安静静没有任何的动静。就好像没有人存在一样。但真的没人么?多尔衮已经从一扇窗户里看见了一丝的反光,箭矢上铁质箭头的反光。 看看村口又回头看看多尔衮,赵木咽了口唾沫。知道多尔衮不满意,赵木只能继续喊道:“里面的混蛋听到没有,赶快给我滚出来!难道真的想血溅当场吗?若是惹怒了王爷,你们全部不得好死!快给我出来投降,看在你们诚心的份上王爷会饶恕你们的性命。该死的,难道都不想活了吗?” “……”一户黑漆漆的房间里,紧紧瞄向鞑子的弓箭缓缓移动了方向。 “王爷,这……”嗓子都哑了,赵木可怜兮兮看向多尔衮。 “再喊!”多尔衮无视赵木恳求的表情,眼睛依旧盯着那扇窗户。 苦着脸,赵木咽下一口唾沫:“该死的泥腿子,快点给我滚出来!咳……难道你们不怕死吗?咳……就算你们不怕死,难道就不怕牵连你们的亲人朋友?咳咳……大清王师的厉害不是你们这些泥腿子可以想象的,不要以为还有人能救你们!咳……再不出来,小心株连九……啊……” 多尔衮只感觉眼前白光一闪,窗户口的那点银光消失了。再回头看看村口的赵木,一支锐利的箭矢从他嘴里穿入、从大脑后面穿透了出来。 一击毙命,话音未落的赵木瞪圆了眼睛。他的双手在空中挥舞一阵,整个人却‘轰’倒了下去。 浓浓的鲜血渐渐灌满了赵木的口腔,缓缓从嘴角流落在地上。赵木死不瞑目,仿佛正预示着当叛徒的代价。 “保护王爷!”见到这一幕,多尔衮的护卫喊一声竖起盾牌将多尔衮挡在了身后。 看着倒在村口的赵木。多尔衮的视线放在那窗户里。冷笑一声微微挥手,多尔衮示意护卫们推开:“无妨,我还不信这些汉人能够有百步穿杨的本事。要杀我多尔衮,这些家伙还没那个资格。” “是!”侍卫想了想后点头退后。想来他也看出了问题。 那支箭虽说瞬间杀死了那个汉人,但是那赵木和多尔衮之间可还有几十步的距离。那支箭连汉人的脑袋都没能彻底穿透,哪里还有能力再射这么远呢?就算能射过来,多尔衮可不是汉人那样手无缚鸡之力的弱者。 莫看多尔衮身体柔弱,但弓马骑射躲避箭矢的本领可还没丢。 手指着射出箭的那扇窗户,多尔衮再没了耐心:“来人,给我将这个村子攻下来!其他人皆可杀,但躲在那间屋里的人给我活捉了!严加折磨。我要让他知道向我多尔衮出箭的后果!” “吼……” 多尔衮的命令一下,鞑子们沸腾了。几个牛录的头人互相瞧瞧,格勒莫尔甄比抢先叫喊着冲了出去。 得! 区区一个小村子不需要出动几千大军,格勒莫尔甄比一个牛录也就够了。知道他格勒莫尔甄比是急于立功赎罪。其他几人耸耸肩膀笑笑摇了摇头。杀鸡焉用牛刀,没了诡计的汉人岂是我大清勇士的对手。 ‘轰……’ 就在格勒莫尔甄比打算进攻的时候,村子里忽然嘭一声燃起了熊熊大火。村边几个路口附近的民居一齐被点燃,大火淹没了所有进入村庄的去路。 “这……”被大火吓了一跳,格勒莫尔甄比险险控制住躁动的战马。看看眼前的大火又回头看看面色阴沉的多尔衮。格勒莫尔甄比猛一咬牙大吼了起来:“勇士们,给我冲进去!大火不能阻挡我大清勇士的坚强,冲进去杀光所有的汉人!铲平一切,为去向长生天的勇士们报仇!” “吼!”鞑子们叫喊着脸上没有畏惧。眼神一凝就朝大火燃烧的村庄冲了过去。 战斗一触即发,隐藏在村里的几十名伤病该如何抵挡鞑子的进攻? 就在吴家沟外的一个小山顶。结巴以及手下满脸焦急的看着这一幕。看着满是火光的吴家沟,结巴几人的心在缓缓的下沉。 村子里有什么人?仅仅不到五十名伤还没好的战士而已。他们已经被近万名鞑子包围。眼见是逃脱无路。如今鞑子不顾大火拼命攻城,这些还受着伤的兄弟该如何抵挡?难道真眼睁睁看着他们被鞑子杀死么? 不!不可以! 狠狠握着拳头,结巴牙齿都要咬碎。他不知道该怎么办,也不知道许安许大人究竟是怎么想的。 难道许大人真的放弃这些兄弟了?不,不可能!许大人说过的,大家都是兄弟,生死相依,绝对不允许放弃任何一个。对!许大人不会抛弃我们的,一定是出了些意外导致计划不能及时实施。 那该怎么办?结巴心跳如擂鼓。 该怎么办?对!继续拖延时间。一定要相信许大人,相信鞑子一定会退兵的。只要再拖延一会儿,只要我们出去惊动那些鞑子将他们引走,许大人的计策就会出现,村子里的兄弟就一定可以保住性命! 结巴转头看向手下的兄弟,兄弟们坚定的眼神让结巴眼睛湿润了。 以十几个人去主动招惹几千鞑子会是什么后果?已经不是在那熟悉的随处可以藏匿的大山里了。 这一去,也许再也回不来…… 结巴知道事情的严重性,但是他不后悔。缓缓从腰间抽出长刀,结巴第一次说话无比的顺畅:“兄弟们!许大人曾经说过,不求同年同日死,但求同年同日死。我结巴很荣幸能和你们成为兄弟,也很庆幸能够为着一个伟大的梦想而和兄弟们一起拼命!也许这一次我们将一去无回,但是我结巴不怕!只要能救下村子里的兄弟,只要黄泉路上有你们这些兄弟的陪伴,我结巴无所畏惧……” 十几个兄弟眼睛红了,一齐抽出了武器。 “无所畏惧!杀!” 第七十八章大战之毒如蛇蝎 ** 一往无前,结巴以及十余名无常军战士冲下了山。 在他们前方,数千鞑子组成的军阵就好像庞大坚不可摧的巨人。与鞑子相比,结巴他们就好像蚂蚁一样的渺小和脆弱。巨人一只脚趾就能将蚂蚁碾成粉末,但是蚂蚁们依旧以大无畏的精神向巨人发起了冲锋。 螳臂挡车,没有灵气的死物哪里知道螳螂的决心。 人虽少,气势却足。鞑子自然发现了这十几名从后方冲出来的汉人,略微错愕之后鞑子眼睛里露出了藐视的神色。 真是找死啊!这么点人就敢冒头找我大清雄狮的麻烦,真以为我们的弯刀不敢染血? 堂堂大清,岂是区区汉人可以藐视的?鞑子们冷笑着跃跃欲试。一个个抽出了武器,鞑子们丝毫不在意区区十几人的冲锋。眼睛转向多尔衮,他们等待在多尔衮的号令下将这些汉人撕碎。 “哼!果然出现了!不过区区十几个人,也敢螳臂当车。”冷笑一声,多尔衮运筹在握。看看旁边几个将领,多尔衮随意挥挥手道:“汉人果然多是无谓之徒,去敢惹我大清?祖昆,去将这几个胆大包天的汉人给我活捉了。拿下来细细拷问,我要从他们嘴里知道无常军的具体消息。” “是!王爷!”祖昆抱拳转身,惨白的牙齿狠狠一咬:“来人。去将那几个汉人给我抓住!打断双腿带过来,王爷要活的。 “杀……”祖昆一挥手,身边百余鞑子叫嚣着拍马冲了出去。 与此同时,鞑子对吴家沟的攻势也没有停止。熊熊大火挡不住鞑子的脚步。越来越多的鞑子跨过火焰冲进了村子中。没一会儿就有战士被鞑子发现,杀喊和搏斗声隐隐约约从火光中传了出来。 已经将整个吴家沟团团包围了,谁也逃不出去。里面的人将成为他多尔衮的俘虏,并且借此将那些老鼠一个个揪出来! 谁也不能挡住大清王师前进的脚步,谁也不能挡住我多尔衮前进的道路! 暗想着,多尔衮狠狠一握拳。谈谈的火苗飘舞着映在多尔衮的瞳孔里,多尔衮原本被寒冬冻僵的身体感觉到了一阵暖意。 暖暖的感觉渐渐透入骨髓,舒爽而带着一种让人眩晕的感觉。因为胜券在握而放松下来。多尔衮隐约感觉有些头晕疲惫。在马背上晃了两晃,多尔衮不再关注吴家沟里的情况而是将头侧向后方的小战场。 在那里,那些不知所谓的汉人已经被数百勇士包围在了一个圈子中。任凭他们在中间上串下跳,牢牢将他们控制在其中的大清勇士不会放任何人出去。多尔衮能够看到那几个汉人狰狞的面孔。但是任凭他们如何事情也不会改变。大清的强大不容许挑战,胆敢与大清作对的人都必须受到惩罚。 圈子里,一个光着头皮、脸颊从头顶到下巴被侧砍出一道豁口的汉子吸引了多尔衮的注意力。 这个汉子武艺一般,但是那气势却不凡。凭着一口不惜生死同归于尽的气势,已经有四名大清勇士栽在了他的手里。若不是外面包围的战士数不胜数。想来一般人怕拦不住这样不怕死的家伙。 “驾!”忽然来了兴趣,多尔衮一扯马缰朝这边走了过来。 沿途的鞑子纷纷让路,多尔衮很快走近战斗圈。短短一会儿,结巴身上又添了道伤口。一刀险些砍断结巴的手腕、那里的肌肉几乎卷烂鲜血流个不停;不过鞑子也不好受。留下这道伤的鞑子被结巴一刀捅进了胸口。狠狠一脚踹过长刀用力一劈,飞出去的鞑子几乎半个身体都给绞断。 “还有……有谁……谁敢来!”喘息着。结巴缓缓收脚回刀。环顾一周,所有的鞑子都被这惨烈的情景吓到。偷偷退了一步。 几乎与此同时,一支利箭却悄然无息从圈外极速射入。结巴眼神一凝,但是身体还没站稳的他却是来不及反应了。破烂的裤子挡不住箭矢的锋锐,这支突袭的暗箭狠狠扎进了结巴杵地的大腿。 仿佛是一张纸一样,箭矢瞬间穿透了结巴的大腿肌肉。谁也没有反应过来,结巴愣愣的看着这支箭矢从大腿后面透出箭头。颤动一下激出浓浓鲜血,箭矢整个留在了结巴的大腿上。 “卑鄙!是谁?”极度的剧痛这时候才传进脑海,结巴惨叫一声再也站不稳了。眼见就要跌倒,结巴连忙用长刀撑住身体。 “哼!汉人,你逃不掉的。”圈外,多尔衮嘴角洋溢着冷笑。很满意这一箭造成的效果,多尔衮随意将长弓扔给身边的护卫。示意里面的鞑子暂时停手,多尔衮对结巴道:“汉人,我给你最后一次机会。投降吧,我饶你不死!只要你供出你的上司是谁,我给你享不尽的荣华富贵。” “嘿嘿……”惨笑着,结巴露出满是污血的牙齿。吐一口带血的痰末,结巴喘息摇摇晃晃站起来:“逃?嘿嘿……谁……谁要逃了。我结……结巴不……不是胆小的鼠……鼠辈,杀……杀鞑子老子……老子从来不逃!卑……卑鄙的小人,暗箭伤人算……算什么本事。有……有本事跟……跟老子单对单的干!咳……真让老子……老子瞧不起。想要老子投降?呸!” 狠一咬牙,结巴一用力将大腿上留着的箭矢狠狠拔了出来。鲜血激射而出,结巴却不管不顾。 将手里的箭矢拿到眼前,镀金的箭头让结巴有些错愕。 “这是……”抬起头,结巴看向这个被众鞑子拱卫的暗箭伤人者:“你……你是鞑子的大……大人物!是……你是多尔衮!” 最后几个字。结巴大声吼了起来。 听到这句话,旁边的几名战士疯狂了。在顾不上旁边的鞑子,几个战士不要命一般朝着多尔衮的方向冲了过去。哪怕是被面前的鞑子砍中,这几个战士也丝毫不顾。他们的眼睛里只剩下多尔衮一个。心里只剩下干掉这个敌酋的唯一念头。 拼命的、疯狂的冲锋却还是离多尔衮那么远,战士们甚至狠狠朝着多尔衮投掷出他们的武器。不在乎赤手空拳,只希望有万一的机会能将这个该死的混蛋干掉。多尔衮!这个名字伴随着无数的汉人血泪。 鞑子实在太多了,而且没有一丝的怜悯。一个个战士在挣扎中被鞑子打到,然后被数个鞑子强行抓住四肢束缚了起来。 “哼!无能的汉人!”冷冷的看着这一幕,多尔衮嘴角满是嘲笑。 不多时,除了结巴以外的所有战士都成了鞑子的俘虏。他们一个个挣扎着,但是换来的只有鞑子毫不留情的拳打脚踢。 “带上来!”点头示意。多尔衮居高临下看着无常军的战士被鞑子推攘着来到脚下。 “跪下!”鞑子厉喝着,得来的却是满脸的不屑。 战士们挣扎着不愿意跪,任凭鞑子如何的打击如何的按压也在拼命站直身体。 他们不屑向鞑子下跪,汉人跪天跪地跪皇上跪父母。但是绝对不会向外人下跪。许大人说过,他们没有那个资格!传承五千年的华夏民族顶天立地,区区外族鞑虏有什么资格和我们相比?华夏盛世万国来朝,向来只有外人向我华夏下跪的份。占我河山、害我百姓的敌人,我们宁死不屈。 呸!战士们用这个向鞑子回应。 “不跪?”眼睛里闪过一丝厉色。多尔衮冷冷道:“凡是不跪的,他们的腿给我剁掉!我倒要看看,你们还跪不跪!” 没了小腿还怎么站立?多尔衮的狠毒无法言表。 “多尔衮……你敢……”怒吼着,结巴挣扎着站了起来。他被多尔衮刻意的落下。但是四周戒备的鞑子不会给结巴伤人的机会。 “我怎么不敢?”冷笑一声,多尔衮冷笑了起来。看着怒目似虎的哑巴。多尔衮缓缓威胁道:“凡是不服我大清的人,他们就该千刀万剐!我已经很仁慈了。没直接要了他们的性命。不过……” 语气一转,多尔衮指着结巴道:“真是可怜啊,没了双腿的人以后就算活着也只能是一个废物。生不如死是么?嘿嘿……别这么看我。这位勇士,你的勇气让我敬佩,但是你不该与我大清为敌。看在你的份上,我可以给这些人一个机会。只要你归顺于我,我就放过这些人。” 多尔衮很清楚,杀再多的人也没有意义。要消灭无常军必须用其他手段,多尔衮看上了结巴。 看着呆滞的结巴,多尔衮如毒蛇一般露出了毒牙:“让我数一数,整整十三个。他们都是你的兄弟吧?只可惜现在危在旦夕。你若是选择放弃,那他们可就完了。怎么样?用你一人换十三条命,很值得吧?” “多尔衮,你敢!”结巴要疯了,他没有想到这个混蛋会使出这么卑劣的招数。该怎么办?结巴只感觉自己的内心已经比身体更加痛苦。明明很清楚的,无论如何也不能向鞑子投降。但是看到旁边兄弟们身上的大刀,想起与兄弟们的誓言,结巴怎么能眼睁睁看着他们因自己而死…… 也许我不该冲出来的,不然就不会遇到这样的事。 结巴深陷痛苦中,多尔衮却不打算放过他:“怎么样,能做出选择了么?要好好选啊!若是选错可就不好了。因为你的一次自私选择,你的兄弟也许就只能得到最惨痛的结局。就算不死,因为你这辈子也废了不是么?生不如死比死的痛快更加可怕。一切都只因为你一己之私,是你妄为兄弟害了他们……” 这个时候,一个战士‘幸运’挣开了遮住嘴的破布:“结巴,你敢投降!你若是投降,你就不是老子的兄弟。啊……” 话音未落,他身后的鞑子狠狠一刀刺了下去。满心的话语再说不出口,他瞪着结巴缓缓僵直了身体。 “二蛋!”结巴大吼着,眼睛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满是泪水。 “哦,不小心死了一个。还有十二个,你真想看着他们一个个死在你面前?若是这样,我很乐意替你解决。”就仿佛死的是只蚂蚁,多尔衮面不改色语调阴冷:“真想知道啊,他们到底有没有恨你。在黄泉路上,他们是不是在诅咒着那个不给他们活路的所谓兄弟呢?明明不用死的,只可惜遇到了一个自私的家伙。一定很后悔吧?都是因为你,是你害死了他们!你知道吗?” “不要再说了!”猛的摇头,结巴眼睛红肿如厉鬼一般。 缓缓从地上抽出长刀,结巴摇摇晃晃站直了身体。长刀遥指多尔衮,结巴忽然笑了起来:“多尔衮,你……你吓不倒……吓不倒我,我也不会……不会屈服。我相信,兄弟们……兄弟们会理解我的。不就是死……死么?我结巴不……不怕,我的兄……兄弟们也不……不会怕。大不了老……老子先去黄……黄泉路上等……等他们!要让……让老子投降……休想!休想啊,你……你个王……八蛋。” “哼!既然如此……”听到这话,多尔衮脸色变了。冷冷的盯着结巴,多尔衮缓缓抬起了手。 “急报……急报……” 就在这千钧一发的关头,远方忽然传来大喊声。喊声由远及近,穿过鞑子大军来到了多尔衮面前。 这是一个衣衫褴褛的鞑子,就连辫子也被利刃割去了大半。看着这披头散发的鞑子,多尔衮不知道怎么就想起了之前在高阳的失利。高举的手缓缓收回来摸摸头上粘着假辫子的斗笠,多尔衮脸色有些难看。 “王爷,急报!”一路打滚来到多尔衮面前,这名鞑子来不及歇气大声道:“王爷,大事不好!保定出事了!” “出了什么事?”身体忽然一冷,多尔衮有了一种不妙的预感。 “王爷,有两伙不知从哪来的贼兵从天而降出现在了保定。”听到这话,多尔衮脸色更加苍白。而来不及顾忌多尔衮的心情,这报信的鞑子继续道:“他们与埋伏在城里的逆贼里应外合,竟然大胆攻打保定城!保定如今将稀兵少,实在是抵挡不住啊。小的冒死出来报信的时候,保定城的城门已经陷落!” “什么……”大叫一声,多尔衮忽然从马上栽了下来。 第七十九章大战之饮鸩止渴 保定城里,如今已经变了一番模样。硝烟四起,城墙残破,鞑子破烂的旗帜被践踏在地。 出乎所有人的意料,鞑子占的保定竟然被人给攻破了。从来只有汉人的城池被鞑子占领,这是第一次有人将鞑子从城里赶出去。一伙陌生的队伍趁着夜色和鞑子疏忽突如其来攻占了保定,鞑子兵们措不及防竟是连防守都来不及。仅仅一夜的功夫保定易主,鞑子们死的死逃的逃,眼见是没了踪影。 一切都出乎所有人的意料,谁也没能想到。这伙人看起来杂乱无章毫无军纪,却硬是生生将鞑子给赶出了保定城。 除了这伙人本身,谁也不知道他们的身份。这伙人奇怪的人,进保定之后就立刻分成了几个部分。最大的一伙人身穿黑衣,皆是青壮;他们不驻军营不驻官衙,竟是带着千余仆从军俘虏驻扎在城中百姓街巷。另一伙人更是奇怪,他们一身白衣白帽老老少少都有,一行人驻扎在了城东的粮仓里。最后一伙人人数最少却最有军纪,同样不驻军营不驻官衙反而住在城北大门附近。 三伙人泾渭分明。唯有白衣的那部分人马和人数最少的那部分人常有联系。势力最大的黑衣人。进城之后就似乎翻脸一样将另外两伙人给撇了开。另外两伙人也毫不在意的样子,大家各顾各的,谁也不理谁。 因为无常军的缘故,多尔衮带走了大部分的军马;保定只剩下不多鞑子,这攻城倒是简单的不行。三方人马都没有什么损失,反倒是保定的资源给了他们不少的收获。特别是黑衣人,他们一进城就将大部分的百姓给圈禁了起来。看他们的样子,这些百姓怕是最后都得被逼成他们的人。 这种熟悉的行事手段,除了李自成还能是谁。俘虏了所有的仆从军还嫌不够,他又将注意打到了保定的百姓身上。 话说回来。李自成不是被许安给坑了一把么?为什么这一次还会与许安一起行动。 这个问题除了许安和李自成二人外,没有人知道。 “所谓的恩怨,不外乎利益而已。李自成虽然被我给坑了,但是实际上并没有太大的损失。但若是占了保定。他李自成得到的利益可不是一般的大。这种情况下,李自成还怎么舍得因为那一点点小矛盾而跟我闹翻。” 微笑着,许安就好像城门兵一样坐在保定北门旁的一棵槐树下。在许安的身边,章秉国和樊胡子两人同样一身戎装。三个人面前的石桌上摆放着茶碗酒杯,而与许安交谈的人却是很久不见的回人寨主穆尔巴。 数个月没见,如今的穆尔巴看起来要成熟多了。脸上不再青涩,神情也越发坚毅。离开山寨后穆尔巴带领族人风雨飘摇,经历了无数的辛酸苦辣。如今当初的少年已经彻底长大,真正有了山寨主人的气势。 当初的事情暂且不提,两个人巧合一样再次相遇。其中数数不必细表。总归穆尔巴如今是走投无路而不得不再跟着许安这么大干一场。虽然这次的主导是汉人,哪怕穆尔巴的人比许安的多。 “许大哥,你确定那李自成不会害我们?”还是有些担心,穆尔巴皱着眉头道:“我看他已经是穷兵黩武了,保定几乎所有的百姓都被他逼迫着加入了他的队伍。眼下他人多势众,若是对我们不利的话……” “呵呵……放心吧。李自成的眼光可没这么浅,他的目标很大。”摇摇头,许安叹了口气:“我不相信李自成现在会害我,但是我却不知道这次做的对不对。为了赶走多尔衮这匹恶狼,我擅自引来了李自成这头猛虎。虽说两兽相斗必有一伤。但是只可惜了保定的无数百姓……” “这个乱世,百姓的生命算得了什么?反正活不下去不是么?”不在意的笑笑,穆尔巴转移话题道:“许大哥,什么时候教我那什么游击战法?若是学会了这个,我以及我的族人就可以安全的生活下去了。” 看着微笑的穆尔巴。许安的心里一紧。李自成他不在乎汉人百姓的生命,这个穆尔巴看样子也不在乎。李自成是虎。这个穆尔巴同样也是一头豹子。两个都是伤人的野兽,也不知道这次将他们引进保定做的到底对不对。若是未来…… 虽说实在也是没有办法,若不这么做的话根本就没有未来可考虑。 “再说吧,等这边的事弄完了我再教你。”想了想,许安决定暂且拖延一段时间看看。 “恩……也好。”盯着许安的眼睛,半晌后穆尔巴笑着点了点头。 伸个懒腰,穆尔巴懒洋洋的站了起来。居高临下看着许安,穆尔巴歪着头想了想笑道:“许大哥,什么时候把小娘带出来让我见见。已经几个月没看到她了,心里怪想的。虽说小娘妹妹如今是许大哥的女人,但是也不至于藏在家里不外出示人吧?我和小娘十几年的好朋友,可不能就这么断了。” 脸色一变,许安悄悄握紧了拳头。站起身平视穆尔巴,许安轻笑道:“再说……吧……如今先要把多尔衮的事情做好,别的事情才又时间可以考虑。若是我们被多尔衮给打败甚至杀死,别的都没有意义。” “呵呵……也对。若是许大哥出了事,小娘可是会伤心的。”摆摆手,穆尔巴一副为许安着想的态度。 出事……这话可就十分的过分了。莫说是许安,身边的章秉国和樊胡子如今也变了脸色。若非穆尔巴身边同样站着两名护卫,两人非要上前好好教训教训这个不懂规矩的小子不可。 许安不再答话,穆尔巴打着哈哈笑两声也就这么转身离开。 看着穆尔巴潇洒的背影,许安的脸色终于变得阴沉了。手里的酒杯捏的咯吱直想,许安狠狠将酒杯掷在了地上。 “大人,这些回人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啊!”见许安表情阴郁,章秉国凑上前道:“看这人的样子,分明是仗势欺人。也不想想是靠谁才得以进来保定,这些忘恩负义的东西。如今人多势众,难道想翻脸了么?” “哼!谅他也不敢。”冷哼一声,樊胡子眼睛里闪过一丝杀意。 “别看他们人多,也别看我们如今孤身敌后。若是他穆尔巴真的放肆,我就算拼着毁灭一切也会给他好瞧。”冷笑着,许安深呼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转头拍拍樊胡子的肩膀,许安轻声道:“好了,别为我担心。我们人虽不多,但是他穆尔巴也只是无根浮萍。没有万全的机会,他没胆子动我。哼!我们后方还有卢大人和朝廷的支持,他一个被回人驱逐的小山寨可是一点依靠都没有。” 点点头,章秉国跟着附和道:“就是!看他穆尔巴,好不容易辛辛苦苦带着老幼回去甘肃,哪想刚过北直隶的地界就被他们回人自己给赶了回来。连祖宗都不要他,这穆尔巴太废了。” “别说了,谁知道事情真假呢?总之如今咱们三方毕竟是联军,一切等教训了多尔衮再说。”制止章秉国的安慰,许安眼睛盯着城门外面。 保定城门前一个人影都没有,光秃秃的只看见无尽的白雪和黄沙。城里大部分的百姓都在李自成的掌握中,少数的漏网者如今也都不敢出门。现在的保定,安静的就好像没有活人的气息。 难过的看着这一切,许安轻声念叨着:“穆尔巴,其实我根本就不在乎你。你和多尔衮一样都是异族,背叛我的异族都该死。我许安的便宜不是那么好占的,我大明的便宜更加不好占。如今我迫不得已用保定的利益换取你和李自成出兵,但是迟早有一天这一切都得给我还回来!连本带利!” 多尔衮一定会被打败,只是可怜了保定的乡亲。 其实许安不想这样的,若是能够轻易打败多尔衮的话,许安根本就没必要做这种危险的选择。 饮鸩止渴,不被渴死就是被鸩血毒死,没有其他的选择。 但是是选择现在就被渴死,还是多活一段时间再毒发身亡呢?谁又能保证未来找不到解药。 李自成不是许安的朋友,更不是他的兄弟。之所以出现在这里,李自成是因为能够得到足够的利益。穆尔巴也是如此,一切都是为了利益。许安狠下心来用整个保定当做好处换取了双方的兵马,对于这一点许安也很无奈。 让给李自成总比被鞑子占领好,许安只能这么安慰自己。 无论是李自成还是穆尔巴都不是好的盟友,实际上三方也都没有把对方当做盟友。许安为了拖住多尔衮大军而将另外两方串联在一起,另外两方人马则为了各自的利益而出现在保定城中。莫看眼下一切都顺风顺水,但若是出什么事情的话,谁也不能保证这所谓的盟友能不能成为自己的臂膀。 靠别人,不如靠自己;许安坚信这一点。 一切都为了打败鞑子,打败多尔衮。为了达到这个目的,付出什么都值得。 第八十章大战之内部隐患 *** 兄弟们,朋友们,元旦节过的怎么样? *** 未来会发生什么,现在许安不去想它。将一切隐忧都放在心底,许安现在只想着如何打败多尔衮。 眼下失去保定的多尔衮无疑是最脆弱的他,想要胜利也只有这么一个机会。打败多尔衮不难,但是想将鞑子赶出北直隶却没那么简单。许安想尽心思才造就现在这个局面,无论如何也不能放弃。 只可惜许安现在只能靠着李自成和穆尔巴两位,这两人也实在不值得许安信任。谁知道他们在与多尔衮交战时会做什么,若是一个不好就可能前功尽弃。为了尽量避免这一点,许安不得已只能一让再让。整个保定的利益都让给了他们两人,只求他们能够更加贪婪一些将保定当成自己的东西。 当然许安也不止这一手准备,被许安当做信使来使用的古月已经再次去了卢象升那里。若是来得及,许安希望卢象升能够及时出现在保定。只有那个时候,保定才算是真正回归大明。 而为了达到这个目的,许安必须守住多尔衮一次甚至多次的攻击。 多尔衮已经被逼到了最危急的关头,这个时候他可不会害怕伤亡。若是一个不好,保定很可能再次被多尔衮给夺回去。 许安不在乎多尔衮再次夺回保定。毕竟粮食问题已经成了多尔衮的死穴。但是怎么说呢?吃进去的美味再吐出来的感觉并不好。许安不想自己每次都是那个弱者。堂堂正正的将多尔衮打败一次吧,让他知道大明还有一个许安。 保定的北大门,多尔衮若是回保定第一个接触的必是此门。许安不想将自己当成弱者,因此带领手下战士们镇守在这里。也算是以身犯险给两方盟友做个带头示范,免得他们生出其他想法。 要守城,自然就要有人。索性许安手下战士数量增长的还算不错,单守一门绰绰有余。许安手下原不过五百余人,分出近百人在根据地后又只有三百多人了。不过攻破保定,许安手下战士却翻了几番超过了一千之数。 得知许安大明兵官的身份,许多身系大明的百姓都加入了无常军。比起那李自成乱匪和穆尔巴异族而言。许安要正统的多。别看许安在三方中势力最弱,但是实力却增长的最快。虽说李自成用威逼恐吓的手段弄到了两万兵士,但是强迫而来的又哪能和主动加入的比较战斗力呢? 手下有兵,心里不惊。无论是多尔衮还是李自成、穆尔巴。许安都不惧。 唯一麻烦的就是老兵太少,或者说有过守城经验的老兵太少。索性鞑子还没来,许安只能命令樊胡子、章秉国等几位正统兵官带领战士们拼命练习守城的技巧。滚木、油锅也一个个被运上城头来。 “都给我注意点!站直咯,眼睛死死盯着下面!谁也不许给我低头,哪怕鞑子射箭过来也不怕!谁若是敢躲,定斩不饶。” 城头上,章秉国喊的声嘶力竭。他背着手来在城墙上来回走动着,面前站立着两百余名新兵。这些新兵排成两排面对着城外,第一排手持木盾,第二排手持镰钩枪。他们一个个站的笔挺。认真听从着章秉国的教导。 如今没时间和这些新兵蛋子好好啰嗦,章秉国手里拽着根牛皮鞭子边说边巡视。看到不听话的便是一鞭子过去,章秉国表情狰狞而焦急。 能不急么?斥候来报,多尔衮得知保定情势后正在快马加鞭朝这边赶。仅在安素停留了一个时辰以补充军备,多尔衮竟是白天黑夜毫无休息的朝保定方向赶来。以他们的速度,明天晚上就能够到达保定范围。 哪怕鞑子因为疲惫而必须多休息一夜,但是最迟也就是后天一早的事情。距离现在只有两天,这些没上过战场的新兵蛋子能练到什么地步?章秉国没有把握,心里更是怜惜着这些小伙子的性命。 “战火无情啊!”章秉国叹了口气。 “叹什么气,难道还怕他多尔衮攻进来不成?”不知道什么时候走过来。樊胡子在章秉国胸前锤了一下。 “哪倒是不怕。谁都知道鞑子善于野战而不善攻城,只要城门不破鞑子就奈何不了我们。再说多尔衮手下不过万人,兵法说十则围之、五则攻之;保定四门,他多尔衮凭什么能攻下保定?”自我说服一阵,章秉国苦笑起来:“我只是可怜这些新兵而已。多尔衮走逃无路必将穷凶极恶,也不知道能有多少战士平安活下去……” “好了……别多想。”从章秉国身边走过。樊胡子面无表情:“自从鞑子入关,每年有多少百姓家破人亡。若是牺牲我们这些人就能够让大明的百姓安居乐业,就算是我死又何妨?” “你倒是洒脱……”苦笑着,章秉国目视樊胡子去往他那段城墙。在那里,同样两百余新兵正在兢兢业业的训练着。 “好吧,别的不想了。但是,怎么说也不能让你樊胡子给比下去。”笑一笑,章秉国振奋精神再次对着手下的新兵们喊了起来:“发什么呆?还不给我快一点动!若是鞑子弓箭射来,你们这些王八蛋全部都死了!盾兵,给我把盾牌举起来!若是伤了后面的兄弟,老子对你们不客气!” …… 另一侧,城门前的一户普通人家里,许安正静静的看着眼前的两人。一人叫刘敏忠,另一个叫田见秀。 举起酒杯对许安示意,刘敏忠嘴里大嚼着含糊不清道:“许兄弟,闯王的话你考虑的如何了?闯王对许兄弟可是极为看重,一定虚位以待许兄弟光临。到那个时候,我和田见秀可都要称呼你一声‘二大王’了呢!” 摇摇头,许安面不改色对刘敏忠和田见秀敬了杯酒:“呵呵……许安只能说一声抱歉。食君之禄、忠君之事,许安是朝廷的人。反倒是二位,落草为寇可不是好出路啊!许安正巧认识大名鼎鼎的卢象升总督,需要许安替二位引荐么?以两位的本事,步步高升、光宗耀祖、衣锦还乡那都是轻而易举。” “呵呵……免了免了,老刘我可受不了朝廷的那些规矩。再说老刘受闯王大恩,怎么能背叛闯王而去。”劝降不成反被劝,刘敏忠尴尬一笑。 “那田兄呢?田兄文韬武略皆是不凡,若归顺朝廷日后成就不可限量……”许安没有放弃。 “哼!能称王拜相么?田某不求称孤道寡,但也是有大志向的人。如今的朝廷……哼!”田见秀表情生冷,满脸不屑。 “这个……” 这家伙……许安无语。 好吧,许安说服不了李自成的两个心腹。想来也是,那么容易被劝降也就不值得李自成重视了。何况今天他们两人到此的目的可并不是来‘劝降’许安,而是带着‘善意’派人帮忙守城而来。 这‘善意’,许安有些不屑。 “许兄弟,咱们别啰嗦些乱七八糟的了,俺老刘不稀罕这个。”不耐烦了,刘敏忠挥挥手道:“许兄弟你到底是怎么想的?明日多尔衮大军就将赶回保定,许兄弟你所在的北门一定是多尔衮的重要目标。再加上许兄弟你手下人少,军械也少,若是一个疏忽被多尔衮破门的话就不妙了啊。” 喝一口酒,刘敏忠继续道:“为了以防万一,闯王命我带两千精兵来助许兄弟守城。当然老刘我不是不懂事的人,到时候包括我在内的两千人全部归许兄弟你指挥。许兄弟说往东,老刘绝不往西。许兄弟让老刘出城迎敌,老刘也绝对不会有丝毫犹豫。” 拍拍胸脯,刘敏忠一饮而尽:“总之啊,老刘这两百斤腱子肉就卖给许兄弟你啦!许兄弟到底还有什么可担心的,难道是信不过我刘敏忠不成?” “那怎么会?”笑起来,许安站起身到刘敏忠面前给他斟了杯酒。同样不落下田见秀,许安恳切道:“刘大哥对许安的好,许安铭记在心。但是杀鸡焉用牛刀,区区多尔衮还不至于让许安难堪。许安只守北门不管其他,两千精兵许安受之不起,还是安放在更加需要的地方吧。” “这……”刘敏忠有些犹豫,转头看向田见秀。 “呵呵……许兄弟,大意不得啊。”站起身,田见秀给许安补满酒杯:“鞑子的凶残天下皆知,多尔衮的智慧也不可小看。许兄弟莫轻视鞑子困兽之斗,一个不小心咱们这绳上的三条蚂蚱可就……” 顿了顿,田见秀嘴角一勾:“若是许兄弟这边真出了问题,这个责任可没人付得起。到那个时候,闯王可就很难顾忌与许兄弟的情分了……” 哼!软的不行就来硬的吗? 许安在心里冷笑一声,脸上却不露声色。 虽说不知道李自成的目的,但无非就是为了保定的分配权而已。 整整两千精兵,比起许安全部的兵马都还要多。恶劣的猜想一下,若是打退多尔衮后这些人忽然反戈一击的话,许安因战斗而伤亡惨重的手下如何抵挡?再想狠一点,若李自成和鞑子之间…… 摇摇头,许安没心情继续想下去。总之有一点大概能够肯定,李自成怕是有了独占保定的心思了。只要多尔衮一退,他很可能翻脸。 不过那又如何? 你有张良计,我可有过墙梯! 心里一动,许安笑着对刘敏忠和田见秀说了一番话。 第八十一章大战之死守北门 *** 其实许安不太满意现在的状况,若是有其他的方法许安绝对不会站在这里。 无常军打的是游击队啊,如今这杵在城墙上等着和鞑子硬拼算怎么回事?这不符合许安的**。 但是许安必须站在这里,因为眼下这是最后最好的击败多尔衮的机会。只要这一次成功,多尔衮就只能蜷着尾巴滚回他的辽东。只要这一次能够将多尔衮堵在保定城外数天,多尔衮就必须接受失败的命运。 这句话说着很简单,但是做起来却很难。 困兽犹斗,谁也不知道被逼到死路上的鞑子会爆发出多大的能量。 为了大明,为了打败鞑子,许安别无选择。 …… 时间转瞬而过,鞑子就如斥候报导的那样在第二天的黄昏出现了。就在许安驻守的北门前,数不清的鞑子大军摆出了一个又一个方阵。连夜而来的鞑子竟是连休息也顾不得,立刻就摆起了攻城的阵势。 无视其他三门,多尔衮如许安所料一样将队伍全部拉到了北门城下。毕竟多尔衮的目的是进城而不是杀敌,破一门就够了。 悠长的号角声响起,吹开云雾。太阳从云层中探出头来,给大地抹上一层金色。随着个个头人的一声厉喝,鞑子们纷纷抽出了弓箭、弯刀。昏黄的阳光照耀在鞑子身上。明晃晃的武器反射出一道道圆晕。 “杀!” 一声大喝之后,万马奔腾。 没有丝毫的停顿和交流,鞑子如滚滚洪涛一般朝城门涌来。人未至,箭雨先起。 另一边城楼上。许安皱着眉头看着眼前这一幕。在许安的身后,刘敏忠脸色有些难看。鞑子来的太急,他答应派来的一千精兵还没到位呢! 他怎么也没有想到,鞑子竟是不顾身体疲累竟敢连夜攻城。要知道他们可是连续奔袭了三天两夜才回来的保定啊,在马背上颠簸了那么长的时间没有休息。这种情况别说是人了,他们的战马怎么经受的住? 原以为鞑子好歹要休息一天以恢复体力,哪知道多尔衮竟是抓到了这个漏洞。 “哎!该死的多尔衮,如今只能期待无常军能够守住这一波。鞑子体力不济。顶多攻一轮就一定会退。等到了明天我手下兵马到此,鞑子就没机会放肆了。”喃喃自语,刘敏忠不知道是在说服自己还是在告诉许安。 “呵呵……刘大哥何必惊慌,难道以为我无常军连区区一波都守不住?”轻笑一声。许安看向城楼两边的樊胡子和章秉国。 两人正手持宝剑督促着面前的战士,一个个战士在他们的指导下认真摆出了守城的姿态。鞑子的第一波箭雨几乎全部都被盾兵挡了下来,偶尔几个漏网之箭也侥幸没能造成太大的损伤。 但是这只是开胃菜而已,三息之后鞑子再次射出了一波箭雨。同时趁着这次机会,冲在最前方的鞑子已经离城墙越来越近。 “反击!弓箭手。抛射!”无常军不会同意鞑子靠近,在章秉国的指挥下弓箭手们迅速朝城墙下面射出了一轮弓箭。章秉国连喊三次,统共三轮箭矢飞入空中然后狠狠一头扎了下去。 数十名奔驰中的鞑子被从天而落的箭矢射中,他们惨叫一声从马背上跌了下去。另有数匹战马也中了箭。它们嘶鸣着冲驰几步然后‘轰’一声倒了下去。万余的大军,几个人的伤亡毫不起眼。包括鞑子自己在内没人在意。滚滚洪流不在乎脚下是否有自己人,落地的鞑子一个个被践踏至消失不在。 但是也仅是如此了。无常军的三轮箭雨没能阻挡住鞑子的攻势。鞑子越来越近,在外围的弓骑兵更是将城墙上的弓箭手给狠狠压制了下去。 比箭术,无常军的新兵哪里是鞑子的对手。 “啊……”一个战士中箭了,他惨叫一声整个人被掀飞出去。两枚箭矢一支射入肩膀另一支正中额头,这个年轻的战士转瞬没了声息。 “该死的鞑子,还我爹命来!”一个战士眼睛红通通的满是仇恨,他的父亲就是被眼前这些鞑子折磨至死的。如今有了报仇的机会,怎么能不拼命。完全不在意左手已经满是血痕,他再一次向目标射出了弓箭。 “冷静!都不要慌!听我指挥,盾兵给我挡住鞑子的弓箭!”眼见鞑子近了,章秉国喊得声嘶力竭。他挥舞着宝剑挡开飞来的两支箭矢,眼睛则眨也不眨看着城下。就在章秉国的脚边,一个战士腹部中箭血流如注;但是章秉国没有时间照看他,因为受伤的兄弟实在太多了。 大多都是第一次参与战斗的新兵,他们没有经历过战场的残酷。仅是鞑子的几波箭雨,就有几十名战士受了伤。 但这只是开胃菜而已!鞑子的厉害,这才刚刚开始! 皱着眉头,章秉国看向下面即将冲到城门前的鞑子骑兵。在他们的中间,数名鞑子正拖着一根粗大的圆木越来越近。他们疾驰而来目标则是城门,若是让这根千斤重的木头借着惯性撞在城门上的话…… 章秉国不知道保定城腐朽的大门能够经受几次撞击。 不要以为鞑子皆是骑兵就不会攻城,骑兵自有骑兵的攻城办法。至少在撞木这一项,战马拖着的撞木要比人抗的更加厉害。 “不能让这些人接近城门,不然就麻烦了。”面色焦急,章秉国看向许安的方向。 许安同样看到这这批专门破门的骑兵,半米直径的圆木让许安一阵心悸。若是只一个还好。偏偏下方烟尘滚滚怕不下数十根。这些可怕的撞木威力极强,真让他们撞上保定的城门经受不起一个回合。 “传我口令,绊马索!”大声喊着,许安双手猛然下压。 ‘ 听到命令。城门背后的数十名战士猛然扯紧了他们手里拽着的绳子。拽着绳子,这些战士拼命向后跑去。 几乎同一时间,嗦’、‘嗦’、‘嗦’的声音在城门外想起。数十条埋藏在泥土里的粗麻绳猛然从地下跳了出来,瞬间绷的笔直。这些由暗桩和秘密孔道牵连进城里的麻绳分布在城门前的个个方向,刹那间鞑子措不及防中了招。 “啊……” 战马被绊倒,甚至折断了腿骨;马背上的鞑子飞了出去,打一个滚摔在地上。就当他呻吟着睁开眼睛的时候,眼前忽然出现一面巨大而黝黑的暗影。这人甚至来不及反应。只听见‘轰’一声他被撞木狠狠的再次撞飞到了天上。 另一名鞑子更惨。 牵引撞木的几名鞑子运气不好全部被绊马索给扯住,沉重的撞木瞬间失去了方向。随着惯性以及不再规则的牵引力,粗大的撞木竟然边朝前行进边开始猛烈的旋转。旁边一名措不及防直接被撞木擂倒,然后撞木继续狠狠的从他身上碾压而过。一个颠簸撞木改变了方向。旁边的几个鞑子也倒了霉。 仅仅靠着数十根绊马索,鞑子的攻城队伍便陷入了混乱。数根撞木失去控制横在了路中间,还有的更是改变方向将牵引自己的鞑子都给甩飞。不多时交通便被堵塞,后面的撞木也过不来了…… 看到这一幕,许安松了口气。但是回头看看城门下的战士。许安高兴不起来。 绊马索毕竟是用人力牵引的,当它扯动鞑子的时候同时也扯动了这边。粗糙的麻绳是不异于利刃的凶器,数个战士的手掌被麻绳擦的皮破血流。 还不仅如此,数条被撞木扯到的绊马索才是真的麻烦。那一瞬间的力道实在太大。掌握着麻绳的战士受到了巨大的伤害。数名战士刹那间手指被磨去皮肉露出累累白骨,两名战士措不及防之下竟是活生生被麻绳割断了整个手掌。眼下正捂着流血的手腕大声惨叫着,凄惨无比。 回顾四周。许安至少已经发现了百余受伤的战士,牺牲的也有十好几人。鞑子只不过一次试探性质的攻击,无常军就几乎损失了十分之一。再这么下去,无常军真的能够守住北门么? 狠狠握紧拳头,许安站了起来:“既要打退鞑子,也要防备李自成和穆尔巴,这可真不容易啊。若是好不容易拼死将多尔衮打退之后却还把保定丢掉,那战士们可就白牺牲了。哎……只希望卢大人快些赶到!” “许兄弟,你说什么?”见许安走向城墙,刘敏忠忙跟了上来。他的任务就是死死盯着许安,李自成命令他一刻也不许松懈。 “没什么!只是说鞑子太强,不知道大明要到什么时候才能彻底解决这个顽疾。”摇摇头,许安从垛口朝下望了望。 攻城受阻的鞑子似乎暂停了攻势,眼前只有千余弓骑还在四处骚扰射击。在盾兵的严密控制下,影响不大。 但鞑子似乎没有退兵的打算,鞑子军阵中依旧旗帜林立,不知道多尔衮又在鼓捣什么计谋。 “呵呵……要我说啊!想要彻底消灭鞑子,还得靠我们闯王才行。朝廷如今已经彻底腐朽,他们哪里是鞑子的对手。你看看这北直隶,哪一年不被鞑子入侵个几次。若是朝廷能打鞑子,大明会是现在这个样子么?”笑呵呵的说着,刘敏忠对朝廷那是满脸不屑。不过也是,人家是反贼吗。 顿了顿,刘敏忠还不忘劝降许安:“许兄弟,干脆你投咱们闯王得了。你要相信,闯王将来一定可以将鞑子给赶出咱们中原的!于其你期待朝廷,还不如和我们一起闯出一个更好的世界来!” 第八十二章大战之鞑子无耻 李自成打败鞑子?呵呵,还真是一件不得了的事情。 瞅瞅刘敏宗,许安笑笑没有说话。 别人不知道,许安还不知道么?历史上李自成灭亡了大明,结果自己却挂在了多尔衮的手里。虽说其中有吴三桂的一份‘功劳’,但是李自成没能抵挡住鞑子的进攻却是无法忽视的事实。 那时候的李自成算是他一生中最强大的时候,但是却也因鞑子而败走麦城甚至丢掉了自身性命。 掌控整个大明江山的李自成最终还是败在了鞑子的手里,理由什么的就好像借口一样没有意义。总之是败了不是么?现在刘敏宗说什么将来李自成能够打败鞑子,这样的话许安可不敢相信啊。 摇了摇头,许安笑笑却不再吭声。而看到许安这样子,刘敏宗也知道劝说再次失败。不再多说这个话题,刘敏宗将注意力放在了下方的战场。这一看,刘敏宗却是一愣:“鞑子这是怎么了?打算退兵了?” 城楼下,初次攻城受阻的鞑子没有再次发动进攻。除了少数的几百弓骑还在四处游射外,其他的鞑子都退回了本阵。半晌也没动静,鞑子排着整齐的队形竟是在不远处停止不前了。长长的大军静静的屹立在那里,气势却是依旧逼人。 “鞑子想干什么?”皱着眉头。许安心里有一种不太好的预感。 与刘敏宗对视一眼,两人都有些奇怪。 这时候,章秉国忽然缓缓走了过来。他的脸颊上有一道血迹,看样子像是被箭矢擦伤到的。也顾不得去抹。章秉国表情严肃走到了许安的面前:“大人,情况有些不妙啊!凭我过去的经历,接下来也许会发生一些不好的事情。总之……若是真到那个地步,还请大人提前做好准备。” “什么意思?章秉国,鞑子要干什么?”听到这话,许安心里一紧。 “呵呵……”苦笑着,章秉国跨起了脸:“鞑子最强的是骑兵,攻城是他们的弱项。大人也知道的。鞑子攻城一般都是攻心为上。特别是多尔衮,他最善于利用对手的弱点予以打击。若是我没猜错,多尔衮接下来要用我们的弱点来逼我们退出保定了。哎……希望外面的那些兄弟……” “什么……难道说……”听到这里,许安的脸色变了。 旁边的刘敏宗一头雾水。许安却听清楚了章秉国的意思。 鞑子不善攻城,但是却善于利用各种压力削弱对手甚至逼其放弃城墙优势。而章秉国忧虑的就是这一点,毕竟许安在外面还有数十名战士呢!若是这些人被鞑子俘虏,而且趁这个时候借以要挟的话,许安该怎么办? 那个时候许安能做什么?就算许安能狠下心来不管不顾。但是手下战士们会怎么想呢?他们能狠心放弃自己的兄弟吗?他们不会怨恨许安吗?就算所有人都知道大事为重,但是战士们的士气一定会在鞑子的种种折磨下削弱到极限。原本就算刚刚训练没几天的新兵,若是再没了士气,还怎么守城? 若真到这个地步。一切就危险了! 听完许安的讲述,章秉国的脸色也变了。紧张的看着许安。章秉国哆嗦一声道:“不会……鞑子不会这么无耻吧!我们这些反贼都做不出这样不要脸的事,他多尔衮堂堂王爷……” “战场之中。哪有什么要脸不要脸的。”苦笑着,章秉国看向城下。这一看,章秉国眼睛红了:“鞑子来了!他们……他们真抓了我们的兄弟……” “什么!”看向那边,许安的心猛然揪紧。 在所有人的视线中,数百名鞑子骑着战马缓缓朝城门这边走来。就在鞑子的身后,数十名衣衫褴褛的无常军战士被绑缚着双手拉扯过来。战士们满脸血污一个个神情萎顿,他们死命的挣扎却敌不过战马的力气。数名战士一边挣扎一边大声叫骂着,但是鞑子却神情冷漠一鞭子一刀背就这么狠狠抽了过去。 一名虚弱的战士摔倒了,牵扯着他的鞑子却没有丝毫的停顿。绳子蹦的笔直,这名战士竟被拖着朝这边而来。 地上满是箭矢、利刃,不一会儿这名战士便伤痕累累、一声不吭的晕了过去。 看到这一幕,城墙上的无常军战士沉默了。特别是那些依旧加入无常军有一段时间,与下面那些英雄相熟的无常军战士更是脸色难看。看着下面可怜的同胞,战士们眼睛变得通红。这一刻整个世界只能听到呼呼的风声以及鞑子的呼喝声,鞑子战马的马蹄声是那样刺耳和清晰。 “无耻的鞑子,该死!”许安握紧了拳头,却不敢去看战士们看过来的目光。许安知道鞑子这么做的目的,却不知道该怎么办。 这是一道无解的难题,难怪一个个城池会因此而被鞑子攻破。许安都找不到办法,何况大明官场那有些迂腐的官员呢。只能怪鞑子太卑鄙太无耻,只能怪我们汉人太过善良,只能怪…… 许安多希望时间能够停止,但是可恨的鞑子却还是缓缓来到了城楼下。他们满脸嚣张毫无惧色,因为城楼上的战士们因为担心战友而未曾射下哪怕一支弓箭。满脸轻蔑的鞑子早已习惯这一幕,他们得意洋洋。 “上面的人给我听着!赶紧给我投降!若是还敢反抗,我们就把这些家伙全部杀光!”满目狰狞,领头的格勒莫尔甄比大声道:“原本王爷怜惜你们汉人而留下他们的性命,但没想到你们这些卑鄙的家伙竟敢偷袭王爷的保定城。哼!如此不识时务。别怪王爷对你们不客气!赶紧投降,否则到时候攻破保定一个不留!” “……”城楼上,没有一个人吭声。有些人因为鞑子的恐吓而害怕,有些人却是不知如何是好。 “哼!我数三声。再不投降我就每一炷香时间杀十个人!杀光这些人,接下来就轮到你们这些混蛋了!到时候,全部杀光。”再哼一声,格勒莫尔甄比将手里的弯刀对准他身后满脸血污的无常军战士。 别人没认出来,许安却看清楚这个鲜血涂满整张脸的战士便是结巴。无常军中有数的勇士,也是最忠心耿耿的好儿郎。 平日里的结巴虽说口齿不清,但是却是最努力的一个。许安多次看到深夜里他依旧拼命训练,许安多次看到他哪怕受伤了也笑嘻嘻一副满不在乎的态度。这个说话总是打哆嗦的家伙平日里最喜欢凑在许安身边问一些外界的事情。总是憧憬着打败鞑子之后娶了贤惠的老婆过上幸福而悠闲的生活。 可如今,结巴却落入了鞑子的手里。许安看的很清楚,结巴的右腿正呈现出一个不规则的形状。他的右腿断了,但即使这样结巴也没吭一声。用仇恨的目光盯着前面的格勒莫尔甄比。结巴哪怕只有一条腿也坚持着不让自己倒下。 这样的好汉,怎么可以放弃,怎么忍心看着他牺牲在自己面前。 许安做不到,无论如何也做不到。 许安不是一个好将军,他做不到牺牲万军依旧脸色不改。分明只是一个平常人而已。哪里能够狠下心来。 “一!” 格勒莫尔甄比无视城楼上无数足以杀死他的目光,大声喊出了第一声。 “二……” 环顾一周,格勒莫尔甄比再次喊出声。 他喊的很慢,但是却给许安带来了无尽的压力。旁边的战士们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悄然放下了武器。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许安的身上。大家都在等待着许安拿主意,章秉国、樊胡子和刘敏宗也是如此。 刚刚还在吹嘘要打败鞑子的刘敏宗脸色无比的难看。他发现他也不知道该怎么解决这样的情况。无论是否抛弃下面那些战士,总之士气已经因为鞑子的无耻而降低到了极限。狠心也好。不忍心也罢,无论如何选择都落入了鞑子的阴谋。这种情况下,该怎么做才能打败接下来即将攻来的鞑子呢? “许安,被闯王看重的你会怎么做?”在心里喃喃自语,刘敏宗死死盯着许安。 “三……” 时间不会停止,格勒莫尔甄比的第三声还是喊了出来。停顿片刻见城楼上没有反应,格勒莫尔甄比露出狰狞的微笑。回头看看身后的俘虏,格勒莫尔甄比举起手里的弯刀:“看样子,你们这些没用的家伙已经被上面那些废物给抛弃了他。抛弃战友的人,我们大清人也瞧不起。很可惜,接下来跟他们说声再见吧!长生天不会保佑你们这些被抛弃的人,黄泉路上一路走好……” 格勒莫尔甄比声音很大,明显是说给楼上的人听的。看楼上人影晃动,格勒莫尔甄比弯刀猛然一挥。 “给我杀了这些废物!” 随着格勒莫尔甄比的命令,所有的鞑子一齐抽出了弯刀。他们骑着马缓缓走到身后俘虏的面前,冰冷的弯刀轻轻举高。 “杀!” “慢!” 就在弯刀即将落下的时候,许安终于忍不住了。无法容忍自己目视兄弟被杀死,许安大声喊了出来。 弯刀在战士们的脖颈处猛然停住,格勒莫尔甄比露出满意的表情。 这些愚蠢的汉人啊,总归还是中计了!明明已经用过无数次,但是为什么他们会一次又一次的被这一招打败呢?真是一群懦弱无能的废物,这些的家伙凭什么拥有这样一片大好河山? 果然一切都应该属于我大清啊!汉人,给我们当猪狗牛羊就好!嘿嘿…… 第八十三章大战之内心折磨 * “呼……呼……”深呼吸一口气,许安的脸色无比苍白。恶狠狠瞪着城楼下耀武扬威的鞑子,许安冷声道:“莫要以为只有你们手里才有人质,别忘了你们丢失的那位格格现在人在哪里。若是当真敢杀我兄弟,那休怪我无情!” “人质,格格?”微微一愣,格勒莫尔甄比脸色大变。看着身边躁动的战士,格勒莫尔甄比知道这事麻烦了。猛然抬头看向城楼上的许安,格勒莫尔甄比大怒:“该死的汉人,好不要脸!男子汉大丈夫,竟然敢拿一个弱小女子当人质!赶紧将格格还回来,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呸一声吐口唾沫,许安不屑道:“哼!我的兄弟可比你们一个格格更加重要,难道只能让你们鞑子卑鄙无耻?总之话以至此,快将我的兄弟还回来!” “你……很好!很好!”格勒莫尔甄比要气疯了,好半天才缓过气来。不过他能怎么办?眼看这利用人质威胁攻城的办法已经使不通了。格勒莫尔甄比自问不敢因此伤害到格格,多尔衮的怒气可不是那么好承受的。再说事关格格,眼下的情况已经不是他一个牛录长可以处理了的。 “退兵!” 格勒莫尔甄比喊的声嘶力竭! 向来只有大清威胁别人的。何尝被这些废物一般的汉人给威胁过。他格勒莫尔甄比开了一个好头啊。也不知道回去后会遭遇什么样的处罚。 想想多尔衮现在的状态,格勒莫尔甄比不寒而栗。 鞑子来的匆匆,去也匆匆。在城楼上无数人的注视下,鞑子再次退兵了。他们走的狼狈,气势全无。 唯一可惜的,那数十名被俘虏的战士还是被鞑子带了回去。愤怒中的鞑子将所有的怒气都发泄在了他们身上,伤痕累累的战士被战马拽着拖倒在地,就这么残忍的拖回了鞑子的军阵。 看到这一幕,许安难过的闭上了眼睛。但是他能怎么办呢?战场无情,若是有丝毫的怜悯。牺牲的将不只是这几十个人。 许安在心里发誓一定要将他们安全救回来,但是眼下……许安只能强忍着让自己的心肠更加坚硬一些。 “哦!鞑子退兵了,退兵了!” “万岁!我们打退了鞑子,万岁!” 忽然。人群中传来了阵阵欢呼声。许安看过去,却是一些战士在大声的叫喊着。他们在发泄心中的恐惧,他们在感叹胜利的来之不易。虽说只是短暂的胜利,但毕竟活下来了不是么? 战士们雀跃着互相拥抱,从一开始就紧张不已的心情总算放松了下来。也许下面被伏的那些战士的遭遇让他们难受,但是这一刻还是要庆幸自己活着。 不知道什么时候,战士们的视线悄悄转移到了许安的身上。之前发生的事情大家都看在眼里,鞑子倒数的那一刻大家都紧张万分。所有人都在等待着许安的决定,也许下一刻便是破城之时。 总算……许安没有辜负将士们的期望。也许做法稍微有些不光彩,但大家都能够理解。 就好像许大人说的。残酷的战场之上只有生死而不分男女。没有人会因为一个鞑子女人而责怪许安,说不定心里更加希望许安能够用最残忍的方法折磨那什么格格也说不定。毕竟,鞑子留在保定的伤痕实在太多太多。 一切都暂时结束了,退兵的鞑子那边发生什么事谁也不知道。但是眼下,总归可以好好休息一会儿了。 更加惨烈的战斗,明天还将开始。 …… 木然的站在城楼上,许安一动不动。旁边的刘敏宗用一种莫名的眼神看着许安,一会儿后摇摇头走下楼去。 章秉国和樊胡子走了过来,两个人的神色都有些怪异。名叫钟娜的格格与许玲的关系他俩都知道,没想到许安会在这个时候将钟娜摆出来。虽说是鞑子女人。但毕竟是亲生妹妹的救命恩人以及唯一的好朋友啊。两个人能够理解许安的做法,毕竟许安对兄弟们的关切两人一直看在眼里。 人家钟娜是那么放心你,她是那么的在乎和许玲的友情,宁愿抛弃哥哥也要和你家妹妹在一起,你却……该怎么说呢?有一种‘背叛’的感觉。有一种忠孝不能两全的感慨,虽说谈不上一个‘孝’字。 “只有这样的人才能够带兵。才能够驰骋沙场吧?”章秉国忽然叹了口气,走上前拍拍许安的肩膀却没有说话。 两个人都知道许安心里难受,陪了许安一会儿后静静的离开去忙碌了。 接下来还要做的事情很多,鞑子绝对不会就这么轻易放弃保定。为了明天的战斗,今天还要好好准备才行。 “我真是个畜生啊!”不知道什么时候,许安睁开了眼睛。看着自己的双手,许安只感觉上面沾满了血腥。 过去的时候怎么也想不到,如今的自己会做出这样违背良心的事情。当年的时候哪怕混的再难也绝不违背自己的准则,身为混混却在这样的乱世坚持着以良心做事。而现在呢?许安不知道刚才自己是怎么想的,就好像猛然就不顾一切的将那句话说了出来。因为恐惧,因为下面都是自己的兄弟。 后悔吗?当然后悔。 但是若是再来一次该怎么做呢?许安有些茫然。 实在是无法做出选择,但是绝对不会再拿一个无辜的可怜的信任自己的小女儿来当挡箭牌。不该这么做的。许安很清楚自己的内心。虽说同样不能眼睁睁看着兄弟们就在眼前被鞑子杀戮。但是许安不允许自己再说出这样无能的话了。就算在这样的折磨中死去,也不能失去良心。 话可以这么说,但是该怎么办?要么兄弟死,要么保定亡,许安无从选择。 前方是地狱,后面也是地狱;身处黄泉,谁能够理解许安?谁能够给许安一条小舟。 “明天该怎么办?等下又该怎么面对妹妹和钟娜?”许安喃喃自语,眼睛微微红了。 不知道什么时候,许安回来了暂住的府邸。这是一栋寻常的小楼,前面有一个不大的花园。萧瑟的冬天。花园里草木枯萎看起来毫无生机。一阵冷风吹过,许安只感觉连骨头都要冻僵了。 “我要……回去!我要……回去!” “钟娜,别哭啊!放心吧,哥哥不会伤害你的。” 还没走进小楼。许安听到里面传来微微的哭泣声。紧跟着是许玲轻声的安慰声,听的许安心里一颤。 听着专属于钟娜的特别强调,许安不知道心里是什么滋味。轻轻推开门,许安看到了两个小女孩。大厅里,小小的钟娜正蜷缩着椅子上哭泣着。她的眼睛红肿着满是泪水,淅淅沥沥盈满眼眶然后顺着苍白的脸颊流下来。钟娜的头发乱糟糟的,随着她小脑袋剧烈的摆动而披散。 在钟娜的身边,许玲正陪着钟娜流泪。一边哭,许玲一边安慰着她:“都是哥哥不好,让钟娜你失望了。但是放心吧。我保证绝对不会再发生那样的事了。钟娜,哥哥一定伤害你的。别哭了,我们是好朋友不是么?相信我。” “但是……但是……他怎么……可以……那么做!人家……人家是……那么……信任他……”抽泣着,钟娜满脸哀怨。 “这……” 许玲迟疑着不知道该怎么劝才好,但是小小的她很清楚这时候绝对不能让钟娜再这样胡思乱想下去。正好听见开门的声音,许玲回头看到了同样脸色苍白有气无力的许安。眼眶猛然红了,许玲扁起了嘴巴。 “哥!你还敢回来!你怎么可以那样做!”瞪着许安,许玲的眼泪流了下来。 所有人中,最伤心最为难的无疑就是许玲。许安是在兄弟、保定以及钟娜之间无法选择,许玲则是在亲情和友情中饱受折磨。许安毕竟是有着两世灵魂的成年人。而许玲却只是一个孩子…… “对不起……”不知道该怎么说,许安干巴巴的苦笑着。 “对不起有什么用,你看你把钟娜害的。钟娜是我的救命恩人哎,哥哥你怎么可以忘恩负义!赶快向钟娜道歉啦,如果钟娜不原谅你。那我也永远不原谅哥哥!”跺着脚,许玲不依不饶。 看着妹妹。许安心里忽然一暖。他怎么不明白呢,许玲其实是在为他说话。许玲不希望哥哥为难,也不想看到唯一的好朋友伤心。她只能用这样的方式来安慰好朋友,用这样的方式让钟娜相信许安的承诺。 “是啊!都是我的错。”看着妹妹,许安忽然好受了很多。不管别人,总归妹妹没有因此瞧不起自己不是么? 走上前,许安轻轻蹲在钟娜的面前:“钟娜,对不起。我不该那么做的,请你原谅我。以后绝对不会再做出伤害你的事,因为钟娜是那样的善良可爱。钟娜信任许安,许安不能辜负她的信任对不对?原谅我好不好?你和玲儿还是好朋友,你还是我最尊贵的客人,当然也是我的好朋友。” “你……你是……坏人……不……不相信……你……”猛烈摇头,钟娜拒绝了许安的好意。 “对不起……”看着小花猫一样满脸泪水的女孩,许安叹了口气。 种族、民族和战争,与她没有关系的。都是自己的错,将无辜的她牵连进来。哪怕有再多的理由,总归还是错误。 伸出手,许安小心翼翼将钟娜放在眼前的双手握住。轻轻的拿开,许安看到了钟娜红的像桃子一样的眼睛。 旁边伸过来一张手绢,却是许玲微笑着站在身边。 微微点头,许安接过手绢。在钟娜好奇的瞪大眼睛中,许安轻轻为钟娜擦去了脸上的泪水。 许安很认真很专注,就好像在尽心挽回一件微有裂缝的白玉瓷器。 这一刻,钟娜的脸红了。 第八十四章大战之骑兵攻城 一夜无话。 钟娜最终还是原谅了许安。 作为一个心智已经略显成熟的女孩,钟娜虽说任性却一点也不傻。她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也知道她哥哥多尔衮与许安之间的纠葛。说句实在点的话,两个人是完全对立绝对不存在任何相容的可能性。 钟娜呆在许安这里,那是给多尔衮带来了极大的麻烦。若是让多尔衮知道这丫头是主动来到敌人那边,恐怕多尔衮会气死过去。 但是钟娜不在乎!男人之间的事情和女人没有关系,大清的女人从出生开始就知道这一点。大清的女人对这个世界没有丝毫的归属感,她们只服从于强者而淡漠亲情。女人在大清是一种活着的物品,地位低下且属于可以交易的范畴。在那里,部族之间会年年发生战争,女人属于胜利者。漂亮的女人也许会在一年之中辗转服侍数个男人,没有人知道她的终点在哪里。 就算是钟娜,她虽说是多尔衮的妹妹身上流着爱新觉罗的血脉,但那又如何?迟早会被皇帝赐婚,也许会远嫁他方去服侍一个恕不相识甚至极为恶劣的男人。感情?那是什么东西? 在这样一个环境下,你让钟娜如何去在乎多尔衮与许安之间的你死我活呢? 谁赢谁输都好,只要两个人本身不要出事就行。钟娜只希望多尔衮不会在战争中受伤。因为许玲也不希望许安出事。 一切就是这么简单,大清的女人就是这么简单的看待一切。 …… 第二天一大早,悠长厚重的号角声就在保定响起。经过一夜的休息,鞑子和无常军都已经恢复了精神。整齐的军阵再次出现在城楼上下。锐利的刀锋伺机待发即将刺进敌人的胸膛。 经过一夜的思考,许安勉强安慰了自己。暂且将昨天的事情放在脑后,许安眼睛里只有当面的敌人。 也不知道昨天多尔衮得知妹妹的情况后是何表情,许安有些好奇。不过看看城楼下鞑子整齐的军阵,许安很遗憾多尔衮没有放弃的打算。是否抱着就算牺牲妹妹也要攻下保定的心态呢?许安恶意鄙视多尔衮的无情。 鞑子的骑兵军阵气势逼人,万余战马却没有发出一丝的声音。看着这一幕,刘敏宗赞叹了一声:“好家伙!鞑子的气势比昨天更胜一凑,若是让他们冲起来不知道会是什么样的场景。” “呵呵……没有人会傻到跟鞑子打野战。奔腾起来的战马绝对不是人力可以抵挡的。”笑着,章秉国冲刘敏宗挤了挤眼睛:“你们闯王一定没有见识过鞑子的厉害吧?多尔衮手下的万骑营在鞑子里面也是数一数二,据说只有阿敏手下的铁马将骑可以与其一争长短。万骑营的威势加上多尔衮的智谋,那才是鞑子真正的实力。别看大明的关宁铁骑很强。但真要打起来绝对不是万骑营的对手。” “当真?鞑子真有这么厉害?若多尔衮真这样厉害,朝廷过去是怎么挡住他的?”刘敏宗是知道关宁铁骑的厉害的,这一听满心不信。比装备精良骑术无双的关宁铁骑还要厉害?真有这样的队伍么。 白了刘敏宗一眼,章秉国细细的解释道:“不是说了么?没有人会傻到跟多尔衮野战。我们大明有坚城,有堡垒。有地利人和,这都是对付骑兵的良方。多尔衮铁骑虽利,但他却绝对舍不得用来牺牲用来攻城。万物有利有弊,鞑子就那么点人。万骑营虽然厉害却很难补充。” “呼……”松了口气,刘敏宗呵呵一笑没再说话。就刚才。他差一点就决定带手下两千精兵离开这个鬼地方了。若万骑营真天下无敌,刘敏宗也不舍得拿手下的精兵来做无谓的牺牲。 “放心吧。多尔衮绝对休想攻下保定。”满意的点点头,许安趁机鼓舞起大家的士气。见鞑子似乎暂时没有立即攻城的打算,许安忙道:“章秉国,你在鞑子军中呆过。趁这个时间,你跟大伙儿讲一下鞑子是如何攻城的吧?鞑子大多骑兵,攻城的方法一定和我们有所不同。你给大家讲讲,到时候大家也好有个准备。” “是!大人说的对,有些地方确实要小心防备。”眼睛一亮,章秉国醒悟过来。 见许安招来军中的几个将领,章秉国忙道:“鞑子攻城一般不以攻进城中为目的,他们将就的是尽量杀人,杀光城中的抵抗势力。这样的话,他们再进城就不会受到太大的阻碍了。一般来说,鞑子都会以弓箭或者火炮先行杀伤城墙上的守军。鞑子的箭术厉害,这一招很难抵挡。” 见樊胡子和刘敏宗要说话,章秉国挥挥手示意稍等:“当然我知道可以用盾兵抵挡箭矢,但是光防备有什么用?利用远程压制的时机,鞑子的骑兵就会迅速出发。这时候基本上没有人能够伤害到他们,他们可以很快的利用填土或者架桥的方式削弱城墙对骑兵的影响。莫看保定城高数丈,但是大概只需要半个时辰就能够让鞑子堆砌出一个斜坡来。到时候骑兵直接登上城楼,那还如何抵挡?” 停歇一阵等众人吸收这些话,章秉国歇口气道:“一般的小城,鞑子甚至都不屑堆土。虽说是骑兵,但是下了马依旧是精锐,架个木梯什么的鞑子也不是不会。还记得昨天那用战马拖动滚木撞门的招数么?若是没有防备,鞑子那一撞一个准。如果我没记错,辽东不少的城池都是这样丢掉的……” 叹口气摇了摇头,章秉国悄悄撇了许安一眼:“实在不行。鞑子还会诱使对方出城野战。别说人家不傻,但是鞑子确实能做到这一点。他们利用大明守土官员的迂腐,利用地主以及官僚在当地的影响力对地主等阶级的村寨财产进行骚扰掠夺。这城里的乡绅后面大多有惹不起的势力,若是守城官员因此被他们胁迫的话……引发野战的可能性就很大了……其实无论怎么说。城池被迫一般都是守城官员太失职无能……哎!若是大明上下能够齐心合力,万骑兵再强也不过一万人,能够做些什么人?鞑子,怕是还没冒头就会被狠狠的打压下去了。” “……”听到这里,众将士无言叹气。 是啊!大明上下将士百姓何止亿万,一人一口唾沫都能将鞑子们全部淹死。只可惜内忧外患人心不齐私心太重,这才导致如此的境地。 想想当年努尔哈赤吧,不过是李成梁的一条狗而已。 话题转到这里。许安尴尬了。说鞑子攻城,怎么说到了大明的无能上。不过也是,许安的目标不正是改变大明如今的一切么?攘内必先安外,解决了鞑子这个顽疾再考虑重振大明吧。 借着打击鞑虏的机会。许安会努力一步步朝上爬。等爬到高处的时候,许安自然就有权利改变目前的一切。 虽说这句话很渺茫,但许安会沿着这条路来努力。 咳嗽一声转移这个沉闷的话题,许安笑道:“咳!不说这个了。大家准备应付……” ‘呜……’ 话音未落,城外鞑子军阵中想起了悠长号角声。众人凝神看去。鞑子齐声大喝如洪流一般滚滚而来。 “杀!” “杀!” 叫嚣着,鞑子排着整齐的军阵冲向了保定城。 城楼上面,众人已经紧张的各就各位。心里记着之前章秉国的提醒,众人眼睛死死盯着鞑子的动作。 滚滚洪流势不可挡。烟尘腾腾而起鞑子隐藏其中。眼见鞑子越来越近,忽然一个大队的骑兵拍马转向了两边。鞑子的阵型变成了一个不规则的‘丫’字。又好像是投掷而来的两尖叉。 即使变阵,鞑子依旧气势滔天。城楼上的众人严阵以待。忽然看见最前方的鞑子在距离城楼约百步左右的地方勒住了马缰。与此同时鞑子一齐抛下缰绳双脚勒紧马腹,双手则腰间取出了弓箭。取箭,搭箭,瞄准,射击一气呵成,行云流水一般的动作看得城楼上众人一阵惊叹。 “小心!举盾!”看着天空中的箭雨,章秉国慌忙大喊起来。短短半刻钟,章秉国的额头已经满是冷汗。从鞑子这短时间的动作和气势章秉国已经看出,多尔衮的万骑军竟是第一次用了全力。 箭如飞蝗,‘刷刷刷刷’准确的射进城楼。虽说章秉国已经事先提醒,但依旧有许多战士准备不及被射中了。 惨叫声在城楼四处响起,鞑子却没有停歇。一波一波的箭雨接连不断,城楼上的战士们艰难的抵挡着竟是再顾不得其他。 看着这一幕,章秉国无比焦急。眼角忽然瞄到城楼下起了烟尘,章秉国心里一惊:“小心!鞑子来了!” “绊马索!城楼上扔铁黎!”许安也看到了那些再次而来的拖着滚木的鞑子兵。在心里暗叹章秉国对鞑子了解详细的同时,许安也大声下达了命令。 站在城楼中的力士听到了许安的命令,他们连忙将一个个连夜赶制的铁三角扔下城去。数千个铁三角,几乎将保定城里所有的铁器消耗一空。而与此同时,一声大喝之后重新制作好的绊马索也再次扯了出来。 一切就好像昨天的翻版,一瞬间鞑子人仰马翻。 也仅仅只是人仰马翻而已,简单的防守并不能给鞑子带来太大的伤害。鞑子们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更多的则是灵巧的弯过这一段阻碍。后面的这些鞑子马背上背负着一个又一个的简单布袋,竟是如章秉国所言一般意图将保定的城墙给堆下去。鞑子快速扔下土袋,挑衅一般朝城楼射上一箭然后潇洒离开。 被箭雨压制的无常军几乎没办法应对这个情况,只能眼睁睁看着鞑子来来回回。 若是再这么几次,保定高耸的城墙将变成鞑子的坦途。 到那个时候,也许…… 但是真的没办法么?看着脚下的鞑子,许安冷冷一笑。 “来人,将白灰给我投下去!” 第八十五章大战之石灰克敌 ** 攻城与守城,这样的故事在华夏历史上上演了无数次。与欧洲国家简单粗暴的攻城方式不同,华夏历史上的攻城战争已经将一系列的计谋策略用的淋漓尽致。当一个‘木马计’就让欧洲人为之赞叹的时候,中国人已经记录了无数的攻城篇、攻城战术。无论是六韬还是三十六计,都不是外人可以比拟的。 别的且不说,仅三国时期的历史故事就是一部完美的兵法书。 历史在一步一步的朝前走,千奇百怪的攻城、守城方略各有相似却又个个不同。许安不懂兵法,然万变不离其宗,来自现代的灵魂却能够让他从另外一个方面来应对如今危险而艰难的状况。 白灰,又叫石灰,或者说生石灰。这种东西用途很广,用石头烧制而成,一般用作燃料或者干燥剂。许安偶然在保定城内一家颇有规模的作坊里见到了这东西,瞬间就想到了它的用途。 随着许安一声令下,无数袋的石灰被从城楼上抛了下去。顷刻间城门附近弥漫起浓浓的白雾,呛人又刺眼。 看到这一幕,鞑子惊疑的停下了脚步。小心的退出烟雾阵,鞑子们看着自己身上的白色粉末有些摸不清头脑。 不多时,城门前一大片地方都被洒上了厚厚的一层石灰。除此之外。却再没有其他的动静。空中蒸腾的烟雾渐渐小了。鞑子们惊疑不定的左右张望着。汉人这是要干什么?还是说这些奇怪的白色粉末有什么别的用途么?啪啪丢的到处都是,明明只是在帮着大清将土堆垫高而已。 感觉眼睛有些痛有些痒,鞑子只以为是异物进了眼睛而导致的不舒服。垮下的战马似乎有些不耐的躁动着,鞑子们却没有在意。 难道只是拖延时间?想用这种奇怪的白灰挡住我们的视线,让我们不敢过去? 在心里纳闷着,后方的头人却不给鞑子以思考的时间。见战场莫名其妙的平静下来,几个鞑子头人怒了:“你们在干什么?还不快给我攻城!若是让王爷看到你们这样子,小心他砍了你们的脑袋!” “杀!” 想不通就不在多想,摇摇头鞑子们再次朝着城门的方向奔去。 城楼上,许安静静的看着这一幕。就在许安的两边。数百名战士手里均提着两个水桶。小心翼翼的看着下方,战士们有些紧张有些惊疑不定。他们不知道许大人到底要做什么,也不知道许大人究竟打算如何应对下面的情况。 “难道真以为洒点灰鞑子就不敢过来了?”一个新兵蛋子两腿都在哆嗦。 许安知道战士们心里的疑问,但是却没有时间跟他们解释。别说是这些小兵了。就连章秉国和樊胡子都不明白许安究竟是什么打算。他们不是没有见过石灰,但是却还真不知道这石灰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至少在守城上,许大人特地弄来这么多石灰想干嘛? 战士们好奇又纳闷,眼下却没有时间给他们思考。仅仅停顿了半刻钟不到,鞑子再次冲上来了。依旧是弓骑兵远程压制,其他大队的鞑子则用滚木撞门、用泥沙铺路。丝毫不在意脚下的白灰,鞑子勇猛无惧。 “啊……” 一个提着水的战士中了流弹,一枚箭矢透过两个盾牌间的缝隙射到了他的身上。惨叫一声跌倒,他手里提的两桶水全部洒在了同样满是白灰一片狼藉的城墙上。 只就听见嗤……的一声,水浇到的地方忽然蒸腾起一片白雾。战士们瞪大眼睛发现那地上的石灰竟然瞬间沸腾了起来。鼓着大大的泡子散发出烫人的热气。躺在地上呻吟的可怜虫倒霉的碰到了那里,瞬间手肘上被灼出了几个大大的泡子。惨叫一声,这名新兵干脆眼睛一翻晕了过去。 “嘶……好厉害!”吸一口冷气,战士们满脸的惊讶。这……这究竟是怎么回事?许大人的妖法? 古代没有科普普及,除了专门制作石灰、使用石灰的人外其他人很少知道石灰的特性。见平常的水遇到平常的白灰竟然烧了起来,战士们脑海里的第一个的想法便是‘妖法’二字,许大人使的鬼火法术? “看什么看!鞑子要来了!”好笑的将这个倒霉鬼拉下去,许安瞪着战士们喊了一声。 “是!”这一刻,战士们看向许安的眼神里充满了敬畏。 在许安的注视下,鞑子骑兵再次冲到了城门口。他们将马背上的布袋扔到城墙边。然后得意洋洋的往向了城楼上。 就是这一刻! 心里一动,许安两手一挥大声喊了起来:“倒水!全部给我倒下去!” ‘唰……’ 满脸的惊异,无数的鞑子被淋成了落汤鸡。 鞑子原本以为城楼上倒的是油,淋到的时候还哆嗦一下吓了一跳。但是当发现是水的时候,鞑子笑了。 果然是一些愚蠢的汉人!先是灰。然后是水,这些汉人已经傻成白痴…… 就在这个时候。异变突生。‘嘶啦’一声就好像热油遇到火星,‘轰’一声就好像火山爆发。原本平静的土地顷刻间发生了剧烈的变化。就仿佛发生了爆炸,这一刻整个大地都似乎在抖动。一刹那间‘轰轰轰’大地变成了沸水池;烟雾四起,急剧的热量喷发一样涌了出来!到处都在沸腾,硕大的气泡炸裂开喷出淡蓝色雾气,无比可怕的热量和强大的腐蚀力摧毁一切。 城墙下。大地仿佛变成了地狱。蒸腾的烟雾挡住所有人的视线。惨叫声不绝于耳。 傻傻的看着这一幕,城楼上所有的人都呆若木鸡。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鞑子叫的如此凄惨?下面那是什么东西?难道是来自地狱的恶鬼正在吞噬鞑子的血肉么? 忽然,一个摇摇晃晃的身影从白色烟雾中冲了出来。他的身体在急剧的颤抖,脸上身上满是可怖的脓疱。整个人通红无比就好像煮熟的虾子,他拼命的挣扎着,双手死命的在脸上抓挠。整张脸已经被抓烂了,鞑子抽搐两下倒了下去。 又是一匹马嘶鸣着冲了出来,它体表的毛皮如同烂斑一样的可怕。战马的眼睛里脓水止不住的流着,它张大着嘴巴嘶鸣没跑两步却‘轰’一声倒在地上。 好一会儿,又是几名鞑子跑了出来。这些人脸上身上的情况要好上许多。但是眼睛里的惊恐却怎么也挡不住。大声吼叫着哭喊着,拼命揉着脸上身上裸露在外的皮肤。再不敢回头,这些鞑子慌不折路朝着自家军阵跑了过去。 …… 这一刻,战场彻底的寂静了下来。 除了许安。没有人能够理解下面发生的事情。当生石灰遇到水会发生什么?它会瞬间产生三百度以上的高温,不仅如此,它还会发生剧烈的化学反应并且变化为具有极强腐蚀性的碱性氢氧化钠,同时产生有毒且腐蚀性的气体。具体的化学分子式很复杂,但总归是一个可怕的东西。 无常军的战士们不明白,鞑子更加不明白。这一刻,许安仿佛变成了仙人或者妖魔,无比的可怕。 其实说起来,这一招的伤害并不大。当烟尘渐渐消失的时候,越来越多的鞑子和战马挣扎着跑离了地狱。除了少数几十个最倒霉的。其他的鞑子好歹保留了性命。但是生死不是重点,实在是这一幕太…… 太可怕,太诡异。谁也不想面对,不敢面对。看看那些躺在白色泥水里不知生死的鞑子吧,他们身体上的惨状极其恐怖。就算那些活下来的,他们的脸,他们的眼睛,他们的脚也都…… 鞑子不怕死,但是却不愿意这样死去。 谁知道因为这样的妖法而死,长生天到底收不收。 ‘呜……’ 战场沉寂片刻后。鞑子军阵中响起了退兵的号角声。很快,满脸惊恐的鞑子便退了个一干二净。 而面对这样一幕,城墙上的无常军战士们还没有反应过来。呆呆的看着下方已经重新沉静的白色泥地,战士们打了一个哆嗦。 任谁看到这样一幕都会害怕啊! 就算是现代人,你在身上涂满石灰然后朝自己身上浇盆水试试? 好吧!这都是废话。 总而言之。鞑子再次退兵了。摇摇头将之前那恐怖的一幕驱赶出脑海,战士们兴奋的叫喊了起来。 “呼……总算成功了。紧张死老子啦!”同样满心都是紧张,不知道石灰效果如何的许安,这时候也轻松的吐出了口气。 许安是真害怕啊!若是石灰的效果没有想象中那么好,或者说没能起到相应作用的话……许安不敢去想,总归一切都还是按照最好的方向在变化。当然许安绝对不敢再来一次,鞑子也不会再中这样的计了。 瞪大眼睛,刘敏宗满脸的惊诧。晃晃悠悠走过来,刘敏宗瞪着许安道:“好你个许大人,这也太不可思议了吧!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你真的会妖法不成。明明就是一点白灰加上一点水而已,怎么就……就……” 连比带划,刘敏宗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自己心中的感觉。 “呵呵……没什么大不了的。你也看到了,其实也弄死几个鞑子。鞑子只是被吓坏了而已,下一次就起不到这样的作用了。”摇摇头,许安笑着对刘敏宗道:“刘大哥,话说你答应给我的两千精兵么?昨天是没有准备好,怎么今天还是没有看到。难道说闯王没有诚意?还是……” “这个……”眼珠一转,刘敏宗尴尬的笑了起来。 第八十六章大战之鞑子内讧 * 深夜里,鞑子营中哀鸿遍野。 白天的战斗虽说实际上伤亡并不大,但是那可怖的惨状却宁人震惊。鞑子历年厮杀,对于残忍和血腥本是司空见惯;但是呢?鞑子不惧死伤,却怕这种莫名其妙的东西啊!你看看连人影都没见着,地上就好像地狱一样爆发出炙热岩浆。没有人可以抵挡,也没有人愿意抵挡。 长生天喜欢无谓的勇士,但这种被鬼神杀死的倒霉蛋…… “该死的混蛋,到底是怎么回事。那些混账汉人,到底使的什么妖法?”骂骂咧咧,格勒莫尔甄比一脚踹开挡路的手下士兵。气的满脸通红,格勒莫尔甄比第一次打这样糟糕又莫名其妙的仗。 “好了,别说了!大家心里都不好受。”安泽巴同样郁闷,情绪却比格勒莫尔甄比要冷静。挥手招来一个士兵,安泽巴冷声问道:“王爷现在怎么样了?那些该死的混账大夫真是该死,到底能不能治好王爷的病?” “这个……王爷还没醒,大夫们还在医治。”满脸担忧,这专门侍候多尔衮的士兵苦着脸道:“祖昆大人和格尔宾阿大人正在营帐里等待两位大人,正要小人招呼两位大人过去商议军情。” “他们两个在王爷的军帐里?哼。也不怕打扰王爷休息。”格勒莫尔甄比瞪大眼睛。性格直爽捏起了拳头。 “也许是有什么事吧?别多想,我们先进去再说。”安泽巴心里想的较多,脸上略微变了变。难道说……这几个混蛋该不是起了别的心思吧?难道说王爷已经不行了?还是皇太极…… “走,我们快进去。”满脸焦急,安泽巴拉着格勒莫尔甄比匆匆走进了军帐。 军帐里,数十个人影喧闹着无比嘈杂。在军帐的最里面,多尔衮正静静的躺在一扎奢华的榻上。多尔衮身上盖着厚厚的棉被,人却是闭着眼睛不省人事。他的脸上毫无血色,旁边则站着几个满头冷汗的大夫。这些可怜的大夫一个个战战兢兢打着哆嗦,身后无数杀人的目光直刺进身体里。 格尔宾阿满脸络腮胡子上都是唾沫。他正瞪着旁边两个头人大声道:“怎么办?王爷伤重不醒,保定又攻不下来。如今我们粮草不足,已经坚持不了两天啦!要我说,干脆去向皇上求援吧!实在不行我们赶紧去皇上那边汇合。不管怎么说也比饿死在这荒郊野外的好啊!” “哼!说什么呢!我们是正白旗的旗人,怎么可以向正黄旗低头。”白了格尔宾阿一眼,祖昆满脸严肃:“如今最重要的任务遍是寻找大夫治好王爷的病情,别的事情都可以等王爷醒后再说。” “但是……这粮食问题怎么解决?”见众人不满意他的答案,格尔宾阿嘟囔两声不敢再说类似的话。 “这……”这个问题眼下根本没法解决,众人语塞。 “就是说吗!如果弄不到粮食,我们只能死在这破地方了。而眼下唯一还有粮食的,只有顺天附近的皇上大军了。”左右看看,格尔宾阿看样子是已经打定主意要投靠皇太极了。甚至也有可能,格尔宾阿原本就是皇太极的人。 “……”明知道格尔宾阿心里没打好主意。但是众人却也实在想不出别的办法了。 得意一笑,格尔宾阿挥挥手决定彻底说服旁人:“好了,别多想了。就这么办吧!咱们休息一晚,明天就起兵……” “慢!谁敢动!”就在这个时候,格勒莫尔甄比和安泽巴闯进了营帐。瞪着格尔宾阿,格勒莫尔甄比大声道:“格尔宾阿,你这个混蛋想要干什么?难道你是皇太极的奸细,想要谋害王爷吗?” “格尔宾阿,这里可没有你发话的权利。这里是王爷的军帐,谁敢代王爷发号施令?”满脸冰冷。安泽巴右手握在了刀柄处:“若是你敢大胆妄为以下犯上,别怪我安泽巴不顾兄弟之情。” “格勒莫尔甄比大人,安泽巴大人!”来了救星,几个没有主见的头人惊喜的叫了起来。 “我哪敢啊!格勒莫尔甄比大人,安泽巴大人。大伙都在等你们两个,你们来晚了。”打一个哆嗦。格尔宾阿敢惹其他头人却不敢在这两人面前嚣张。本来想造成既即的事实,哪想这两人却来的这么早,这么巧。 “哼!少给我转移话题!”瞪着格尔宾阿,安泽巴冷笑道:“把你刚才所说的话再给我说一遍,我倒要看看究竟是什么问题能够让你连正白旗的脸都给丢掉。王爷还没死呢!睿亲王和英武郡王也还就在附近。若是真事有不济,难道我们不能保护着王爷去找两位阿哥吗?” “这……”脸色微红,格尔宾阿猛然转身狠狠一脚踢在旁边索索发抖的汉人大夫身上。瘦弱的大夫被一脚踹倒口吐鲜血,格尔宾阿则恶劣的继续一个个将他们全部打到:“都是你们这些废物!若是治好了王爷,哪来这么多的问题。该死的!若是两天内治不好王爷,看我把你们全部杀掉!” 说罢,格尔宾阿又转头对两人道:“两位大人,多余的话我不说了。但是眼下该怎么办?保定久攻不下,粮食问题已经成了我们现在最重大的麻烦。万余勇士加上近两万战马,一天的吃喝拉撒就不是一个小数目。” “哼!废物,这还不好解决吗?”冷冷一笑,安泽巴满脸狰狞:“记得汉人的历史上有那么一个故事,一个叫曹操的皇帝也遇到过这样的问题。他是怎么解决的呢?嘿嘿……旁边好像还有很多的汉人村庄没有逃走吧?哪怕里面没有什么粮食。但是就算一个汉人刮出三十斤肉……” ‘咕噜……’安泽巴缓缓说完。众人忍不住咽一口唾沫。 好狠!真不愧是多尔衮最看重的头人,这样阴毒的话也能说的出来。 表情阴冷,安泽巴环顾众人。眼角瞄到那些索索发抖的汉人大夫,安泽巴嘴角微微翘起:“怎么?有问题吗?不要觉得不能理解,要知道那些汉人自古以来都有吃自己人的习惯。易子而食这句话就是说他们自己的,所以并不是什么难以接受的事情。既然汉人自己都能吃人肉,那让我们吃了他们又有何妨?只要弄到三天的口粮,我相信最多不过三天,保定就一定能够攻下来!” “当然!根本不需要三天,明后两天我就能将保定给攻下来!”大声嚷嚷着。格勒莫尔甄比因为安泽巴的话而越发嗜血。 “那就这样吧!格尔宾阿,既然你最担心粮食问题,那么这个问题就交给你来办吧。相信你能够办好,王爷醒来之后你会给王爷一个满意的答案。”冷笑着。安泽巴做主道:“其他人给我不要胡思乱想,争取尽早给我将保定给攻下来!这个破营帐环境实在不好,王爷需要更好的房子来恢复身体。” “是!” “吼,攻下保定!”众头人一齐低喝着,哪怕是有异心的格尔宾阿这时候也毫无办法。虽说他有心投靠皇太极,但是却没胆子已犯众怒。 在安泽巴的强势下,原本动荡的鞑子军再次稳固了下来。但是事情就这么结束了吗?鞑子们依旧不安的心又该如何处理?安泽巴知道这很麻烦,但是眼下多尔衮的事情更加重要。寄望大清的勇士可以用自己强大的心灵去洗刷心中的恐惧,安泽巴要管天管地实在无法分心他用。 夜幕渐渐来临,一天又这么过去了。因为许安奇异的诡招。鞑子今天退的比昨天还要快。但是谁都很清楚,这样的事情不会再有下一次。明天将会是一场艰难而惨烈的战斗,也许保定将会从此不再存于世。 对于攻陷保定,鞑子们很有信心。哪怕是再遇到类似的诡异情况,鞑子们也将不再退却。卑鄙的汉人可以吓唬大清勇士一次,但是同样的招数第二次绝对不好使。明天就让汉人们知道我们的厉害,鞑子们对此很有信心。因此他们可以很放心的睡下去,养好精神以代明天发挥出最大的力量。 夜深了,鞑子的大营陷入了寂静。 安静的冬夜没有太多的声音,呼呼的风声似乎也变成了柔和的催眠曲。但是就在离鞑子大营不远的地方。一种悉悉索索的奇怪声音却就很突然的这么传了出来。声音的来源地什么都没有,放眼望去分明没有丝毫的动静。声音似乎由地底而来,莫名其妙给人带来一种很诡异的感觉。 “该死的,还有多久?”漆黑的隧道中,许安汗如雨下。 隧道里的空气相当的差。氧气缺乏且不够新鲜。为了防止被发现,许安仅只弄了少数几个呼吸口。而且因为泥土的隔离。这一道略湿的通道温度比外面要高上许多。加上众人的呼吸以及几个火把的温度,竟是给人一种蒸笼的感觉。 同时为了不被发现,众人是尽力的放缓脚步屏住呼吸。这样一来,也就更加难受了。 但是难受又如何?许安不得不这么做。 所有人都很清楚,光靠防守是无法打败鞑子的。龟缩在保定城中,迟早会有被鞑子攻破的一天。 为了避免这一点,许安在鞑子没来之前就做好了准备。虽说隧道很仓促,但是通往鞑子的营地却没什么问题。这种偷营的事情许安手下新兵做不来,但是从刘敏忠处借来的两千精兵却是最妙的武器。 李自成想用两千精兵控制许安控制保定北门,哪想许安顺水推舟却将他们派了出来。 这么一来,许安的兵力足了,李自成的阴谋也几乎失败。 第八十七章莫名虚弱的鞑子 ** 偷营是一门学问,它隶属奇袭却又超脱于奇袭之术。对于偷营,历史上华夏儿女留下了无数的经典战例。每一个偷营战术都是那样漂亮,将军们无数次以这样的方式反败为胜以弱胜强,实在是精彩不已。 许安没有那些谋略家的智慧,但是许安的大胆和见识却也不输给任何人。这一次鞑子攻打保定,许安早就做好了准备。 许安偷营不只为打败鞑子,单纯杀敌杀到手软也不能解决如今的实际问题。当章秉国从与鞑子的战斗中感觉到诧异的时候,许安就猜到鞑子军阵中恐怕出了问题。这样的好机会,不抓住那可就浪费了。 许安决定搞一次与寻常不同的偷营,得到李自成的两千人后,许安思考一阵做出了打算。 将刘敏忠带来的两千人集合起来,许安命令刘敏忠和樊胡子率领一千五百余闯王军精锐在明面上偷营,自己则带领章秉国以及另外五百战士进入了地道里。以地面上的队伍扰乱鞑子的视线,许安也能好好的到鞑子军营里去探探。若是能够有天赐良机逮到多尔衮,那可就…… 说起来,许安也是无奈。 若是城里人多,许安何必冒这样的危险。所谓的地道不过是一个尺米见方的坑道,通过五百人都有些困难呢。鞑子军营里万余精锐。螳臂当车实在危险。若是不小心被鞑子给包围住,那可逃也逃不掉。 “哎呀……”一名战士在昏暗中摸索,结果一不小心脑袋撞在了坑洞顶上。 “怎么了?都给我声音小一点!若是被鞑子发现,咱们谁也讨不到好。”吓了一跳。章秉国紧张的低吼了一声。 “……”若不是意外,谁敢吭声。 对视一眼,战士们苦笑着满脸恼悔。头顶上方鞑子的脚步声若隐若现,附耳挺过去甚至还能听到鞑子唧唧咕咕的交谈声。怎么就来到这样的地方了呢?鞑子本就厉害,这些家伙竟然还敢主动找鞑子的麻烦。若是一个不小心被鞑子发现,鞑子狠狠弄塌隧道的话……这些人一个也活不了。 几个心思活络的战士瞅瞅最前面的许安,心里犹豫着不知道该不该退缩。但是看看在后面压阵的章秉国,几个人又没了胆子。 都已经走到这里了。还怎么退啊!若是动静大了,走不走一样倒霉。 “这怎么就上了贼船了呢?闯王怎么想的,竟然同意我们跟着这个混蛋胡闹。”嘟囔着,几个战士认命了。 “嘘……”话没说完。许安忽然回头竖起了食指。 原来是隧道到了头,上面既是出口了。仅仅由一块木板搁着的洞口藏在一个灌木丛中,满是尖刺的杂草没有人会去动。更不要说许安还特意在木板上盖了较厚的一层土灰,就算是灌木被除去也看不出来。 ‘咔嚓’一声,许安小心翼翼推开了木板。许安停顿好一会儿才将木板露出一道缝。一层浮灰忽然吹古来险些迷住许安的眼睛。 左右看看,一切都好像与之前没什么变化,特意绑着缠在一起的两根小草也还是那样互相交绕着。许安凝神再看远一点,隐约能看到鞑子帐篷里的篝火。似乎有几个人影在帐篷外面篝火处若隐若现。但附近却没什么动静。这个坑道的出口似乎恰好处于鞑子军营内部,真是恰到好处。 静静的等了几分钟。许安没有在附近看到人。鞑子似乎很放心营内,连个巡视的都没有。 不过也是。在他们的眼里只有他们打汉人的,汉人哪里敢来惹他们?鞑子大意理所当然,这也给了许安足够的机会。 许安自然不知道鞑子内部发生了争端,如今鞑子纠结于走或退的问题哪里还有心情布置探哨。安泽巴的毒计哪怕是鞑子自己都感觉胆寒,头人们各有心思一个个哪里还顾得上其他。 抬起头看看天,天上没有丁点月色。许安猜不到如今的时辰,却也不敢钻出隧道来。 手下只有五百人,许安哪里敢贸然在鞑子营寨里闯。好在许安早做了准备,想来刘敏忠应该快到了吧? “杀……” 话音未落,鞑子营帐外响起无数的杀喊声。怒吼声震天,无数的火把照耀亮了天际。 一支支的火把被丢进鞑子的营地,不多时鞑子大营火光冲天。仅仅片刻,刘敏忠和樊胡子带领的一千五百精兵竟是直闯进了鞑子的大营中。他们放火,杀戮,一个个鞑子在睡梦中被砍翻在地。 “敌袭!敌袭!”惊恐的叫着,一个个鞑子衣衫不整从冒火的营寨里滚了出来。 “杀!冲啊!”满脸惊喜,刘敏忠没想到这次偷营竟然这么顺利。鞑子竟是没有丝毫的防备,不杀对不起自己啊。 战刀一横将一个手无寸铁的鞑子砍翻,刘敏忠大笑着对旁边的心腹道:“哈哈……想不到鞑子竟然如此无能!别人说鞑子厉害,但现在看来也不过如此。若是早知道鞑子是这样的废物,我们何必害怕什么鞑子。哼!闯王应该独占保定的,凭我闯军已经足够将鞑子全部干掉!” “就是!看那什么许安一副怕的要死的样子,实在是废物。”赞同一声,心腹满脸不屑。 “好了,不说了!总归打了胜仗,这次没有遭到太大的损伤。”摇摇头,刘敏忠冷笑一声:“等解决了鞑子,咱们再好好算一算保定的问题。他许安连鞑子都不如,怎么是我闯军的对手……” “杀!” 远远看着那边火光冲天,许安与章秉国对视一眼满脸惊奇。 这是鞑子么?怎么弱的如此不堪一击。 “难道说多尔衮那边……”心里一动,许安看到了章秉国同样惊喜的表情。 “怕是因为大人的几次算计,多尔衮也许已经……”大胆猜测着,章秉国身体都在颤抖:“听说多尔衮身体不好,虽说弓马娴熟却受不得过度风凉。再加上几次被大人所戏弄,后又亲自冒雪出征。即使如此,他依旧还是丢了保定。如果像我想的那样,恐怕多尔衮如今已经不行了吧?” “古有诸葛亮三气周瑜,若是多尔衮被大人你给气死,那可不输给诸葛亮半分啊!”说着,章秉国竖起了大拇指。 哭笑不得,许安还是第一次看到章秉国这么夸张的表情。一直以来压力很大吧?哪怕是背叛了多尔衮也一直生活在恐惧中。只有这一刻主动攻打鞑子大营而且取得优势,只有在听说多尔衮不行了的时候,章秉国才能真正松一口气。只有这样,章秉国才能说出这么夸张的话来。 算了,总归是好事。 摇摇头,许安不再理会章秉国了。如今时机已到,许安再不犹豫。 小心翼翼从坑道里钻出来,许安猫着腰左右戒备着。确定几乎所有的鞑子都已经朝着出事的大营前部而去,许安赶忙招手悄声吩咐众将士道:“快!快!快!快点出来!给我加快速度,趁着鞑子没有发现,赶紧都给我出来。听我的指挥握紧手里的武器,随时准备战斗!” “杀!”低吼着,战士们紧张而有序的爬了出来。他们已经得知了前方兄弟们的战绩,这一刻也迫不及待要参与进去。 …… 大约一刻钟后,五百人总算全部钻出了隧道。趁着无月的天色以及鞑子的慌乱,五百人一齐冲向了鞑子中军。 一路上几乎没有遇到什么人,就算碰到几个也被众人迅雷不及掩耳的干掉。鞑子的中军似乎没什么守军的样子,这一点让许安颇为奇怪。偶尔看到的几个人也都十分虚弱,许安不知道怎么回事。 按照章秉国的叙说,多尔衮的中军应该是鞑子中最强大的才是啊。为什么这看着却一个个虚弱不堪? 许安不明白,眼下却由不得他去想。 “杀!” 等几乎要靠近营帐的时候,总算有一队的鞑子反应了过来。挥舞着弯刀,这些鞑子拼命冲向了许安一行人。 “迎战!”猛一挥手,许安率先冲向了敌人。 在许安的面前,一个鞑子眼睛红彤彤的。嘴里叽里呱啦说着什么,这名鞑子以一种极其悲壮的态度朝许安冲了过来。 ‘呯!’双刀交错,许安纹丝不动。但是很意外的,对面的这名鞑子却一个脚步不稳跌倒开来。 “这是怎么回事?”很简单的一刀砍死这个鞑子,许安竟然看到了他眼角的泪水。 “大人,我知道了!”章秉国会听满语,他听清楚了这些鞑子叫喊的内容。见许安看过来,章秉国大声道:“大人,鞑子闹内讧了!一个叫格尔宾阿的头人趁着眼下混乱竟然抢走了多尔衮!多尔衮确实病重,更没想到竟然有人背叛了他。眼下这些人确实是多尔衮的亲兵,但已经被格尔宾阿教训过一次的。大人,接下来怎么办?咱们去和前面的兄弟们会合吗?” “内讧?”微微一愣,许安的眼睛亮道:“给我问出来,他们是朝那边走的?兄弟们,咱们去把多尔衮抢过来!” 第八十八章 多方争夺多尔衮 许安意图从鞑子嘴里知道多尔衮的消息,只可惜很显然许安想的太好了。鞑子确实愤怒王爷被抢走没错,但是相比之下鞑子更加敌视汉人。因此哪怕章秉国绞尽脑汁,两个人也没能从鞑子嘴里得到任何的情报。 一刀斩杀最后一名鞑子,许安满脸愠色。 第一次离多尔衮这么近,难道还是功亏一篑?狠狠握紧拳头,许安不甘心的咬紧牙齿。这是多好的机会,哪想却晚了那短短一会儿。该死的鞑子,要抢多尔衮也晚一点再动手啊! “大人,现在怎么办?”额头上满是汗珠,章秉国也满脸不甘心。 “追?还是不追?” 闯明88 犹豫着,许安看看章秉国又看看多尔衮的营帐。要追,多尔衮身边绝对不止千人,五百人上去不过肉包子打狗;不追,实在是有些舍不得。多尔衮是朝廷最重视的敌酋,斩杀他的话对朝廷对各个方面都有着极大的意义。至少汉人不会再怕鞑子了不是么?大明其他的军队也将重振士气。 “追?还是不追?” 喃喃自语,许安内心纠结啊。无奈的叹息,许安苦涩的摇头:“算了吧。别追了。咱们人少又身处敌营。何况又不知道多尔衮是朝那边跑的。如何追?去哪里追,追得到么?还是干些实际的吧!多杀几个鞑子,顺便将这些战利品收回去。有多尔衮的营帐作展示,百姓们一样会高兴的。” “是么?呵呵……好吧。”章秉国莫名的松了口气,握紧的刀柄也松了下来。 都知道得到多尔衮的好处,但是真要做起来哪这么简单?谦受益满招损,万事要有度。有些事情想着容易,但是做起来却还得考虑一下自己的能力才行。若是不顾自己本事的话……章秉国一直都担心许安会得意忘形,总算许安还很冷静。何况,要打败鞑子岂是一朝一夕的事? 一行人走进多尔衮的营帐。进去一看许安气炸了肺。 营帐里乱糟糟横七竖八堆着无数杂物,桌子椅子也都倒在各处。在营帐里床榻附近,数十名身穿汉服的尸体躺在床榻各处。他们一个个瞪大着眼睛满脸惊恐,鲜血流了一地;死状极惨。每一具尸体都残缺不堪。旁边一些药草木箱散落一地,这些人都是之前被鞑子逮住的保定大夫。 “可恨!多尔衮,早知道应该追上去杀掉你。”握紧拳头,许安的眼睛通红。 摇摇头,章秉国叹了口气却没有说什么。俯身从地上捡起一张宣纸,章秉国微微一愣。 忙跑到许安身边,章秉国将宣纸递给许安小声道:“大人,过来看看这个。” “这是……”宣纸上写的竟然是多尔衮的病情,许安一看眼睛亮了。原来多尔衮这么多天一直都在昏迷状态么?他的病竟然如此的重,大夫们竭尽全力也没能让多尔衮有丝毫的好转。已经吐过好几次血了。多尔衮身体极差。按照这名大夫的预计,多尔衮怕是要休息一年半才能恢复过来呢! 但是……这些多尔衮却被人给劫持走…… “看样子,多尔衮这次是渡不过去了。”惊喜的笑着,章秉国兴奋道:“大人,多尔衮可以说是被大人你给活活气死的。就好像古时候诸葛亮气死周瑜,如今多尔衮也逃不过这一劫……” “谁知道多尔衮有没有死,不见到他的尸体我不会放心。”哼一声,许安的脸上却浮现出笑意。 皱着眉头看着士兵们在营帐里乱翻乱抢,许安无奈的对章秉国道:“你赶紧到附近找找,看看有没有什么重要的东西。比如鞑子的书信、战报等等。不要让别人发现,这些东西必须藏在我们手里。” 闯明88 “是!”章秉国也想到了这一茬,拳头猛然握住。 满脸的期待,许安同样在帐篷里四处走动着。总算战士们还承认他的地位,没有人阻拦同时这些人也看不上金银以外的东西。临时的帐篷里其实没多少金银。这些人竟是连铜尿壶一类的东西也不放过。 刚刚都还是百战精兵,如今却狼狈如强盗一般。许安摇了摇头。心里却松了口气。 这样的人打打顺风仗还行,打硬仗的话还真是靠不住啊,难怪李自成能打败大明却不是鞑子的对手。 走了一会儿,许安来到了多尔衮的床前。床头一缕血迹极为明显,许安可以想象多尔衮气若游丝躺在床上咳血的情形。不知道怎么的心里涌出一丝的爽意,许安忽然在床头枕头下面看到了一个角的信封。 抽出来一看,上面写的都是满文。想了想,许安将这封信塞进了怀里。 “杀!” “杀!” 外面的喧哗声越来越近,许安探头一看却是刘敏忠带领的队伍与鞑子混战在了一起。鞑子在营地里居然也只有千余人,与刘敏忠等人杀的个难解难分。更奇怪的是鞑子似乎气势不足,这会儿被刘敏忠的队伍给压制住了。鞑子边打边退,被刘敏忠的闯军从鞑子前军营打到了中军里。 “奇怪,鞑子的人到哪里去了?”东张西望,章秉国有些纳闷。 笑了笑,许安分析道:“还能去哪里?有人要抢多尔衮,自然也有人会要保他。保定虽然重要,但若没了多尔衮就什么都不是了。恐怕……多尔衮在哪里,鞑子就会在哪里。嘿嘿……鞑子自相残杀。这出戏真想看啊。” …… 一切都如同许安所说。鞑子自相残杀了。就在保定去往安素的方向,数千鞑子正纠缠在一起拼杀着。 惨叫无数,尸首满地,鲜血浸湿了地面。第一次汉人土地上的鲜血只有异族而无汉人,第一次鞑子尝到了侵略的恶果。只可惜,这一幕没有被汉人看到。否则,该是多么的欣慰。 “格尔宾阿,你这个混蛋!”气喘如牛,格勒莫尔甄比满脸血污:“王爷是那么信任你,你这个混蛋竟然敢做出背叛王爷的事来。赶紧把王爷放下。我绕你不死。否则的话,你会后悔的!” “呼……我为什么要后悔!”格尔宾阿同样满身伤痕,他以及手下的一个牛录兵马正紧紧保护着一辆大马车。借着马车的掩护,格尔宾阿尚还能竭力维持。因为没有人敢朝他射箭。以免伤到里面的人。 马车里得便是昏迷中的多尔衮了,也不知道多尔衮知道这一幕会如何感想。他手下正白旗几乎四分五裂,眼下已经到了崩溃的边缘。 “格勒莫尔甄比,念在你我同僚一场,我劝你还是快快离开。当然若是不怕王爷出事的话,你尽可以攻来看看。”冷冷一笑,格尔宾阿不屑道:“哼!以你格勒莫尔甄比的功夫,又如何是我的对手!” “很好!很好!”格勒莫尔甄比双手都在颤抖,手臂上满是青筋。转头看向安泽巴,格勒莫尔甄比粗声道:“安泽巴。现在的情形你也看到了。无论如何,我是绝对不会放过这个混蛋的!竟然敢伤害王爷,竟然还害死了我那么多的兄弟,这个混蛋死定了。你快想个办法将王爷救出来,我来杀人!” “眼下这情况……格尔宾阿有王爷在手,我们投鼠忌器啊。”叹了口气,安泽巴后悔万分。 怎么就没看出来了,这个该死的格尔宾阿有这样大的胆子。怎么就没想到呢?头人里不仅他一个与皇太极有勾结。若是早有防备的话,如何会走到现在这一步?若是多小心一分,王爷怎么会落入这奸贼的手中。 “那怎么办?”格勒莫尔甄比急了。 “杀!”狠狠一咬牙。安泽巴低声道:“我敢打赌,格尔宾阿绝对不敢伤害王爷。接下来你缠住这个混蛋却不要下杀手,我们将格尔宾阿的手下杀干净再说。只要他自身安全犹在,我相信他就不会拿王爷来威胁我们;而等到他醒悟过来,那一切可就结束了!哼!伤害王爷的人。一个都别想活!” “好主意!”眼睛一亮,安泽巴临时想出来的招数让格勒莫尔甄比这个粗人赞叹。也不打算多想了。格勒莫尔甄比刀指格尔宾阿道:“格尔宾阿,你这个奸贼!有胆量与我单独一战么?我倒要看看,你究竟有什么本事说我不如你!哼!刀下见真章吧,格尔宾阿,尝尝我的厉害!杀!” “谁怕你!”冷笑一声,格尔宾阿身形却不动。他很清楚多尔衮是他的护身符,如论如何也是不会离开马车的。 “接我一招!”大吼着,格勒莫尔甄比一刀当头劈下。 两个人你来我往纠缠着,一时间谁也奈何不了谁。但是就在格尔宾阿聚精会神应付格勒莫尔甄比的时候,他手下的战士们却一点点的被安泽巴悄然屠杀着。 每一次格尔宾阿略有察觉,格勒莫尔甄比就会大声嘲讽或者直出猛招将格尔宾阿的注意力给招回来。不多时,格尔宾阿的手下竟然只剩下了马车前的一百人多一点。这些人借着马车的保护勉强支撑了下来,但是格尔宾阿却已经没有了回天之力。 就算现在能够离开,这么点人怎么保护他去见皇太极? “你们两个混蛋,好卑鄙!”眼睛都红了,格尔宾阿无比的后悔。 他怎么就忘记了呢?安泽巴可是比毒蛇还要狠毒的存在啊。自己虽说劫持了多尔衮却还怜惜族人没有太过杀人,没想到这安泽巴却是毫不留情。那么多的族人兄弟,眼下却都已经…… “安泽巴,我死也不会放过你的!这辈子,我和你势不两立!”喘着粗气,格尔宾阿刀指安泽巴发下毒誓。 ‘嗖!’ 格尔宾阿话音未落,一支利箭忽然朝着他射了过来。 第八十九章疑云密布 “卑鄙!”大喊一声,格尔宾阿一个赖驴打滚躲过了当面而来的利箭。 而正当格尔宾阿欲站起来咒骂二人的时候,一声‘咔嚓’木板被穿透的声音就如同追魂一样穿入格尔宾阿的耳朵。 ‘嘭’一声从车厢里传来,格尔宾阿脸色无比苍白。 抬起头,格尔宾阿看到的是安泽巴和格勒莫尔甄比两人惊恐的表情。 “难道不是他们……”心神一动,格尔宾阿转头看向身后的马车。车板上一个比拇指略大的洞口颇为显眼,所有人的注意力如今都集中在了这个不起眼的小洞里。打斗在瞬间停止,鞑子们只感觉头脑一片空白。 “若是王爷在我们面前死去,那我们……”大清的阶级观念可比古时的奴隶制度,贵族对平民更是有着生杀予夺的大权。大清的八旗,实际上就是努尔哈赤所分封出来的八处私产;里面的一切都属于八旗的主人,努尔哈赤的后裔。 作为正白旗的旗主,多尔衮就是正白旗的主人。而若多尔衮在这里因为这种自相残杀的因由而死去,正白旗的每一个人都难辞其咎。莫看皇太极敌视多尔衮,可若多尔衮真死了,皇太极一定会将正白旗的所有人都杀光来给多尔衮陪葬。这一点绝对不容怀疑,皇太极一定会这么做的。 因为自家奴隶自相残杀而害死主人。这是大清的耻辱。为了掩盖这一切。皇太极绝对会不择手段。 “王爷!”叫一声,格尔宾阿连爬带滚冲向了马车车门。而跟在格尔宾阿身后,安泽巴两人也不甘示弱。这时候谁也没有心情再争斗什么了!若是多尔衮出了事,那谁都别想活下去。 刚掀开车门的门帘,三人就看到了眼前尚且还不停晃动的箭绫。箭绫的下方不过数尺,沉睡中的多尔衮依旧脸色苍白。在多尔衮的旁边,一个格尔宾阿部族的老巫医瘫倒在地上。他的眼睛死死盯着眼前的箭羽,就仿佛那是来自地狱的追魂箭一般。那一刻这支箭恰巧从他眼前飞过,险些就会穿刺进他的脑袋。 “好你个格尔宾阿,原来你是早有预谋。恐怕王爷还没出征的时候。你就打算要做出今日这等事了吧!”看到这名老巫医,安泽巴瞬间想明白了。剑指格尔宾阿,安泽巴脸色难看。 像眼前这老家伙一样的巫医,从来都是部族里最珍贵的财产。外出打仗。绝对不会将他们这样年老行动又不便的人带在身边。因为战场无眼,少一个巫医对部族都是无法承受的损失。而格尔宾阿这次竟然将一名巫医带到了北直隶,而且看样子还是部族中最年老最有经验的那人;这说明什么?说明格尔宾阿早就将目标放在了王爷身上。就算没有这次的事,恐怕他也会使别的手段…… “什么?格尔宾阿,你这个该死的混蛋!吃我一刀!”听到这里,格勒莫尔甄比怒了。挥舞着弯刀,格勒莫尔甄比狠狠爬进车厢里。 “住手!现在不是谈这个的时候!”瞪着两人,格尔宾阿惊魂未定。眼睛在两人身上巡视,格尔宾阿没好气道:“我还没问呢!到底是哪个王八蛋射出的这一箭?难道你们想要王爷的命么?哼!说我想要对王爷如何如何,没想到你们更狠呐!想让我格尔宾阿当替罪羊?但若王爷真出了什么事。我格尔宾阿不会有好果子吃,但是你们也休想好过!若是不信,你们尽可来试试看!” “你这个混蛋,你说什么?信不信我……”被讽刺要暗害多尔衮,格勒莫尔甄比的脾气又上来了。 “等一下!”拦住格勒莫尔甄比,安泽巴明白眼下最重要的事情是什么。眼睛死死盯着格尔宾阿,安泽巴缓缓道:“格尔宾阿,我知道你在说什么,但是无论是我还是格勒莫尔甄比都不可能做出那样的事。格勒莫尔甄比,稍安勿躁!眼下这事确实有问题。等我搞清楚了再来处理这个家伙。” “考虑?考虑什么!就算是还有别的问题,但是格尔宾阿背叛王爷却是没错吧?不管是谁要暗害王爷,总之我们必须先把这个混蛋给控制起来。不然的话,若是他们两个联合起来……” 在安泽巴惊讶的目光中,格勒莫尔甄比竟然说出一番颇有道理的话来。 “这……”这一瞬间。安泽巴的确有些意动。格尔宾阿如今手下不过百人,要控制起来是一件很简单的事情。确实如格勒莫尔甄比所说。解决明面上的麻烦后再应付其他的阴谋确实要简单很多。 但是能这么做么?想了想,安泽巴摇了摇头:“格勒莫尔甄比,算了吧。格尔宾阿虽说有诡计,但是我相信他绝对不敢害王爷的性命。如今我们必须精诚合作,这样才能找出暗中的真凶。这个时候抓了格尔宾阿,谁知道这个混蛋会不会告诉我们一些错误的情报?这个混蛋想死没关系,但是绝对不能牵连到王爷和我们!所以……暂时先冷静一下吧!暂时放过他。” 一边说,安泽巴眼睛却盯着格尔宾阿在看。见格尔宾阿一会儿松口气一会儿却满脸激愤,待听到最后却满脸不屑,安泽巴在心里笑了。看样子,一切都还没朝着最坏的方向发展。 “哼!”不满的哼一声,格勒莫尔甄比却没有反驳安泽巴的话。 收起弯刀,格勒莫尔甄比不屑的冷笑着。伸起右拳在格尔宾阿眼前狠狠一捏,人却翻身走出了马车。 就在三人进入马车的时候,外面的战斗也停止了。虽说两方人依旧将格尔宾阿的手下包围在中间,但是却没有继续动手。待到三个人一齐走出来,安泽巴挥手将三方人给分了开。 示意手下看好格尔宾阿的人,三个人表情严肃来到了箭声响起的地方。这里恰巧是在一棵树的旁边,眼下自然是人影全无。 手里掂着从马车里拔出来的那支箭矢,安泽巴表情很是轻松。甚至都没认真查探,安泽巴打量着手里的箭矢对格尔宾阿道:“格尔宾阿,你是不是给王爷服了什么东西?不然这么喧闹的战场王爷为何一睡不醒。你可别忘了,王爷还在病中;若是因此导致病情加重,你纵然万死也难辞其咎!” “没什么,只是巫医研制出的一种草药,吃了能让人昏睡一整天。放心吧,对王爷无害的。哼!我知道轻重,哪里敢让王爷出什么事。”以为安泽巴还要纠缠,格尔宾阿不满的瞪了他一眼。 安泽巴还未出声,听到这里的格勒莫尔甄比却怒了:“知道轻重还在这个时候掠走王爷!你知不知道,我们就要夺回保定了。如今保定已失,不知道皇上那边会如何惩罚王爷!都是你这个混蛋,你到底想干什么?真不知道皇上给了你什么好处,竟然让你做出这样愚蠢的事来!” “我……”哑口无言,格尔宾阿脸上微微一红。他当然知道在这个时候做出这种事对多尔衮兄弟是何其大的损害,只是皇太极的回馈太诱人而已。 “好了,别说了。有些事情,等王爷醒来再处理。皇太极为什么要这么做,其实我心里略微知道一些。格勒莫尔甄比别瞪我,有些事情不能告诉你们。”微微一笑,安泽巴反瞪了格勒莫尔甄比一眼。 见格勒莫尔甄比嘟囔着不理自己,安泽巴暗地里叹了口气。抬起头看着微月的天空,安泽巴悄悄嘟囔着:“皇太极……豪格……若真如我想的那样,那你们也就太让我失望了。难道说权利已经让你们迷失了么?还是说,你们那里也发生了什么不可挽回的事情?长生天一定要保佑我大清,千万不要……” 夜晚很快过去,黎明悄悄的来到。一夜的探查并没有给安泽巴三人带来什么好消息,至少格尔宾阿和格勒莫尔甄比两人还是满脸的疑惑。他们到现在也不清楚,到底是谁哪方势力射出的这么一箭;到底是谁想害多尔衮,或者说想害这里的所有人。难道是明朝的混蛋?他们应该没有这个胆子。 唯一的线索只有安泽巴手里的那支箭矢,但是安泽巴却是很强硬的不交给二人查看。二人不懂,但是却知道安泽巴是多尔衮最忠诚的嫡系。这就够了不是么?两人只能从其他方面去寻找线索。 几乎询问过了所有的士兵,竟是没有一个人知道这支箭从哪里而来。当时战场纷乱偏偏天又黑,一切都等到箭矢射中马车才被人察觉。而且这个时候大家的心又都挂在王爷身上,一时间没有一个人注意到箭矢出发的方向。等心情缓和转过头再看的时候,已经什么都看不到了。 格勒莫尔甄比仔细查看过那棵树附近,根本一点痕迹都没有。战斗将这附近搅得一团乱,谁知道是怎么回事。 “该死的!天杀的!若是让我知道是谁要害王爷,我格勒莫尔甄比哪怕是死也绝对不放过他!”毫无结果,格勒莫尔甄比暴跳如雷。狠狠瞪着旁边没精打采的格尔宾阿,格勒莫尔甄比大吼:“都是你的错,格尔宾阿!如果不是你这个混蛋,我们怎么会碰到这种事!不但丢了保定,王爷还险些被人暗害!” “险些?” 嘴角一翘,安泽巴示意格勒莫尔甄比停嘴。抬起头看着两人,安泽巴轻声问道:“二位,别吵了!我问个问题,你们知道依附王爷的是蒙古哪些个部族么?还有,和皇上最亲近的又是哪个部族?” 第九十章多尔衮醒来 *** “你问这个干什么?”格尔宾阿如今是满心的不爽,任谁遇到这种事情心里都不会舒服。 没能达成目的不说,还险些成了害死多尔衮的罪人。要知道,劫持多尔衮和杀死多尔衮完全是两个概念。劫持多尔衮成功,无非就是换一个好主子;但若是多尔衮死了,皇太极那边一样不好交代。哪怕是皇太极心里极想让多尔衮死,为了不犯众怒也必须将格尔宾阿干掉以求交代。 格尔宾阿自然不是傻子,只可惜眼下的情况太出乎意料。 若是找不到刺杀多尔衮的人,那格尔宾阿可就里外不是人了。如今这附近只有他,格勒莫尔甄比,安泽巴三人的势力。格勒莫尔甄比和安泽巴都是多尔衮的亲信,唯一可疑的只有…… “哼!我来说吧!” 忙碌几个时辰,格勒莫尔甄比的火气消退了一些。瞪了格尔宾阿一眼,格勒莫尔甄比想了想道:“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依附皇上的应该是蒙古科尔泌部落吧?宰桑布和的人,也是蒙古最大的部落了。而和王爷交好的则是蒙古哈喇慎部落和土默特部落,其中土默特部落的阿日斯兰是王爷的至交好友。” 说到这里,格勒莫尔甄比顿了顿。斜着眼睛瞧了一眼格尔宾阿,格勒莫尔甄比冷声道::“安泽巴。你问这个干什么?眼下还是追查要害王爷的凶手咬紧。我怀疑那人肯定就藏在格尔宾阿的人中,只要我们仔细一个一个的查探清楚……” “混蛋,你说什么?再给我说一遍!”听到这话,格尔宾阿怒了。 “说就说。难道还怕你不成!我说要害王爷的就是你这个混蛋,除了你不会还有别人!”格勒莫尔甄比不甘示弱。 气急而怒,格尔宾阿抽出了弯刀:“格勒莫尔甄比,不要以为我怕你。再敢这么说,我对你不客气!” “你来试试看!” 斗牛一样,两个人激烈的对峙着。而看到这一幕,安泽巴却没有劝阻的打算。 毕竟不管怎么说格尔宾阿已经背叛了王爷,他必须受到惩罚。若不是想让王爷亲自来处理这个叛徒。安泽巴早就有干掉格尔宾阿的想法了。 “呼……”深呼吸一口气,格尔宾阿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这个时候绝对不能和这两个混蛋闹翻,否则真背上这个黑锅可就麻烦了。如今格尔宾阿尚还没有得到皇太极的庇护,格尔宾阿不敢陷自己以及整个部族于危险之中。 反正多尔衮尚还未醒。这两个混蛋暂时不敢拿自己怎么样。如今丢了保定,撤去皇太极的顺天府是大军现在唯一的出路。一切等到了皇太极身边再说吧,到那个时候自己就安全了。 想着,格尔宾阿收了刀。转头不理会格勒莫尔甄比这个莽夫,格尔宾阿对安泽巴道:“安泽巴。我相信你应该比这个莽夫冷静。告诉我,到底是哪个混蛋在陷害我。科尔泌部?哈喇慎部?还是土默特?” “为什么要告诉你?”耸耸肩膀,安泽巴可丝毫也瞧不起格尔宾阿。这个被皇太极当枪使的蠢材,他以为他还有明天? “你……”格尔宾阿的怒气又忍不住了。 “有些事情。还是让王爷来定夺吧!格尔宾阿,你的生死由王爷来决定。”说着。安泽巴转身朝着大队的方向走了过去。招呼过来格勒莫尔甄比,安泽巴边走边说道:“格尔宾阿。你最好祈祷王爷无事。不管是陷害、暗害还是你给王爷服用的那什么药物;若是王爷出了什么事情,我会让你的整个部族为王爷陪葬!相信我,我安泽巴说到做到。从现在开始,你不允许离开我的视线!” 安泽巴的眼神透出毒蛇一样的光芒,看得格尔宾阿胆寒不已。但是这个时候他还能怎么样呢?人为刀俎我为鱼肉,格尔宾阿如今只能祈祷皇太极早一步和自己回合。不然就算部族得以保全他,他自己却…… 谁能想到,一支该死的箭会将事情弄到这个地步。 三个人表情各异,谁也不知道对方心里在想些什么。快步走回营地,一切都还是离开时候的情形。安泽巴的队伍以及格勒莫尔甄比的人马将格尔宾阿的几百人死死困在中间,甚至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连多尔衮所躺的马车也被转移到了安泽巴的手下保护中。数百名精锐勇士牢牢将格尔宾阿的人和多尔衮的马车给分开来,再不给他们接触的机会,就连那老巫医都被拦在了一边。 看到这一幕,格尔宾阿脸色死灰。他没想到安泽巴临走之前竟然还做了布置,如今连最后的底牌都已经失去。 没有了多尔衮作威胁,格尔宾阿的生死将不再由自己。 看到格尔宾阿的表情,安泽巴与格勒莫尔甄比对视一眼:“就这样一个被皇太极利用的废物还想劫持王爷?真是异想天开!” “你好狠!安泽巴,我总算领教了草原毒蛇这个名号。”嘴唇都咬出血来,格尔宾阿满脸不甘。 “哼!”安泽巴如今已经没有心情再和这个阶下囚啰嗦,挥挥手他领着格勒莫尔甄比走到了马车旁。至于格尔宾阿,他在过来的时候就已经被安泽巴的手下给控制住了。格尔宾阿束手就擒,连反抗的心情都没有。 见格尔宾阿还算聪明,安泽巴松了口气。能不多动干戈毕竟最好,有些事情他安泽巴不能代替王爷处理。 现在,只希望王爷平安无事。 正白旗,不能垮! 想着。安泽巴登上了马车。掀开马车的门帘,安泽巴忽然眼睛一亮。 狭窄的车厢里,多尔衮依旧还是静静的躺在榻上。但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多尔衮竟是已经恢复了意识。微微睁着眼睛。多尔衮正在打量着车厢内的情景。见安泽巴进来,多尔衮还露出一个虚弱的笑容。 “王爷,您醒了!太好了!”这一刻,安泽巴心中的惊喜无法言表。 “王爷醒了吗?啊!真的,格勒莫尔甄比见过王爷!”听到动静,格勒莫尔甄比一头撞开安泽巴挤了进来。 “你们……咳!起来吧,我已经没事了。”微微笑着,多尔衮脸上浮现出一丝的潮红。刚醒来的那一刹那。陌生的车厢几乎吓的多尔衮再度昏死。他第一时间以为自己是被汉人给俘虏了,幸好听到了外面满语的交谈声。虽说什么‘劫持’、‘败仗’一类的词语让多尔衮有些担忧,但是所有的担心都在安泽巴进来的一瞬间消失无踪。 他最倚重的手下还在身边,自己也还平安无事。这就够了。 只要他多尔衮还在,只要手下的勇士们还在,哪怕遭遇了任何事也都还有东山再起的机会。 看到多尔衮的笑容,格勒莫尔甄比安心了。什么也没想,格勒莫尔甄比第一时间就向多尔衮告状道:“王爷!请您杀了格尔宾阿那个混蛋吧!他竟敢冒犯王爷。实在是该五马分尸!” “发生了什么事?格尔宾阿怎么了?我们现在在哪里?”听到这话,多尔衮一愣。 “王爷,事情是这样的……”沉吟一阵,安泽巴缓缓对多尔衮讲述了这段时间所发生的事情。 随着安泽巴的讲述。多尔衮的表情在不断的变换。听到说攻打保定失败,多尔衮脸色变得无比苍白;听到城里无常军所弄出来的阴谋诡计。多尔衮更是愤怒不已。之后又听到说格尔宾阿背叛了自己,多尔衮经历众多打击却略微平复了下来。再听到那一支要杀死自己的箭矢。多尔衮的表情已经趋于平静了。 多尔衮那是什么人?经历过无数的风雨。他是那么容易被打倒的么?也就只有妹妹才会宁自己心神紊乱。 不过那无常军……果然是该死的大敌啊! “事情就是这样,我们现在正在前往安素的途中。虽说战斗失败,但是只要王爷醒过来那一切都还能够挽回。王爷,接下来我们怎么办?”讲述完所有的事,安泽巴松了口气。期待的看着多尔衮,安泽巴总算是放心了下来。 没有多尔衮,他安泽巴即使再机智又能如何?索性,一切都还好。 看着自己最倚重的两名大将,多尔衮沉思了一阵。好好将这段时间所发生的事情理顺,多尔衮再度睁开眼睛:“安泽巴,你很好。一切都做的很妥当,这段时间真的多亏你了,我很满意。” 说完,多尔衮又对格勒莫尔甄比道:“还有你,格勒莫尔甄比!你也很好。虽说前段时间我惩罚了你,但是你果然没有让我失望。作为我多尔衮最优秀的左膀右臂,你们两个都很让我欣慰。” “王爷!” 听到这话,两人感动极了。士为知己者死,两人不就是因此才死心塌地归于多尔衮的么?论武力,多尔衮在努尔哈赤所有儿子里面只能排名末尾;论计谋,皇太极不比多尔衮差;论势力,皇太极手下的势力比多尔衮要翻上好几番! 整个大清都知道皇太极和多尔衮不和,几乎大部分的部族都选择了当今皇上皇太极,但是他们几个却依旧死死跟随在多尔衮身边。为什么?因为他们相信多尔衮一定能够做出一番不输给皇太极的事业来!因为他们相信多尔衮是一个可以依靠的人!如今,多尔衮果然没有让他们失望。就算是面临这样的困境,多尔衮已经是那么的冷静和睿智,那么的宁人信服安心。 “王爷,接下来该怎么办?”如今还没到松口气的时候,安泽巴不得不耽误多尔衮的休息。 “我们不能去顺天!”眼神锐利,多尔衮毫不犹豫道:“多铎还在北直隶,不能丢下他不管。再说多铎那边还有数万兵马,我们合兵一处未尝不能再次取得胜机。安泽巴!调转方向,我们去安州!” “至于粮草……”眼神越发冰冷,多尔衮缓缓露出獠牙:“安泽巴,就按你之前所说的做!” 第九十一章公审大会得民心 ** 狼狈逃出保定的多尔衮决定再次回来,这个消息保定城里暂时没有人知道。所有人都沉浸在昨夜的那场大战中,一个个喜笑颜开精神亢奋。 多少年了?第一次能够将鞑子打的这么惨!堂堂大清国王爷多尔衮,照样被咱们大明打的落荒而逃。这说明什么?说明我大明国运未失,龙威犹在!说明鞑子根本就不是我大明的对手,迟早会被咱们给消灭掉! 鞑子一共才多少人?今天就打败了多少?嘿嘿……再这么来几次,鞑子只能乖乖躲回他们的深山老林子!敢趟我大明的虎须,现在知道厉害了吧?叫你们欺负咱们,叫你们耍狠耍蛮!哈哈!真是高兴啊,无论是百姓还是无常军的战士们都兴奋不已,比过年过节还要开心。 “看看!看看这是什么?”骑在鞑子的高头大马上,一个无常军战士举着一把金色短刀大叫着:“知道波?这是他们鞑子大人物的武器!看看上面镶金带银的,但是哪有如何?还不是到了老子的手里!哈哈……” “再看看这个!多尔衮的龙旗!我呸的,区区蛮夷也敢用龙作旗,真是不知羞耻!”将一面正白旗的龙旗丢在地上,一个无常军战士狠狠朝上面吐了口唾沫!还未等他继续说下去。蜂拥而来的百姓就纷纷用脚踩在上面。顷刻间龙旗被撕的粉碎。片片残布上面布满了脚印。 “来!来!来!鞑子的弯刀大赠送了啊!想要的快过来拿,收在家里留个纪念!一人一个,不许多要!”一个战士怀里揣着十数把鞑子的弯刀,身边全是拼命探出的双手。百姓们几乎是在朝他身上抢了,但是这名战士却不以为意。笑呵呵将一把一把的弯刀松出去,一伙人都是高兴非常。 而在另外一边,数百名被捆绑着的鞑子俘虏正被无常军推进城里。一路上无数的石头、烂菜叶纷纷丢向这些鞑子,不多时鞑子们就变得鼻青脸肿。这些鞑子如今一个个没了往日的嚣张神气,突如其来的大败让他们茫然失措。何况就算是反抗又能如何?旁边的无常军可不是怜悯之辈。任何有异动的鞑子都会被他们狠狠一刀砍翻,丢在一边的尸体则被旁边愤怒的百姓们彻底撕碎! 保定被鞑子占领已经有数月。这段时间发生了太多太多残忍的事情。百姓们对鞑子是那个恨啊,恨不得生食其肉!如今看到鞑子现在这个下场,他们哪里留留情。若不是担心惹怒无常军,恐怕冲上去将全部鞑子都给生撕的心都有。 不多时。俘虏被带到了早已准备好的校场。在那里,许安以及无数的百姓正静静的等待着俘虏的到来。许安将在这里展开大明有史以来的第一次公审大会,要在这里对百姓见证鞑子的末日。 锣鼓喧天,鞭炮齐鸣,无常军和百姓们一齐见证着这重要的时刻。 最中心的木台上,许安稳坐中央接受着百姓的欢呼。在许安的左手边,李自成满脸吃味:“许大人,真是恭喜你了!不过我就这么把好处都让给了你,许大人该怎么报答我才是呢?” 心里隐隐一动,许安转头看着李自成却没有说话。 李自成说的没错。其实这功劳并非都是无常军的。打败鞑子无常军并非无功。但是夜袭鞑子造成这次轰动的却是李自成派来的两千精锐。许安找李自成借了两千精兵以偷袭鞑子,并在杀敌之后请刘敏宗带走这些人改由无常军来接手俘虏收拢战利品。这一切虽说是由许安主使,但李自成的功劳也不容忽视。哪怕李自成也没想到能这么成功,但毕竟还是出了大力的。 正是因为借了李自成的两千精兵,许安才能做到现在这一幕。 但李自成岂是好相与之辈,没有好处他会这么做?没有好处李自成会放弃鞑子军营里的无数战利品?没有好处李自成会放弃一切眼睁睁看着许安拿这次胜利来赚取保定的民心? 虽说也是因为李自成并不看重保定的民心,但是更重要的却是因为两个人之间有些交易。因为得到更多的东西,李自成放弃了这个‘功劳’。而现在,就是李自成索要更多的时候。 “闯王,我许安不是不守承诺的人。该给你的东西。我不会推脱。”淡淡一笑,许安虚以为蛇道:“虽说你我本事敌对,但是对付鞑子我们却都为汉人。还希望闯王不要多疑,一切事了之后自然分晓。” “呵呵,那我就期待了!”爽朗一笑。李自成放心了。看俘虏已经被拉到台下,李自成忽然转头对许安道:“这一次打败了多尔衮的正白旗大军。也不知道大明朝廷会如何奖赏许大人!如此大胜,升官进爵不在话下。李自成在这里恭喜许大人了,只可惜许大人官位渐大,到时候你我难免……” “未来的事,现在谁说的清?如今鞑子未清,说这些还太早了吧?”微微一愣,许安笑道:“我许安的目标就是彻底将鞑子赶回老家,要走到这一步还不知要多久。战士马革裹尸,说不定我见不到与闯王刀兵相向的那一天。” “呵呵……”尴尬的笑笑,李自成有些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了。人家许安为的是大义,难道他还能胡搅蛮缠不成? 见李自成不再出声,许安松了口气。许安如今也算是和反贼勾结,这事实在难以说清。李自成这边也就罢了,朝廷那边怕也有无数的麻烦呢!如今只能走一步算一步。有些事情实在太过纠结。 有时候想想。许安也想过解决鞑子后顺手干掉李自成以表明心志;这样对他许安,对朝廷都好。但是能这么做么?只不过是侥幸胜了一场而已,还没到掉以轻心的时候。李自成,还有利用价值。 是的!许安从头到尾都没有打算和李自成真心交往。当然相信李自成也一样,如今只不过是为着各自的目的而有着共同的目标而已。许安不喜欢李自成,因为他是祸乱大明将大明推向灭亡的最后一根稻草。若历史上没有李自成等反贼,大明真就会灭亡?怕是不见得吧?以大明的底蕴,鞑子要灭大明还没那个本事。 所谓内忧外患,仅有其一又有何惧?许安很清楚李自成也是自己的对手,但是现在却必须和他合作。 俘虏们被排成排跪摆在许安面前。他们每一个人后面都站在这个无常军刀斧手。公审大会即将开始,许安摇摇头不再胡思乱想。 在无数百姓的注视中,许安缓缓的站了起来。瞬间整个校场变的寂静无声,只听见粗重的呼吸声以及鞑子绝望的叫喊与挣扎。 整理衣服走到台前。许安静静的看着面前无数来自保定以及附近十里八乡的百姓们。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许安身上,许安却没有丝毫的胆怯。昂首挺胸,许安指着下方的鞑子吼了起来。 “乡亲们!知道你们面前这些人是什么吗?” 许安的话让百姓们顿了一顿,随即大声喊了起来:“他们是鞑子!” “狗贼!” “畜生!” “将军,要为我们报仇啊!” 百姓们大声呼应着,眼睛里溢满了泪水。这些年百姓受鞑子的迫害实在太多太多,罄竹难书。 “没错!他们就是一群畜生,一群凶残无耻对我大明造成了深深伤害的狗贼!”深呼吸一口气,许安继续道:“这些年,鞑子在我们大明制造了太多太多的惨剧。无数的百姓因为他们家破人亡。但是天理循环,他们是会得到报应的!我大明不会放过他们,百姓也不会放过他们!鞑子对我们造成了伤害,我们一定会一点不剩的全部还给他们!” “杀鞑子!” “杀了他们!” 泪眼婆婆,百姓们纷纷大叫了起来。 “看到眼下这些畜生了吗?他们将会是其他所有鞑子的榜样。”指着台下的俘虏,许安笑了:“总有一天,所有曾经侵犯我大明的罪人都会像下面这些畜生一样得到惩罚!犯我大明天威者,虽远必诛!” “犯我大明天威者,虽远必诛!” “犯我大明天威者,虽远必诛!” “犯我大明天威者。虽远必诛!” 这一刻,无论是无常军战士还是百姓都一齐大声吼着,吼出他们心底最深的期望和骄傲。 是的!曾经万国来朝的大明,他是那么的强大。他将蒙古人赶到大漠深处,他将南方的土著赶到了森山老林里。金銮殿里。无数的强者在那里低下他们的头颅;战场中,无数的侵略者因为野心也失去生命…… 虽说那一幕已经过去了许多年。但是血性还没有从大明百姓的血脉中丧失。这一刻,百姓们记起了大明曾经的伟大和骄傲。记起了那无比自豪的一句话……犯我大汉天威者,虽远必诛! 虽说是当年西汉时期陈汤灭匈奴的豪言,但现在同样有效! 我汉人,不容欺!我大明,不容辱! 听着百姓们的欢呼,想着大明的骄傲,已经彻底融入这个世界的许安豪情万丈。在众人仰慕的目光中,许安狠狠一跺脚:“现在,公审大会开始!百姓们有冤述冤,有仇说仇,上来告诉所有人鞑子对你们造成的伤害吧!然后,我许安给你们一个报仇的机会!用下面鞑子的污血,洗去我们心中的痛苦!” “公审大会,开始!”随着许安这一声吼,锣鼓声再次响了起来。 许安缓缓退回主座,场面忽然略微有些沉寂。但是对鞑子的仇恨还是超出了一切,数名仇深似海的百姓哭泣着走上了木台。 他们将在这里对所有的百姓讲述自己心中的冤屈和痛苦,他们将用自己的真实经历告诉其他百姓鞑子对大明造成的伤害。所有人都将知道鞑子的可恶,所有人心中对鞑子的憎恨都将在这一刻被彻底引爆。 特别是当第一个上台的老妇人狠狠一刀斩下一名鞑子头颅的时候,现场的情绪爆炸了!溅在老妇人脸上的污血将气氛烘到了顶峰。 一切,都按照许安所预想的一样在进行中。这一刻,许安彻底拥有了保定的民心。 回到座位,李自成给了许安一个大拇指:“好一个许大人,这一招玩的可真漂亮。” 李自成自然不会被下面的情形所影响,但是这一刻也难免佩服许安的绝妙。好一个‘公审大会’,许安对于民心的掌控让李自成不得不佩服。这一招若是用的巧了,比千军万马还管用。有这一次,保定的百姓绝对完全拥护无常军。而有保定数万百姓,鞑子怕是再也难以攻下这里了。 “无所谓漂不漂亮,只是鞑子对百姓的伤害太深。”许安摇摇头叹了口气,下面哭诉的事情实在太惨,鞑子实在太惨无人道。 “呵呵……”笑笑,李自成有些不屑。打仗难免死人,分属两方势力鞑子凭什么对你大明的百姓怜悯。 许安不会理解这些大人物的想法,他也不屑理解。许安知道李自成在想什么,但是道不同不相为谋。 眼角斜瞄,许安看到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台上的张兴霸。张兴霸对许安点了点头,然后又悄悄退了回去。 见到张兴霸这个动作,许安放心了。这代表着许安派去卢象升那里的传信兵已经归来,卢象升已经知道了保定的情况。 早些时候胜利刚传到保定,许安就已经派人快马奔向了卢象升处。一来保定的消息必须要告知卢象升知道,二来这个振奋人心的好消息也必须通知朝廷。许安知道如今京城还在鞑子的围困当中,保定的好消息将会像甘露一样让崇祯以及朝廷的官员百姓们振奋。只有这样才不会让他们绝望,也能打消朝廷欲和鞑子议和的心思。 和卢象升一样,许安是反对和鞑子议和的。‘攘外必先安内’这句话有他的市场,但是却不被许安所认同。向鞑子投降反而先搞汉人内战,这算是什么事?就算有万般理由,许安都不喜欢。无论是朝廷也好,反贼也好,有本事先搞定了鞑子再争夺天下啊!河蚌相争渔翁得利,怎么能让鞑子当渔翁。 好吧!许安是认同大明的,虽说对朝廷里如今的官员都很不爽。总之这些事情以后再改变,如今先解决鞑子才是最重要的。 如今看样子卢象升是知道情况了,许安也就放了心。如今无常军和田雄军合练纵横,卢象升可以配合保定解决北直隶的危局。困扰卢象升和许安数月的麻烦,总算有了解决的机会。 第九十二章崇祯癫狂 就当保定取得大捷的时候,京城却依旧哀鸿遍野。皇太极围困京师数月,京城已经快要粮断水绝。面对鞑子的咄咄逼人,京城里的权贵大臣一个个惶恐不安。他们怕死啊,也怕鞑子破城之后失去一切。 面对此时的情形,每一个人心里都有着自己的打算。似乎除了满脸阴晦的崇祯,再没有一个人还对大明抱有希望。 崇祯是绝对不会投降鞑子的,哪怕鞑子真的攻进京城。身为大明皇帝,崇祯不允许自己屈服! 天子守国门,君王死社稷,最多不过如此。 …… 这些年,崇祯皇帝朱由检一直过的十分辛苦。 想当初万历、天启年间的时候大明是何等的安定!兵强马壮无人能敌,百姓安居乐业更是好一副美丽山河。但自从崇祯即位之时起,一切都好像在瞬间被改变。好不容易解决了干政的宦官,哪想后金威胁却愈演愈烈。不仅如此,大明内部也是愈发不稳。这才几年?大明各处都已经反贼四起了。 名声凋弊,日薄西山,竟是连疆土都正被鞑子一点点侵蚀。面对这一切,崇祯无法忍受。他自认年轻有为殷殷求治,哪想之后的情形却是每况愈下。丢了辽东,反贼也是屡杀不绝。这让崇祯情何以堪? 自认中兴之君。崇祯绝对不允许大明败在自己手中。为了挽回这一切,崇祯越发拼命。他励精图治,减膳撤乐,事必躬亲,召对廷臣,勤与政务……只可惜数年过去,一切都似乎无法改变。 御书房中,想到哀处的崇祯狠狠一脚踹翻眼前的矮榻:“可恨!满朝文武无数人,竟是无一人能为朕分忧!这些混蛋,朕养着这样的废物到底有何用!” 面无表情。崇祯最信任的太监王承恩小心将矮榻扶了起来:“皇上息怒,还请皇上宽心。京师尚有精兵十万将强兵广,鞑子攻不进京师的。如今各地勤王之师将至,鞑子不日就会退走。” “大伴。你不用安慰朕。”冷哼一声,崇祯示意旁边的宫女来为自己整理好刚才弄歪的发冠:“那些混蛋都当朕不知道么?以为他们暗中联系鞑子的事情真的密不透风?哼!这些该死的混账,真以为朕的大明到了亡国的时候?等此事罢,朕一定要好好教训教训这些该死的东西!” “这个……”略有些犹豫,王承恩在崇祯不愉的目光下苦笑道:“皇上,如今朝廷还要靠众文武大臣支撑。若是冒然对他们做出惩戒,怕是会引起朝廷浮动啊。如今大明本就动荡,若朝廷也不稳的话……” “可恨!难道明知道那些人不忠,朕还只能生生受着不成!”听着这话,崇祯越发怒了。 “这……这皇帝当的还有什么意思?朕……朕……”想着。崇祯忍不住流出了眼泪。 如今的崇祯还只是一个二十五岁的年轻人,重压之下情绪几乎崩溃。他为了大明几乎是日夜辛劳尽心竭力废寝忘食,为何如今却到了这个地步? 鞑子围困京师,内忧外患等等暂且先不说,现在竟是连朝廷大臣都不能任由自己罢免了么?军心浮动、朝廷不稳,难道都是他崇祯的错?明知道这些混账有异心,如今难道却只能饮鸩止渴任由事情这么继续下去?外有鞑子肆掠,中有反贼四起,内有朝臣不忠……大明如今何其艰难!他崇祯再如何能干又有什么用?再这么下去,他九泉之下如何面对朱家的列祖列宗! 崇祯一哭。满屋的太监宫女忙惊恐的跪了下去。 看着可怜又疲惫的崇祯,从小看他长大的王承恩陪着嚎嚎大哭起来:“皇上末要如此,老奴心疼啊!老天爷请你帮帮皇上吧,奴才愿意用这条贱命恳求上苍!皇上是好皇上,老天为何如此不公!老天爷开眼。开眼吧!奴才在这里求满天神佛保佑我大明,保佑皇上!老天爷……” “大伴……你何须如此?”眼睛红肿。崇祯好不容易才止住眼泪。亲手搀扶起王承恩,崇祯感动道:“大伴,快起来!何必去求什么神佛,朕不信这些!大伴放心,有朕在,大明倒不了!” “那是!那是!皇上英明神武,区区魑魅魍魉自然能一驱而散!”见崇祯心情好了些,王承恩松了口气。 “只是如今……”想到城外的鞑子,崇祯的心情实在是转不过来。哪怕王承恩安慰再多,城外的鞑子该如何解决? 摇摇头,王承恩只能安慰道:“放心吧!皇上,陕西总督孙传庭、三边总督洪承畴还有五省总督卢象升等正尽力前来。到时候大军一至内外夹攻,鞑子自然会胆怯溃逃,京城之围可解。” 听王承恩说到卢象升,崇祯忽然怒了:“哼!卢象升……去了北直隶数月却只能损兵则将,还害死朕的老师孙承宗!如今鞑子围困京师数月,这个废物却在外纠缠至今也不回援!这样无能的废物,实在该杀!” “这……” 崇祯不知道,王承恩却是清楚事情始末的。卢象升虽说是五省总督,但是手下兵马实际不过五千余。接到皇命后,卢象升是倾其所有拼死抗敌啊。只可惜后面有高起潜、杨嗣昌等人阻扰才被困安州,卢象升何其忠心且无辜。 但是这话王承恩能说么?王承恩能够在崇祯身边陪伴这么多年屹立不倒,他可不是傻瓜。 “这什么这……大伴,你不必为卢象升说话!这个老匹夫可是多次反对朕的政议。实在可恨!”不爽的撇了王承恩一眼。崇祯摇摇头却没心思继续说下去。如今京城的粮价几乎涨到数十两银子一斗,城内已经快要崩溃了。 “该怎么办呢?眼下若是鞑子攻城的话,能抵挡住么……”想到这里,崇祯头大如斗。 “皇上,大喜啊!大喜啊,皇上!” 就在这个时候,一个喜极至深的声音由远及近。只听声音,崇祯就能感觉出这人如今几乎疯狂的心情。 “难道是洪承畴和孙传庭的援军到了?”猛然站起来,崇祯身后的椅子翻到在地。眼睛看向王承恩,崇祯满心都是期待。 点点头。王承恩面无表情的走到门口将御书房门打开。 门外,一个小太监正跪在地上剧烈的喘息着。小太监双手高举捧着一卷战报,他浑身颤抖喜不自禁。 “你是……”王承恩认出了这个太监,分明就是紫禁城内八门之德胜门的守门太监。也亏的他了。竟是奔跑这么远来报喜。想一步登天得到皇上的宠信么?王承恩不认为他能有那么幸运。就算洪承畴和孙传庭到了城外又如何?难道他们真的能够轻易打败鞑子?王承恩心里没这个自信。 磕一个头,小太监满脸惊喜道:“奴才见过司礼秉笔王公公!公公,城外传来喜报!还请公公传于皇上,以解皇上忧愁!” “哦?”王承恩微微有些意外,看样子好像不是洪承畴等来援那么简单啊! 不过自然能解皇上心思,王承恩自然不会反对。当然若是不能,就拿这个小太监的命来倾泻皇上的愤怒吧。 想着,王承恩点点头从小太监手里接过了战报。留下一句‘在这里候着’,王承恩施然然走进了御书房。 房间里,崇祯正在焦急的来回走动着。等到王承恩进来。崇祯忙到:“大伴,快些告诉朕到底是什么喜事!是不是洪承畴他们真来驰援京城了?还是说……鞑子难道已经被他们打退?” 面对所谓的‘喜事’,崇祯的期望不可不高。 “是!奴才这就念。”点点头,王承恩也挤出一脸的笑容。小心摊开战报,王承恩边看边往下念道:“臣卢象升伏蒙圣恩,授臣以掌军大则,于五省总督其职。自赴任起,臣自感君之重托,感激涕零不敢懈怠。虽兵勇不裕,臣亦敢以与敌交战宁死以报国。战之始。臣虽败多亦不失其勇。为报圣恩,臣竭力御敌至图强亦保北方平安。幸赖圣君之在上,臣不忘君之所托……” “好了,不要念了!这个卢象升,他在说些什么东西!”听闻是卢象升的战报。崇祯首先就有些不爽。再听战报里说了许多却没个真的好消息,崇祯有些不耐烦了。将一方鞑子挡在北方。这就是卢象升要报上来的喜事么? 听崇祯这句话,王承恩不敢继续念下去了。不过不看完总不行啊,王承恩忙悄悄一目十行将卢象升的战报看下去。 这越是看,王承恩的表情就越是惊讶。看到后面,王承恩已经无法控制自己脸上的喜悦了。他的双手开始颤抖,几乎连战报都快要拿不住。抬起头,王承恩看到了崇祯好奇却有些期待的眼神。 “皇上……当真!当真是大喜啊!大喜啊!皇上!卢大人他……卢大人他……他……他……”哽咽着,王承恩发现自己说不下去了。自从他侍候崇祯以来,这样的事情还是第一次发生。王承恩拼命想要控制自己,但是越是如此越是无法说出半个字来。 “大伴,你到底要说什么?”来不及听王承恩这么哆嗦下去,崇祯一把抢过了王承恩手里的战报。 这一看,崇祯惊呆了。 还当真是大喜! “哈哈……大喜!当真是大喜!天佑我大明!卢总督没有辜负朕的期望!鞑子!鞑子!你们也有今天!哈哈……我大明国运未失,我大明气数依旧龙腾于天!列祖列宗在上,朕朱由检无愧于你们!” 御书房外,哪怕数里外都听到了崇祯几欲疯癫的大喊声。 第九十三章升官封爵 * “难道?打胜了?” 御书房里的消息很快向外传开,不多时整个京城都得知了这一消息。虽说不知道具体情况,但是皇上喜不自禁的态度已经表明了一切。 “援军到了?是洪承畴还是孙传庭?” 京城里一处奢华的府邸中,吏部尚书兼东阁大学士,入参机务,仍掌兵部事的杨嗣昌正与数十名大臣‘商议国事’。 这些人都是为他杨嗣昌马首是瞻的手下,这些年也替杨嗣昌解决了不少的问题。这一次鞑子围困京师,杨嗣昌愁白了头发也不得解决。但没想到刚从宫里出来,居然宫中就传来这么大的事情。 “应该不是吧?臣下刚才派人去城门前查探过,鞑子依旧围困在城外不走。放眼望去,方圆百里可没有援军的影子。若是洪、孙二人真的前来救援皇上,他们不可能也不敢远远躲着不动才是。” “可皇上话里那意思……杨阁部,可否知道具体情况?”说完这话,所有人的视线全部集中在杨嗣昌身上。 “老夫已派人去查,想来很快就会有消息传过来。”慢悠悠抚摸着长须,杨嗣昌坐的极稳。 虽说前些日子因为鞑子围城而使得整个京师躁动不安,但杨嗣昌始终是那最为镇定的一个。作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大明实际上的宰相。杨嗣昌的本事不容置疑。哪怕杨嗣昌在性格和为人上有许多不好的一面。但杨嗣昌在政治上却无可挑剔。区区鞑虏,杨嗣昌并不放在眼睛里。 杨嗣昌为一己之私陷害忠良为人不齿,历史上大明灭亡他功不可没。但不管怎么说,现在的杨嗣昌还是大明除崇祯外最有权势的人。 杨嗣昌权倾朝野,朝廷官员大半都是他的臣下。特别是当温体仁下台之后,杨嗣昌再无政敌。杨嗣昌说要干什么,朝廷上下基本不会有人敢反对。这样固然能使政见得以快速实施,却也将国家的命运交到一个人的手中。 以大明如今官员的‘能耐’,大明如何重振? 就在众大臣焦急等待的时候,外面杨嗣昌的老管家敲了敲门:“阁部!外面有太监传旨。说皇上命众大臣即刻前往乾清宫议事。” “乾清宫?” 听到这地点,杨嗣昌皱了皱眉头。自从鞑子围困京师一来,崇祯皇帝已经很久没有上朝了。就算是有事,一般也是在内阁或者英武殿议事。这次到底出了什么事。竟然值得皇帝命百官上朝。 顿了顿,杨嗣昌继续问道:“知道是出了什么事么?宫里有没有消息传来。” 门外,老管家继续道:“这个……只知道是好事,据说是哪里打了胜仗。听说皇上十分高兴,欲在太和殿进香祭祖。” “进香祭祖?哼!鞑子在围困京师,皇上怎么会做出如此荒唐的举动。”站起来狠狠一甩衣袖,杨嗣昌满脸不屑道:“难道又是哪里剿灭了些反贼?还是说抓到了李自成?何须如此大惊小怪,老臣一定要好好劝劝皇上才行。” “就是!就是!阁部可要好好劝劝皇上,大明可不能没有阁部为皇上分忧啊!”几个大臣拍着杨嗣昌的马屁,一行人赶忙走向了宫门。 不多时。杨嗣昌‘率众’来到了乾清宫。 宫门外,百余名五品以上的大臣正在焦急的等待着。他们三三两两凑在一起窃窃私语,又或者数十人凑成一个大团;不时也就官员互相奉承或者讽刺,朝廷中的各个派系从这宫门前的情形就能看的一清二楚。 而杨嗣昌一来,所有大臣都停止了交谈。一齐走到杨嗣昌面前,各种恭维声络绎不绝。 杨嗣昌在朝廷里的权势,从此可见一斑。 寒暄着,没有一个大臣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只知道外面来了战报,只知道似乎哪里打了胜仗。总之众大臣只知道一件事……这次来是好事。 “皇上驾到!百官上朝!” 随着太监尖锐的嗓音,百官排成排慢慢走近了乾清宫里。 等百官依序站好后。崇祯很快从侧门走上了金銮宝座。一身明黄团龙服,头戴冕冠,崇祯皇帝看起来十分精神,笑意盎然。在崇祯身后,王承恩手持拂尘面无表情侍奉崇祯坐上龙椅。 在‘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的祝福声中。崇祯笑道:“众卿平身!大明自太祖皇帝灭元称帝一来,如今已经有两百六十八个年头。两百多年来。大明风调雨顺妥泰民安!虽有藓芥之疾却也无法撼动大明之国运。朕自登基以来,夙兴夜寐,不敢稍有懈怠。然……这次召众卿前来,是有一件大喜事要告诉众卿。” 众大臣竖着耳朵倾听着崇祯的抱怨,这一幕已经发生过无数次,所有人都不以为意。但是当崇祯说到最后一句话的时候,众人却是一愣。 “大喜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值得皇上如此?”杨嗣昌在心里暗想着,眉头皱了起来。他在宫中有无数的眼线,但是这一次却没有丝毫消息传过来。到底是怎么了?与我有关系么? “啊!不好!”杨嗣昌猛然想起一件重要的事情!他乃是兵部尚书,战报一类的事情必经他手。但是这一次皇帝竟然比他先得到外面而来的战报,这说明了什么?堂堂兵部尚书,竟然到了上朝都还不知道自家兵部到底给皇上带来了什么消息!这……这怎么可能!杨嗣昌脸色变了。 崇祯咳嗽一声后,王承恩缓缓走到了台前。拂尘一挥。王承恩大声道:“昨日皇上得战报。五省总督卢象升传来百里加急为皇上解忧。卢大人自出京以来一直尽心竭力,以五千兵马硬是抵撼建虏数万大军的侵袭,将建虏挡在了顺天以西。哪怕是兵衰马疲,粮草不济……” 王承恩絮絮叨叨的说着,杨嗣昌的脸色却是越来越差。虽说王承恩还没说到重点,但已经够让杨嗣昌又惊又怒了。兵衰马疲粮草不济,这是谁造成的?朝廷里谁都知道卢象升被杨嗣昌害的有多惨,就算是崇祯皇帝也是心里有数。但如今卢象升看样子要得势,那他杨嗣昌…… 杨嗣昌的脸色崇祯看在眼睛里,他的嘴角溢出一丝冷笑。而另一边。王承恩的讲述还没有结束。 “前些日,皇上亲任一小将许安为游击将军!许将军忠君为国未让皇上失望!此次建虏偷袭北直隶,许将军拼死阻敌,以一偏师消灭建虏约千人军马。实在是数年以来最为难得的一场大胜!” “什么?真的假的?”听到这里,众臣惊动了。这个叫什么许安的,竟然能用五百人消灭一千鞑子?天哪!鞑子那么厉害连京师都敢围住,想不到我大明竟然有能人能够轻易解决他们。 这人该有多厉害!难道是岳武穆再世? 面带微笑,王承恩不理会朝下的喧哗:“不仅如此,为报皇恩,许将军仅带五百兵丁既敢为皇上收复保定!堂堂建虏酋首多尔衮,竟是接连三次被许将军所败。人滚马翻丢盔弃甲,许将军让多尔衮知道了我们大明王师的厉害。经过苦战,保定被许将军收复!多尔衮割须弃袍。口吐鲜血落荒而逃!” “好!”听到这里,一名武将低声喝了起来。 龙椅上,崇祯笑着仿佛身临其境。如此大胜,百年来何曾有过?这说明什么,说明自己这个皇帝龙运昌盛啊! “最后一战!多尔衮以万余大军包围竟有五百人守城的保定,结果却是被许将军再度大败!许将军身先士卒平拼死杀敌,大战下来共斩杀建虏两千余,俘虏八百余;敌酋多尔衮再度吐血而逃,连退两百余里。经此一战,建虏将再不敢与我大明王师相较!此等大胜。实是大明百年来之罕有!实是皇上天威所佑,大明之福!有此等良将,建虏从此如何还敢猖獗……” “什么?” “用五百人就杀了两千鞑子,还俘虏了八百?” “太厉害了!” “难道这是真的?皇上万岁!” “此乃大明之福啊!” 所有的大臣喧哗着,一时间外面包围京师的鞑子被大臣们抛在了脑后。大明有许安这样的良将。鞑子何惧之有? “哈哈!我大明有此良将,从此建虏怎是我大明的对手!”哈哈大笑着。崇祯站了起来:“此等大功,如何能不赏?大伴,宣读朕的旨意!” “遵旨!” 躬身从崇祯手里接过圣旨,王承恩眼睛里闪过一丝的羡慕:“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原游击将军许安,年轻有为,堪为栋梁。自奉命平定建虏以来,许安……此等栋梁,实是大明之福。特此颁旨,封游击将军许安为兵部侍郎,暂领保定军务。另加封三等平虏伯!俸八百石……” “什么?兵部侍郎?” “平虏伯?” “皇上,不可啊!” “封爵大事,怎可如此草莽!还皇上收回赏赐!” “是啊!这怎么行?” 听到这里,众臣凌乱了。竟然……竟然连升数级直接当了兵部侍郎?好吧!就算现在兵部右侍郎的位置空着,许安有功升上来也就罢了。但是封爵?不但升官而且还封爵?三等平虏伯,这是何等的荣耀!怎么可以就这么简单封给一个不知道从哪儿蹦出来的泥小子!官员们如何肯干! 吃惊许安能打败鞑子是一回事,但是谁告诉你说有功就一定要赏了?赏个几百两银子封个小官也就罢了,怎么能封爵? 老子在朝廷里混了这么多年也没捞到一个爵位,凭什么封给一个不知道从哪来的家伙! 一齐跪下,一众官员连连磕头要求崇祯收回封赏。 “哼!” 看着这一幕,崇祯不爽了。忽然瞄到最前方跪着的杨嗣昌,崇祯冷声道:“杨大人,你觉得如何?” 第九十四章皇太极要退兵? ** “杨大人,你的意见呢?”崇祯盯着杨嗣昌,嘴角闪过一丝冷笑。欢迎来到阅读朝廷百官都说他崇祯宠信杨嗣昌,崇祯当然知道这一点。崇祯宠信杨嗣昌么?这句话在之前是没错的。既然杨嗣昌还有用,他为何不宠信?但是现在……崇祯可以无视杨嗣昌陷害忠良,但却不能容忍杨嗣昌害自己陷入险境。这次若不是卢象升破格提拔许安,被鞑子包围的京师会遇到什么结局? 在崇祯眼里,这一切都是杨嗣昌的错。若是杨嗣昌配合卢象升打击鞑子的话,如今怕是鞑子早被赶走了!这一刻崇祯忘记过去是他同意杨嗣昌的议和构意的,也忘记卢象升是被他崇祯赶出的京城。 崇祯只知道一点,杨嗣昌害自己倒了大霉。这就够了,足够崇祯改变对杨嗣昌的看法。 世人只知道杨嗣昌是皇上最信任的阁部,但所有人都似乎忘记了崇祯的薄情。数年更换五十余首辅这种事大明两百年只有他做的出来,区区一个杨嗣昌又怎么能被崇祯放在眼里。就算是为了提升卢象升手下良将许安对自己的忠心,崇祯也感觉自己必须在杨嗣昌和卢象升中间做出选择。 好吧,还需要选择么? 听到崇祯的话,杨嗣昌心里一惊。这从头到尾杨嗣昌都处于一种慌乱状态。卢象升的事也就罢了。皇上这将人安插进自己的兵部是要干什么?还有那什么平虏伯,打败一个区区多尔衮就能封爵了?如今城外敌酋皇太极依旧围城,皇上此时大肆宣扬是何意义?难道就不怕鞑子攻打京城以来报复? 杨嗣昌悄悄看向两旁,官员们一个个避开了杨嗣昌的目光。他们如何不明白,杨嗣昌怕是要倒霉了,这时候谁还敢牵连进去。 什么许安,什么平虏伯都算了吧!如今正事要紧,若是杨嗣昌倒了,那他的位置…… 相互对视一眼,众大臣眼睛里闪过一丝的贪婪。 冷冷看着下方的各位大臣。崇祯表情十分玩味。 下面这些废物无时无刻不在掣肘自己,但是偏偏自己身为皇帝却也有让他们一无所有的权利。从魏忠贤开始,崇祯和下面的大臣斗了数。虽说互有胜败,但只要他还是皇帝这在大势上就不会改变。就算大臣们对自己的命令阳奉阴违又如何?大不了一个一个的换。多花几年换上一个遍! 崇祯相信大明不会灭亡,自己最大的敌人在朝内。大明能人辈出,多出几个许安一样的人就足以对付外敌。卢象升那样的就算了,若是让他得势,岂不是又是一个违背自己命令的人? 崇祯又等了一会儿,看着整个乾清宫里寂静无声。再看看筛糠一样的杨嗣昌,崇祯又问道:“杨大人,朕在问你的话!如今朝中大臣都认为朕的封赏太过丰厚,杨大人你以为如何?朕等着呢!” “这……”迟疑着,杨嗣昌抬起头露出苍白的脸。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杨嗣昌头上的白发又多了些:“皇上,臣……臣也认为皇上的封赏太盛啊!横恩滥赏此道一开,说不得就会害朝中大乱……这……” “杨嗣昌你住嘴!” 不等杨嗣昌说完,崇祯大怒:“横恩滥赏?好一个横恩滥赏!杨嗣昌我问你,自从建虏侵犯大明以来,如此些年何时有过这等大胜?你自己算算许侍郎杀了多少建虏,怕是几千人是有的!且不说夺回保定,打败多尔衮……这等大功,封一个侍郎再赏一个平虏伯就是横恩滥赏了?哼!朕就不信了!再说你杨嗣昌身为兵部尚书,你又杀了多少建虏?和许侍郎比起来。你杨嗣昌有何功劳?如此来说,是不是也要削了你的官职才不算横恩滥赏?杨嗣昌,你说!” “这……臣有罪!臣想清楚了,皇上所言极是!许侍郎功在社稷,封一个侍郎上一个伯爵正好彰显其功劳恰如其分!皇上英明。皇上英明!”脸色一变,杨嗣昌忙连连磕起头来。 他是真的怕啊!若皇上真削了他的官职。那…… 杨嗣昌在朝中的政敌可不少。 “哼!”满意的点点头,崇祯重新坐稳:“对朕的旨意,谁还有意见?” “皇上英明!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众大臣一齐叩首。 要跟皇上斗,等下了朝再好好商议吧!皇上如此不明是非岂是明君所为?这样的横恩滥赏实在大错特错,必须要让皇上撤销旨意才行。至于现在……先附和附和,反正现在鞑子围城,那个许安回不了京。 “退朝!” 满意的站起来一挥手,崇祯心头极爽。走到一半的时候崇祯忽然停住脚步回过头来,众大臣连忙再次跪下,崇祯随意笑道:“不要多久,想来建虏敌酋皇太极就会知道平虏伯的事情了吧?哼!朕真想知道他皇太极如今会是什么表情!朕有精兵强将,能打败多尔衮就能打败他!” 说完,崇祯头也不回走了出去。 跟随崇祯走出大殿,王承恩依旧面无表情的样子。但是谁知道他是怎么想的呢?走下高台的时候,王承恩脚步顿了顿。低头看着脚下的杨嗣昌,王承恩摇摇头叹了口气这才离开。 “呼……”松一口气,杨嗣昌拍了拍裤腿。真的感觉好像是重新活过来,杨嗣昌第一次感觉到天威隆盛。、回头,杨嗣昌看到了过去那些一直凑在自己身边的大臣。如今他们正远远的避着自己,眼睛里的怜悯和庆幸杨嗣昌看的清清楚楚。但是这一刻杨嗣昌能说什么呢?如今侥幸能保住官位已经是万幸大吉了。 “算了!我是看透了!什么阁老,什么一人之下万人之上,通通都是虚幻!哎……”叹一口气,杨嗣昌孤单离开了大殿。 …… 另一边,皇太极果然如崇祯说的那样得知了京城里发生的事。甚至,皇太极比京城内的诸多百姓还要更快得到消息。 “多尔衮竟被区区一个卑贱的汉人所打败,实在是我大清之耻!”狠狠一拍龙椅,皇太极气得满脸通红。 皇太极头戴朝冠,身穿明黄团龙黑边绣游龙的龙袍。如今皇太极尚且四十四岁,但是看起来他却像一个六旬的老人。一来辽东环境恶劣确实使人显老,二来这皇帝政务繁多也确实劳累。何况大清刚刚立国,各种各样乱七八糟的事情实在是皇太极之前没有想到的,实在是累啊。 哪想辛苦这么些日子好不容易将大清朝廷摆弄出来,结果这一次入关大明却没有过去的顺利。 皇太极和多尔衮的争端整个大清都知道,皇太极自己也承认不喜欢多尔衮兄弟;但是实际说起来,皇太极也是因为多尔衮有能力才会忌惮不是么?他怎么也没想到,这一次竟然听到了多尔衮被懦弱的汉人给打败的消息。 上次得知多尔衮被汉人烧粮草已经够意外了,哪想这次却是连正白旗都似乎被打散。 “可恨!实在可恨!多尔衮,你太让我失望了!咳!咳……”连连咳嗽,皇太极气不打一处来。 如今多尔衮所封锁的北方出现了大漏洞,那这大明京师还怎么封锁?这辛辛苦苦花了数个月的时间才到达目的,黄台还想着胁迫大明多弄些好处,哪想最后竟是在多尔衮那里出了纰漏。 “父皇,这事是假的吧?多尔衮虽说不敌父皇也是我大清有数的睿智之人,怎么可能败在区区一个汉人手中。”豪格满脸惊讶,他从皇太极手里接过情报翻来覆去的看。当看到多尔衮连大帐都被那个叫许安的给夺去的时候,豪格震惊了。这……这要多大的能力才能逼的多尔衮连自己的营帐都来不及收? “行了!这事不必再说!”面带愠怒,皇太极心里其实大概有些底。再说如今战败已是定局,还是想想该怎么解决眼前的麻烦才好。 如今的顺天府虽说在鞑子的包围中,但是实际上崇祯的大明并没到山穷水尽的时候。为什么呢?因为就算鞑子包围的再紧,崇祯想逃还是没问题的。鞑子陆战自称天下无敌,但京师却有着一条从逐郡到长江余杭的京杭大运河。对于这条河,鞑子基本上无能为力。鞑子个个都是旱鸭子,就连长生天也不会游泳啊! 皇太极之所以派多尔衮前往北直隶劫掠,是为了收获也是为了对大明进行压迫,逼大明割地赔款。但是现在多尔衮的失败不但让劫掠的目的落于无功,也让大明重新拥有了胆气。 这样一来,皇太极还怎么威胁大明? 至于攻城?算了吧!皇太极从头到尾都没那个打算。先不说鞑子不善攻城,就说京城里尚存的百万汉人也不是好惹的角色。崇祯在京城,京城里的哀兵可不会像被鞑子攻破的其他城市那么容易对付。 那现在……有些东西,皇太极必须想的比其他人还要多。 皇太极犹豫着,旁边的莽古尔泰却忽然上前进言道:“皇上!如今天气越来越冷,家里每一天都有无数的牛羊被冻死。若是我们不能尽早带些粮食回去,这个冬天怕又要饿死许多人了。如今情势已经到了这个地步,莽尔古泰觉得还是尽早退兵算了。算上这里和北直隶,反正已经弄到足够的好处了不是么?” 第九十五章皇太极落井下石 * “退兵?嗯……”不置可否笑笑,皇太极沉吟一声后看着下面的众将军道:“莽古尔泰说要退兵,你们几个是怎么想的?” “这个……”犹豫一阵,代善对皇太极拱了拱手:“皇上,臣等遵从皇上的意见。欢迎来到阅读无论皇上您让我等做什么,我等谨遵。” 说话滴水不漏,这就是代善。作为努尔哈赤的二儿子,代善是一个聪明的‘好’人。历史上,代善为大清的建立和发展立下了极大的功劳。哪怕是在清朝建立以后的一段混乱时期里,也是代善用自己的努力平定的纷争。 当年努尔哈赤死的时候,代善的势力最强、威望最高,年龄最大,又是努尔哈赤第一个大福晋所生的唯一皇子。在大哥诸瑛已死的情况下,代善是最有可能继承父位登基为汗的,其他贝勒不会也不敢反对。 但是代善没有被权利迷住眼睛,他对几个弟弟的性格、抱负、才干以及当时的国情也是十分的清楚。阿敏素有野心,莽古尔泰桀骜不驯,皇太极胸怀大志,阿济格刚强好斗,多尔衮人虽小却不甘为人下……代善知道就算自己成为大汗也没办法、没有力量让他们驯服。偏偏此时宁远新败,四面皆敌,这种内外交困的艰难重任代善担当不起。大汗好当。但不能因此害后金走向灭亡。 经过很长一段时间的考虑。代善终究还是选择为大局放弃个人私利。在代善的支持下,皇太极被任置为金国天聪可汗。也正是由于代善的这一次选择,后金走向了强盛,才有了后面的大清国。 代善的贡献不可谓不大,皇太极对代善也是极好。历史上代善活了六十六岁而且一生无忧,不得不说代善确实会做人。 “呵呵……礼亲王这话实在……其他人可有意见?若是没有,那就按莽古尔泰的意见来做了。”摇摇头,皇太极眼角看向莽古尔泰。 相比代善,莽古尔泰一直不得皇太极所喜。就看皇太极称呼代善为礼亲王而对莽古尔泰却是直称就看得出来。皇太极等位,包括他最为不喜的多尔衮都封了睿亲王。而莽古尔泰呢?还是一个小小贝勒。在兄弟十几人里面,莽古尔泰就这么地位平白低了一层,甚至连皇太极的儿子豪格都不如了。 说到豪格,豪格自然不认同莽古尔泰的意见。 站起来走到皇太极面前跪下。豪格满脸激愤道:“皇阿玛,不能撤退啊!我们好不容易才将明朝的皇帝困死在京城,难道就这么便宜放过他了?这几个月来咱们花了多大的心血,怎么可以白白的浪费!要我说,干脆直接攻城!攻破明朝的京师,活捉明朝的皇帝!然后……” 眼睛一转,豪格笑道:“我记得历史上这明朝不是有个皇帝曾经被蒙古人给逮住过么?叫什么来着?明朝人称作是‘土木堡之变’。干脆咱们也这样来一次吧!打破京城,活捉崇祯,然后向明朝朝廷勒索无尽的金银财宝!” 说到这里,豪格眼睛一亮:“咱们可以不要金银。但是我们可以要求明朝人用整个辽西外加永平府来换取他们的皇帝!如何?只要能够占据永平,明朝将永远成为我大清的猎场!” “你啊!豪格,修得胡说!军机大事岂能儿戏!”虽说是自己最喜欢的儿子,但这一刻皇太极还是极为无奈。挥挥手命豪格退回去,皇太极抿一口酒道:“你可知明朝有多少百姓有多少兵丁?可知道如今这京城里藏有多少的军马?眼前这座城池高约百丈,上面炮火无数,岂是想攻就能攻下来的?” “是啊!豪格大哥,此事可没那么简单啊!就算能攻进城去,那损失咱们大清也受不起。再说我们能攻,那明朝皇帝也能逃;若是抓不到他。咱们牺牲那么多勇士不就亏了么?”豪格的旁桌,代善的次子萨哈林给豪格倒了杯酒:“豪格大哥的勇武大家都知道,以后有机会我一定为大哥你做先锋,咱俩一起将明朝的京城给攻下来!” “哼!那现在怎么办?”面对萨哈林的奉承,豪格满脸不耐烦! “听皇上说吧!”眼睛里闪过一丝的怒色。萨哈林抬起头时却依旧满脸平静。 就算皇太极一统后金又建国为清,但是无论在哪里都有着矛盾。别的且不说。皇太极会想到历史上他最中意的儿子豪格不但没能当上皇帝,甚至还被多尔衮给活活害死在监狱里?这仅仅只是多尔衮一个人对豪格不满么?就凭豪格现在的性格,他的未来也算是咎由自取了。 “各位!朕考虑了一下,撤兵是一定要撤的。多尔衮浪费朕的粮食却没起到作用,如今我们不能继续在顺天浪费时间了。” 见豪格又要发话,皇太极皱了皱眉头制止他:“就算是撤兵,我们也不能直接退回辽东!豪格有一点还是说的没错的,没有足够的利益可不值得我们退走。嗯……就按豪格说的,永平这个地方不错我们朝永平走。让将士们大肆劫掠,同时解决掉明朝在永平的所有堡垒,为下一次进攻大明最出准备!” 说到这里,皇太极笑了起来:“告诉勇士们!劫掠来的所有东西都归自己所有,朝廷不要他们半分。哈哈……” “多谢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众臣一齐下跪,眼睛里均满是贪婪。劫掠这个东西已经深入到了鞑子的骨髓里,无论是平民还是头人哪怕是官员贵族都无法免俗。也正是通过这一点,皇太极才牢牢掌握住了整个大清。 “起来吧!咳……咳……”忽然咳嗽两声,皇太极皱起了眉头。 从袖子里掏出绢帕捂在嘴前,皇太极连续咳了数十声才停歇下来。咳的声嘶力竭,皇太极眼睛瞄到了绢帕里的一点红色。 “呼……”深呼吸一口气,皇太极在众人担心的目光中若无其事将绢帕收进袖子里。 抬起头看看众兄弟,每个人的目光都是那样的让皇太极情绪不安。他咳血的情况已经持续很久了,自从这次入侵大明开始就一直有这样的症状。这让皇太极想到了自己的父亲努尔哈赤,想到了努尔哈赤死后部落里那短暂的混乱。 在代善的领头下,众位兄弟将汗位让给了他皇太极。但是他死后,豪格能够顺利的登上皇位吗?若是像明朝的朱棣灭建文一样有兄弟夺去他儿子的江山,那他皇太极拼死创下的这片基业有何意义? 无论如何都不能走到那一步!朕的江山,必须属于朕的子孙!皇太极的眼神坚定了下来。 “皇阿玛,您没事吧?”见皇太极眯着眼睛不出声,豪格有些担心。 “朕无妨,不用担心!”笑着抬起头,皇太极转移话题道:“出兵的话题就这么决定了,等一下你们速下去准备。接下来谈一谈多尔衮的问题!睿亲王多尔衮出师不利、作战无能,对付区区一个北直隶竟然也是连败再败,实在是我大清的耻辱!你们说说,这件事应该怎么解决?” “这……”听到这里,众人的脸色变了。 皇太极的话语很模糊,但是众人却很明白。不是怎么解决如今北直隶的情况,而是怎么解决多尔衮! 皇太极和多尔衮的争斗众人都知道,没想到这次多尔衮却一输再输给皇太极拿住了把柄。这种情况下,皇太极怎么会放过多尔衮呢?就算多尔衮是他的亲弟弟又如何,他可不是优柔寡断的好人。 想想诸瑛、阿敏和莽古尔泰吧!他们如今的地位…… 没有人能吭声,也没有人敢提出任何建议。所有人都相信,皇太极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沉思一阵,皇太极做出决定:“多尔衮好大喜功,不听劝诫,以至于连番兵败,害死无数大清勇士甚至拖累正白旗,丢了我大清的脸面,实在是罪无可赦!但念在往日功劳,现削其睿亲王爵位,复贬为固山贝勒!望吸取此次教训,此后忠心勤勉,勿重蹈今日之辙。嗯……还有多铎,念在其尚算有功的份上,就罚俸三年吧!” 说到这里,皇太极沉吟一阵松了口气。睁开眼睛看着目瞪口呆的众人,皇太极笑道:“这等判罚,众卿以为如何?” “还能如何?区区一次小败而已,居然能被连消带打将爵位都给扒了!皇太极,你真狠呐!”在心里暗想着,皇太极的几个兄弟代善、莽古尔泰、阿巴泰、赖木布等腹诽不已,脸上却不敢表露出来。 按这么罚下去,谁还敢打仗啊?再说了,谁没打过败仗?你皇太极过去在辽东还不是被大明的官兵像撵兔子一样的追?可怜他多尔衮不过是被几个狡猾的混蛋给阴了一次,你皇太极就敢落井下石。什么好大喜功?什么不听劝诫、连番兵败……都是你皇太极贬人用的托词! 多尔衮败了什么丢了什么?无非一个保定而已。何况保定还是多尔衮自己打下来的,丢就丢了罢了! 皇太极,你狠!借此威吓我们么?莽古尔泰眼睛瞅了瞅其他几个兄弟,眼神里闪过一丝的厉色。 得意一笑,皇太极自信眼下这些人不敢反对。环顾一周,皇太极点头道:“就这么着吧!代善,麻烦你派人把旨意带给多尔衮,顺便看看这个废物死了没有。若是没死就给朕把他带回来,我大清的贵族可不能落在明朝的手里!哼!父皇的脸面丢不起,朕的脸面也丢不起!” “另外……”皇太极眼珠子一转。 第九十六章你的野心太小了 ** 许安不知道他已经被封为了平虏伯,多尔衮也不知道他如今已经不再是大清的王爷。一场战斗的两个人命运完全不同,未来会如何谁也不知道。 一场公审大会之后,许安得到了保定城的民心。仅仅三天的时候,许安在保定就招收到四千名新兵。几乎大半个保定的百姓都纷纷来到许安的无常军这边,邻里八乡更是无数人涌进了城。报名参军的,寻求保护的,述说冤屈的比比皆是,无常军战士们里里外外的忙碌着却怎么也处理不完。 但不管怎么说,大家都是在笑着不是么?赶走了鞑子,战士和百姓们都看到了希望与和平。他们期盼在许安的带领下夺取更大的胜利,最好是将鞑子彻底的赶出咱大明,让鞑子知道咱的厉害! 这是百姓们的心愿和期望,也是许安的梦想。 为了达成这个梦想,许安算是不惜一切了。白天黑夜不停的忙碌,许安连休息也不顾的。如今多尔衮在安素附近失去踪迹,数名跟踪到的斥候被残忍的杀死在路边。许安知道这是多尔衮的威胁,但是许安却必须要确定多尔衮的位置。许安舍不得牺牲,但却不得不派出更多的战士。 多尔衮的强大不用质疑。这次能攻进保定只是巧合与侥幸。若是因此骄傲自满的话。许安相信多尔衮会让自己知道什么叫做后悔。 一方面许安派人去探查多尔衮的踪迹,另一方面许安则派出章秉国去安州接应卢象升。如今保定落入许安的手里,保定与安州之间的多铎已经成了无根浮萍。多尔衮逃了是没办法,若是让多铎也逃了那就可就太失败了!多铎要走必须经过保定,这个好机会若是不抓住可是会召天谴的! 多铎乃是鞑子堂堂的豫亲王,身份高贵不再多尔衮之下。若是能够活捉多铎,相信无论对朝廷还是对许安自己都是相当有利的一面。 许安一直无法忘怀过去那一幕,自己被多铎给彻底的打败,连护身用的驳壳枪都被多铎给摧毁。那一刻,许安是那样的软弱可欺束手无策;那一刻。许安几乎绝望。若不是樊胡子等兄弟拼死来救,说不定许安那时候就已经魂归天堂。许安永远都记着那一幕,还有樊胡子被打断手臂的仇! “多铎必须要付出代价!”许安下定了决心。 “哼!我这只手臂可不能白丢!”扭头看着自己动荡荡的右臂,樊胡子眼神再无法平静。樊胡子左手狠狠握成拳头。指甲甚至刺穿了皮肤。他是多么的恨啊!如今终于有了报仇雪恨的机会。 抬起头看向许安,樊胡子轻声道:“为什么不派我去找卢大人?这附近我比章秉国要熟。” “放心吧!胡子,报仇的机会会有的,不要急于一时。鞑子不是软弱可欺之辈,你可千万别放松警惕。”笑看着樊胡子,许安的表情渐渐认真:“你已经丢掉了一支手臂,我不想看到你丢掉性命。” “嗯……”点点头,樊胡子从仇恨中冷静下来。感激的看着许安,樊胡子道:“要不要喊一下李自成那伙人?他们自从进驻保定就好像失去了声息。这么些天过去,也不知道他们在城里鼓捣些什么东西。虽说他们主动将三分之一的保定都让给了我们无常军。但总归还有一半的地盘在他们手里。” 如今的保定,许安占据了靠北方的三分之一;李自成的闯军则驻扎在靠南的半个城中;另外一小部分则被穆尔巴这一伙流浪无拘束的回人所占据着。三方人马井水不犯河水,但明眼人都知道许安无常军的势力如今是越来越大。也许再过不了多久,保定将被无常军全面占据。 但即使如此,李自成也没有任何动静。 就好像……李自成放弃了保定一样。 李自成会放弃保定?樊胡子不相信。在樊胡子看来,李自成这样的反贼是绝对不会放过口里的美味的。作为占山为王打着反明旗号的反贼,樊胡子有理由相信李自成正在打什么诡计。但是不管樊胡子怎么说,许安就是不为所动。樊胡子急啊!若真让李自成抢了保定该怎么办? 如今保定是许安的势力范围,就算许安不在意保定,但按照明律:官员失其土者。斩!这一条,没有任何缓和余地。 “放心吧!李自成的心大得很,他可瞧不起保定。”摇摇头,许安安慰樊胡子道:“李自成是聪明人,他知道该要什么不该要什么。保定确实看着大。但是实在不适合扩展。而且又在咱大明的眼皮底下,旁边就是安州卫、河间卫。紫荆关、倒马关。他若敢留在这里,等我大明缓过气的话他可就逃无所逃了!北直隶是京师的门户,不是那么好占的。李自成真想反明,他就没那么短视。” “也许吧!我是没你这么聪明。既然如此,这次斗多铎是否也要……”樊胡子看向许安。 “不用!李自成就要走了,他已经得到了他想要的东西。”摇摇头,许安想起了前天晚上的那一幕。 …… 深夜里,保定城内一间小小的茶棚。一切都仿佛昨天一样,许安曾经在这里与李自成把酒言欢。 还是那天的桌椅,还是那天的人,破旧的茶棚丝毫感觉不出战争的开始于结束。也许在这个茶棚的世界里,一切战争什么的都和它没有丝毫的关系。它就这么静静呆立在这里,直到被时间毁坏的那一天。 许安坐在那天的座位上。一个人静静的喝着小酒。这几个月来。如此悠闲的生活对许安而言实在是奢望。不过总算一切都还让许安满足,接下来只要一步一步走下去就好。 在许安的身后,田见秀依旧一副卖酒老翁的打扮。许安与他仿佛不认识一般不搭半句话,直到李自成到来。 “闯王,你这次可来迟了。”许安遥遥敬酒:“当罚三杯!” “哈哈……劳许大人久等,李自成甘愿受罚。三杯敬上,不知许大人满意否?”大笑着,李自成十分豪气满饮了三杯酒。 一甩大毞,李自成在许安对面坐下。亲手为许安斟满一杯酒,李自成笑道:“数日没见。许大人如今可是比李某还要风光。世人谁不知保定出了一位能打鞑子的大英雄,哪怕是敌酋多尔衮也败在了这名英雄手下!实在是了得啊,许大人如今的风光不同于往,希望还没忘记当日对李某的承诺才好。” “许安做人做事当不得‘英雄’二字。但是‘承诺’二字许安不曾忘记。”一杯喝尽,许安对李自成举杯道:“闯王放心,许安答应闯王的事自然会做到。只不过许安有一件事很好奇,希望能从闯王处得到答案。” “哦?不知许大人所问何事,李自成洗耳恭听。”听到这话,李自成微微一愣。 “呵呵,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许安很好奇,闯王的志向到底如何?志在中原,志在天下?”笑着,许安耸了耸肩膀。这中原和天下在当代人眼里几乎是同样的意思。但是许安有些期待李自成能否说出其他的答案来。 “中原?天下?”微微一愣,李自成沉吟了一会儿。缓缓喝着酒,李自成半晌才抬起头道:“中原,你的意思仅指大明朝?而天下,是否还包括鞑坦,蒙古,高丽,乃至更西北方的领土?许大人,不知道你这话究竟何意?李自成志在天下,但却不是自大的蠢材。若许大人想勾李自成向外闯。这话就不必说了。” 李自成很是敏锐,他瞬间就想到了许安可能要说的一个目的。无非是指中原外还有更大的土地,他李自成没必要纠缠在一个小小中原上而已。虽然这话没错,但李自成怎么能同意。 “闯王志向很大啊!”微微一愣,许安将脸埋在酒杯后面。抬起眼睑看着李自成得意的模样。许安微微失笑:“只可惜天下之大超出闯王的想象,闯王坐井观天以。你可知天有多宽。地有多广?我大明领土之外还有什么?闯王可知大明东方有着辽阔大海,海宽万里望不到边。但是在大海另外一边,还有一片不下于大明的广阔肥沃土地!那里富饶、神秘,遍地都充满着财富……” “闯王可知大明以北是哪里?莫说是区区鞑虏,他们不过占据天下巴掌大的一块地方。鞑坦之外继续向北,那里有着一片比大明领土还要广阔的肥沃黑土……那大明以南又是哪里呢?许安不知道该如何形容,总归这个天下实在大的超乎闯王的想象。闯王坐井观天,实在算不得什么志向远大。”说到这里,许安缓缓吐出一口气。看着对面目瞪口呆的李自成以及他身后傻了眼的刘敏宗,许安不知道怎么忽然感觉极为得意……叫你丫的嚣张,现在知道厉害了吧? “闯王,你的野心太小了。这个世界之大超乎想象,只有蠢人才会将目光放在原地。只知道杀戮自己同胞而不知开拓的人就算是当了皇帝也如同坐在井里的那只蛤蟆,他永远不会知道飞鸟的志向。而燕雀安知鸿鹄之志哉,闯王你可知道那大雁南来北方飞向了何方?人不能不如鸟啊!” 说到这里,许安站了起来。抓起酒壶一口喝尽,许安抹一把嘴道:“若是闯王有兴趣,许安可以将许安所知的一切尽全部告知闯王。当然若闯王志在中原而非天下,许安也会履行之前的承诺。” “如何选择尽在闯王,许安告辞!”说完,许安转身潇洒的离开。 第九十七章鞑子无情且残忍 * 许安不知道李自成会如何选择,当然许安也不在乎就是。之所以与李自成说这么说,不过是惜英雄叹英雄罢了。 可若李自成不识趣,许安也不会让历史重演。相比英雄,许安更加在乎大明的未来。 “现在想这么远有什么意义?”从沉思中醒来,许安笑着摇了摇头。 见樊胡子盯着自己,许安右手作刀狠狠一切:“老樊,与鞑子的战斗是咱大明自己的事情!我们不能每一次都依靠别人,毕竟只有自身的实力才是根本。如今多尔衮如丧家之犬,多铎如无根浮萍,这样的机会绝对不能放过。明天一早咱俩就亲率大军前去,一定要将北直隶的鞑子彻底消灭!” “我期待很久了!”樊胡子笑着站起来,他整个人都弥漫起漫天的杀意。对鞑子,樊胡子的仇恨比许安更深。 第二天大早天还未亮,嘹亮的号角声就在军营里响了起来。无数的新兵在老兵们的催促下急匆匆走出营帐,很快在宽阔的校场里排出了整齐的队列。凛冽的寒风中所有人都一动不动的站在那里,每一个人眼睛里都是火热与渴望。他们期待再一次与鞑子战斗,在战火中斩获荣誉和辉煌。 前方的高台上。许安等一众将领同样腰杆挺的笔直。他们静静的看着下方渐渐壮大着的队伍。心里面都满是激动。 终于……终于又壮大了,比过去还要强大!不是别人赠与也不是残兵败将,这是我们自己的队伍!有着同样的期盼,有着一致的目标,将为大明的未来而努力,为保护百姓的安宁而奋斗! 无常军,再次出征! 许安没有说太多,虽说他心里有着太多太多的话要对将士们述说。但一切还是留到庆功的时候吧,许安满心期待。 …… 距离保定数百里外的高阳城,经历无数战火的它再不复往日的繁华和安宁。 四处都是豁口的城墙附近到处都是战火和硝烟。原本坚固的铁门也已经化为一张大嘴一样的洞口。在城门两边,地上的鲜血还没有干涸,隐约还能听到附近传来惨痛的哀嚎声。被箭雨扎成刺猬状的破损城楼上,一面‘卢’字的鲜红大旗软趴趴挂在顶端。被战火熏黑而且满是破洞。 虽说一切是如此的惨烈,但毕竟鞑子还是没能将高阳城攻下来。尽管卢象升手下田雄军损失极大,但毕竟还是成功守住了城池。 战士们已经听说了保定那边的事情,对那一切战士们是满心不可置信却又无比雀跃。还有什么比鞑子被打败更加让人感觉开心的呢?该死的鞑子总算知道咱大明的厉害了,接下来就将你们彻底赶出去! 在距保定西门不远的一处军营中,卢象升现在的心情却没有战士们那么好。虽说得知保定大捷的时候卢象升表现的比任何人都要兴奋,但这两天卢象升却无法开心下去。眼睛死死的盯着地图,卢象升紧紧皱着眉头。 事情的发展出乎卢象升的预料,他的天雄军竟是失去了多铎的踪迹。自从上次惨烈的守城战之后,明显占据优势的鞑子从天雄军的视野里消失了。哪怕卢象升已经派出了数百名斥候。但依旧还是得不到任何的消息。仿佛就从来没有出现过一样,多铎的万余大军消失在了保定到安州的这一片土地里。 傻子都知道这样很不寻常,卢象升自然不敢放松警惕。而且比起多铎,卢象升更加担心多尔衮。即使许安来报说多尔衮已经丢盔弃甲逃去了安素,卢象升依旧不敢大意。 卢象升心里隐约有一点怀疑,多铎很可能是和多尔衮汇合了。他们不但没有逃跑,而且还在附近藏匿了起来。打的什么心思肯定是昭然若揭,但卢象升眼下却没办法破解。找不到人,想什么招都没用。 “来人!”想了想,卢象升招来手下问道:“派出去的斥候都回来没有。有没有发现什么情况?” “禀大人!所有的斥候都已经回来了,没有发现异常情况。”明白卢象升的心思,这人有些垂头丧气。都已经三天了,鞑子就好像在这个世界里消失了一样!数百名斥候都找不到他们的人影,一个个平安的回来却毫无意义。 “哼!多铎可没这个本事。一定是多尔衮跟多铎汇合了。该死的多尔衮,他想干什么?”表情变得凝重。卢象升肯定了自己的想法。大明内部对鞑子的几个酋首十分了解,多铎可不是那种会用计谋的性格。几乎所有的鞑子都善勇斗狠,善用计谋的虽也有一些但却绝对不会包括多铎。 当然更出名的莽夫是阿巴泰,也是最让人痛恨的敌酋之一。 听到卢象升的话,手下急了:“那现在怎么办?大人,多尔衮可不像多铎那么容易对付啊!他们难道想打高阳城的主意?” 听到这话,旁边几名天雄军的将领慌了。多尔衮的名声在大明可使小儿止啼,大明吃过太多的亏。如今多尔衮和多铎合兵一处,那高阳城能守住么? “攻打高阳?那倒未必!”冷冷一笑,卢象升安抚手下道:“我高阳虽说城破,但也不是多尔衮能够轻易攻下的。如今鞑子如无根浮萍困在保定得不到支援,他还没胆子与我高阳城攻坚。再说我宁可他来攻打高阳,也不想他藏头露尾搞什么诡计!” 说到这里,卢象升白了众人一眼:“你们难道忘了?保定那边许将军能用区区五百将士就杀得多尔衮人仰马翻屁滚尿流。如今我高阳尚有精兵三千。难道还怕一个被打残的多尔衮不成?多尔衮和多铎汇合。除了会更快消耗鞑子的粮草外我想不出能有什么好处。粮草……” 忽然呆住,卢象升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揪住身边手下的衣领,卢象升急促道:“斥候真的没有发现情况?他们去过附近的村庄没有?在那里还有没有百姓存在?快!派人给我去查!该死的鞑子,你们不得好死!” “大人,您这是……”卢象升暴跳如雷让众将领一愣,反应快的几个瞬间也变得难看起来。 在揪心而紧张的等待中,时间缓缓过去。卢象升一直焦急的在营帐里来回走动着,脸上满是自责。旁边的将领们一个个也是满脸颓废,拳头一个个紧紧握着。他们不敢去想,也害怕得到那无法接受的消息。 大约一个时辰之后。速度最快的两名斥候回来了。其中一人一直在呕吐,被同伴搀扶着才勉强站稳。两个人的眼睛都通红着,里面盈满了泪水。 “大……大人……鞑子太……太可恨了,大人要为……为乡亲们报仇啊!”哭泣着。斥候狠狠跪在了地上。 “难道……”双手扶在桌边,卢象升脸上彻底失去血色。身体一软,卢象升瘫坐在椅子上。 “大人!我们听大人您的吩咐赶赴二十里外的村庄去查探……”一名斥候坚强一些,抹去眼泪缓缓讲述起他们所看到的事情。 距离高阳城二十余里的徐家湾是高阳有名的村子之一,它以戏曲闻名天下。宋朝年间徐家湾的戏曲曾入过皇宫,进过皇帝、嫔妃以及满朝文武大臣的耳朵。这是何等的荣耀?徐家湾一直以此为荣。 只可惜如今鞑子入关整个大明风雨飘摇,徐家湾再不复过去的繁华。 但是就是这样的一个村子,如今却已经渺无人烟。名叫李铁和毕大牛的斥候进入徐家湾的时候,湾子已经被彻底的毁灭了。一个人也没有,只看见无数残破的房屋以及那漫天的黄沙…… 这样的村庄在北直隶还有无数。鞑子对北直隶的伤害可见一斑。 若是平时,两位斥候在确定村子无人后是会尽快离开的。继续呆在这里,只会让他们感觉难受。但是这一次卢象升要求他们详细查探每一个村庄的情况,李铁和毕大牛只能强忍着心酸走进村子里。 似乎没有什么可疑的地方,逃难的百姓带走了徐家湾的一切。放眼望去所看到的一切都是荒凉而残破的,战争毁灭了这里。两名斥候在村子里转了一会儿,摇摇头决定再去前面的村子查探。 但就在这个时候,村子门前一棵树下一根不一样的白骨吸引住了毕大牛的目光。 白骨而已,毕大牛见识过太多。几乎每一个被鞑子劫掠过的村庄都会有牲畜被鞑子掠食,只留下满地的累累白骨。但是这一次。毕大牛感觉到了异常。他参军以前是一名屠户,对于各种牲畜的骨头他都极为熟悉。眼前的这根白骨一尺余长,像是一根大腿骨的样子正插在泥土里。 看粗细……不像是牛羊骡马的啊? 毕大牛好奇的下马来到树下,树下仅只有这一根骨头没有别的东西。毕大牛有些奇怪,但当他走近的时候…… 毕大牛感觉到了脚下的不同。 脚下踏的不是平地。好像里面掩埋着什么东西。毕大牛缓缓挪开脚,一层浮灰被毕大牛扫开。毕大牛的眼前只剩下一片的惨白色。 无数的骸骨,人的骸骨被密密麻麻的丢弃在一个大坑中!不知道有多少具,被乱七八糟堆放在一起。脑袋和身体分家的,所有骨骼都散落在四处的……数不清!数不清的骸骨出现在毕大牛的眼前,毕大牛惊呆了。 这是一种什么样的情况啊? 无比的震撼,无比的残忍!大坑中胡乱丢弃着无数的惨白人骨,零散分家看起来格外的残酷。就好像一具万人坑,又好像是餐桌上被啃过的…… 毕大牛忍不住呕吐起来。这一刻他是多么的憎恨自己的眼睛,为什么视力要那么好? 他竟然在一根肋骨上看到了一丝牙印,浅浅的但确实是人咬过后留下的印迹。 这一刻,毕大牛几欲发疯。 第九十八章拜见许爵爷 *** 谁也想不到,多尔衮竟然真的将人肉当成了粮食。最快78xs虽说历史上也曾有过这样的事情,但当这一刻发生在眼前的时候,谁也无法接受。 更何况鞑子是异族,比汉末曹操更加的可恨。 一个村一个村的骨骸被斥候们寻找了出来,没有任何的活口。鞑子就好像魔狼一样吞噬了方圆百里内的一切,至少千余汉人百姓因此而丧命。不仅仅只是丧命,他们的遭遇比死亡更加残忍。 听闻这一切,卢象升震惊了,座下的将士们也惊呆了。鞑子的残忍超乎他们的想象,这一刻卢象升后悔了。 也许不该逼鞑子这么紧的,谁能想到缺粮的鞑子竟会如此的残暴。这是人呐,不是食物! “大人!我们要报仇!”双眼含着热泪,一名老将军颤抖的站了起来。 “一定要报仇!该死的鞑子,他们不得好死!”另一名将军狠狠的握紧了拳头,他的牙齿咬破了嘴唇。 “大人!下命令吧!去和鞑子决一死战!”众将领一齐大吼着。 “……” 沉默许久才回过神,卢象升脸色白的吓人。看着下方众将领,卢象升惨笑着摇了摇头:“报仇?当然要报仇!但是现在鞑子在哪里?我们如何报仇?鞑子尚还有万余。我们才多少人?你们都给我冷静一点吧!把仇恨记在心里。不要被怒火冲昏了头脑。这个仇要报,但是不能中了多尔衮的诡计。要知道我们身后还有数万百姓,首先我们必须保护好他们,不能让他们也遭遇如此磨难!” “难道就让我们眼睁睁看着百姓们成为鞑子的粮食,被他们吃掉?”一名年轻的小将无法认同卢象升的决定。 “逝者已矣!” 这一刻卢象升无比的坚强,也是那么的铁石心肠。卢象升的内心比谁都要痛苦,但是卢象升必须坚强起来:“赵刚,不要被鞑子激怒,这样只会让你失去判断力。现在我们首先要做的就是找出鞑子的踪迹,然后尽快与许安的兵马汇合。等我们两方人马集合在一起之后。我们才有和鞑子决战的本钱。” 说到这里,卢象升缓缓站了起来:“到那个时候,我卢象升绝对不放过任何一个鞑子!凡是对我大明百姓造成伤害的鞑子都必须要死,他们必须因为他们所犯下的罪孽而得到惩罚!对此。我卢象升在这里发誓!” “杀尽鞑子,为我大明百姓报仇!”将士们一起怒吼着,惊天的吼声直冲云霄。 这一刻,战士们心中充满着战意。 与此同时,一路朝高阳城而来的许安无常军并没有得知这个消息。 急于和卢象升汇合,许安一路急行。许安不知道高阳附近的鞑子已经隐藏了起来,也不知道他们再度犯下人神共愤的罪孽。 当然就算是知道了,许安也不会改变方向。这个事情只会让许安跑的更快,只会让许安对鞑子的憎恨更加一层。那时候也许许安会顾不上卢象升而转道拼命去寻找鞑子的踪影,哪怕是和鞑子同归于尽。 一路上见到的都是荒芜的村庄。到处是战火后的焦黑,附近甚至还有许多因为战火而死却无人去埋葬的尸体。对于这一切,许安已经有些麻木了。实在是太多太多,许安没有时间去一一去愤怒去憎恨。鞑子造成的伤害只能深深藏在心底,许安唯一能做的就是一箭射死旁边那些可恨的野兽腐鸟然后命人将他们的尸体掩埋。仇恨可以记着,但至少不能让百姓们死后也不得安息。 “老樊,还有多久到高阳?”额头被北风吹的冰凉,许安恨不得现在就能与卢象升汇合。 “已经到高阳境内了,大约还要一天时间。”左右看看,樊胡子有些疑惑:“说起来很奇怪啊。为什么一直都没有鞑子的踪影?不是说前些天多铎还在攻打高阳城么,怎么附近一个鞑子的斥候都没看到。” “说的也是!这一路上一个鞑子都没看到,他们跑哪去了?”许安也在考虑这个问题,但派出去的斥候确实没找到鞑子的踪影。这一路上许安都有命战士们小心戒备,但却没有发生任何情况。 “知道保定被我们打下来。多铎逃了?”轻轻一笑,樊胡子有些不爽。 “他能逃到哪里去?”皱着眉头。许安不相信樊胡子的判断:“东边有卢大人堵着高阳和安州,南边真定府也有洪、孙二位大人正快马赶来;我们这一路由西北而至,这根本就已经形成包围圈了,鞑子能逃去哪里?” “这个……”樊胡子不知道该怎么说了,但眼前的情况确实不同寻常。几路大军中间就那么点空隙,鞑子难道还飞了不成? “多派出一些斥候吧,我总感觉有点不对劲。附近太安静了,绝对有问题。”无奈之下,许安只能加大斥候的侦查范围:“无论有什么问题,等于卢大人汇合了再说。现在先命大家小心戒备,这最后一天的路程千万不能大意。若是鞑子有阴谋,今天应该是他们最后的机会!” “是!” 和卢象升汇合之后两军加起来就差不多是一万人马了,到时候自然不怕鞑子耍什么阴谋。点点头,樊胡子领命而去。 可鞑子究竟去了哪里?躲起来了?这可不想是多铎的性格啊! 皱着眉头,许安骑在马上思索着。谁都知道多铎是鞑子里有名的莽夫,他一向是横冲直撞没有耍阴谋的习惯。这样的人会因为许安的三四千人而选择避开么?若不是……但是这一次明显就很奇怪。许安一行人疾走了三天也没发觉多铎的身影。难道真是多铎害怕了?还是说退缩了逃跑了?可他能去哪里?如今鞑子虽然在北直隶处于劣势。但也不至于不战而逃啊。 想来想去也没个头绪,许安根本就不知道多尔衮已经改变了‘逃跑’的方向。虽说斥候是确定多尔衮逃亡安素的,但谁想到兵败如山倒的多尔衮会返回来杀个回马枪?也许优秀的将领会想到,但许安暂时还算不上。 许安只是一个普通人而已,就算有胆量有勇气打仗,也还没锻炼出那个军事素养来。 想不通就不想了,许安决定等和卢象升汇合了再说。鞑子若敢偷袭,许安就敢和他斗;鞑子若不来,汇合之后明军只会更强。 就这么决定,许安在安排将士们加强戒备后又命令加快了行军速度。反正等到了高阳就可以休息了。许安不介意战士们现在略微多辛苦一点。 索性如今许安声势正浓,队伍里战士们虽说感觉到累,却也没人反对许安的命令。 一路无事,半天的时间就这么平安的过去。除却途中半个时辰的休息时间。无常军一直在赶路。如今高阳城的轮廓已经就在眼前,大约两个时辰就能到达。走在一条熟悉的大道上,许安心里感觉有些嘘嘘。 就是在这里,许安以及樊胡子、张兴霸几人带着孙承宗逃出了鞑子的抓捕;就是在这里,当初的好兄弟周平树选择了怯懦的逃跑;也就是在这里,许安走向了和鞑子奋斗到底的路;就是在这里,许安平生第一次和鞑子面对面的进行了较量;就是在这里,历史开始微微走向岔路。 如今只是打败了多尔衮一次,接下来还要用一次又一次的胜利将鞑子赶出大明的领土。如若可能,最好将他们彻底的消灭掉吧!鞑子不适合给大明给汉人当邻居。豺狼应该滚回深山老林里。 想着,许安的眼睛重新变得坚定起来。 而这时候,许安看到了一支由高阳而来的骑兵队伍。略算熟悉军制的许安目视大约百余人,他们滚滚而来带出一阵烟尘。 “是卢象升的人?来接应我们的么?”许安眼睛一亮。 一队骑兵很快到达了无常军阵前,在士兵的带领下他们来到了许安面前。纷纷翻身下马,这些人满脸焦急:“请问哪位将军是平虏伯、兵部侍郎许爵爷?在下赵刚,有事要向爵爷禀报。” “平虏伯?兵部侍郎?” 暂时还不知道朝廷的封赏,许安微微一愣。不过很快反应过来,许安走上前:“在下便是许安,不知道这位将军有什么事?还有。这平虏伯……兵部侍郎……这位将军是不是认错人了?” “赵刚拜见许爵爷!”躬身行礼,赵刚笑道:“朝廷的旨意还没到保定,想来许爵爷还不知道呢!皇上得知许爵爷在保定大败敌酋多尔衮,龙颜大悦。许爵爷可是给咱大明好好出了口气,皇上特赐封爵爷为平虏伯并晋升兵部侍郎一职。这等事在大明可是从来没有过的。皇上对爵爷的恩宠可见一斑。呵呵……能头一个给爵爷道喜也是赵刚的福气!爵爷有礼,赵刚在这里给爵爷报喜啦!” “这……”听完赵刚这话。许安惊呆了。这……这就升官了?这就封爵了? 别的不知道,许安对大明的爵位可还算了解。大明不比其他朝代,这爵位的封赏可不是一般的困难。大明两百多年来,得以封爵的人有几个?除了当年跟朱元璋、朱棣二位大佬打天下的将军们,后面还有几位得以封爵的。就算是有,又有几个像许安这样半年前还是一介布衣,如今却已是堂堂伯爵的?公、侯、伯、子、男外加不入地的勋爵,许安一下子跳到了无数人想都想不到的地位。 兵部侍郎一职就更加不用说了,这官位升迁谁都知道有多困难。但是许安……好吧!卢象升如今是五省总督朝廷一品大员,但说起在大明朝的地位来,一品的总督怕也不如一个五品的文官。而如今许安是正三品的大员,相当于后世的国防部次长;身穿紫袍佩金鱼袋,何等的大权。 “这……”幸福来的太突然,许安有些晕乎乎了。 第九十九章态度决定一切 *** 兵部侍郎?平虏伯? 这就一飞冲天了? 不仅是许安,旁边的樊胡子等人也是一脸震惊。 半晌才反应过来,几人忙大声恭喜许安:“恭喜大人!贺喜大人!恭喜大人高升侍郎,荣升伯爵!这……皇上隆恩,这实在是天大的荣耀啊!大人,我等在这里给大人道喜了。” 与有荣焉!实在是与有荣焉。这一刻许安手下众人心里没有丝毫的嫉妒,有的只是极大的兴奋与满足。 莫看许安升官快,但是想想许安曾经做过的事……众人心里只能佩服。因为不是谁都能杀掉鳌拜的,也不是谁都能孤身一人在鞑子腹地杀死叛徒祖大寿的!多尔衮在大明横行数年,除了许安外哪还有人能够伤他一根寒毛?偏偏许安手下战士不过五百却能连续数次让多尔衮狼狈不堪! 细细一数,这半年来许安貌似也做出了很多了不得的事啊!这些事情其他人做的出来么?有这个本事么?将士们扪心自问,这心里也就平静了下来。 再说许安一向对他们极好。如今许安高升,他们这些亲信还怕得不到好处? “都是你们的功劳,我许安愧不敢当啊!”笑着,许安心里也是极度兴奋。不过总算没被喜讯冲昏头脑。许安转头继续对赵刚道:“许安多谢赵大人特意来报喜。另外不知道赵大人这次出来还有什么事情要对许安交代?高阳城就在眼前,想来卢大人应该不会就派赵大人来给许安道个喜这么简单。” 好一个新晋伯爵,这么大的喜事竟然也能这么快冷静下来。赵刚在心里想着,却不知道来自后世的许安根本就没把一个伯爵什么的当回事。许安知道这一个平虏伯的爵位代表什么吗?他不知道。 历朝历代以来,贵族都是与平民完全不同的阶层。兵部侍郎一职虽说也是高升,但和一个伯爵比起来却也不如。 为什么?因为爵位代表着特权阶级。走在大街上,谁都不敢挡你的路!夸张点说,就算你当街杀了人!官府也拿你没办法。所有针对特权阶级的奖惩都是由皇帝亲自来处理,官员完全没有权利插手。 而皇帝会轻易处置一个他亲手册封的爵爷么?一般来讲怎么都会留几分情面。这么一来,谁来能惹谁还敢管?当然……这贵族特权厉害。也造成了历史上无数的贵族纨绔横行霸道的故事。 话题说偏,总归这一刻赵刚那是满心的羡慕和敬佩。将腰又弯上少许,赵刚恭敬的道:“卢大人派小将来确实是有事要告知许爵爷,只希望爵爷听后不要动怒才好。当然如今爵爷正逢大喜。其他的也都不算什么了。赵刚以为……爵爷应该先回高阳处理完了再来解决其他的事情。” 听到这话,许安皱了皱眉头。不过想想如今大明官场的行事习惯,许安只能无奈的摇摇头。 当下大明官场上下都是如此的迂腐不知轻重,实在不是大明之福。 听赵刚的话就知道出了什么不好的事情,许安哪有心情庆祝:“大事要紧,赵大人请说。” “这……”抬起头小心的瞧了瞧许安的脸色,赵刚无奈只能将这两天所发生的事情详细告诉了许安。 从多铎由高阳撤退到不知踪迹,再到发现村庄里百姓的尸骨,再到卢象升怀疑多尔衮来了高阳,再到卢象升担心许安路途遇袭。赵刚一五一十的全部告知了许安。当然赵刚也没想到许安会来得这么快,他刚打算去接应的时候许安就已经到了城下。反正……总算新晋爵爷没出什么事就好。 “该死!”狠狠一跺脚,许安的脸色极为难看。许安怎么也没想到,多尔衮竟然跑到了高阳并且做出如此残忍的事情。 转头看看旁边的众将士,他们的脸色也是满目苍白。互相对视着,将士们满脸惊愕。多尔衮竟然来了高阳,而且还将百姓杀掉吃肉?这……这连畜生都不如啊!现在怎么办?众人看向许安。 情绪低沉,许安一句话也不说翻身上马。调转马头,许安默不作声转向了来时的方向。马鞭一抽,许安冲了出去。 其他人也连忙跟上。如今无常军没有任何人会反对许安的命令。 见许安掉头就走,赵刚慌了:“许爵爷!许爵爷!您这是要去哪里?高阳城在这边,卢大人还在等您回去呢!” “哼!回去干什么?回去当我的逍遥伯爵?”转头瞪着赵刚,许安冷着一张脸:“多尔衮现在正在高阳作乱,你们竟然还有闲心说些其他乱七八糟的事情!难道不知道多耽误一刻。就会有更多的百姓遭受惨剧么?我许安没有缩在城里等鞑子来攻的习惯,百姓的生命还等着我们来救!” “这……”羞愧的低下头。赵刚咬了咬嘴唇。他赵刚自认是天雄军中最好战的一个,但是却也不像许安这么冲动。 赵刚不是没想过带人去寻找多尔衮然后宰掉他的事,只是如今高阳兵马见肘哪里是鞑子的对手?若就这么白白的去送死,赵刚有些不愿意。但看到许安如此大义凌然,赵刚又有些羡慕有些自叹不如。 为了救援百姓为百姓报仇,这新晋爵爷连自己的性命都不顾了么? 这样的人才是英雄吧? “来!赵大人,收好了!”将一包裹的东西塞到赵刚手里,樊胡子面色冷硬:“难得你来为我们许大人报喜,只可惜许大人是闲不住的人!这谢礼还请赵大人收下,然后回去告诉卢大人,高阳咱们无常军不去了!嘿嘿……新晋爵爷气势正浓,咱们一口气找了鞑子的晦气再回去与卢大人共饮!” 樊胡子说着的时候,许安已经带领无常军将士们走出去老远。也没心情多说,樊胡子将包裹塞给赵刚然后赶马追了上去。 “你们……”看着这些不怕死的家伙,赵刚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这些家伙不知道鞑子的厉害么?竟然这么冲动这么听话的就跟着许安走了?他们不怕死?如今这附近的鞑子怕有几万人,这区区几千兵蛋子就敢跟着一个莽撞的爵爷去跟鞑子死磕?这些家伙图的是什么啊! 纠结中,赵刚隐约听见了前面许安大声的呼喝声。 “兄弟们!咱们好不容易将鞑子从保定赶了出去,哪想这些混蛋却还不知道教训!他们竟然还敢在我大明境内作乱,实在是不可原谅!这一次……说什么也不能轻饶那些混蛋了!兄弟们都给我跑快起来,咱们去给鞑子一个教训!要让鞑子知道,我大明不是好惹的!犯我大明天威者,虽远必诛!” “犯我大明天威者,虽远必诛!” “杀鞑子!” “给百姓们报仇!” 在这样各式的呼喊声中,匆匆而来的无常军在赵刚的眼皮底下又匆匆离开。而看着他们的背影,赵刚忽然有些垂头丧气了。 同样是杀鞑子,这人和人怎么就不一样呢? 这些混蛋就不知道累?就不知道怕? 看着无常军离开的背影,再看看自己身后百余有些羡慕又有些无力的将士,赵刚心里不平衡了。他好歹也是天雄军中有名的闯将,怎么就输给了这些第一次见面的家伙?杀鞑子,谁怕呀? 看看手里的包裹,打开后里面露出大袋的金银珠宝。这一刻,这些东西是那么的刺眼。 赵刚想将这些碍眼的东西丢掉,想想却又有些舍不得。心一横,赵刚将财物塞进马后面的包囊里。 转身看着自己手下兄弟,赵刚语气低沉:“兄弟们,老子很不爽!” “大人?”战士们微微一愣,不知道这赵大人是不是受他们无常军的刺激了。 “都是杀鞑子,凭什么咱们就不如他们?”喃喃自语着,赵刚渐渐抬起了头:“老子也是砍过好些鞑子脑袋的人,凭什么就要被他们无常军小看?这些新来的能杀鞑子,老子就不会?凭什么他们这么嚣张啊?” “大人!兄弟们听您的命令!”听到这里,战士们眼睛亮了。 “头掉了,碗口大一个疤!十八年后,老子还是一条好汉!”心一横,赵刚大声道:“兄弟们!老子不做懦夫!老子要让这些无常军的混蛋看看,杀鞑子老子不比他们弱!大不了一死,谁怕谁啊!兄弟们!老子决定跟许爵爷的无常军一起去找鞑子的晦气!老子也要为百姓们报仇!” “为百姓们报仇!”一声大喝,百余骑兵立刻摆出了攻击阵型。双手握紧武器,战士们情绪激昂:“大人,我们也要杀鞑子!还请大人下命令吧,我们要让他们看看天雄军的厉害!” “好!” 一拍马背,想透过来的赵刚心里爽了。其他的东西全部抛到脑后,赵刚握紧他练了十多年的梨花枪。舞一个枪花,赵刚满脸兴奋大声道:“兄弟们!不怕死的都给老子跟紧咯!咱们上,杀鞑子去!” “杀!” 怒吼着,赵刚带领手下战士朝着许安离开的方向冲锋而去。 杀鞑子,大明的将士们从来不惧!唯一遗憾的只是没有一个优秀的带头人而已。如今有了目标有了领袖,战士们哪里还惧怕什么鞑子!不过区区山林野人,必须让他们知道大明的厉害! 大明不是那么好欺负的! 犯我大明天威者,虽远必诛! 第一百章多尔衮会飞不成 高阳城里,卢象升很快便得知了之前所发生的事。听说许安头也不回去找鞑子晦气,卢象升急了:“什么!许安没回来高阳,而是被赵刚带着找鞑子去了?这两个不省心的家伙!走,快去校场!” 抓起大鄨往身上一披,卢象升冒着大风冲出了大帐。远远看向城墙那边,卢象升焦急无比。但是还来得及么?许安已经走了一个时辰,这还要整顿队伍……等一切弄好,花都要谢了。 也许希望渺茫,但是卢象升怎么能无视?又哪里敢放弃许安以及他手下的战士?这一刻卢象升是无比的纠结!既希望鞑子藏深一点远一点别让许安给找着,又希望许安继续展现奇迹将鞑子打败。 许安那个家伙! 卢象升纠结啊!许安的个性卢象升十分的了解,早知道他要是知道了事情始末就绝对不会安分。但是这也太快了吧?走到高阳城门口了却连城也不进转身就走,还真是个急躁的家伙! “但愿不要出事!北直隶就这么点人,已经经不起损失了!”在校场里焦急等待队伍集合,卢象升在心里暗念。 卢象升对许安的关切与保护是个人都很清楚,若非卢象升力挺许安将功劳全部交予他,许安哪里可能得到崇祯皇帝的赏识?要是卢象升随便修正修正战报……许安能够得到几百两银子的奖励就很了不起啦!哪像现在,分明就已经鲤鱼跳龙门,一跃而跳向了最辉煌的顶点。 许安对此自然铭记在心,只可惜鞑子的残忍让许安无法无动于衷。 一路急行,许安的无常军在赵刚以及百余战士的带领下来到了出事的村落。虽说那些累累白骨已经被收敛,但荒凉的村子里似乎依旧弥漫着一股让人欲呕的血腥气。众人的脸色均有些不好看,但还是强忍着走进了村子里。 来到那已经填平的大坑前,赵刚干呕一声脸色难看:“爵爷,就是这里了。百姓们死的极惨,他们……呕……” 赵刚参军已经十四年了。经历过无数次大战的他真可以说是从尸山血海里杀出来的。各样的人也杀了不少了,按说一些百姓的死应该不会让赵刚太过动容才是。但是一想到眼前坑里那些死去的百姓身上的肉全部被鞑子扒干净做了干粮……赵刚这胃里就怎么也无法平静下来。 大吼一声,许安弯下了腰:“战士们。为牺牲的百姓们鞠躬!愿他们一路走好,在天之灵保佑我们杀鞑子个他们报仇!” “乡亲们!一路走好!保佑我们杀鞑子给你们报仇!”一齐大声呼喊着,战士们的气势穿透了天空的乌云。 许久之后,许安一行人缓缓走出了村子。村子里确实什么痕迹都没有了。至少许安是找到什么有用的东西。除了那让人叹息让人难过的埋骨坑外,村子里已经被彻底毁灭干净。莫说是痕迹,连根活着的草木都没有。 花费了半天时间却什么也没有找到,许安难免有些焦急。但他很清楚焦急是无用的,许安深呼吸一口气让自己冷静下来。回头看看那寂静的村庄。许安摇摇头不再去想。紧接着,许安又跟着赵刚去往了另外几个出事的村庄。就算是找不到线索,许安也想到出事地点为百姓们做做祭奠。 百姓们是无辜的,这样的灾祸实在可悲,是鞑子的错也是大明上下所有官员官兵的错,也是许安的错。 一天的时间很快过去,许安一无所获。 “爵爷,我们还要继续去下一个村子么?”擦擦额头的汗。赵刚不耐烦了:“天就要黑了。爵爷打算今个晚上在哪里过夜?如今我们身在野外,若是晚上被鞑子偷袭那就大事不妙啊。” 冷冷一笑,许安从身后掏出一把镔铁刀:“呵呵!我还真希望鞑子能来!不来就罢,来了正好为百姓们报仇!” 这把镔铁刀是在保定鞑子的兵器库里找到的,重约三十斤柄粗刃长上面还有紫色麒麟纹络。据懂行的说极为不凡,虽算不上吹毛短发却也锋利无比。许安收下战士们进贡来的这宝贝。几天试用后很快将它当成了自己的随身兵器。镔铁刀还未沾血,许安期盼用鞑子的血为这把刀开光。 “这……”听到这话。赵刚无语了。转头看看无常军其他几个将军,这些人习以为常让赵刚颇为无奈。 这些人还真是胆大包天。不怕死啊! 虽说听着很爽,但是他们就不怕被鞑子干掉?赵刚嘀咕着,眼下却没脸提出和无常军分开的话。 “大不了舍命陪君子吧!老子总不能丢了面子。” 赵刚无奈的耸耸了肩膀,随即命令手下众人陪着继续‘找死’。 找死……赵刚自认是在找死,但这一找就是整整三天!在赵刚的指引下,许安带领无常军将士们走遍了高阳城附近的几乎每一个村庄。数十里到数百里越来越远,但是鞑子就好像凭空失踪了一样没有踪迹,许安一行这么多人这么长时间的搜寻却没能发现哪怕一个。多尔衮、多铎他们就好像人间蒸发了,再没留下丝毫的踪影。 哪怕是最机灵的斥候也一无所获,三天过去许安一行人已经精疲力竭。 “大人!再往前走就是安州境内了。鞑子不可能躲在安州的,那里地势平坦没有能藏万余人的地儿。”眼巴巴看着许安,赵刚要哭了。已经过去三天,赵刚的身体和情绪已经到了极限。气势这种东西是一而盛、再而衰、三而竭,赵刚已经彻底没了找鞑子复仇跟无常军较劲的心思。 “真的不可能吗?那难道鞑子还飞了不成?”擦一擦干燥的嘴唇,许安脸色憔悴神情也很低落。 “是真的!安州几乎全是平原而且村落众多,如今却没有传来任何动静。鞑子有万余人,不可能不惊动他们就藏在安州府中。爵爷,想来鞑子肯定是逃跑了!趁着爵爷来高阳的时候,鞑子从保定那边溜走啦!”愁眉苦脸,赵刚细细的为许安解释了一遍为什么安州不可能有鞑子的理由。 他是多么想回高阳啊!高阳虽然只是个普通小城,但怎么说也比荒郊野外要好。高阳城里有酒有肉,有女人有赌坊,麻雀虽小五脏俱全!而这外头呢?天寒地冻的要啥没啥,天天嚼干粮嘴巴都起泡了!若是能回到三天前,赵刚发誓他说什么也不愿意再跟这些家伙胡闹了! 这叫什么事儿?明明是来谋点赏赐的,怎么莫名其妙就变得倒霉呢? “不在安州,还能在哪里?”许安自然知道赵刚不爽,但是他没心情再说什么。一日找不到鞑子,许安一日难安:“保定那边不可能!我的手下还占据着保定一方,鞑子路过不可能不知道。如果安州真没有鞑子,那鞑子一定还藏在高阳附近。可是他们到底在哪?为什么找不到?” “我哪知道?”偷偷白了许安一眼,赵刚眼睛看向身后的财宝袋。看在这东西的份上,继续熬吧! 赵刚叹了口气。 这时候,樊胡子小心走上前来。拍拍许安的肩膀打断许安的胡思乱想,樊胡子轻声道:“大人,也许我们确实应该听赵大人的。如今高阳还是以卢大人为主,也许他那里有我们需要的情报。” “我当然知道现在最好的选择就是回高阳,但是我不服气!”喃喃自语一样,许安仰着头看着天空。 难道就要这么认输?多尔衮在躲,他许安在找;三天过去找遍高阳,他却没能找到多尔衮的踪迹。明明就在高阳却找不到,这说明什么?说明许安不如多尔衮,这一场是他输了!这么一想,许安就不甘心。 百足之蛇死而不僵,多尔衮这个混蛋难道还想重新爬起来不成?只可惜啊!无论如何许安都不会放多尔衮离开的。多尔衮命中注定要永远留在北直隶,多尔衮必定会被他许安给彻底打败! 想着自己曾经从多尔衮的大帐里取得的那两封书信,许安冷笑着满脸不屑。 但是眼下兄弟们确实都已经疲惫不堪了啊!匆匆从保定赶过来,又连续辛苦三天没有好好休息,战士们的精神已经要到极限。若是再这样坚持下去的话,恐怕不等找到多尔衮战士自己就要崩溃了。 “再找一天吧!鞑子绝对已经离我们不远了,我甚至预感鞑子就在我们附近的某个地方!”不能不为手下战士们考虑,许安只能折中。见两人勉强点头,许安松了口气。抬起头左右看看,许安发觉这地方有些眼熟:“赵大人,老樊,这里是哪里?我好想曾经来过的样子,只是记不起来了。” “这里……这里不是南马村么?大人你忘记了?当初大人就是带孙大人来的这里。大人利用回人来对付鞑子,才使得孙大人没落入鞑子的毒手。”笑看着许安,樊胡子有些意外的叹笑起来。 “南马村?是啊!我就是在这里第一次见到的小娘!”许安眼睛一亮,闪过一丝的温情。 自从离开高阳,许安和岳小娘就一直没能见过面。许安每天都在想那个可爱的女孩儿,这一刻心里更满是温暖。 是不是应该顺路去安州看看小娘呢?小娘在安州,玲儿在保定,什么时候将她们聚在一起才好。 “不过……南马村……回人……鞑子……章秉国……”眼睛一亮,许安发觉自己响起了一些很不错的记忆。 第一百零一章不爱红妆爱武妆 ** 就在许安如同热锅蚂蚁一样在高阳境乱窜的时候,高阳城里现在却是一片火热。自从多尔衮被打败的消息传过来,百姓们都沸腾了。 这……这真是天大的好消息啊! 鞑子入侵大明这么多年,何曾有过如此大胜?总算……总算是能让鞑子知道咱大明的厉害了!许安许大人,真不愧是咱高阳出来的好汉!听说如今已经是堂堂伯爵大人了吧?真是……啧啧!当年孙承宗孙大人对许大人那样看重,果然还是孙大人慧眼识人!只可惜……哎…… 彻底的放松下来,百姓们对鞑子再无恐惧。凑在一起喜笑颜开,高阳城里张灯结彩欢天喜地。 当然这也跟卢象升隐瞒了附近发生的惨剧有关系。若是百姓们知道鞑子如今还在高阳肆虐,恐怕他们也开心不起来了。 所以说,某些时候无知真的是一种幸福。一食一宿即可,百姓们的要求其实很简单。 只要朝廷官员能够做到让百姓有吃喝有盼头,百姓们就满足了。哪怕外面刮风下雨,他们也会感觉温暖。就算知道鞑子依旧强势,他们心里却不会失去希望。而有着温暖和希望这两点,百姓们就会拥戴这个朝廷,这个国家。 为君为官之道,只要做到这一点就够了,百姓们的要求真的很简单。 不到绝望,谁会反抗。 “小姐!好好的你说这些干什么呀?你看你!不好好呆在府里,干嘛老往外跑?”高阳城里一条宁静的小镇,一个灵俏的小丫鬟跑的上气不接下气。她小脸通红,可爱的两条小辫子摇摆着就好像可爱的小喜鹊。 “喜鹊,你别拦着我!”被小丫鬟拦住,那被白色丝巾遮住的脸蛋看不到表情。这莫名的小姐身穿一身湖绿色的长裙,玲珑修身显得身段窈窕。青春气息扑面而来。这位美丽的少女有些无奈:“喜鹊!我不过是出来走走,晒晒太阳吹吹风而已;你啊你,就别操心了好不好?” “小姐!”狠狠一跺脚。小丫鬟喜鹊娇蛮道:“老爷说了让我看着你,不许你再往外跑了!” 说到这里,喜鹊眼睛红了:“小姐!这外面兵荒马乱的,你说你怎么能一个人到处乱跑呢?跑也就罢了。你怎么能像那些臭男人一样去和鞑子打仗啊!这……这要是伤到哪里怎么办!好好的大家闺秀,你这一天到晚和一群臭男人凑在一起算什么事啊!就算是老爷同意,喜鹊我也不允许!” 听着自家丫鬟絮絮叨叨叽叽喳喳的声音,少女无奈了。转头用一双明亮的大眼睛看着小丫头,少女轻声道:“你知道的。我从小就不喜欢呆在家里。如今大明风雨飘摇,我如何还能在家里坐的住?” “但不管怎么着你也不能去打仗啊!这……这刀兵不长眼睛,你又这么漂亮,万一遇到什么事儿……”说着,小丫鬟喜鹊的眼泪都要流下来了。 “呵呵……放心吧!你知道的,凭我的武艺,就算是鞑子也不是我的对手!”娇笑着,小姐拍拍胳膊一脸骄傲。 “呜……” 撅着小嘴。小丫鬟知道她又一次的劝说失败了。无力的耸拉着手臂。小丫头没了精神。她怎么就伺候了这么一位主呢?别人家小姐一个个呆在家里针织女红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她家小姐却舞刀弄枪什么危险干什么!这……这若是脸上划花了可怎么办?让人知道还怎么嫁人呐! 嫁人?胡窈珺现在还真没想过。 在一路人的目光中,胡窈珺快步走到了天雄军的军营门口。虽说军营里不允许女人进出,但也不是任何人都能拦。两个守门的兵卫毫不见怪的对胡窈珺鞠躬行礼,满脸恭敬将胡窈珺放了进去。 “呜呜……我不喜欢这里。”眼前到处都是邋遢野蛮的大男人,喜鹊忍不住抱住双臂打了个哆嗦。这些人看她的目光让喜鹊感觉恐惧。她就不明白她家小姐为什么就能表现的那么若无其事。 自己都这样了,这比自己漂亮无数倍的自家小姐…… “要是不喜欢你就回去吧!喜鹊。这里我一个人就够了。” 走上前拍拍喜鹊的小肩膀,胡窈珺笑着眼睛却看向那边的校场。在那里。两个熟悉的身影正手持兵器对峙着。在旁边数名兵官的呼喝声中,两个人很快对战交缠在一起。刀光四溅,直直勾引住胡窈珺的目光。 这两人都是她的亲人,一个是父亲,一个是哥哥。 注意力已经无法放在小丫鬟身上,胡窈珺提着裙子快步跑向了校场。推开两个大兵蛋子中间挤进去,胡窈珺在众人带着眷羡、习以为常的目光对两人打招呼道:“爹爹!哥哥!窈珺来看你们啦。” “又来了?”眉头一皱,卢骏收起了长枪。 “呵呵……你妹妹来看你还不好?”笑呵呵的将刀放下,卢象升从下人处接过毛巾:“你说你一天到晚在外面跑,一年到头也没个安稳。难得你妹妹来看你几次,怎么能这个表情?” “她的性格爹你不是不知道,哪一次不是一见面就要缠着我比武。但是我敢动手么?畏手畏脚的怕碰到她。”将毛巾扔给侍从,卢骏满脸抑郁。他怎么就有一个喜欢武艺的妹妹呢?一天到晚缠着自己比试,偏偏自己又不敢动手。这要是手重伤到哪里,她一个漂亮姑娘家的…… 别看这老爹在旁边笑呵呵的,到时候他绝对不会帮着自己! 皱着眉头,卢象升幸灾乐祸的不高兴了:“你给我陪陪她!你娘死的早,你和我又总在外面打仗。你妹妹一个人孤零零在家里,这好不容易出来一趟你让让她又怎么样。卢骏,你可就这一个妹妹!” “好吧!我陪她!”卢骏投降了,转头看向旁边笑脸如花的伶俐妹妹:“好妹妹!你说吧,今天要怎么玩儿?” “嘻嘻……”笑嘻嘻走进圈子里,胡窈珺左右望望从旁边武器架取出一杆白蜡枪。也不顾自己还穿着裙子,胡窈珺划出两道枪花:“哥!你说你这几个月都去哪了?听说你一直化名在跟那个什么许安混,是不是真的啊?爹爹把功劳让给那个混蛋自己没得半分。那个混蛋竟然都没来给爹爹道个谢。” “这……”皱着眉头,卢骏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这不妨胡窈珺趁机两道梨花刺过来,卢骏嘴角一翘轻松一杆枪尾挡开。 灵俏一笑。胡窈珺边打边说:“哥!那个叫许安的,听说他连高阳的门都没进就又走了?你说他是不是很无耻啊!装模作样干什么呢真是,以为就他能杀鞑子会杀鞑子不成?高阳是谁守下来的?只有爹爹!那个许安也来过高阳,结果不但丢了高阳自己落荒而逃还害死了孙承宗大人!哼!伪君子!” “许大人不是那样的人!”卢骏轻松应对胡窈珺的攻势。但是论嘴巴多三个他也不是胡窈珺的对手。 卢骏化名‘古月’跟随许安已经好几个月,虽说之前是因为卢象升的命令,之后却也是心甘情愿。在他看来,许安这个人虽说本事不高,但是志向和能力却还是足够的。哪怕他打败多尔衮靠的是实力的同时也多亏运气和巧合。但有这个命运同样也是本事!不然的话,其他人怎么只能被鞑子打的落荒而逃也无法取得同样的战果呢? 最开始的时候卢骏也像妹妹一样瞧不起许安,但这么长时间后卢骏的看法已经变了。他相信妹妹也一样,与许安接触后会改变看法的。 许安不是伪君子,他只是一个单纯又有些傻的梦想者。在这个现实的世界,仍愿意为梦想而努力。 “你说不是就不是啊!”胡窈珺不爽了!打不赢,说也说不赢!真是可恨啊!这个当哥哥的也不知道让一让她这个妹妹!穿着裙子跟这个混蛋打真够麻烦的,很多招式都使不出来。 “以后你就知道了!许大人人还不错。不是你说的那样差劲。”卢骏不想玩了。三下两天便轻松将枪尖抵在了胡窈珺的下巴处。 “你……”这个混蛋哥哥,难道就不知道让人?胡窈珺委屈的丢下长枪跑向卢象升:“爹!你看卢骏,他欺负我!才跟着那个叫许安的几个月,他就已经叛变了啦!爹,帮我把卢骏好好教训一顿!” “呵呵……”亲昵的抚摸着胡窈珺的头发,卢象升满脸温柔。 胡窈珺是卢象升最小的女儿。也是亡妻留给卢象升最后的留念。也正因为如此,卢象升让女儿跟妻子姓胡。这是卢象升对妻子的爱恋。每一天看到女儿就好像妻子还陪在自己身边。 对这个小女儿,卢象升是百般纵容。无论胡窈珺喜欢什么要干什么。卢象升都舍不得反对。别看卢象升在军营里一言九鼎说一不二,在家里对着胡窈珺对无比的温柔。小女儿伶俐懂事,卢象升这心啊操碎了都心甘情愿。别家女儿学针织女红,胡窈珺却爱上武术,这和卢象升的纵容有极大关系。 “窈珺,不要对许安说那样的话。许安那孩子人不错的,不是你说的坏人。”笑眯眯的笑着,卢象升的表情分明就是不介意胡窈珺对许安的武断。武断就武断了呗?难道他许安还敢有意见? “如果我没料错,许安应该快要回来了。到时候你见见他,了解后你就知道他不是那样的人。”摸摸胡窈珺的头,卢象升表情却微微变得凝重。 鞑子还没出现,他们到底有何目的? 第一百零二章偏见哪能轻易改变 *** “爹!我才不要见那样无耻的家伙呢!”娇俏的翻个白眼,胡窈珺微嘟起小嘴:“谁管他是不是坏人?反正他就是抢了爹的功劳。爹在外面受苦受累的,他倒好轻而易举就窜到爹头上了。” “原来如此……”卢象升恍然大悟,他说自家这闺女怎么就发这么大火呢!原来是看许安升官爬到自己头上担心以后啊!这大明官场只论官位地位不论辈分,闺女是怕自己以后低人一头尴尬…… 斜着眼睛笑看胡窈珺,卢象升满脸的**。 “哼!汤你拿着,我回去了。”脸一红头一甩,傲娇的胡窈珺将一篮子塞到卢象升手里。见卢象升打开盖子嗅着,胡窈珺转身就走。 “很久没喝到这么好的汤了,闺女你煲的汤有你娘的三分滋味啦!恩……香!”对着女儿的背影远远喊一声,卢象升忽然心情好了很多。鞑子什么的,无所谓了吧!有儿子有女儿陪在自己身边,他卢象升还有什么可怕的:“你们这些家伙看什么看?羡慕老夫不成,哈哈哈……” “好汤……”大笑一声将篮子放到一边,卢象升暂时将一切烦恼都抛在脑后。从泥里抽出刀来,卢象升对儿子大吼:“儿子,再来和你老子战三百回合!让你老子看看。你小子到底有几分斤两!接招!杀!” “哼!杀!”卢骏满脸不屑。持枪而至。 …… 另一边,胡窈珺嘟嘟囔囔边走边甩膀子。小丫头喜鹊窃笑着看着自家小姐,分明就是嘴硬心软吗!一大早就起床给爹爹煲汤,整整一个上午累得不停。小姐对父亲的感情任谁都看得出来,偏偏小姐却总喜欢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嘻嘻……除了骗自己还能骗谁哦!这样可爱的小姐。 胡窈珺觉得委屈,这爹爹哥哥都把她好心当驴肝肺了。她至于说一个外人的坏话么?这到底是为了谁哦!什么许安许仙的,管她胡窈珺什么事?她只想父亲和哥哥平安。若是让父亲做了兵部侍郎……那一家人就可以回京城了。不用外出打仗也不用看别人的脸色,父亲平日里也不会再那么累。明明就有极严重的腰腿痛,这大冬天的爹爹还要在外面受那风吹雨淋。 之前抱怨那么多,胡窈珺可丝毫没一点是为自己考虑。也正是因此。胡窈珺才一直被所有认识的人所宠溺。 “哼!等见到那个许安,我一定要给他点厉害瞧瞧!凭什么抢爹爹的功劳啊真是!作为下属,他太不懂道理啦!”胡窈珺发誓她永远都无法原谅那个叫许安的混蛋!他只顾自己升官发财,上司就丢一边啦?这样的蠢材在官场一定混不下去!哼!让皇上罢他的官砍了他的脑袋吧。 呜……砍脑袋就算了。打板子就行。 胡窈珺胡思乱想着,忽然她身后喜鹊偷偷扯了扯胡窈珺的衣服:“小姐!小姐!您看那边。” “什么?”胡窈珺顺着喜鹊指的方向看去,看见黑压压的无数人马正缓缓走进军营。远远看去,战马都耸拉着脖子这些人也一个个都是十分疲惫的模样。胡窈珺跟在卢象升见识过一些事,这至少是在外面辛苦七、八天的战士才能有的状态。如此的高强度,一般战士可承受不住。 无论是身体上还是心理上,七八天的高强度行军、战斗对人都是极大的负担。 “他们是什么人啊?好像从来没见过。穿的什么这是,乱七八糟脏兮兮的。”定睛看去,胡窈珺发现这些人她一个也不认识。不仅如此,他们好像连正规的军装、同一制式的武器都没有。恩……就好像是刚刚加入队伍的新兵……只是为什么一下会出现这么多?而且这些人还浑身散发出…… 胡窈珺就算没什么见识。也能感觉出他们身上扑天而出的杀意。就好像身经百战一般,身上还残留着血腥气。 领头的那个骑在马上的应该是他们的领袖吧?看着虽说很一般,但身上也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恩……虽说同样破衣烂衫,但貌似还蛮有个性的。 “这是哪里的队伍?援军么?”见天雄军几个面熟的将领迎上去,胡窈珺有些好奇:“喜鹊,你去帮我问问看他们是哪里的援军。难道是孙传庭孙大人的手下?爹爹说过,大明也就孙大人的秦军战斗力能和天雄军比肩了。 若是孙大人来了,那爹爹也就可以轻松一些了吧?一直孤立无援,爹爹平日里的担忧让胡窈珺心疼。 小丫鬟喜鹊迈着小腿儿蹦蹦蹦跑了过去,很快又满脸惊讶的蹦蹦蹦跑了回来。看着胡窈珺好奇的样子。喜鹊有些迟疑。 “喜鹊,怎么了?问出来了吗?是孙大人的部队么?”胡窈珺有些好奇。 摇摇头,喜鹊瞅了胡窈珺一眼:“小姐,不是孙大人的援军。他们是……他们是……” 低下头,喜鹊轻声道:“小姐。他们就是你之前说的那个无常军!领头的那人就是许安大人……” “什么?他就是许安?”胡窈珺惊叫出声。 “是!听说他们刚刚和鞑子遭遇了,狠狠打了一仗才回来。”怯怯的看着胡窈珺。喜鹊低着头藏住脸上的表情:“小姐,许安大人好像跟你之前说的不一样。他好像真的很厉害,据说这次又杀了好几百个鞑子呢!卢大人一直担心找不到鞑子的踪迹,许大人辛苦整整三天给挖了出来。” “他就是许安……”皱着眉头,胡窈珺远远看向聚满人的那一边。在那里,许安正和几个将军们寒蝉着些什么。他的手下在天雄军战士的帮助下卸去了身上的装备,然后被带着去往营地休息。胡窈珺很惊奇的看到那些人从腰间取出一个个小布包来丢在了地上,然后说笑着径直走远。 那是什么东西? 胡窈珺看向那堆成小山一样的布堆,看着几个天雄军战士满脸敬佩的走上前将布袋抓起来。 打开,朝地上一倒……一个个带血的人头咕噜噜滚了出来。 “呕……”看到这残酷的一幕,胡窈珺瞪大了眼睛。只感觉胃里一阵翻滚,胡窈珺忍不住弯下身呕吐起来。 “小姐!小姐!我们回去吧!这……这也……呜呜……”小丫鬟脸上也很难看,但依旧尽心尽责的拍打着胡窈珺的背脊。虽说自小就跟着小姐跟着主人东奔西跑,打仗也亲眼目睹过多次,但这么多人头堆在一起的冲击感实在太强烈了。她还只是个十三岁的小丫头呢!哪里受的了。 “屠夫!变态!”痛苦的谩骂着,胡窈珺只感觉胃里十分难受。但越是如此,胡窈珺就越讨厌那个叫许安的。他怎么可以做出这么恶心的事来?就算胡窈珺其实很清楚许安的目的,但也无法认同。 面对一个讨厌的人,他做什么都很讨厌。 “小姐,我们回去吧!”见胡窈珺咬着牙站直身体继续骂许安,小喜鹊要哭了。 “我不回去!”见许安在众将领的陪同下走向卢象升那边,胡窈珺改变主意了。她倒要看看,这个什么许安到底有哪里了不起!哼!爹爹总是夸奖他,这些一直以来自以为了不起的将军们这时候也表现的那么恭敬。这些家伙太丢天雄军的脸了,平时怎么就没表现的这么阿谀奉承呢? 不就是升官当了兵部侍郎么?多大的事儿啊!还有那什么平虏伯,不知道京城里贵族多如狗么?区区一个伯爵就这么嚣张,真是没见过世面。 反正怎么看不舒服,胡窈珺决定凑过去仔细看看这许安到底有多么无耻。 不理会小丫鬟的劝阻,胡窈珺悄悄跟在后面又走了回去。天雄军的人自然不会拦自家将军的女儿,胡窈珺很快就来到了卢象升的大帐。示意守门的兵卫不要出声,胡窈珺悄悄钻了进去。 刚刚走进,胡窈珺就听到一声惊奇的声音:“古月?咦?什么!你是卢大人的儿子?卢骏……这……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拱拱手,卢骏露出一丝尴尬:“卢骏化名跟随许大人实在是事出有因,还请大人原谅。卢骏不愿意呆在大营里看着鞑子在我大明肆掠,因此才化名跟随许大人您前去征讨鞑虏。未能告知,还请大人莫怪。” “这……”许安无语了!这算什么事?他险些还以为是卢象升不信任他因此派人监视呢!幸好很快反应过来,这事根本就没必要。就算有,卢象升也不至于牺牲他的亲生儿子不是。 笑笑,卢象升对许安的态度依旧。丝毫不因为许安升官而改变立场,卢象升打圆场道:“好了!许安,你啊莫怪我不告诉你,也莫怪我儿鲁莽。实在也是没办法,他的性子老夫也管不了啊。再说反正是杀鞑子,天雄军和无常军也没什么区别不是?哈哈……你就别介意了。来,陪老夫喝一杯!” 笑着摇摇头,许安释怀:“呵呵,许安自然不会介意。卢兄弟英雄了得,许安敬佩不已。再说若无卢兄弟帮助,我之前怕早被鞑子杀掉。卢兄弟对我许安,对无常军都做出了极大的贡献和功劳,许安感激还来不及呢!” “那就好!那就好!”满意的笑着,卢象升眼睛一转从旁边取过一个篮子:“许安,来的早不如来得巧。来!正好尝尝我女儿的手艺!不怕告诉你,我女儿煲汤的技术那是一绝啊!你有口福啦!” “咦?” 许安还没怎么样呢,胡窈珺倒是先变了脸色。 第一百零三章冤家 胡窈珺不满了!她辛苦被烟熏了那么久才熬出来的汤,爹爹怎么可以让给一个外人喝? “不行!”涨红着脸挤到两人中间,胡窈珺从卢象升手里抢过了竹篮:“爹爹!这是我给你熬的汤,怎么可以给别人喝?爹爹你明知道自己一到冬天就会浑身疼痛,怎么还不知道关心自己!若是再犯病了怎么办?这里荒郊野外的可没有什么好大夫!若是出什么意外……你让我……让我……” 许安和卢象升目瞪口呆的看着这突然闯进来的女孩说着说着竟是红了眼睛。胡窈珺死死将篮子抱在怀里,瞪着许安就好像看仇人一样。娇俏的哼一声,胡窈珺高昂起她***的脖颈。 “这个……这位小姐是……”尴尬的笑笑,许安看向卢象升。她谁呀这是,军营里怎么会有女人。 “呵呵,我来给你介绍。”笑看着许安又看看胡窈珺,卢象升拉着胡窈珺来到许安面前。见女儿嘟着小嘴满脸不屑,卢象升笑两声对两人介绍道:“女儿!他就是许安了,这次大发神威打败鞑子的少年英雄。许安,她呢是我的小女儿。女儿,要不你亲自给许安介绍一下自己?” 翻了卢象升一个白眼,胡窈珺在心里把这个为父不尊的爹狠狠骂了一顿。不过眼下这么多人面前……胡窈珺还是给卢象升面子对许安道了个福:“许爵爷万福。小女子胡窈珺见过兵部侍郎许大人。” 又是‘爵爷’又是‘侍郎大人’。胡窈珺用眼神将许安狠狠鄙视了一遍。 “胡妖精?” 许安没看到胡窈珺的眼睛,他只感觉自己似乎听错了什么。应该不会有人叫这样的名字吧?何况卢象升好歹书香门第…… “胡妖精?” “胡……妖精?” 旁边的众人全部愣住,卢象升和胡窈珺更是瞪大了眼睛。转头看看身边已经气得浑身哆嗦的女儿,卢象升忽然有一种冤家聚首的感觉。 这不是冤家是什么?明明女儿对许安态度就不好,结果许安这又满脸无辜的来了一次火上浇油。说的话难听可笑也就罢了,这家伙竟然还敢一脸莫名其妙、无辜受害者一样的表情,他也不看女儿已经怒气冲天了!他难道不知道这宝贝女儿一旦发飙就连她老子也要退避三舍?可悲! 话说回来,难道我卢象升会取那种没品位的名字?就像秦淮河的…… 咳!咳!卢象升咳嗽两声,决定不为许安辩解了。 “胡妖精?”咬着牙齿复述一遍,胡窈珺已经快到爆发边缘。瞪大眼睛瞪着许安。胡窈珺咬牙切齿道:“许……爵……爷!能把你刚才说的话再复述一遍吗?小女子刚才没听清楚,还请许爵爷再说一遍!” “这……这个……”其实话刚出口,许安就已经反应过来自己说错话了。眼前这女孩的表情已经很清楚表现出这一点,还有……旁边这些家伙一脸看戏的、幸灾乐祸的表情是怎么回事? 苦笑着。许安拱手弯鞠躬“抱歉,这位小姐。许安耳背没听清楚你刚才说的话,有所冒犯还请海涵。” “哼!有什么好海涵的!许大人!许爵爷!我不认识你,你不认识我,我完全不介意你过说什么!”咬牙切齿,胡窈珺葱白的手指抓得紧紧:“本小姐高攀不起你这样卑鄙的家伙,也不屑告诉你本小姐的名字!哼!爹爹你把汤拿去,一定要好好喝完哦!好了就这样!喜鹊,我们走!” 明明就是介意的吧? 看着胡窈珺气匆匆离开的背影,许安无语。话说他到现在都还不知道这女孩的名字呢!到底叫什么来着?胡妖精?虎妖精?狐狸精? 摇摇头不再胡思乱想。许安尴尬的对卢象升笑道:“卢大人,许安冒昧了。这个……还请卢大人去对卢小姐说一声,许安不是故意的。这个……惹小姐生气,实在不是许安的本意。” 卢小姐……敢情这小子到现在也不知道我女儿姓什么! 卢象升无语,眼盯着许安却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咳嗽一声,卢象升转移话题:“好了,闲话不谈。许安,跟我们说说这三天究竟发生了什么吧?我曾派出五百余骑兵分散在高阳各处去追寻鞑子的踪迹,但却一无所获。可真是让我没有想到,你竟然能够这么快就发现鞑子的踪影!听说你和多尔衮又战了一场?果然是多尔衮逃到高阳与多铎汇合了么?这可不是好消息啊!” 旁边众位将军也是皱着眉头。他们很能够理解多尔衮的指挥加上多铎的武力会造就什么样的强大战斗力。那不是一加一等于二那么简单!何况如今高阳的明兵一共不到万人,比鞑子的数量要少。 就算无常军和天雄军联合起来能够守住高阳、安州一线,但临近的村县怎么办?鞑子这次战败后变得比过去更加残忍了!变得就好像野兽一样的可怖,他们竟然吃人肉啊!若是坚守城池的话,百姓们怎么办?无论是许安还是卢象升都不能眼睁睁看着鞑子残害大明的百姓。 “各位大人放心。情况还没严重到那个地步。”耸耸肩膀,许安冷静的分析道:“就算鞑子现在人数多于我们又如何?粮食始终是鞑子的软肋。不要说他们拿人肉做脯的事。那根本不能解决鞑子的问题!现在多尔衮已经被我逼出身形驻军南马村一线,他没有机会再伤害百姓了,那只会给我们分开击破的机会。至于其他……” 冷冷一笑,许安安慰众人道:“各位是不是太夸大鞑子的能力了?多尔衮确实会点小聪明,多铎也确实有些武力,但是那能改变什么呢?如今保定被我封锁,高阳到安州一线只要坚壁清野就能让鞑子无路可逃。何况,洪大人和孙大人的援军大约半个月就能到达了不是么?到时候鞑子只能够上天无路、入地无门,只能如瓮中之鳖一样束手就擒成为我等的战利品……” 许安侃侃而谈,众人目瞪口呆。 话说……有这么简单么?肆掠大明无数年的鞑子,在这位新晋爵爷的嘴里就好像废物一样能被简单收拾掉? “说的好!” 喊一声,卢象升笑的胡子都翘了起来。对许安竖起大拇指,卢象升趁机教训众将士道:“你们看看!你们看看!这才是对鞑子应有的态度!我大明王师在自家境内作战竟然还对敌胆怯,这算什么道理?大明雄狮百万,为何要惧怕那区区鞑子!现在多尔衮弹尽粮绝已经无路可走,我们只需一鼓作气就能将他们全部剿灭!” “是!谨遵两位大人吩咐!”这么一些话说下去,将士们的情绪兴奋了起来。这话没错啊!别的不说,鞑子现在真的已经弹尽粮绝,这个时候不欺负他们还什么时候欺负?这样的机会难找! 若是放过,会遭天谴的! “好!好!各位将军先把气势留住了,等宴请完许将军后我等就全军出发去找那鞑子的晦气!”大笑着,卢象升挤挤眼睛:“相信你们这些家伙心里其实都在嫉妒许将军吧?升官拜爵如此容易。哈哈……不用嫉妒的,眼下就是一个最好的机会!若是能够生擒多尔衮多铎兄弟,那皇上龙颜一悦……” “哈哈……”对视一眼,众将军的眼睛亮了。 这辛辛苦苦拿命去拼为的是什么?为的不就是那封侯拜相的那一天?如今大明已经两百余年,封侯什么的不太可能了,但是封爵却没有问题啊!若是像许大人那样封个爵位再又封妻萌子,这一辈子也就满足了。 “许大人,请!”对许安伸手示意,卢象升带领众将领将许安一行迎进了宴会用的大帐中。 …… “气死我了!气死我了!可恶!可恶!你才是妖精,该死的混蛋大魔王!”一路咒骂着,胡窈珺这颗小心儿怎么也平静不下来。小马靴死死踢打着路边的石头,就好像踢的是那该死的许安一样。 “小姐!小姐!等等我!”小喜鹊跑的上气不接下气,怎么也不明白她家小姐为什么就能走那么快。看着连裙子都没怎么飘动,但是怎么就跟不上呢?哎!小姐就是小姐,真是…… 话说第一次看见小姐这么对一个人生气呢!平日里分明脾气很好的。 “喜鹊,你说那个许安是不是特别可恶!”停步转身,胡窈珺死死瞪着小喜鹊,大有一句答不好就发飙的气势。 “这个……小姐,好像那个许大人也没做什么呀?”喜鹊很老实,说的也是老实话。她实在就是不明白,小姐为什么能够对一个素不相识然后第一次见面的人发出这么大的火气。 “他……”也对啊!胡窈珺略微冷静了一些。但是就这么放弃,不可能! 瞪着无辜的小喜鹊,胡窈珺怒道:“反正不管怎么说就是不喜欢他,就是看到他就生气!喜鹊,你去把我哥喊出来!我一定……一定!一定要给那个许安一点厉害瞧瞧!哼!气死我啦!” 第一百零四章这真的是意外啊 被喜鹊强拉出营帐,卢骏的脸上堆满苦笑。 酒没喝到三杯,刚打个招呼就被拉出来,卢骏是真心的不愿意。但是能如何?卢骏绝对不敢拒绝妹妹的要求。 别看妹妹在外面表现的温柔娴淑,但实际上她的性格……看她对许安的态度就知道了在家里的时候无论自己还是爹爹都不敢惹发怒的胡窈琤,否则晚餐里放错糖和盐都是轻的;若是正打算穿的衣服里突然出现一把钢针,再或者常用的酒壶里出现一种奇异的莫名**怪味…… 打一个哆嗦,卢骏对喜鹊苦笑:“喜鹊,你要拉我去。哪里?没看我还有正事么,放我回去好不好?” “少爷你回去倒是没问题,但是秀若是生气少爷可要自己承担哦”眨巴着大眼睛盯着卢骏,喜鹊满脸无辜。 “好吧好吧喜鹊,你带路……”卢骏放弃了。先帮妹妹出气好了,相信许大人不会太介意的。像妹妹这样美丽的女孩儿,就算她再怎么胡闹也能原谅吧?就好像自己和爹爹一样。 在士兵们的注视下一路走过,卢骏在喜鹊的带领下径直走到了营地后面一点的厨营里。这里负责的是天雄军全军的伙食,一向是守备森严寻常人不得入内。但卢骏或者胡窈琤是普通人么?就算是喜鹊也已经在天雄军混够脸熟了。何况大明的军队在纪律上一直都比较勉强,就算天雄军强大更多也只是战斗力而已。 即使无常军……明知不好,许安现在也没空闲管理这些。现在这样暂时够了,鞑子也彼此彼此,大家说也别说谁。 厨营里面有一所小巧的营帐,与旁边其他的厨营有些格格不入的耸立在那里这是胡窈琤特地在这里设置的,专门为卢家父子做饭用的移动厨房。说是厨房,其实里外各种设施一应俱全。这分明就是胡窈琤秀的闺房,一路爬山涉水随着卢象升各处奔波却永远属于胡窈琤的私密幸。 之所以放在厨营,一是因为厨营比其他营地要方便;二来一个女子总跟着大群男人行动实在不便。跟在厨营后面反而不那么显眼。军营里不允许有女人,但是厨营里还是有几个中年大嫂的。 总之为了跟着卢象升,胡窈琤所付出的辛苦不是外人可以想象。 卢骏推开胡窈琤所在营帐的门帘走进去。一进门就看见胡窈琤蹲在炉灶前忙碌着。没错是蹲着,胡窈琤在厨艺上从来不允许任何人帮忙,即使是丫鬟喜鹊。从生火开始胡窈琤都要求自己来做,她对自己的厨艺要求极为严格。也正是如此。胡窈琤不允许自己辛苦的成果被分给其他人喝。 “大哥,你来啦?”头也不回,胡窈琤好不容易点燃炉火。擦擦汗,胡窈琤忙碌着将几根柴塞进炉膛里:“先坐坐,等一下我忙完了再跟你说。喜鹊。你去给大哥端杯茶来。真是的,一进来就闻见到处是酒味” 回头瞪一眼卢骏,胡窈琤唬道:“你最好给我看好爹爹若是爹爹又喝多了的话,我拿你是问” “是是是” 连连点头,卢骏耸耸肩膀有些无奈心里又有些感动。兄妹俩很早就没了娘,这些年家里一直都是妹妹在打理。偏偏这几年年年打仗,自己和爹爹一年到头四处奔波;妹妹一个女儿家也跟着东奔西跑,一直都无法安顿下来。这转眼间妹妹已经满了十六。却到现在也没时间去找个好人家。 妹妹是一个很好的好女孩儿。只可惜…… 想到这里,卢骏满脸温情。他一向习惯冰冷的表情只有在亲人面前才能缓和,只有在妹妹面前才能满心温柔。 “小窈,你也别太辛苦。如今战事稍平,你没事就多休息休息吧。”语调轻柔,卢骏感觉心里有点酸。 “休息什么休息?你可没你想的那么脆弱啊何况哪里能休息?若是没有我你们爷凉不知道要变成什么样子呢两天不管你们啊。你们换下来的衣服就能堆成山了身上也会臭得……”捏着鼻子朝哥哥挤下眼睛,胡窈琤忽然有一种很有成就感的感觉。见卢骏笑看着自己。胡窈琤又有些脸红:“看什么看啊有什么好看的难道我说错了吗,你那是什么眼神哦” “呵呵……鼻子鼻子鼻子脏了。来擦擦。”卢骏笑着指指自己的鼻子,然后给妹妹递过一张手帕。 “哼干嘛不早说”脸一红,胡窈琤一把抢过手帕使劲擦了起来。只可惜她匆忙间却忘记这油烟灰烬岂是那么容易擦掉的?无奈的丢下手帕,胡窈琤嘟起小嘴:“我去后面洗洗,你在这里等我。不许走,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话说你究竟喊我来干什么了?”卢骏有些无奈。 “没什么就是用你的名义把那个叫许安的给叫过来而已。”骄矜的眨巴眼睛,胡窈琤笑道:“我一定要亲眼看看这个许安究竟有什么本事哼我已经去让喜鹊喊他了。等他过来,看我不好好戏弄戏弄他才好。本来还不想理他的,没想这混蛋竟然敢惹本秀,那就别怪我了哼哼” “不要搞得太过分许大人现在毕竟是一方重臣手握重兵,弄僵了对爹对许大人都不好。”想了想,卢骏如此提醒妹妹。 在卢骏想来,稍微戏弄戏弄应该没什么关系才是。许安的脾气卢骏很清楚,还算很好说话。若是能让妹妹消气的话,卢骏相信许安应该不介意被耍弄一次。恩妹妹这么漂亮,许安哪里舍得生气? 至少,他卢骏被妹妹戏弄过无数次也没生过气。 哪里舍得呢?看着妹妹走进里间的背影,卢骏满脸温情。 感叹一阵,卢骏低头看看已经摆好的酒宴。这时候,卢骏发现桌上竟然还缺少一样东西。苦笑一声,卢骏摇头:“哎果然不愧是妹妹办的宴,竟然连酒也没有。得,我去拿一瓶来……” 说完,卢骏转身走出了营帐。 房间里。胡窈琤并不知道卢骏已经离开。在镜子面前仔细擦干净了脸上的污垢,胡窈琤又重新整理了一下头发、装扮。但是就当胡窈琤完成这些的时候,她忽然发现自己裙子下角有一些黑点和污垢。想来是之前与哥哥比武又烧火做饭留下的痕迹吧。在碧绿的裙子上颇为显眼。 看着感觉既难看又刺眼,胡窈琤皱了皱眉头。穿这个出去肯定不行,胡窈琤决定换一身衣服再出去。反正许安应该还没到外面又有哥哥守着,换一身衣服花不了多少时间。只是喜鹊不在…… “略微麻烦一点而已。不过穿哪一条呢?”打开衣柜,胡窈琤兴致勃勃。 …… “小妹妹,你到底要拉我去哪里?” 被一个小丫鬟揪出酒宴,许安满脸无奈啊。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今天已经是第二次在军营里遇到女人了而且两个都是莫名其妙就来找自己的麻烦,其他人的表情偏偏也那么微妙。 许安之前并没有注意到喜鹊。更不知道喜鹊是胡窈琤的丫鬟。不过既然卢象升没有拒绝这小丫头的要求,说不定真有什么事也可能啊好吧许安不相信,但是却没办法拒绝。天雄军的各位将军都看着呢,而且一个个都是认同这丫头的表情。他们都这样了,许安还能怎么着? 难道还能在这里被宰掉不成?许安以一种大无畏的精神想着。 风萧萧兮易水寒,战士一去兮不复…… 咳咳 揪紧小脸的喜鹊一路无话将许安带到了后面的厨营,任凭许安一路好说歹说她也一声不吭。 不过虽然脸上没表现出来,但是喜鹊在心里对许安的看法却好了许多。因为不是每一个人被莫名其妙拉出来还能够保持冷静的。也不是每一个人愿意跟陌生人走而不会发脾气。喜鹊故意板起小脸。但她也看见许安脸上虽说无奈却一丝生气的神色也没有。就好像是面对小孩子善意的戏弄一样…… 这是一个善良的人,喜鹊如是想。 “许大人,我们到了。”站在门口,喜鹊指着里面向许安笑着:“我们秀就在里面,她已经等许大人很久了。许大人快进去吧,秀亲自做了许多的美味来款待许大人呢别人可没那个口福。” “好吧话说你们秀到底是谁?”许安无奈。脑海里忽然闪过一个‘狐狸精’的影子。 “嘻嘻……许大人进去就知道了。”说到这里,喜鹊挤挤眼睛:“放心吧有卢骏少爷在里面作陪。我们不会陷害许大人的只是秀敬佩许大人的本事,想听许大人讲讲战场杀敌的故事呢” “好吧好吧”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何况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再说也有古月在不是?盯着小丫头瞅着,看到小丫头不好意思红了脸,许安这才笑了起来:“小丫头,你怎么不进去?” “我去取酒来许大人先进去吧,秀和卢少爷已经等很久了。”说完,喜鹊转身就跑。 “……” 跑什么?难道有人还会害你不成?看小丫头兔子一样跑远的模样,许安有些无语。 已经走到这里了,退回去也没意思。想了想,许安掀开帘子走了进去。 外间没人,旁边的懈上摆着几盘看着就很美味的菜肴。恩,没碗没筷子是什么意思呢?许安有些奇怪。 话说……主人去了哪里? “哎呀……” 许安正在疑惑,忽然听见里面传来一声惨叫声。女子的声音里充满着痛苦和恐惧,似乎是正在发生什么可怕的意外一般。 难道是……许安心里一动,脸色一变条件反射朝里间冲了过去。 第一百零五章喝下它,然后娶我 帐篷的里间,是一间简单的少女闺房。许安刚刚闯入,就感觉一股香气扑鼻而来。很茹诺的味道,淡淡的却十分好闻。 房间里很简单,仅只能放下一张小床。虽说只是简单铺在几个红色箱子上面的床铺,但是床单被面上漂亮的丝质织品无比不精致无比。床头前摆着白色软枕,上面绣着两只红色的小鸟,小鸟展翅欲飞背后是几支桃花。 在小床的旁边还有一张懈,上面摆放着一面铜镜以及数盒水粉一类的东西,旁边还放着数枚女子用的首饰。 眼前的一切,许安只是一眼扫过。因为自从进门的一刹那,许安的注意力就被眼前跪坐在地的少女所吸引。她有着一头柔顺的长长黑发,简单的披在身上却使少女显得更加娇柔。杏眼琼鼻眉头微皱,樱桃小嘴微微撅起,少女正难过的按住自己的脚裸。她身上仅穿着贴身的白色内衣,玲珑的身材若隐若现。 似乎是换衣服的时候跌倒了,许安看到少女身边散落着几件湖鸀色的衣裙。 许安冒然闯入,原本低头揉脚的少女听到动静忙抬起了头。这一刹那两个人眼睛对上了眼睛,一时都呆住了。 这……这是…… 时间渀佛停顿。许安的脑海里却百转千回。 这是一副如何的景象?我似乎不应该站在这里吧?许安的思维有泻慢。眼睛更是直勾勾盯着眼前的少女。而少女的眼睛里也满是茫然,似乎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发生这样一幕的样子。眨巴眨巴大眼睛,少女总算是反应了过来。她的脸颊慢慢的越来越红润,身体更是剧烈颤抖起来。 看到少女恐惧的模样,许安总算是反应了过来。慌忙闭上眼睛,许安连忙转身。 这算是什么回事?怎么会这样?许安有一种天意弄人的感觉。他竟然看到了人家女孩子换衣服的情景,接下来该怎么办? “貌似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不是穿着衣服在么?后世里这样的情形根本一点也不好康,人家都瓷这样上街呢当然……她的身材满不错的,该……咳我在想什么啊?对了。我还在这里干什么?要死了要死了” 许安在心里安慰自己,脚步则是缓缓的向前挪动。脸上堆起极为安全的笑容,哪怕对方根本看不到:“咳抱歉,我走错地方了抱歉。我这就走这就走我什么也没看见,真的什么也没看见,呵呵……” “你……”死死盯着许安的背后,胡窈琤双手紧紧抱着胸口。眼睛里开始溢出泪水,胡窈琤已经在崩溃的边缘。 “抱歉抱歉”再不敢呆在这里,许安狼狈逃了出去。 就在许安转身离开的后一秒钟,帐篷里忽然传来‘乓啷’一声巨响。许安猛然打一个哆嗦,冷汗刷刷的流了下来。 “呼……”一口气冲出帐篷,许安弯着腰站在门口大喘了口气。这一刻才感觉自己浑身湿透,许安有一种被要了老命的感觉。为什么会碰到这种事啊真是的。什么乱七八糟说不上倒霉却也不是什么好事啊当真……当真是比跟鞑子大战五百回合还要累接下来怎么办?虽说…… 脑海里忽然浮现出之前所看到的那一幕,少女娇柔的身礀是那样的清晰和诱人。许安拼命想要忘记,但是越是如此记忆力的回忆却越是清晰,甚至就连少女脖颈处露出的白皙肌肤都是那么的记忆尤深。 越想越渴望,许安心中一阵的躁动。 说起来许安已经许久许久没有碰过女色了过去还有青楼那个东西,这自从决意抗清后可就什么都没了。后来虽说认识了岳小娘,但没有成亲许安也不及于乱。这算算已经憋了……有些时候早上起来看着下面一柱擎天,许安都有一种想要发泄的冲动。如今又被一位美丽的少女刺激到,许安感觉有些憋不住了。 真是一个美丽的女人啊青涩却诱人,若是能将她…… “可恶昏头了么” 啪一声。许安给了自己一巴掌。这一巴掌总算将许安给打醒,但是该怎么解决这个问题呢?许安又犯愁了。 “许大人,你站在门外干什么?”这时候,取来酒的卢骏走了过来:“在下妹妹做了一些美食款待许大人,许大人快随我进去吧我妹妹的手艺极好却轻易不示人。许大人这次有福啦” “原来是令妹……”许安猛然想起了里面那女子的身份,她不就是之前被许安称作‘胡妖精’的卢象升的女儿么? “走吧走吧看我带来的这坛酒,五十年的女儿红,一般地方可弄不到” 向许安炫耀着手里的酒坛,卢骏如今的表现比之前在无常军时候要开朗了许多。一来这里是他家的地盘,二来当初少言少语也好隐瞒身份;三来之前也是看不起许安,直到许安打败鞑子才将许安看做是能够交心的朋友。 卢骏恃才傲物,但是对朋友却相反的极为热情。只有被他所认可的人,才能得到他的真心交情。 但是许安现在有心情喝酒么? 被卢骏硬拉进帐篷,然后被强按在主位坐下。许安有些呆滞的看着卢骏为自己斟满一杯酒,卢骏敬许安一杯一饮而尽:“还请许大人原谅卢骏当初的隐瞒,实在是事出有因。许大人乃真英雄,应该不会怪罪卢骏才是。” “当然不会当然不会”摇摇头,许安端起酒杯轻抿一口。 许安现在哪里敢怪罪卢骏?卢骏的身份且不说,就说这帐篷里面那一间里尚在的那女孩儿……刚冒犯了人家,许安现在哪里还敢去惹她的哥哥?要找死也不是这么来的吧?赔罪都来不及呢“如此便好呵呵……许大人何必气?吃啊,喝”夹一筷子菜肴塞进嘴里吃的津津有味,卢骏再次对食不知味的许安举起酒杯。 “叫我许安就好卢骏,我这样称呼你没问题吧?”许安试探着,见卢骏满不在乎点头才继续道:“令妹这一手菜肴确实色香味俱全十分了得;恩……许安佩服那个我问一下啊,不知道令妹的性格如何?之前我在营内好像得罪了令妹,不知道她会不会还在怪罪我啊?若是可以,许安想找个机会当面向她道歉一切都是许安鲁莽,希望她能原谅许安的无心之失。” “哈哈……”想起许安之前竟然称呼自己妹妹作‘胡妖精’,卢骏就忍不住拍着腿笑了起来。 卢骏大笑着,许安却满脸尴尬。卢骏哪里知道许安这话是‘别有用心’,又哪里知道许安其实很清楚胡窈琤如今人在房内? 许安是借这个机会向胡窈琤道歉,卢骏却不明白。凑过来拍拍许安的肩膀,卢骏笑道:“放心吧我妹妹的脾气不错,只不过是之前对许安你有些误会而已。没事的,她不是那么小心眼的人。只是你竟然敢叫我妹妹作‘胡妖精’,哈哈……当真是笑死我了哈哈……胡妖精……” “……” 卢骏夸张的模样让许安无语,只能继续自己的道歉:“那就好那就好相信卢秀一定能够理解许安并且原谅许安的有些事情只有天知地知,一切都当做没有发生过好了。许安发誓不会说出去,自己也会将它忘掉呵呵……许安在这里先道个歉,希望卢秀能够明白许安的苦心。” “咦?什么事?许安,你在说什么?”听许安这么说,卢骏有些莫名其妙。 “不没什么来卢骏,喝酒许安敬你一杯”摇摇头不敢说出来,许安堆着笑容帮卢骏将酒杯斟满。 若那卢秀真如卢骏所说一般脾气不错的话,想来她应该能够理解吧?反正这样的事情说出去对谁都不好,何不干脆就当没有发生过?直接忘掉它吧这是最好的处理方式恩想来她也明白。 许安点点头,耳朵却一直竖起来对着后面的内间。隐约似乎听见里面发出了什么声音,许安悄悄打了一个哆嗦。 ‘哗啦’一下里间的门帘被拉开,在两人的注视下胡窈琤面如寒冰走了出来。她已经穿好了衣裙并且重新整理了妆扮,但是无论怎样胡窈琤脸上那似乎要杀人一样的阴冷表情却格外刺骨。 “咦?窈儿你在里面?”微微一愣,卢骏有些不满:“怎么现在才出来我已经和许兄弟等你半天了。” “没什么”理也不理卢骏,胡窈琤的眼睛死死盯着许安。 瞪得许安毛骨悚然,看得卢骏莫名其妙。卢骏张张嘴想要说什么,但又看到许安尴尬到脸红的表情,卢骏眼睛一转隐约明白了有些什么。这两人之间的气氛实在……卢骏决定闭嘴看戏。 胡窈琤冷着一张脸缓缓走到许安的面前,几步路却好像走了好些年一样。在许安紧张的目光中,胡窈琤在许安前方跪坐了下来。双膝并拢臀部压着脚跟,上身挺直却显得绰约多礀。 静静端起旁边的酒壶斟满一杯酒,胡窈琤双手捧杯递到许安眼前:“喝下它,然后娶我” 第一百零六章大明女人的无助 这一刻,许安震惊了 耳朵出问题了吗?还是听错了?许安忽然想掏掏耳朵看是不是被堵上出现了幻听。 但是眼前胡窈琤认真且冷漠的表情让许安无法怀疑她这句话是不是开玩笑,话说也没人敢舀这种问题开玩笑吧? 只感觉头有些大,许安表情呆滞。被一位美女端着杯酒过来直接说‘你娶我吧’的感觉如何?许安说不上来。前后两辈子第一次碰上被女人主动‘追求’的情况,许安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来面对。一时之间还没反应过来,许安昂着头直勾勾看着眼前的美女却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许安的表情十分的茫然,胡窈琤却是丝毫不在意的模样。依旧端着酒杯将它停在许安的眼前,胡窈琤眼睛盯着许安一动不动,但是她微微颤抖的纤细手臂却暴露出她的内心并没有表面看上去的那么平静。 如何能平静的下来?胡窈琤心里渀佛泛起狂涛的大海。 “这……你……妹妹……你们……”两人的旁边,卢骏张大着嘴。嘴巴里没能吞下去的一口菜肴又要喷出来的冲动,卢骏手指着许安又转头看向自己的妹妹,表情诧异表现的比许安还要夸张。 “闭嘴和你没关系”总归还是害羞了。胡窈琤脸颊上泛起微微的羞红。狠狠瞪了一眼哥哥。胡窈琤继续对许安道:“发生那样的事,不管怎么说你必须要对我负责我想你应该明白那对一个女子来说到底有多重要,如论如何你必须给我一个说法娶我或者……让我杀了你” 说到最后,胡窈琤脸色微微变得苍白。她哪里杀得了许安?若是许安拒绝,她唯有自尽这一条出路。 大明不比其他朝代,数千年来就属大明在礼教这方面要求最为苛刻。唐朝的风气自不用多说,宋朝的洒脱和自由也是众所周知。莫不看杨门女将和水浒三女呼?元朝可以略过,只有在大明……女人莫说妇道,就是抛头露面也被礼教所不容,海瑞亲手溺死女儿却得赞严谨就是其中一个例子。 这不是仅只在小说里才能看到的事例。事实上也是如此。且不说女训女戒,就是曾经发生的真实事例、戏曲里相关的演义也不在少数。万历年间安徽歙县人汪道昆编著《列女传》一书,更是将这种关于女子行为的要求放大到了公众的眼前。世人皆以此作为对女性的准则,哪怕对女人不公也被当做理所当然。 这样的情况下胡窈琤竟被一个陌生男人看光了身体虽说是穿着内衣……就算没人知道。十数年来在这样的环境下长大的胡窈琤自己也无法说服自己。要么嫁给他要么自尽,胡窈琤确实只有这样的选择。 真的是没有别的路可走了,胡窈琤内心十分清楚。 “胡闹胡窈琤,你想干什么?”听到胡窈琤的威胁,卢骏急了。虽说不知道具体发生过什么,但是不管怎么说妹妹也不能说出这种话啊就算是喜欢许安,背下来叫爹爹帮忙撮合提亲也成,怎么能当着许安的面逼婚“听说你还没有成亲,想来娶我应该不难吧?我只问你一句,你到底愿不愿意娶我?”许安的迟疑让胡窈琤惊恐。卢骏的责问也让胡窈琤越发无助。渐渐的她的眼睛红了,身体颤抖的幅度越来越大。 “这个……许安……许安已经有妻子了这个……卢……哦胡秀,还请不要这样”许安胆战心惊啊,内心的愧疚让许安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他还没有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也不知道胡窈琤做出这样的选择到底是多么的艰难。让一个在礼教中长大的女子说出这样的话,真比杀了她还要困难啊“我知道她她叫岳小娘是吧?你在高阳外面认识的一个村女。” 明明内心已经快要崩溃,胡窈琤却只能强忍着继续着煎熬:“但是你想过没有?你如今已经是朝廷堂堂伯爵,正三品的大员你的妻子必须要附和你的身份,不然只会惹他人嘲笑就算你喜欢她,等你娶我之后我会亲自带聘礼为你讲她娶回来做平妻。将来我会舀她当亲姐妹看待。这样如何?” 说到这里。胡窈琤的内心都在滴血。她不在意丈夫三妻四妾,毕竟这很正常。但是还没成亲就为丈夫张罗着娶别的女人,胡窈琤内心的痛苦谁能想象? 如果不是万不得已,胡窈琤哪里想要这么做? “我……” 许安感动了。说不感动那是假的,谁不在意眼前这女人的心情也是假的。但是许安能同意么?一个几乎恕不相识的女人忽然上前来说让自己娶她。许安如何能答应?就算自己看到了不该看的,这也…… 这是自私吗?算不上。毕竟一切都是意外。 但是许安能拒绝吗?看着胡窈琤泪水盈眶,许安说不出拒绝的话来。 两个人就这么街着,一时之间气氛变得越来越低沉。旁边的卢骏看不下去了,但是他也没办法改变什么。 从妹妹的表情,卢骏猜测她和许安之间一定发生了什么事情。不然的话,往日里那样开朗的妹妹绝对不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但是再看许安……卢骏觉得自己略微可以理解许安的心情。他相信许安不是那种卑鄙的小人,一切都可能是什么意外只是眼下该怎么办?该劝说谁? 劝说妹妹别这样?还是劝说许安答应? “你们都给我住手先停下来,我去找爹爹什么话都别说,等爹爹来了再计较”狠狠瞪着两人,卢骏转身跑了出去。 卢骏走了,房间里只剩下许安和胡窈琤两人。没有旁人气氛反而变得好了一些,至少许安感觉那股扑面而来的压力似乎悄悄消散了少许。 “嘘……” 轻吐一口气,胡窈琤缓缓将酒杯放了下来。红着眼睛对许安惨然一笑,胡窈琤软着身子坐下似乎失去了全部气力。 “你这又是何必?”苦笑着,许安摇了摇头。 “那你说我该怎么办?木已成舟,我没有别的路可走。”苦笑着,晶莹的眼泪从胡窈琤苍白的脸颊下滴落:“明明刚才都好好的,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明明是那么的讨厌你,为什么却要说出这样的话?我的身子被你看到了,我的清白就……你让我怎么办?你说啊你让我一个小女子该如何是好?” “对不起”许安沉默了。 “对不起有用么?”苦笑着,眼泪怎么也止不住。怎么擦也擦不完,胡窈琤自顾自道:“我真后悔,我为什么要来这里?明明爹爹都让我留在厩,为什么我偏要任性的跟爹爹跑出来?一路上吃那朽也就罢了,为什么还要遇到这样的事?” 许安能说什么呢?造化弄人么?许安没办法狠下心来打击这个脆弱的女孩,但是却也…… “其实跟着你也错好歹也算是堂堂伯爵夫人。我的婚事已经让爹爹操心不已,这样也好。”似乎是在拼命说服自己,胡窈琤脸上挂着惨然的笑容。强打起精神,胡窈琤抬起头看着许安:“许安,我究竟哪里不好?凭才学、凭身份、凭样貌,难道我哪一点配不上你么?若是往日……” 往日这样的我,你一定看不上眼吧?凭你的条件,太多的优秀男儿能拱你挑。 明白胡窈琤的意思,许安苦笑。 这话其实也没错,胡窈琤确实是一个极为漂亮的女子。穿越到明朝这么多年,胡窈琤可以算是许安见到的最优秀的女子之一。说真的,岳小娘在样貌和气势上确实比不上。但是,这能够成为许安娶她的理由么? 娶一个妻子,娶的是心动而不是外在因素拔况,许安怎么能够辜负尚在安州苦苦等待的岳小娘? 许安只能沉默,毕竟这件事确实是他的错。 “爹爹就要来了这件事我不想让他知道,不想让他为我操心。”转头看向门外,胡窈琤轻声道:“许安,我能不能麻烦你不要将之前的事情说出去?就当是一个弱女子对你的恳求。” “当然不会说出去这件事只有天知地知你知,我也会忘掉它的。”连忙点头,许安心里却很紧张。胡窈琤这时候说这话是什么意思?许安猜不出来。而且真的能忘记么?许安不知道。 “既然如此……” 转过头面对许安,胡窈琤缓缓跪了下来。低下头,胡窈琤轻声道:“小女子恳求你娶了我吧哪怕只是做个样子,哪怕娶回家后丢在一边不管也好。为了不让爹爹分心,为了不让爹爹伤心,小女子恳求你答应我的要求。我一定不会再要求任何事,哪怕家里由别的女人做主也可以。只希望……希望……” 说着,胡窈琤的泪水又忍不住滴落下来。为了父亲的名声,为了不让父亲烦恼,胡窈琤宁愿牺牲自己。 她做不到当这件事没有发生过,却可以放弃其他的一切。 “许大人,还请看在与爹爹相识的份上答应小女子的请求。” 第一百零七章求亲 说起来这件事吧,反正是许安的错就对了。许安看了人家姑娘的身子(穿着内衣),然后就必须要为人家的贞洁负责。这一点无法改变,许安不能将这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这不是在未来,而是大明。 至于胡窈琤,她又能有什么选择呢?要么自尽洗脱清白,要么就委身下嫁,没有第三条路。 是的当做没发生这种想法许安可能有,胡窈琤绝对不会有。历史的大环境决定了她们的思想,很多事情不是想想那么简单。就好比未来让一个平民百姓给省委书记磕头吧,你愿意干?在这个时代就很正常,拇他不是皇帝。 再说给皇帝下跪这种事,现在的人看来跪不跪也就那么大点儿事,跪了矮不了个头不跪也长不了智商。但是在那个时候呢?你敢不跪试试看?或者说,就算是造皇帝反的人也知道遇到皇帝必须要下跪的道理。不同的时代有不同的思想,胡窈琤所接触的就是这样一个注重伦理道德的环境。 所以虽说胡窈琤说了许多,但是大意却只是不想让许安太过为难而已。她若是一死以谢清白很简单,但是接下来许安和卢象升怕就要掐架了。胡窈琤清楚这一点,所以牺牲自己做出了选择。 许安很感动,是真的。许安思索一番后明白了胡窈琤的想法,虽说事情让许安头疼但是胡窈琤的情义却让许安震撼。这是一种怎么样的付出?放弃自己所有的一切,只因为一件也许算起来微不足道的事。 叹一口气,许安走上前扶起了胡窈琤。都到这个程度了,许安无法拒绝。至于以后……再说吧。 等卢骏拉着卢象升赶到厨营的时候,他眼前仿佛出现了幻觉。许安正安逸的坐在上座吃着菜喝着酒,旁边胡窈琤贤淑的照顾着他。两个人之间丝毫没有之前的剑拔弩张,逼婚那事儿仿佛没有发生过一样。 见卢骏和卢象升进来,许安笑着举杯问候:“卢兄。你匆忙跑出去是何故?你我二人喝酒还不够,专程将卢大人也请来了么?” “这……”卢骏无语。看看许安又看看自家妹子,卢骏摸了摸脑袋。 “呵呵……我当发生了什么事呢?原来只是误会”狠狠瞪了卢骏一眼。卢象升笑着走上前坐了下来。自顾自倒一杯酒,卢象升摸着胡须对许安笑道:“你倒是享受,一个人坐在这里让我女儿给你倒酒端菜。话说回来我还不知道你俩什么时候这么相熟了?之前不是还……” 知道卢象升说的是‘胡妖精’那事,许安脸上一红。这一切混乱的根源不就是自己说错的那句话么?若非如此。胡窈琤又怎么会想报复自己将自己骗到这里来?结果误打误撞之下看到不该看的,害了人家姑娘。 转头看看胡窈琤,胡窈琤低眉顺眼看不出表情。偏偏就是这样,许安才更加感觉抑郁。再看前面卢象升正笑看着自己,卢骏更是咬牙切齿。许安只能在心里叹一口气然后无奈的站了起来。 木已成舟啊 虽说对许安而言不是什么坏事。胡窈琤怎么说也是个美女,而且家世学识也比许安强上数倍。这样的女人委身下嫁,许安还有什么可不满意的呢?唯一的遗憾就是没能先谈情后嫁娶,不过这明朝人结婚也就这么回事。多少人直到入了洞房才见到自己另一半,许安这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这样的女孩倒贴,我还有什么可不满的?” 这样安慰着自己,许安在卢象升的笑意中弯下了腰:“卢大人,许安有一个不情之请。还希望卢大人能够答应。” “哦?有何不情之请。请讲。”笑眯眯的,卢象升一副什么都不知情的模样。 但是他真的什么都不知道么?活到这么久的人精,卢象升哪里是傻瓜。结合之前儿子所说的事,卢象升很简单就猜到了事情的始末。当然对于这样的事,卢象升是乐见其成。他为女儿的婚事操碎了心,没想女儿却误打误撞给自己找了一个不错的女婿。这是好事啊。卢象升在心里笑着。 对于许安,卢象升还真没什么说的。就好像当初孙承宗一眼就看重许安一样。卢象升对许安这个有些特立独行的青年也还看的顺眼。别的且不说,就说许安在对鞑子的态度和行动上就很对卢象升的胃口。再说如今许安也已经是堂堂平虏伯、正三品兵部侍郎了。也算配的上自己的女儿。 若是女儿嫁了许安,天雄军和无常军也就成了一家人。两方人马加在一起,精诚合作众志成城,鞑子还有什么可怕的? 等赶走了鞑子,再向皇上求旨挥军南下;将所有意图造反的逆贼前部消灭,还大明一个朗朗乾坤…… 这天下,还有比老丈人和女婿一起抗敌更加默契的么? 卢象升原本就是打算将女儿介绍给许安认识,哪想事情虽发生了变化却依旧达到了卢象升的目的。至于许安在安州还有一个女人……许安也是堂堂伯爵,三妻四妾实属正常。若是没有,别人才要笑话呢总而言之,卢象升对这件事是乐见其成非常满意。现在,只等许安开口求亲了。 “这个……这个……”卢象升等的急,许安却不知道到底该怎么说才好。这向岳父求亲的事儿,许安还从来没做过。他和岳小娘是顺其自然,而且岳小娘也自小没了父母,身份更是和胡窈琤不能同日而语。 现在该怎么办?求亲该说什么?许安有些为难。 这种事怎么说,许安不知道啊说自己和胡窈琤一见钟情?才怪呢明明是因为意外。虽说没有迫不得已,但是也不是正常的进度方式啊。但是若说实话……许安担心被卢骏用大棒打出去。 “身为男人,总不能这点事都解决不好。不就是求亲么?有什么难的能娶个大美人回家是我的运气,别人想还想不到呢” 这样想着,许安也释然了。放松身心,许安的脸上露出了笑容。深深对卢象升打一个长鞠,许安朗声道:“卢大人在上,请受许安一拜卢家有女正当妙龄,许安一见倾心。再此。许安冒然向卢大人求亲请大人将女儿下嫁于许安,许安发誓一定对她万般珍惜若有违背,万死不怠” “呀” 旁边坐着的胡窈琤原本满心哀愁。哪想却听见许安说出这样的话来。真的也好,假的也罢,胡窈琤只感觉她这一颗小心肝儿普通通跳了个不停。明明是那么让人脸红的话,胡窈琤的眼泪却刷的流了下来。 酸甜苦辣皆在心中。胡窈琤的感觉其他人如何能够理解。 按身份地位,许安有资格娶她,她也配的上许安;论样貌才学,许安乃堂堂兵部侍郎,将多尔衮打的狼狈不堪的英雄;胡窈琤也是精武通文。琴棋书画厨艺女红无一不精。若非之前的意外,两个人原本就应该是天作之合的一对。原本胡窈琤还有些绝望,哪想许安的一句话却让胡窈琤惊喜了一把。 “若以后当真如他所言那样,我还有什么可啬求的呢?”想着,胡窈琤喜极而涕。 眼角看到胡窈琤羞喜的表情,不知道怎么的许安松了口气,对这桩婚事也不再抗拒了。本来就没什么好抗拒的吧?很正常很美好的一件事,为什么要想的那么负面?看开之后根本就是大喜事不是么? 这么好的女孩儿我不娶。难道还让给别的男人?我呸想着。许安彻底转变了态度。只是卢象升半天不说话,许安反倒有些担心了。若是卢象升拒绝怎么办? 抬起头悄悄瞅一眼,许安看到的是旁边卢骏惊讶的表情。卢骏怎么也搞不懂这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之前妹妹向许安逼婚,现在许安又向爹爹求亲。这两个人之前分明连面都没有见过,怎么就好上了呢? “咳” ‘震惊’了半天,卢象升总算是反应了过来。酒也不喝了。胡子也不撸了;坐正身体看着许安,卢象升表情严肃:“你向我求亲?许安。你可知这话不能随便说的你向我求亲,可是真心实意?若是胡言乱语害我女儿的清白。我卢象升就算是拼个鱼死网破也绝对不会放过你” “是许安明白。”表情严肃认真,许安双手抱拳:“许安是真心实意想娶胡秀为妻,若是说谎甘愿受天罚雷劈” “如此……”沉吟着,卢象升看向一边俏脸羞红的女儿:“女儿,你是什么意思?许安向我求亲要娶你为妻,你怎么看?你若是不喜欢,爹爹回绝便是有爹爹在,谁也别想欺负你” 这种事怎么能当这么多人的面问我啊爹爹,你要羞死女儿胡窈琤只感觉自己的脸蛋滚烫,哪里还知道该说什么啊?抬起眼睑悄悄瞄一眼严肃正经的许安,胡窈琤只感觉心里好像吃了蜜一样的甜。 若说之前还有些不甘情愿,现在胡窈琤可丝毫没有那样的想法。心中的如意郎君就在眼前,胡窈琤如何能够拒绝? 这天下的好男子肯定不会少,但是能够被胡窈琤喜欢的却没几个。因为跟在卢象升身边,胡窈琤对那些满腹经纶却只会夸夸而谈的所谓才子根本没有任何的好印象。鞑子入侵,这些人除了会指点江山自认有能力挽救大明外,从来就没做过任何有意义的事情眼睛里只有权势和攀比的公子哥,胡窈琤瞧不起。 至于武将……看得多了,也就无所谓了再厉害,能比过爹爹和哥哥? 看着女儿羞涩的表情,卢象升心里既高兴又难过。不过总归是好事,卢象升笑着催促道:“女儿,爹在等你的答复呢喜欢不喜欢,给个话啊难道要嫁人了,连爹爹话也不听了?” “爹”狠狠一跺脚,胡窈琤羞极了。狼狈的低下头,红润的小嘴吐出几个字来。 “我……愿意” 第一百零八章皇恩如鱼,虽美有刺 * 说出这句话,胡窈珺只感觉浑身羞燥。不好意思再呆在这里,胡窈珺匆匆爬起来跑回了里间。 外面的三个男人愣愣看着胡窈珺的背影消失,对视一眼一齐忍不住笑了起来。 “好小子!我家女儿向来知书达理,没想却看上了你这家伙!”摇摇头,卢象升叹了口气。不管怎么说总有一种恋恋不舍的感觉,卢象升心里有些酸。养了十几年的宝贝即将归于别人,这当父亲的…… “就是!第一次看到妹妹这样,我险些都以为认错人了。”苦笑着,卢骏总算是反应过来。自顾自在旁边坐下,卢骏对许安举起酒杯:“许安,我就这一个妹妹。若是你敢对她不好,我卢骏绝对不会饶过你!” “我哪里敢!能娶到她,是我的福气。”许安笑着说着,在对胡窈珺的称呼上却有些不知道该如何改变。 “好了!好了!既然窈儿答应,我自然不会反对她的意思。许安,这门亲事我同意了。”笑着替许安解围,卢象升最终还是点头答应了许安的求亲。本就是卢象升乐见其成的事,他自然不会反对。女儿迟早是要嫁人的,与其嫁一个自己看不上眼的,还不如就嫁给眼前这家伙。不管怎么说,许安虽算不上一表人才却也有能力有前途;女儿嫁了他。将来不至于会受苦就是了。 到了这时候。许安还能说什么呢? 赶紧跪下来,许安对着卢象升当头就拜:“岳父在上,请受小婿一拜!多谢岳父成全,许安铭记于心。” “哈哈……起来吧!我们武人之间何必那么多规矩,只要你对窈儿好就行。”满意的笑着,卢象升只感觉心里舒坦极了。往日里的阴晦和对战鞑子的辛苦这一刹那间不翼而飞,一切的疲惫都被冲喜至清爽干净。 至于许安,这一刻心里则是什么滋味都有。这么快就成了卢象升的女婿?半个时辰前才刚刚汇合至高阳,连话都没说几句这地位就被彻底改变了。之前自己是平虏伯加兵部侍郎,地位比卢象升要高上数倍;现在却成了他的女婿。必须得恭恭敬敬求得卢象升的答应才能如愿。 这跪也跪了头也磕了,一下人两方就成了一家人。当然许安也不反对就是,对于胡窈珺许安还真没什么不满意的。 亲事就这么成了,后面娶亲的事还有那一大堆的繁琐程序只能留到以后再说。毕竟许安如今已经是堂堂伯爵。按大明的规矩伯爵的妻子也是有品秩有地位的贵夫人。这种情况下成亲自然不能像普通百姓那么简单,纳采、问名、纳吉、纳征、请期、亲迎等等一系列程序至少需花费数月时间。 如今大战在即,这种事情只能延后。反正亲事已经定下来,跑也跑不掉。 等到打败了鞑子再好好操办吧,两方都同意这么做。现在呢?解决问题的许安放下心来陪着卢象升交杯换盏,时不时也和露出真性情的卢骏大喝一杯。席间说着的自然不会是之前的话题,许安以及卢象升都暂时将喜事放到一边。 谈着鞑子的事情,卢象升忽然道:“贤婿!你之前和多尔衮又战了一场,其中情况如何?多尔衮之前败在你手里,现在有没有什么变化?” “嗯……不好说!”摇摇头。许安皱起了眉头:“昨天偶然发现鞑子的踪迹后,我只是和鞑子略微做了接触。战斗力看起来没什么改变,打也一会儿两方也就散了。鞑子给我的感觉就好像是在刻意的躲避我们一样,也不知道他们到底有什么目的。虽说确定多尔衮和多铎汇合了,但就不知道到底是不是多尔衮在指挥。” “这样吗?”沉思一阵,卢象升苦笑起来:“鞑子入侵我大明攻城略地,其实也是以己之短与我大明相博。鞑子最擅长的是游骑,在野外的话还真没多少人是鞑子的对手。我们封锁保定到安州一线,结果造成北直隶多了数千四处游荡的杀手。也不知道究竟是好事还是坏事,接下来……” “放心吧!岳父。不管怎么说粮食问题已经成了鞑子的软肋,我们何必惧他?”许安也只能老生常谈,对此也没什么办法。 鞑子大多骑兵,来去如风。若是他们想逃,要追上鞑子并且歼灭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何况北直隶的兵力本就不足。每一个城池里面还必须派至少五百人留守。这样一来可以运用的士兵也不过八千,和鞑子的数量差不多。这种情况下若要和鞑子硬拼。实在没什么胜算。何况,鞑子也不会犯傻。 多尔衮吃了大亏,如今一定会更加精明。也不知道现在他究竟打算要做些什么?历史已经被完全改变,许安猜不到多尔衮的目的。 “希望如此吧!若是不行,就算拼尽全部身家也要将鞑子留在此地!”狠狠一咬牙,卢象升下了决心。 “是!许安坚决跟随岳父,无常军随时听从岳父调遣。”表情严肃,许安也不再犹豫。 哪怕牺牲再多,多杀一个鞑子对大明也是极大的帮助。鞑子总归人数有限,真拼起伤亡来大明何惧? “好!好!来,喝酒!贤婿,请!”笑着端起酒杯,卢象升现在对许安是越看越满意。俗话说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喜欢,如今卢象升就是这种感觉。女儿找了个自己喜欢的丈夫,女婿也跟自己是一个想法一条心;对于这件婚事,卢象升还真没什么好挑剔的。翁婿俩众志成城,还怕什么鞑子! 抹去嘴角的酒渍,许安打了个酒嗝。这时候里间的门又被打开,胡窈珺和不知道什么时候进来的丫鬟喜鹊各端着一盘刚出锅的菜肴走了过来。胡窈珺俏脸通红,默不作声将菜放在了桌上。 看也不敢三个男人一眼,胡窈珺转身就又走了进去。 男人谈事情不要打扰,女人只要照顾好他们就够了。很早以前母亲在世的时候,胡窈珺就听母亲说过这句话。 “来!尝尝我女儿做的西湖醋鱼!”笑着将一筷子鱼肉塞进嘴里,卢象升对许安伸手示意:“这盘菜窈儿已经有她娘的八分火候,当真算是美味!在厨艺上我女儿向来极精,许安你以后可有福了。” “确实鲜美,比酒楼的大厨做的还要好!能娶到她,确实是许安的福气。”品尝一口,许安点头笑了起来。 现在啊,许安心里再没有丝毫的不愿了!胡窈珺是个好女人,这事已经毫无疑问;能娶到这样一个贤良淑德的女子,许安有什么好抱怨的。至于小娘,一并娶了就是!对于这一点,许安相信无论是胡窈珺还是岳小娘都不同反对。平常人都有这个能力,何况许安已是堂堂伯爵。 这年头‘善妒’的名声可严重的很!虽说许安不介意,但许安也相信胡窈珺和岳小娘都绝对没想过单独占有许安的事。 “许安,不知道接下来你有什么打算?”凑过来将鱼尾巴夹走,卢骏笑着啃了干净:“现在我的身份明了了,也不用像以前那样藏着捏着。守城的事我不喜欢,接下来我还是跟你干吧!等哪一天我亲手斩了多尔衮多铎,也在皇上面前求一个爵位回来。嘿嘿……嗷,干嘛打我?” “你个逆子!要气死我不成!” 瞪大着眼睛,卢象升给了卢骏一巴掌。见卢骏险些被鱼刺给卡到,卢象升哭笑不得:“你当爵位那么好赏?许安得封伯爵真是因为打败了多尔衮?那当年袁崇焕杀死努尔哈赤,皇上怎么没说给他封一个爵位?” 卢骏无语,卢象升则叹了口气道:“皇上之所以封赏许安,不仅仅是因为许安打败了多尔衮。我大明眼下虽然被鞑子所欺,但是真论起来鞑子败在我大明良将手下的次数也不少!许安虽有战功,但何以封爵?更多的是因为皇太极围困京师多日,京师已经人心惶惶,皇上要安抚军心民心而已!真论起来……爵位好封,但堂堂兵部侍郎是那么好当的?兵部乃六部之重,许安你凭什么一步登天?” 说着,卢象升看了许安一眼。见许安脸红了,卢象升摇了摇头。 他这话虽说是说给儿子听的,但何尝不是在提醒许安。打败多尔衮虽然有功,但得意忘形却是不可。若是许安不知轻重做出什么错事,当年袁崇焕的结局也许就将会落在许安的身上。 皇上的封赏,虽说如这鱼肉一般鲜美却也有刺。若是刺入喉咙,岂不倒霉?如今……朝廷官员或嫉妒或不忿,军队众将是否认同,这都是许安将要经受的问题。许安虽然一步登天,但也成了无数人心里的眼中钉。一个处理不好,那将来就麻烦了。恩威浩荡,谁说伯爵就不会被杀? 现在北直隶,许安还有他卢象升保护;之后呢?皇上绝对不会一直让许安和卢象升一同领兵作战。到那时候若遇到问题……许安必须做好心理准备才好。 要在大明的官场混下去,可没那么简单。 卢象升想起了他的过去,岂不是就像这话里说的那样?一心为国,但是却遭遇过多少的苦涩心酸?朝廷众臣各个或敌视或不屑,暗中作梗比比皆是;卢象升心中的痛苦又有谁知晓? 叹一口气,卢象升端起一杯酒一饮而尽。 第一百零九章义父,许安来看你了 * 进驻高阳之后,许安决定让无常军暂且修整几天。这些日子和鞑子连续作战,无常军已经疲惫到了极限。 虽说连番大胜让战士们心中充满着斗志和信心,但是身体上的疲累却不是仅靠精神就能坚持下去的。一天两天不是问题,但是时间一长的话……绷紧的意志如果不想办法好好缓和,迟早都有绷断的那一天。 和鞑子的战斗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急功利进的行为必须过犹不及。 之前许安没有意识到这一点,胜利和荣誉让许安以及无常军都有些头脑发热。似乎有一种轻而易举就能将鞑子打败的概念在无常军内部萦绕,大家都似乎忘记了鞑子的真实实力。这一次若不是卢象升及时提醒,将来会遇到什么事情还说不定呢!多尔衮岂是好相与的?更别说后面还有更加强大的皇太极。 许安被卢象升点醒,然后很快反省了自己的骄傲心理。与卢象升商量好了后,无常军暂且留在高阳不会出战。 当然虽说无常军休息了,但高阳城该有的防备却不会松懈。卢象升依旧每日都派出大量的侦察骑兵在高阳四处探索,搜寻鞑子的情报。城里也是兵不卸甲将不归巢,随时警惕鞑子的行动。 多尔衮好不容易才藏匿在了高阳。哪想却碰上许安被一把给揪了出来。再继续躲下去肯定不是办法。如今多尔衮带领的鞑子又开始了四处游击扫荡的行为。他们四处袭击村庄,同时给高阳制造着压力。 虽说卢象升见机的早已经将大部分的百姓都迁入高阳城中以及后方的安州,但是每一天还是经常会有百姓的伤亡情报传上来。同时派出去的侦查兵也被鞑子杀了不少,卢象升虽说气愤却也只能无可奈何继续派更多的骑兵顶上去。因为已经不能再错失鞑子的情报了,哪怕牺牲再多…… 清晨太阳还未露头,许安早早的就起了床。静静的一个人不带任何侍卫,许安来到了城外不远的孙家庄院。 前些时候孙承宗去世后不久,高阳又再次遭到了鞑子的劫掠和屠杀。作为高阳最大的豪门府邸,孙家再次遭到了极大的打击。鞑子将孙家狠狠抢了一次,人也杀了、抓了不少;高阳孙家孙承宗一脉原本就人丁凋零。经过这次打击后更是十不存一。不仅是直系,就连旁枝和亲戚也都被鞑子清洗了一番;当年的高墙大院如今已经看不到几个人影,几乎就要衰败下来。 索性孙承宗的几个儿子都身居官位,在鞑子来之前就已经回到了京城。 许安还记得孙承宗去世后孙家人对自己的态度。但是现在这一切已经没有任何意义。发生了这样的惨剧,孙家人还有什么心思计较其他呢?何况许安如今已经是堂堂伯爵、兵部侍郎,他们哪里惹的起。 当初被赶出孙府的男人如今已经身居高位,实在是让人无法想象。这才过了几个月啊?怎么就发生了这么大的变化呢?孙承宗的慧眼识人如今是见识到了,孙府众人嘘嘘不已。 现在谁还敢对许安无礼?巴结还来不及呢。孙府如今凋零式微,急需一位大人物来支持。恰巧许安这时候过来,孙家众人都是惊喜不已。许安荣升伯爵又晋升兵部侍郎,作为孙承宗的义子说出去也是孙府的光荣。 许安走进庄子,一路见到的都是或担忧或惊喜的表情。不过这一切和许安没什么关系,他径直走进了孙家的私陵里。跟随在许安身边的孙家人左右看看却不敢阻拦。只能眼睁睁看着许安在孙承宗的墓前跪了下去。 “义父,我来看你了。”恭恭敬敬给孙承宗磕了三个响头,许安微红着眼睛继续跪着。 许安抬起头看着眼前微微长出杂草的土黄色坟头,干结的坟墓冰冷冷毫无感情。义父就躺在这里面,死后就是这么一颇黄土!许安感觉心里极为难受,不知道怎么的就为孙承宗感到憋屈。由于三年孝期未满,孙承宗的坟墓上甚至连墓碑都没有!若不是有孙家人指引,谁能知道这普通的一个土堆就是大名鼎鼎的孙承宗的墓穴?堂堂帝师,死后也不过和凡人一样的结局! 这算什么?孙承宗这辈子辛苦努力是为了什么?许安为义父感到可惜。 “义父!你放心的去吧!你的理想,我会为你去实现。”一面笑一面说。许安将随身带来的黄纸冥钞取了出来。同时拿出来的还有祭祀的食物以及酒水,许安将这些整理的摆放在了坟前。 在坟头前点燃黄纸,许安边为孙承宗烧纸边对孙承宗说着自己的心里话:“义父,我终究还是跟鞑子干上了。这些日子过去,多尔衮。多铎还有阿济格,我都和他们打了几场;还有您不知道的鳌拜……鞑子未来董卓一样的家伙。如今也被我给干掉了;还有祖大寿……这个叛徒也死在了我的手里。不过义父,我那个时候在保定见到了一个人!你猜是谁?他是吴三桂……” 面对孙承宗,许安放下了心里所有的负担。细细念叨着,许安将之前心里藏着的一切都讲述了出来:“义父,大明如今真的是千疮百孔啊!我怎么也没想到,吴三桂还有辽东军团竟然现在就和鞑子有了联系。难怪他们在历史上很快降了鞑子,怎么可能是因为一个区区陈圆圆?呵呵……不过义父你放心,吴三桂狼子野心,我却不怕他!就像我曾经跟您说的,任何想要伤害大明的人都必须过我这一关;只要我还在,就绝对不允许大明垮掉!鞑子不行,李自成不行,吴三桂更不行……” “这一次我来啊,就是想告诉您一个好消息。” 纸烧完,许安又开始为孙承宗的坟墓清理杂草。仔仔细细清理的干干净净,又将滚落下去的泥土重新堆上坟头:“义父啊!我把多尔衮给打败了!入侵我大明,来到北直隶烧杀抢掠甚至害死了您的多尔衮,被我许安您的义子给打败啦!这是个好消息对不对?好歹也算是给您报了一点点仇!虽说可惜没能杀掉多尔衮,但是迟早会有这么一天的!我不是说过么?将来我一定会带领大军打到鞑子的家里去,把所有曾经伤害我大明的鞑子都给它抓起来!让他们跪在地上,向我大明牺牲的百姓忏悔。” 说到这里,许安摇了摇头:“呵呵……我还是软弱了!若是真发狠,我应该说将鞑子全部杀干净灭了族给咱大明百姓报仇才是。只可惜啊……这样的话您家义子说不出口!许安虽然仇恨鞑子,但却不是屠夫!” 笑着站起来,许安重新来到坟头正前方。一屁股坐在地上,许安重新给卢象升倒了杯酒:“义父!您义子要成亲啦。对象是卢象升卢大人,您老朋友的女儿。是个好女孩儿,许安也很满意。当然许安没有忘记岳小娘,义父肯定也没忘记对吧?人家照顾了你那么久。两个我都会娶,到时候一定让她们给您磕头烧香告诉您这个好消息。到时候还望义父多多保佑呢,呵呵……” “……” 时间不知不觉的过去,许安在孙承宗的墓前已经呆了整整一天。从天刚亮到太阳将要下山,许安一步也没有离开孙承宗的坟墓。 就这么静静的陪着孙承宗说着话,说累了就靠着义父休息一会儿。没有人打扰也没有谁约束,许安来到大明这么多年第一次彻底的将自己心里的东西全部释放了出来。憋了数十年的心里话,许安全部对孙承宗讲述了一遍。不在乎什么秘密不秘密,许安彻底将心里藏着的沉重全部抛洒出来。 这一刻,许安感觉到了无比的舒服和宁静。第一次不用担心暴露秘密,第一次不用害怕牵扯到历史,许安说的极为畅快。 在心里埋了那么久,几乎就已经成了挡在心口的阻碍。无时无刻不让许安感觉难受,这一刻总算是顺畅了。 太阳渐渐西斜,该说的话、想说的话已经全部说完。陪了孙承宗一整天,许安也满足了对义父的思念。回头看看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不远处的孙家人,许安叹一口气站起来收拾好了东西。 对孙承宗再次磕头,许安洒脱的转身离开墓园。 刚走出墓园大门,守在那里的孙家人就赶忙走了上来:“许大人有礼!家父已经在府中设宴,希望许大人可以大驾光临。” “你是?”上下打量一阵,许安确定不认识这人。应该是孙家人吧?只是不知道具体身份。 表情恭敬,这人说出身份:“在下孙荃,孙承宗大人是在下堂叔。” 这么一听许安就明白了,应该是孙家旁枝的人。如今义父的几个儿子都去了京城,孙家暂时是由孙家老人托付他们这些旁枝在管。不过许安现在可没心情与他们纠缠,许安认同孙承宗以及他的几个儿子,但是对孙家其他人可没什么好感。 笑着,许安对这位‘孙权’抱拳:“抱歉!许安还有事务在身,实在没时间久呆。今日暂且别过,等过些日子打败了鞑子许安再回来宴请诸位如何?” “您都在这儿呆了一天了,还公务在身没时间久待?”听到许安这话,孙荃目瞪口呆。 第一百一十章孙家人的阴谋 愣愣的看着许安,孙荃额角冒出冷汗来。作为孙府的外院管家,孙荃接待过各种各样的人也听过各种各样的借口。但是像许安这样闭着眼睛说瞎话几乎把别人当傻瓜的,还真一个都没有。 张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孙荃看向许安的目光越来越差。 孙荃知道孙家和许安的关系,也知道孙承宗去世后孙家人对许安不是太好。但是这很正常吧?你许安当年一个籍籍无名的普通人,凭什么要孙家对你看高一眼?就算孙承宗家主对你不错,那也是孙家对你的恩德!莫说对你态度不好,就算将你乱棒打出去又如何?孙家对你许安可是有恩! 如今你许安发达了,难道就能忘记孙家对你的提携?只知道抱怨孙家对你不公,却怎能忘记想想孙家对你的栽培!家主对你许安的恩情何其伟大,如今他刚刚下葬你就敢翻脸?你许安不但不感念孙家的大恩,如今竟然还敢对我摆脸色?当真忘恩负义啊!当初家主怎么就看上了这样的小人! 在心里嘀咕着,孙荃脸上却不敢表露出来。他这么说许安,却忘记了想想自己。孙承宗在世时候也就罢了,孙承宗刚刚去世不久孙家待许安可不是那么好。似乎是担心许安这个义子抢夺孙承宗遗产的样子,孙家当初对许安可是步步紧逼。若不是朝廷及时给许安升为游击将军,谁知道许安还会遭遇什么? 说起来许安做错什么了?孙承宗确实对许安有大恩,许安也一直都感念孙承宗的恩德。但是这和孙家没什么关系吧?别说还是孙家的旁支外戚。 这些人借着孙承宗的名头在高阳可做过不少亏心事,许安瞧不起他们也是自然。反倒是孙承宗尚留的几个儿孙,他们与许安相处的一直都十分融洽。只可惜远在京城,不知道自家亲戚曾对许安做过多么过分的事。 许安大人大量不跟他们计较也就罢了,这些人竟然还敢缠上来! 见孙荃依旧死死拦在门口,许安不耐烦的皱了皱眉头:“孙管家,还请不要拦路。天色已晚。许安军营中还有要务。” 许安摆出的威势让孙荃有些胆怯,但是他退一步后又咬着牙走了上来。对许安拱手,孙荃笑着道:“这个……还请许大人留步。我家主人确实有要事要与许大人相商。而且是与已故的家主有关。看在故家人的面子上,希望许大人能够移步这边。酒宴已经摆好,不会耽误大人太多时间。” 听说和孙承宗有关,许安迟疑了。别人可以不管。许安怎么能不在意义父的事?希望这些人不要拿义父当幌子想弄些讨人厌的勾当!许安叹口气点头:“好吧!孙管家在前面带路,许安去就是。” 哼!这才对吗!就算你是朝廷大员又如何?还不是要给我孙家面子! 松一口气,孙荃的表情再次变得倨傲。转身走向另一条路,孙荃领着许安来到一户红墙绿瓦繁华无比的大院。 当真是琉璃耀眼金碧辉煌,门前的两个石狮更是威武不凡。一眼看去就感觉富贵奢气扑面而来。而看到这些,许安心里更多的却是诧异。鞑子离开高阳不过月余,想不到这里这么快就修缮的如此豪华了。当真是有钱有权有势,恐怕就是皇宫也没有这么快的修缮速度吧? 不用说还有很多的东西是高阳弄不到的,得从江南那边运过来。如今鞑子还在北直隶纠缠,这些人倒是有本事。 只可惜有本事不用在正道上!许安摇了摇头。 看看这里再看看城中的孙府,完全是两种概念。 旁边领路的孙荃看到了许安惊异的目光,得意洋洋的回过头来:“许大人。感觉如何?鞑子刚走。还有许多地方没有修缮完成。勉强就这样了吧?我孙家好歹是北直隶的世家大族,该有的张仪说什么也是不能少的。” 看看院子里来来往往的下人,许安随口道:“果然富贵奢华,实在罕见。话说这府里有多少下人?怕有好几百吧?” “几百?哈哈……许大人还是有些小家子气!整个孙府别院共有下人两千三百余名,在其他地方还有……” 回过神来,孙荃知道说多了话。忙挽回道:“呵呵……人是不少,但也是孙家心善。许大人。要知道鞑子四处抢劫掠夺,高阳各地有满是无家可归无粮可食的难民;家主不愿看乡亲受苦。也就派人四处将这些无依无靠的难民都救了过来。若没有我孙家收留,这些人怕大多都要被活活饿死。哎……府中粮食其实也不太多,但是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眼下也顾不得那么多了。” 边说边摇头,孙荃一副感怀天下的表情。说着说着,他都觉得自己变成了观世音再世,大善人一枚。 “呵呵……”摇摇头,许安没心情再说了。什么做善事,明明就是为祸乡里!好端端的高阳百姓,如今却成了你孙家的奴才!鞑子对高阳洗劫一番,你们却又再趁火打劫,实在可恨啊! 走过雕梁画栋的外间,里面是一小片美丽的园林。小桥流水花红叶绿宛若江南,许安看到的是一片春意盎然。 虽说冬天已经过去,但是如今绝对不是北方花树生叶的时候。眼前这片景致在南方实属平凡,但是能在这初春的北方展现出来却不得不说是奇迹。莫看园林不过数十亩大小,这花销恐怕不菲。 孙承宗崇尚节俭,城中孙府更是朴素的不像话。哪想他刚去世才不久,孙家已经变了样。 许安满心无奈,却也没有权利去说些什么。如今孙家家主事孙承宗的大儿子,但是偏偏孙承宗的几个儿子要么在京城要么就是在外面当官。高阳孙家如今是孙承宗的几个亲族在掌管,却变成了这幅模样。 走过一座雕刻着金玉满堂图案的小石桥,许安在孙荃的带领下来到一间小亭。亭子四周用纱蔓围着,旁边则是花团锦簇的小花圃。纱帐能避风,却不妨碍欣赏花香,实在让人叹息不已。透过纱蔓。许安隐约看见亭里有两个人;一个坐着一个靠着亭柱两人正说着什么,似乎正在等待自己到来。 表情恭敬的走上前,孙荃掀开纱蔓一角对立面躬身:“老爷!许大人来了。” “哦?快请!快请!” 亭里的两人一齐站起。然后迎着许安走了出来。走下小亭,两人一齐对许安抱拳:“哈哈……许大人可让我等好些等候啊!劳烦许大人前来,孙某实在过意不去。来!快请进!里面暖和。” “多谢!许安打扰了。” 拱手示意,许安对两人笑了笑。其中一人略年轻的许安认识。当初赶自己出孙府就有他一个。另外一人则大约四十余岁,耳边的发髻已有些许白色。这人看起来极有福相,笑眯眯的很是能让人亲近。 “请!” “请!” 在两人的招呼下,许安走进了亭子里。亭子四周的柱子由铜铸成内藏火窑,这一烧起来果然温暖如夏天一样。正中间的石桌早已放好了酒菜。一个个精致无比色香味俱全看着就让人胃口大开。 “孙荃,给许大人倒酒!”请许安坐下后,许安曾见过的名叫孙少云的青年示意将许安面前的酒杯满上。待孙荃退去,孙少云捏着酒杯站起来对许安敬酒:“许大人,当真是好久不见!您和我们孙家也是有缘,如今功成名就可不能忘记我们这些老朋友。来!请满饮此杯!” 许安推脱不及只能一饮而尽,见此孙少云满意的示意孙荃给许安斟满酒后方坐了回去。 “哈哈……许大人豪爽!”大笑一声,另一个笑弥勒一样的中年人站了起来。举起酒杯。这人遥敬许安:“许大人。在下孙博君,乃是这位孙少云的二叔、孙承宗大人的堂弟。这一次得见堂哥生前认下的义子,果然仪表堂堂威武不凡!如今我们也是一家人了,来!请满饮。” 该叫堂叔么?许安有些犹豫。在心里,许安其实不太想和这些人扯上联系的。大明的地主阶级,在后世可没什么好的名声。 “怎么?许大人不愿喝我这一杯酒?还是说……瞧不起我们孙家人?”见许安犹豫。孙博君不奈的挑了挑眉。 得!还能说什么呢?摇摇头,许安一饮而尽。抹去嘴角的酒渍。许安对二人耸了耸肩膀。 “好!好!果然是一家人!”拍掌大笑,孙少云满意点头。端起酒杯。孙少云又站了起来:“哈哈……许大人,不知我称呼你一声贤弟可否?再下虽说痴长贤弟几岁,但是这本事却不及贤弟万一啊!实在是惭愧,惭愧!身为孙家人却不能为族叔争光,兄弟我没脸见人啊!幸好有贤弟在,我孙家才能在这北直隶保住面子!我孙家能与贤弟这等英杰结亲,族叔果然不愧我孙家最了不起的人!” “就是!堂兄一辈子为孙家尽心竭力,哪怕是去了也见不得我孙家受苦啊!”附和着,孙博君眼角挤出几滴眼泪。 “这个……”许安还能说什么呢?这两个人也不知道究竟是什么目的,拿义父做借口竟是说尽了好话。 话里话外似乎都打算将许安和孙家联系在一起,也不知道具体想要做些什么。许安虽说喝着酒,但这心里却是警惕了起来。他原本就对孙家旁支这些人没什么好感,自进入这华丽的庭院后更是将好感度降到了最低点。 这些人和孙承宗、和他许安不是一路人!许安很确信这一点。 许安很想知道他们骗自己来要做什么,只可惜两人说话实在太漂亮,再不撕破脸的情况下许安无论说什么都被巧妙的饶开了去。 在两人的花言巧语之下,许安的酒是一杯接着一杯的灌下去。旁边的孙荃也是积极,许安的酒杯一空就立刻斟满。就连吃菜都有些来不及,孙博君和孙少云你来我往不让许安有丝毫的放松机会。如此一来酒过三巡,许安的脸色渐渐的红润了。看起来就好像是喝多了的模样,整个人似乎都有些迷醉。 看到这一幕,两人对视一眼似乎觉得时机成熟了。用眼神交流一阵,孙少云撇撇嘴角再次站了起来。 “少云兄!我……我真的不能……再……再喝了。”连忙劝阻,许安已经连话都说不顺了。 “呵呵……没事儿!若是喝多了。孙家有的是房间让贤弟休息。如今鞑子已经被贤弟赶出了高阳,贤弟还怕些什么呢?区区多尔衮什么的,哪里是贤弟的对手?”摆摆手。孙少云再度祭起酒杯:“来!贤弟请满饮此杯。为兄也不耽误贤弟的时间了,喝完这杯就不喝了如何?” “多谢!多谢!”晕乎乎摇摇头,许安熟练的仰着头一口灌了下去。 这杯酒下肚,许安彻底喝醉了。酒杯也拿不稳。顺着许安松开的手就掉到了地上。许安的脑袋无力的垂了下去,连连喘气似乎没了说话的力气。 “贤侄?贤侄?”见许安这模样,孙博君小心翼翼凑上前推了推许安。 “哦?我没事……没……没事!嗝……只是不能再……再喝了。”勉强坐直身子,许安的意识却还有些模糊。 “哦!行,不喝就不喝。”凑在许安面前。孙博君仔细打量着许安的表情。见许安似乎是真醉了,孙博君忽然道:“贤侄,这次请你来是有件事儿要请你帮忙。看在堂兄的份上,相信贤侄不会拒绝。” “哦?什……什么事?说……说罢!”许安诧异的抬起头,却没有力气再次垂了下去。 无法确定许安是不是真醉了,孙博君只能再次试探道:“呵呵……这件事当年堂兄就一直想做,只不过堂兄尽心为国实在没有时间处理家事。如今堂兄去了,我们这些做亲戚的就必须要为堂兄完成他所未完成的心愿!贤侄。你说对吧?正好贤侄你回来高阳。相信你也愿意帮助你义父完成他生前的心愿吧?” “那……那是!义父的心愿,许……许安必须帮他完成!”说到孙承宗,许安是绝对不会反对的。 “呵呵……那就好!那就好!”满意的笑起来,孙博君看了看旁边紧张的孙少云。示意孙少云将孙荃赶出去后,孙博君这才小心翼翼道:“贤侄你听我说!我家堂兄这一辈子都希望孙家能够发扬光大,为此他才尽心竭力导致英年早逝。如果堂兄走了。孙家却还在!无论如何我们都必须要完成堂兄的遗愿,让孙家真正的发扬光大成为北直隶乃至大明有数的大家族!贤侄。你说对不对?” “对!当然对!我……我义父的家,当然要是……要是最大……最了不起的!呼……”点点头。许安没有丝毫反对。 “那就对了!”一巴掌拍在腿上,孙博君和孙少云相视而笑。再没任何顾忌,孙博君趁热打铁道:“贤侄,这件事是这样的!鞑子这次入侵高阳,结果被了不起的贤侄你给打败回去。贤侄的功劳自然顶天,但咱们要说的是另一件事儿。这高阳不是死了很多人么?也就多了很多无主的土地。按照咱大明的规矩,无主的土地是要交公的,但是这多可惜啊对不对?” 说到这里,孙博君的意思已经十分明显。紧张的看着许安,见许安只是点头而不说话,孙博君放心了:“贤侄,如今我孙家虽说是高阳有数的家族,但是跟中原那些大家族比起来又算不得什么。如今有一个好机会能完成我堂兄的遗愿光大孙家,我们不可以放过啊对不对?正好贤侄你身为朝廷伯爵又是堂堂兵部侍郎,而且和现在掌控高阳的卢象升又有关系。这不正好么?只要贤侄你帮孙家在县衙里划上几笔,将那些无主的土地划到孙家名下就好!咱们一不偷二不抢三不伤害百姓对不对?轻而易举就能完成堂兄的遗愿,这个机会不可以放过啊!” 说到这里,孙博君露出了獠牙:“来!来!这里有一封文书,是命令县里官员修改地契的!贤侄在这上面签个名字,其他的事由我们来办!只要签个名儿,你义父就是在下面也会为你欣慰的!” 说罢,孙博君接过孙少云递来的毛笔。蘸好墨汁塞到许安手里,孙博君几乎强硬一样将许安扶起来手放在文书旁。 许安醉醺醺似乎没有意识,眼睛闭了起来,手撰着毛笔却没有动笔的意思。任凭孙博君如何推攘,许安就是没有反应。 “二叔,是不是喝太多弄过了?”皱着眉头走上前,孙少云有些不耐的踢了踢许安的小腿。 “没关系!喝多了才好!只要他稍微醒一点点,再上面签一个名字就行。哼!方圆千里的土地,将都属于咱们的了!”冷笑一声,孙博君按着许安的肩膀死命摇晃着。他只需要许安略微醒一刻神签个名字就好,之后的话……谁还在乎这家伙的死活?至于说反悔?凭孙家的权势,到手的东西怎么可能吐出来。 “哼!若不是怕影响孙家的名声,我们何必拿这家伙的身份来做事!我孙家难道还缺官不成?”冷哼一声,孙少云从桌上拿过一壶酒就打算朝许安脸上泼。 “别!小心真给弄醒了。”制止孙少云的行为,孙博君眼睛一转:“对了!他身上应该有虎符一类证实身份的东西!快,找出来!就算没法签名,有那东西盖个印也成!哼!到时候就算事发,也由这家伙来当替死鬼!” “没错!”孙少云眼睛亮了。 第一百一十一章土地兼并乃灭亡之兆 …… 由孙博君扶住摇摇欲坠的许安,孙少云开始在许安身上四处翻找起来。 孙少云丝毫不在意许安的身份,现在他的眼睛里只剩下泼天的利益。占据高阳方圆百里内整整一大半土地的大地主啊,能值多少钱?到时候孙家就会变成整个高阳的土皇帝,俯览众生! 对于这一点,孙博君和孙少云是丝毫也不怀疑的。他们二人过去曾经去过江南,也见识过那些真正豪族的情况。莫说一个高阳,就算方圆万里几千几万亩地都是人家的!在那里,那些人真正掌握着百姓的生死,活比皇帝还要有权势,过得比皇帝还要奢华。在那里,他们就是神! 孙博君和孙少云极为羡慕这一点,因此决定借着鞑子入侵这个大好的机会将孙家也壮大起来! 孙家不会比那些豪族差,两人坚信这一点。 只可惜虽然想着十分豪迈,但孙少云却没能在许安身上找到想要的。许安身上没带什么东西,孙少云仅在许安袖口里找到了十余两的碎银而已。 “该死的!这家伙存心给我们找麻烦是吧?”两个方法都没能成功,孙少云有些不爽了。在他看来区区一个什么伯爵什么兵部侍郎又算得了什么,应该乖乖听从他的命令行事才对!特别这人还受过孙家的恩惠。更不该如此麻烦。 “哼!真是麻烦的家伙!”冷哼一声。孙博君也没什么耐心了。转身走出去,一会儿孙博君拿着一个盒子走了进来。盒子里装的是红色的颜墨,孙博君将它放在许安面前:“少云,按住这家伙的手指!别的不行,那就直接按个手印。等到时候木已成舟,证据确凿他想反对也没办法!” “好主意!若是事发,就让他顶罪!”孙少云嘴角狰狞的笑着,一把抓住许安的手。 但是很奇怪的许安整个人仿佛变成了硬硬的雕塑,任凭孙少云如何扯动都没办法将许安的手指凑到粉盒前。孙少云用尽了力气,许安却是纹丝不动。别说手指了。许安连拳头也没有张开。 “怎么回事?快一点!”见孙少云莫名其妙跟许安的手臂较着劲,孙博君急躁的瞪了他一眼。 “我哪知道怎么回事?这家伙就是不松手!”孙少云急的汗也出来了,却依旧拿许安没办法。 “真是没用!一个喝醉了的人都整不定!让开,我来!”不耐烦的站起来。孙博君一把将孙少云推开。 ‘锵’! 刹那间一道白光从孙博君的眼前闪过,孙博君吓一跳忙闭上眼睛。只感觉寒芒逼近,孙博君鸡皮疙瘩都蹦了出来。再睁开眼睛的时候,孙博君惊讶的看见许安竟是站了起来。他手里握着宝剑,剑尖只指向自己的眼睛。 而在许安的脚下,孙少云翻着白眼蜷缩成一团。他双手捂着肚子,嘴角缓缓流出白沫。 “这……这……”事出突然,孙博君忽然发现自己脑海里一片空白。 “哼!好一个孙家!原来我义父的亲人都是这种德行!实在是给我义父丢脸,给孙家丢脸!”满脸冷意,许安手持宝剑指着孙博君:“我原以为你们能做些什么好事。哪想却使出这等卑劣的勾当!真是愚昧无知的蠢材,当我许安是那么容易被灌醉的人么?还想拿我的名义做坏事,真是不知死活!” “你……你想怎么样?许……许安,你别乱来!”被剑指着,孙博君动也不敢动。眼珠儿一转,孙博君大声对许安道:“许安!你怎敢这样对我?要知道我可是你的堂叔,难道你想杀我?这里是孙家,杀了我你也别想走出去!” 一边喊一边左右张望,孙博君十分后悔选这么个僻静的地方。家里有奴才数千私兵几百,偏偏都被他撤出了院子。 “哼!想喊人来?我还怕不成!鞑子军中我都敢三进三出。何况一群乌合之众!”冷笑一声,许安对孙博君的举动满脸鄙视。 “你……”被许安道破目的,孙博君满脸惊疑。许安的剑又逼近了两分,孙博君慌忙闭上嘴。 两个人就这么对峙着,许安是一声不吭让孙博君不明白许安的意思。孙博君眼下当然也不敢说话。但是腿确实越发剧烈的颤抖起来。他何尝遇到过这样的事情?孙家在大明好歹也有几分面子,他走到那里都是被人恭维奉承着前呼后拥。从来都没有人敢对他这样啊!至于那些丘八……他们哪有这个胆子。 偏偏如今却出了一个许安,胆大包天竟敢在孙家对他出剑。这家伙不想活了么?以为区区一个朝廷封的爵位就能无法无天? “额……好痛……” 这时候,被许安一脚踹倒的孙少云挣扎着回过神来。捂着肚子呻吟着,孙少云总算是恢复了神智。 瞬间想起刚才被许安踹翻的事,孙少云脸色一变大声嚷嚷起来:“好你个许安,你竟敢打我!不要命了吗?堂叔,快派人来杀了这个混蛋!妈的给脸不要脸的混蛋,找死不成!啊……” 话没说完,孙少云总算看到了眼前的情景。一下子张大嘴巴,孙少云目瞪口呆。 “这……这是……”手指颤抖着指着许安手里的宝剑,孙少云受惊一样连连后退。再看到孙博君苍白的脸色,孙少云吓坏了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哼!窝囊废,孙家怎么就出了你们些你们这样的混账!”冷笑一声,许安却将剑收了回来。重新插进剑鞘。许安满脸鄙视:“想我义父一生光明磊落一心为国。只可惜家中却出了你们这些的家伙!实在是给我义父丢脸,我真恨不得一剑刺死你们!我呸,两个该死的废物!” 心中的愤怒实在无法言表,许安却不知道该如何处理这两人。毕竟是孙承宗的血亲,许安难道还能真杀了他们不成? 不过虽然无惧,但是被这种人惦记上也是麻烦! 皱着眉头想了想,许安瞪着两人道:“看在义父的面上,我不杀你们!但是给我记住了,不要让我再看到你们为非作歹!若是下一次再遇到这样的事,我许安绝不收手!听见没有!” “这……是……” “是!是!不敢了!”孙少云快要哭起来了。他险些以为自己就要在这里死掉。太……太可怕,太野蛮了这家伙。 “只要我许安还在高阳,我就绝对不允许任何人破坏义父的声誉!滚!”长嘘一口气,许安瞪着两人吼了出来。 就好像仙音一样动听。孙博君和孙少云再顾不得其他连忙转身落荒而逃。孙少云甚至连路也走不好,一脚踏中椅子摔倒在地。连飞落的鞋子也顾不上捡,孙少云手脚并用慌慌张张爬了出去。 看着两人狼狈的样子,许安心里却越发压抑了。 义父才去世,孙家怎么就能变成这幅模样?几个义兄不在,孙家就要堕落了么?这让义父在地底下如何能安眠! 摇摇头,许安心里却还有另一层顾忌。 这孙博君和孙少云做的事情虽然缺德又占国家的便宜,但实际上大明如今各地都是这样的糜烂。他们之前有句话说的没错,江南那边占有更大土地的豪族比比皆是。莫说那几个占地过亿的王爷,就是那些大的世家也都如此似乎已经成了惯例。不说别人就说读书人的楷模孔子……孔家的后人。他们在山东的占地也是大的吓人。据说已经数十万顷不止了,家中更是下人奴仆无数。 连孔家都这样,你让那些读书人怎么样?孙家如今这个样子,也许跟孙承宗的几个儿子也有关系。 许安担心一件事,如果这件事是几个义兄的吩咐呢?就算不是他们主使的也有可能得到他们的默认。就算逼迫许安这件事不是他们的主意,但是占地的事情却也可能得到了他们的首肯。因为这种事在大明根本就是习以为常,唯独只有许安一个人看不惯而已。若真是这样的话……许安该怎么办? 许安有些迷茫了,他不知道该怎么面对。 “算了!干脆不要管了吧?反正就算我要管又能如何?没这个权利不是么?”苦笑着,许安却无法说服自己。 许安的目标不仅是打败鞑子,而且还要让大明变得强盛。如果任由各地世家豪族如此行为的话。大明如何能强盛下去?历史数千年的经验已经说明了一个问题,土地的兼并就是灭亡的开始。国家灭亡的隐忧大多在内而不在外,就算异族入侵也大多是因为国家疲弱无能。如今越来越多的农民失去了土地和引以为生的能力,他们最终的选择除了是为奴为婢就只能是落草为寇…… 豪门世家将财富和土地揽在自己的手里,却将衰败和灭亡推给了国家。百姓们没了活路。造反作乱自然源源不绝永禁不止;这样下去,国家还怎么能富强?被推翻也是迟早的事情。 历史上那些朝代被推翻的理由真是因为皇帝昏庸无能或残暴不良么?那些其实都是借口。许安很清楚。 想到这里,许安狠狠握紧了拳头。他不能眼睁睁看着这一切再这么继续下去,这只会让大明重复历史上的悲剧,让他自己从过去到将来要做的一切都成为无用功!许安不愿意,也不认同这一点。 因此,这样残酷的土地兼并方式必须要被改变!就算不能改变,也必须减缓直到找到更好的方式让百姓生存。 微微笑起来,许安做出了决定。 “现在的我管不了别的地方,也没办法让皇帝改变政策。但是无所谓啊!我尽我的力就好,迟早会有改变未来的那一天。”笑看着远方的亭台楼阁,许安伸了个懒腰:“有句话有眼不见为净,只可惜眼见了就不干净了。孙家……不想管也得管啊!毕竟是义父的家族,容不得堕落!” 一脚踹翻眼前的石桌,笑看着无数精致的美食和瓷盘碎片裹成一团。许安满意的发泄出心中的怒气,然后大叫一声豪迈的走出了孙家别院。 一路上许安杀气腾腾无人敢拦,竟是让他轻易的脱了身。 这让许安有些警惕了,不咬人的老虎才有威胁啊!孙博君和孙少云那两位大财主大少爷是忍气吐声的主?若不是之前许安早有戒备,恐怕他们的阴谋早就得逞了!那么这一次他们吃了亏,又会如何呢? “哼!我倒要看看,你们能耍出什么花样?不过如果再给义父丢脸,休怪我不客气!”冷哼一声,许安转身离开。 …… 另一边,别院内部一处高台,孙博君和孙少云并肩站立静静看着许安从门口处消失。 许安就这么走,无比潇洒来去自如。看着许安的背影,两人的脸色都极为难看。孙少云的眉角还有一处淤青,时不时揉着脸色铁青。想起之前所受的威胁,孙少云不满的哼一声咬紧了牙齿。 对于这次的事两人都暂且忍了下来,想报复也不能在自己家里行事。豪门自有豪门的规矩,两人很清楚这一点。 “我第一次吃这么大的亏,绝对不能就这么算了!哼!好一个许安,我记住这个混蛋了!”痛的呻吟一声,孙少云恶狠狠对孙博君道:“堂叔,接下来怎么办?无论如何也不能放过这小子!” “放心吧!会让他知道厉害的。我孙家,岂能容外人欺负!”孙博君咬着牙,一个字一个字从嘴里蹦出来。 至始至终,孙博君和孙少云都没将许安当做自己人。若是自己人,两人又怎会使出这等手段? 区区许安,不过一个自以为是的贱民而已!得到皇帝的封赏就以为一飞冲天了?在这个世道,可没那么容易! 皇帝封的爵位算什么?世家子根本瞧都瞧不起! 在心里冷哼一声,孙博君对许安是满心不屑。朝代更替不过百年,世家生存却能千秋万载!作为世家子,孙博君根本不在乎一个许安。无论他如何权势冲天,要报复,世家有的是手段! 想了想,孙博君摇摇头:“算了!这个许安,暂且留着他一条狗命!如今最要紧的事情是将土地的事解决,若是等到其他世家参合进来就为之晚矣!家主的命令不容违背,必须使其他手段。只可惜如今卢象升和这个混账的路都走不通,眼下也只能换一种方式了!少云,你且听我说……” 第一百一十二章崇祯是个好皇帝 * 许安满脸愤恨走出孙家的时候,天色已经临近黄昏。这时候才感觉酒意上来,许安脑袋一阵眩晕。似乎有些站不稳了,许安忙扶住旁边一棵树。掐着喉咙呕吐两声一股脑将胃里的东西全部吐干净,许安这心里才总算是舒服了一些。 许安长嘘一口气,神智也重新清醒过来。 想起之前孙府的遭遇,许安只能无奈的摇摇头。还能说什么呢?世家豪族在大明已经根深蒂固,他们目空一切心中只有自己。哪怕皇帝封他许安一个王爷又如何?世家子们依旧不正眼看他。 其实平心而论,世家的存在对国家对文化也有一定的意义。毕竟在这样的年代里世家子是最容易学得文化并且接触到新思想的人,他们支撑着一个国家的脉络也代表着种族文明的延续。若是没有这些世家的存在,国家和文明的发展速度则会停滞;他们也算得上是一个国家的骨骼,国家要挺立他们就不可缺少。 但是呢?国家需要世家,却也被他们制肘。当朝廷里大部分的官员都出身世家的时候,朝廷对国家的掌握度就成为了世家私利成长的根本。所有做出的决定都是为了让世家壮大,即使皇帝也无法撼动这一点。国家的存在难道是为了让世家更加庞大?这明显就是错误的观念。 世家子。却是有利有弊。 这些人心中只有利益以及家族的延续。其他的都不放在眼里。朝代更替对他们而言根本就是无所谓的东西,却不明白异族和汉人永远是两个不可交汇的分岔线。历史上满清灭了大明后做了些什么?嘉定三屠、扬州十日等等其实都不算什么,‘剃易服’以及‘奴隶制’等对文化的毁灭才是最可怕的魔鬼。汉人的文明几乎被毁灭殆尽,大部分的世家也都成了过眼云烟。 当留辫子成为习惯、当称呼一声‘奴才’成为必须的时候,这些世家坚持数千年的文明也就没有了。 国家与世家,这是无法分割的一条线。国家需要它,却又不能被它所制肘;这其中的平衡点很难把握,恰巧这一点也就是明君和昏君的区别。明君利用世家,昏君被世家所利用,仅此而已。 说到这里。卢象升叹了口气。摇摇头,卢象升脸上满是无奈的苦笑:“如今的朝廷……要做到这一点实在太难太难!” 听卢象升说着这样的话,许安心里有些沉重。大明如今积弊太深,实在难以医治!当下朝堂之上有多少官员是一心为国?又有多少为的是私利!东林党和所谓阉党的党争。又真只是政见上的区别么?如今崇祯皇帝身边都有些什么人?他们又真的可以辅佐崇祯重振大明么? 有些犹豫,许安压低声音指了指天上:“岳父,那当今皇上……” “休得乱说!皇上圣意,岂是你我能随意猜测!”白了许安一眼,卢象升随即叹了口气:“有些事情,皇上也很难啊!如今东林党徒把持朝政,各地也是狼烟四起不得安宁。这种情况下你让皇上怎么做?积弊太深皇上再英明也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要解决某些问题更不是一朝一夕的事。” 说到这里,卢象升狠狠的咬紧了牙:“皇上素有大志,只可惜当下却没有充足的准备。我们这些做臣子的。必须拼死也要为皇上争取到足够的时间来!等解决了外患,区区内忧皇上自然能够处理!” 对于这一点,许安还算是认同。无论是许安所知道的还是史书上记载的,崇祯皇帝都不是一个昏君。励精图治、勤恳为国一向都是众人对他的评语。比起荒淫荒唐的正德、比起贪恋长生的嘉靖、比起腐败无能的万历等等之前的明朝帝王,崇祯实在要优秀太多太多。若非世道太乱,崇祯原本可以成为一个优秀的带领大明走向强盛的皇帝!只可惜内忧外患积重难返…… 历史上说崇祯生性多疑刚愎自用,这是大问题么?只要有志向有能力,作为君主有点个性没问题吧?曹操不同样多疑?成祖朱棣不同样刚愎自用?他们难道就不是好君王好皇帝?别说曹操没当皇帝这样的傻话! 身为帝王,只要有志向有能力就好,别的无所谓!比起其他朝代的末代皇帝。他们真不如崇祯灭亡也是必然。而大明……实在是亡的憋屈啊!相信崇祯吊死在煤山的那一刻,一定十分的委屈。 “崇祯,我可以期待你挽回大明么?”在心里想着,许安眼睛渐渐亮起来。若是崇祯真的有这个能力,他许安拼死驱逐鞑虏平复山河为崇祯争取一点时间又何妨?当下那些叛匪头子世家主人。有几个比崇祯有能力么?汉人的江山必须被汉人所掌控!大明朝,真还不能亡! 以为世家的出现而被打击的许安重新振奋起精神。心情也终于放松了下来。之前的时候,他可是担心的要死呢!若是孙家因为那件事报复的话,对许安而言终归是麻烦。至于现在……许安不在乎那些家伙了。 知道许安的心事,卢象升又笑着拍了拍许安的肩膀:“许安,你就放心吧!区区孙家,其实不必放在眼里。比起江南那些世家而言,孙家不算什么。如今整个高阳一线都由我和你掌控,他们翻不起风浪来。” “也对,算是我多虑了。”想了想,许安笑了。秀才遇上兵,有理说不清!他许安一个当兵拿刀见血的,还怕那些手无缚鸡之力的家伙?真惹火了。抛下对义父的愧疚干死这些混蛋! 这样想着。许安心里舒服了。抬起头看看天色,罕见的皎洁月光挂在漆黑的天空里。如今天气渐渐转暖,想来无论是多尔衮还是皇太极都要有新的动作了!出来三个月了,鞑子至少要将劫掠到的物资运回去不是?他们可不是来观光的,家里怕还在闹灾呢。何况皇太极也不敢长时间呆在大明,他那边的事儿恐怕也不少。 许安猜测着,却不知道他确实猜对鞑子接下来确实要有大动作了。并不是因为出来久了怕家里出问题,而是身在顺天的皇太极自个儿出了麻烦。 简单来将,皇太极病了。原本就已经年老体弱,哪想这段时间京城那边天气变化太大。皇太极一下子躺在床上起不来了。 “咳!咳!” 皇太极的金色大帐里,一声声难受的咳嗽声隐隐传出来。数名脸色胆战心惊的大夫里外进进出出,偏偏却没办法解决问题。皇太极这次病的突然也严重,昨天的时候甚至咳出痰血来。 营帐里。豪格满脸紧张看着纱帐里的床榻。即使被数名大夫包围着,皇太极的咳声依旧止不住刺进他的耳朵:“该死的!该死的!怎么会这样!阿玛前些天都好好的,怎么就会病了呢?” 豪格对皇太极的关切发自内心,别的不说在孝顺这方面豪格做的还算不错。说起来,鞑子对孝道似乎比大明更加在意一点呢!也许和他们居住的环境较差,老人很难熬过冬天有关系。很多时候老人都会将食物节省下来给需要的人,自己则在冬天被活活饿死冻死,这一点还是很宁人敬佩的。 皇太极难受的呻吟声在豪格耳朵里犹如针刺,豪格实在是受不了了。猛然揪住一个路过的大夫,豪格满脸狰狞:“到底查出问题没有?阿玛的病你们能不能治?该死的废物。若治不好阿玛的病我就砍了你们的脑袋!” “大王饶命!大王饶命啊!”吓的跪下来,这名不知道被鞑子从哪里掠来的大夫脸色苍白连连磕头:“大王饶命,小人确实是尽力了。大大王的病来的突然凶猛,这一时之间实在难以好转啊!我等已经用了各种良方,能使的手段也都使上了!还请大王饶恕我等,实在不是我等不尽力啊!” “那快告诉我,阿玛的病到底能不能治?能不能好?”豪格没心情听这些无能的汉人狡辩,抽出弯刀就架在了这人的脖子上。 “能!能!能!”可怜的大夫连连点头如小鸡捣蒜,他敢说不能么? “能就给我去治!你们这些废物,该死的汉人!”豪格气昏了。一脚将这名大夫踹倒了床榻边上。 “……” 看着豪格暴怒的模样,帐里的所有人都不由打了一个哆嗦。豪格若是生气起来,那可是要杀人的;平时整个八旗除了皇太极能够稍微劝阻一下他之外,其他人根本对豪格毫无办法。如今皇太极病重也不知道情况如何,如果这个时候豪格发疯的话……莽古尔泰、代善等人就算身为长辈也没办法制止。 “咳!豪格。到……到我这里来!”就在豪格暴跳如雷几欲发狂的关头。皇太极是时候醒了过来。 “阿玛,你醒了!太好了!”连忙窜到床前。豪格紧紧抓住皇太极的手。这一刻,他温顺如绵羊。 “呵呵……难道我还会死在这里不成?”虚弱的笑笑,皇太极脸色苍白如纸。看着这个眼角含泪的儿子,皇太极的眼睛里满是温情。即使平时的他如何杀伐果断,面对豪格……皇太极也会变得温柔。这是他皇太极的大儿子,最中意的儿子,将来要继承他皇太极基业大统的挑选者! “当然不会!阿玛将来可是要在这大明的京城里登基称帝的,怎么可能会倒下!”抹去眼角的泪水,豪格冲动的站起来:“阿玛,让我带兵去破了大明的皇城吧!让阿玛住进城里好好休息,等身体好了再在明朝皇帝的龙椅上登基称帝!这样一冲喜,阿玛的病就会好了!从此掌控整个天下!” “呵呵……你这孩子……”宠溺的看着豪格,皇太极轻轻摇了摇头:“我的病我心里清楚,一时之间是难以好转了。豪格……接下来我们满清八旗军就要暂时交予你带领了,一定要达成我之前所说的目的,然后带领勇士们回去家乡。豪格……你能做到并且做好这件事吗?” “这……阿玛,我不接受!”瞪大眼睛,豪格满脸不忿:“阿玛,你怎么可以抛下我?大清的勇士永远都只会听从阿玛你的命令,我豪格也不例外!您要将队伍交给我,我不同意!阿玛你快点好起来,然后亲自指挥我们打败大明的废物们吧!” “呵呵,你这小子!你啊咳……咳……咳……咳……”皇太极轻笑两声,没想牵动身体忍不住蜷着身体大声咳嗽起来。一口暗红色的污血从嘴里喷到手上,皇太极的脸色越发的苍白了。 “阿玛!阿玛!”看到这一幕,哪怕是平时见多了鲜血的豪格也是吓的跳了起来:“快来人!来人!给阿玛看看,快救人啊!” 哆哆嗦嗦呆立在旁边的几个大夫在豪格的怒视中颤抖着走上前来,几个人给皇太极检查一阵一个个嘘了口气。对视一会儿,其中一人从怀里取出几枚银针;在豪格的目视中,这名大夫将银针缓缓插在皇太极脸、额头以及脖颈处的几个穴位上。效果极好,皇太极很快止住了咳嗽。 “阿玛,您没事吧?”见皇太极虽然依旧疲惫脸色却不再痛苦,豪格松了口气。 “没事!大明人的医术,果然不凡。”虚弱的笑着,皇太极摇了摇头。 “那没问题!我这就去给阿玛找几个更加厉害的名医来,将他们抓回辽东专门给我们满人治病!其中最厉害的几个当然献给阿玛,我还想阿玛长命百岁呢!”拍拍胸脯,豪格笑着握住皇太极的手。 “你这长不大的家伙……”皇太极笑了笑,随即脸色变得正经起来。眼睛左右转转,皇太极轻声对豪格道:“豪格,将帐篷里的人都清出去吧!派些人在外面戒备,我有些话要对你一个人说。” 虽然有些疑惑,但是豪格还是乖乖听从皇太极的命令将包括大夫在内的所有人都给驱赶了出去。豪格不是傻瓜,也知道皇太极肯定是有重要的事情要跟他讲。想了想豪格又派出亲信将这些人暂且制住以免走露消息,然后又派出几百亲兵将远远将整个黄金大帐围的水泄不通。 做到这一切,豪格松口气回到了皇太极身边:“阿玛,您可以说了。” “豪格,你阿玛我的身体怕是不行了。” 皇太极的第一句话就让豪格震惊不已,想开口却又被皇太极给制止。表情严肃,皇太极继续道:“你是我最中意的儿子,这个汗位、皇位我肯定只会传给你。原本还想慢慢提升你在军中的声望,但是眼下看来没什么时间了!豪格,接下来的话你听好了!按照我的嘱咐去做,千万小心……” 示意豪格低下头凑过来,皇太极在豪格的耳边细细述说了一番。他的表情无比的严肃,豪格却是越听越震惊。 “阿玛,这……这怎么可以?”听到最后,豪格吓一跳喊了出来。 第一百一十三章豪格的野心 …… 缓缓走出黄金大帐,豪格闭着眼睛狠狠深呼吸了一口气。 回头看看帐篷里被众多大夫围绕着的皇太极,豪格嘴角微微弯了起来。总算……等到这一天了不是么? 回忆着之前皇太极所说的话,豪格唤来一名亲卫在他耳边说了几句。待亲卫点头离开,豪格跨上战马从大营里走了出来。一个侍卫也不带,豪格在外面绕几个圈后径直走向认定的方向。穿过一个无人小村,豪格很快来到了一条清澈的小河边。河水清澈见底,映照出豪格表情丰富的那张脸。 静静的站在河边,豪格双手紧紧握着弯刀的手柄。这一晃就是一个时辰过去,豪格身形一动不动。 丝毫不急,也一点不担心。豪格稳如泰山,直到不一会儿后面响起了马蹄声。 听出来是一个人,豪格笑了。转过头看着缓缓而来的那人,豪格皱了皱眉头:“我当时就派人去通知你,你怎么到现在才来?看你这样子还真是悠闲啊,你难道就不怕我变卦么?” “变卦?”冷哼一声,这人跳下马来到豪格面前。居高临下眼神锐利,这人毫不在意豪格的威逼:“豪格,你和我的关系不过是互相利用而已!我很了解你。对你没好处的事你不会做!变卦?你敢么!要知道如今你还没当上皇帝呢!若是得不到我们的支持。你的胜算可不大!嘿嘿……如今皇太极病危,你唯一的依靠也倒了;到时候若没有我们帮忙,你觉得你仅是争位失败那么简单?” “你……你胡说!”豪格脸色苍白,甚至被吓退了一步。抬起头看到这人不屑的表情,豪格一咬牙又挺了回来:“难道你以为你这样恐吓两句,我就会屈服于你们?哼!就算没有你们的帮忙又如何?皇阿玛如今还没死,他立我为储君岂不是一件很简单的事情?到时候拥有正黄、镶黄二旗,我还怕什么!” 冷冷一笑,豪格无力的反驳根本不被这人放在眼睛里:“是么,你可以试试看!当年皇太极为了皇位可以迫害与我。不知道你有没有继承他的这个本事!等到皇太极一死,我倒要看看正黄、镶黄二旗有几个人会听你的!没有人是傻瓜,没有人会跟随一个可能要失败的家伙!不是么?” “……” 豪格沉默了,他很清楚这人说的其实没错。就算皇太极现在就将正黄、镶黄二旗交给他豪格。他也没有多少时间去稳定旗内的状况。若是皇太极真的死的早,不稳定的两旗无法给他带来任何的帮助。 虽说一切都介于皇太极早死的情况,但是豪格敢赌么?这不是一碗酒的输赢,是整个天下! 面对权势,什么事情都可能发生!容不得疏忽! 抱着双臂看着豪格满脸忧虑,后面而来的这人冷笑着心里却极为不屑:“这就是皇太极你的儿子?不过也就这点本事罢了。嘿嘿……当年你处心竭虑压制我们夺得汗位,一定想不到它未来还是会回到我们手里吧?就算你在聪明再厉害,可惜儿子不争气也没办法啊!哈哈……” 沉默许久,豪格终究服软了。有句话没有错,利用面前这人确实能够让自己距离皇位更近一分。至于别的……重要么?若是成功登位。自己便是九五之尊一声可令千万人头落地;这些人岂不是任由自己处置?若是失败……自己会是什么下场大概也猜得到,到那个时候也没必要在乎其他了! 为了美好的将来,豪格决定豁出去。因为他要面对的威胁实在太大,豪格自问无法对付。 抬起头死死盯着来人,豪格咬着牙:“好!我答应你们的要求!只要我能够登基成为汗王成为大清的皇帝,我绝对满足你们的所有愿望。莫说一个区区王爷,就算将整个丰硕的草原送给你们也没有问题!” 见眼前的人笑了起来,豪格松了口气:“不过你们也要答应我的要求!绝对绝对不惜一切代价帮助我登上皇位!若是违背誓言,长生天就让那人魂飞魄灭死无葬身之地!你敢发誓么?莽古尔泰!” 莽古尔泰?就是莽古尔泰,这个一直以来被皇太极打压着得不到重视的兄弟。在其他的兄弟都纷纷被封王的时候。他莽古尔泰却还是一个小小的贝勒。明明是亲生兄弟,他遇到皇太极遇到代善、多尔衮等人却要下跪行礼。哪怕还未跪下就被笑着扶起来,莽古尔泰心里也不好受。 凭什么?大家都是一父同胞的兄弟,凭什么自己的地位就要低上一截?哪次打仗自己不是尽心竭力勇往直前,凭什么战后的分配却一定比其他几个兄弟要少?这还是兄弟么?莽古尔泰不服。 一直以来就是满心的不忿。莽古尔泰对皇太极的不满已经达到了极致。但是他能做什么?自从掌控蒙古又数次入侵大明获得丰厚利益后,皇太极在满清的地位已经稳若磐石坚不可摧!没有人会因为他一个莽古尔泰就和皇太极对立。也没有人有这个胆子;就算是多尔衮一直和皇太极不合,多尔衮又什么时候公开表达过这样的意思?皇太极如今好比天下无敌,谁也不敢惹。 但是莽古尔泰甘心么?不甘心!就算不为自己,也要为自己的子孙后代想想啊!他莽古尔泰在其他兄弟面前抬不起头也就罢了,难道让自己的儿子孙子也同样在亲族中抬不起头来?莽古尔泰不愿意! 皇太极的路走不通。莽古尔泰决定走另一条路。当某一次看到皇太极重病吐血的时候。莽古尔泰总算找到了皇太极的真正敌人……时间。不知不觉的,皇太极已经老了,当年智珠在握漏算无疑英勇自信的皇太极已经是一个满头白发的老人!他老了,活不了多久了,自己还有机会! 虽说自己也老了,但为了儿孙却也还要拼一把!就拿这条老命去拼吧,为后代拼一条富贵出来! 脑海里想着太多太多,实际却只过了一瞬。抬起头,莽古尔泰看到了豪格焦急的眼睛。 “真是个沉不住气的小子,这样的人居然也能当皇帝?长生天真是不公!”心中冷笑着。莽古尔泰脸上的表情却是庄严肃穆。 举起右手放在胸前,莽古尔泰闭目发誓:“放心吧!我莽古尔泰说过的话就像圣山一样坚定不拔!我!莽古尔泰在这里对着长生天发誓,一定支持并且帮助豪格登上皇位!只要豪格完成他所答应的东西,我莽古尔泰以及后代一定对他全心全意尽心辅佐!若有违背。就让我不得好死被长生天所抛弃!” 被长生天所拒绝,在满人心里已经是最严重的惩罚了。就好像汉人死后下十八层地狱、或者转世成猪狗差不多。现代的人们几乎都不信,但是在古代这种誓言却是极有市场。没有人不信,也没有人敢不信。 听到莽古尔泰的誓言,豪格一直以来紧张的心情总算是放松了下来。他是真的害怕啊,害怕出现什么变故。这事实在太重要了,若是让皇太极知道自己的宝贝儿子在自己没死的时候就预谋皇位…… 好吧,豪格可以想象道后果。他很清楚,皇太极从来就不是一个优柔寡断在乎血亲的人。 总之……两人之间的誓言算是完成了,豪格也满意了。 见莽古尔泰依旧表情不满。豪格忙赔笑着安慰他:“莽古尔泰塔答,请原谅豪格之前的鲁莽!实在是因为事情重大,豪格心里太过紧张才会冒犯塔答!若是塔答不痛快,就抽豪格几鞭子吧!” “呵呵……我哪里敢!好小子,你倒是不怕疼!哈哈……”这么说着,莽古尔泰却是笑了起来。笑看着豪格,莽古尔泰将之前的矛盾揭了去。 两人并肩牵着马走在河边,细细讨论着一些详细的内容。这越是讨论,豪格对莽古尔泰就越是看重。毕竟是经历过满清从开始要崛起的老人,莽古尔泰的经验对于豪格就仿佛及时雨一般。 莽古尔泰说出了几条意见。豪格听着都是茅舍顿开。若按照莽古尔泰的说法,这接下来的行动岂不是十分轻松。区区皇位,要不了多久就能唾手可得!不多时,豪格对莽古尔泰已经言听计从。 皇太极怎么也想不到,他最看重的儿子在权势面前已经背叛了他。 其实也说不上背叛。只不过是豪格为了达成目的而没有完全听从皇太极的命令而已。皇太极自以为一切都安排的很好,但是豪格却担心遇到意外。他不是不相信自己的父皇。但权势已经迷住了他的眼睛。 对皇太极而言谁当皇帝都是他的儿子,就算不是豪格也没太大的问题……豪格是这么猜想的,因此心中越发的警惕和焦虑。即使说皇太极对豪格已经是极好,但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啊!豪格不敢去赌,他决定主动出手去获取一切。恰巧这时候莽古尔泰带着几个被打压亲族的善意而来,豪格顺势接收了他们。 简单来讲……皇位实在太重要了,豪格不敢大意也不愿意将自己的命运交给哪怕自己的父亲。 在皇位面前,亲情算得上什么呢?对不对? “塔答,接下来怎么做?”表情恭敬,豪格虚心听取莽古尔泰的意见:“如今阿玛已经没办法再做主,我们这次南侵还要继续下去吗?我总觉得应该先派人回去将家中安定下来,否则还不知道会出什么事呢!” “没错,确实需要早做准备。”点点头,莽古尔泰摸着胡子一脸智珠在握:“皇太极的病情瞒不了别人,相信其他几个皇子以及代善、多尔衮他们都会有自己的想法。这个时候如果不趁早搞定一切的话,到时候就麻烦了。谁也不知道代善他们支持的是谁?何况多尔衮和阿敏也不是易于之辈!” 说到阴险狡诈的多尔衮和桀骜不羁的阿敏,豪格皱起了眉头。新败的多尔衮就罢了,那阿敏是个刺头!脾气暴躁性格迥异,就连皇太极也对他没什么办法。若是这家伙反对自己当皇帝甚至另有野心的话,那还真是一件麻烦事。 如今大军都在外,只有阿敏的镶蓝旗留在沈阳防备。若是他有私心的话,这时候谁能制止他? “那该怎么办?难道要放弃大明的利益即刻班师?”想着,豪格急了。 “还请稍安勿躁!豪格,你的心乱了!”瞪了豪格一眼,莽古尔泰摇了摇头。拍拍豪格的肩膀,莽古尔泰安慰他道:“豪格,事情还没严重到那个地步。再说,你现在也还没有权利命令全军回师。要知道,你父王还没死呢!你这么做的话,只会打草惊蛇甚至失去一切的!” “是!塔答,是豪格急躁了。”长吁一口气,豪格拼命冷静下来。看着莽古尔泰,豪格虚心求教:“可是塔答,您认为接下来该怎么做?阿敏一个人在沈阳毫无制肘,谁知道他会做出什么对我们不利的事来。” “这个……” 沉思一阵,莽古尔泰总算在豪格期待的表情中抬起头来。笑看着豪格,莽古尔泰耸了耸肩膀:“算了,就由我这个老东西回去一趟吧!反正皇太极不待见我,我呆在这里其实也没什么事。既然豪格你有麻烦,那也就只能由我出面去解决了。我即刻就带着我的正蓝旗班师会沈阳,一定控制住阿敏不让他做出对我们不利的事来!” “只是……”说到这里,莽古尔泰看向豪格:“我虽然走了,但是皇太极这边还需要豪格你帮忙敷衍过去。千万不能让皇太极起疑心,否则绝对会功亏一篑。这个……你就说是你命令我押运物资回去了吧!就说因为他病重所以你想尽早结束与大明的战争好让他能休息恢复。” 说着说着莽古尔泰笑了起来:“如何?如此也能彰显你的拳拳孝心。” “行!就这么办吧!”狠狠一握拳,豪格点头满脸阴狠:“就按照塔答你说的做,麻烦塔答尽快回去将阿敏那个混蛋给我控制住了!哼!凡是敢阻挠我登上皇位的人,到时候我一定一个不饶!” “那是自然!向你塔答这样识时务的人才好,对不对?”对豪格满脸献媚,莽古尔泰大笑着侧过头看向旁边的河流。 这一刻,莽古尔泰的眼睛里满是阴毒和自以得计的冷笑。 这个愚蠢的废物,他还真以为他能坐上那九五之尊的宝座?真是愚不可及啊!嘿嘿…… 第一百一十四章多尔衮要倒霉了 ** 莽古尔泰自得意满的走了,带着自己的私心和野心。 历史上的莽古尔泰本应在四年前过世,但是许安出现就如同扇动风暴的蝴蝶一样改变了很多东西。莽古尔泰活了下来,但是他心中的野心却没有消失。自从被皇太极打压成小小贝勒之后,莽古尔泰心中的异动就在他心里扎下了根。只可惜皇太极权威甚重,莽古尔泰直到如今才得到机会。 多么不容易啊!已经是一位年近五十的老人,心中却依旧渴望着那九五之尊的位置。为了达到这个目的,莽古尔泰可以不惜一切代价。 在莽古尔泰看来,阿敏虽说勇武却智弱,他只需要用足够的利益就能驱使阿敏为他所用。等到了沈阳,他莽古尔泰的正蓝旗以及阿敏的镶蓝旗联合起来将满清的贵族全部控制住。到时候抢先登基为帝,然后反过来将皇太极、多尔衮这些人堵死在大明不得回归……大明不会放过这个消灭敌人的机会,到时候驱虎吞狼、再率领大军将整个大明攻陷,天下既唾手可得! 莽古尔泰想的极好,其实操作起来也不是那么艰难。只可惜……未来会按照他的想法运转么? 谁也不知道…… 在得到豪格的认同之后。莽古尔泰带领他手下的正蓝旗撤离了顺天。一路向北。莽古尔泰匆匆奔向了他的希望所在。 豪格自然不知道莽古尔泰的想法,若是知道他一定不会帮莽古尔泰圆谎。只可惜豪格也是没有太多的助力可用,代善一直偏向中立、多尔衮本就虎狼之辈又有阿济格和多铎辅佐、家中有阿敏虎视眈眈;如今皇太极重病,豪格对于继承皇位没有太大的信心。夺嫡一事让豪格迷失了心智,豪格已经什么都不顾了。 结束与莽古尔泰的对话,豪格又匆匆赶回了皇太极的黄金大帐。进入帐中探视了一下陷入昏睡的皇太极,豪格对几个大夫恐吓几句又匆匆去往了代善的住处。皇太极曾经嘱咐过他一些东西,必须要尽早完成。 来到代善的营帐,豪格发现正红旗的人马似乎调动十分频繁的样子。大约是因为皇太极的突然重病,正红旗表现的十分警惕。就算是豪格要找代善。也经过了重重传达才等到代善出来。 带领着自己的几个儿子,代善见到了豪格。代善的脸上丝毫也不惊讶,似乎早就知道豪格的来意一般。 两个人寒暄一阵,代善领着豪格进入了自己的帐篷。命令三子萨哈林以及四子瓦克达在门外守候。代善带着他的大儿子岳托陪豪格在上方坐了下来。 不等豪格开口,代善抢先说道:“肃亲王此来可否做好了准备?如今我正红旗已经严正以待,只等肃亲王的命令。听说肃亲王之前去往莽古尔泰处,难道想让正蓝旗也参与此次的大事?” “这……”没想到代善竟然知道自己的行踪,豪格表情尴尬愣了愣。莽古尔泰已经被它派去沈阳,哪里能参加接下来的行动。想了想,豪格打个哈哈道:“这倒不是!莽古尔泰塔答还有其他的任务,也是阿玛的命令。这个……恕豪格不能多讲,礼亲王还请见谅。此次行动只能由礼亲王的正红旗多多出力了。” “其他的任务?算了。”代善有些疑惑,但哪会想到豪格根本是在胡诌。想来皇太极真的还有其他想法吧?代善摇了摇头。 回头看看自己的大儿子。岳托也是满脸疑惑的对代善摇了摇头。一直以来聪慧的岳托都是代善的优秀智囊与助手,代善很善于听从他的意见。哪想岳托猜出了皇太极的某些想法,却没能猜透。 “好吧,那暂且先不谈莽古尔泰的事。”尴尬的笑笑,代善又道:“肃亲王可有做好准备?虽说我正红旗如今势力尚存,但多尔衮等几人也不是易于之辈。如果不做好万全的打算,那接下来的行动可还是会有些麻烦。多尔衮的能力你我都知晓,若是打蛇不成,将来恐招蛇咬啊!” 听到代善这话,豪格是彻底的吃了一惊。他……真不愧是代善。他竟然猜出了阿玛的心思。 没错!豪格此次前来找代善,为的就是借代善的正红旗去找多尔衮的麻烦。 多尔衮一直都是皇太极以及豪格的心病,谁都知道多尔衮一直对皇太极的皇位虎视眈眈。此时皇太极病重而豪格又略显式微,若是不能及早控制住多尔衮的话,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 至于为什么不派皇太极的亲兵正黄、镶黄二旗。想来也是想将代善彻底拉拢到自己这边。皇太极想的很严谨,这样一来就算抑制多尔衮失败。有正黄、镶黄、正红三旗支持的豪格也不至于被拥有正白、镶白和镶红旗支持的多尔衮给压制住。总归不至于让多尔衮一手遮天就是,皇太极为自己的儿子设想很深。 至于剩下的正蓝、镶蓝两旗,无论是皇太极还是多尔衮都不放在眼睛里。莽古尔泰年老体迈又愚不可及,阿敏有勇无谋且私心太重,两人都不是可以依靠的人。何况这两年皇太极已经将正蓝、镶蓝二旗几乎拆光,几乎只剩下空壳而已;这两人,不可能还有什么本事翻起风浪来。 强按下心中突然涌出的惊恐和猜疑,豪格对代善多了一份忌讳。想了想,豪格摇了摇头:“放心吧,礼亲王!那多尔衮如今被大明的混蛋几乎打成了残废,实在没什么可惧的。何况他的命脉如今被我们捏在手里。豪格不认为他还有反抗的能力。至于多铎不过一莽夫。阿济格私心太重不可依靠。如今的多尔衮是他最虚弱的时候,正红旗的勇士们一定可以轻松解决这家伙!” “希望如此!”无所谓的耸耸肩膀,代善转头指着岳托道:“老夫已经年迈,这长途奔袭的事情我的身体已经无法承受。我已将正红旗的指挥权交给了我的儿子岳托,接下来就由你二人去完成皇上的命令吧!” 代善对岳托点了点头,岳托笑着走上前对豪格抱拳:“岳托拜见肃亲王,接下来还请肃亲王多多包涵。” “你去?”微微一愣,豪格笑了起来:“岳托兄弟肯陪豪格一起行动,豪格再高兴不过!那接下来就请岳托兄弟多多帮忙了,我们兄弟一起努力完成皇阿玛交代的命令吧!岳托兄。请!” 说着,豪格对岳托端起了酒杯。 而在心里,豪格则松了口气。他对代善的忌惮极深,也害怕这老家伙会不会打其他的主意;哪想代善竟然放弃了这次的出行。实在让豪格大为放心。这老家伙还算识时务,看样子也是支持我豪格当皇帝的啊!如今有了正蓝旗后又得到正红旗的支持,我还担心什么呢?这么一想,豪格对代善的态度也好了起来。 “事不宜迟,肃亲王做好准备就立即出发吧!听说多尔衮如今正躲在高阳附近,想来他暂且还不知道这边发生的事情。”皱了皱眉头,代善有些担忧的催促道:“总之,千万不能让多尔衮回到皇上身边来。虽说皇上的龙体健朗,但若是发生意外的时候多尔衮趁机捣乱的话,那事情就麻烦了!” 说着。代善撇了豪格一眼:“这一点,想来肃亲王是清楚的吧?我正红旗也就罢了,可肃亲王……” “是!豪格明白!”表情严肃的点点头,豪格自然知道事情的严重性。 若是让多尔衮意外出现在这里,那他豪格当皇帝的想法可就危险了!谁知道多尔衮会耍什么诡计?必须消灭在萌芽中! 想着,豪格猛然站了起来:“既然如此,我就不再耽误时间了!礼亲王,豪格这就回去准备!岳托兄请尽早整顿好正红旗的军马,半个时辰后等我向阿玛告别后立即出发!” “很好!” “是!肃亲王还请放心!” 两人认真的点头拱手,然后静静目视着豪格匆匆离开。 许久。岳托忽然叹了口气。转头看向自己的父亲,岳托满脸担忧:“阿玛,我们真要将宝压在豪格的身上?看他这行事,岳托实在有些担心啊!豪格会是一个好皇帝么?再或者我们可以选择叶布舒、硕塞或者福临吧?” 叶布、舒硕塞和福临都是皇太极的儿子,是皇太极如今除豪格外仅存的三个儿子。福临也就是未来的顺治皇帝。被多尔衮挟天子的人。(注) “住嘴!” 岳托的话刚刚说完,代善就恼怒的站了起来。手指着岳托。代善怒道:“你在胡思乱想一些什么东西?帝之长子,继承大统!堂堂帝王的继承当然必须立长立嫡,岂能没有尊卑法纪?再说豪格年轻有为,屡立军功,怎么就当不得新皇?你这个混小子……你如何能想到福临的?他今年才出生!” “我……”岳托语塞,想了想也没有争辩。 说起来其实谁没有野心?多尔衮有!阿敏有!莽古尔泰有!他岳托自然也有!只可惜,他父亲代善却是一个老好人。 叹了口气,代善瞬间变得衰老。缓缓坐下来,代善摇摇头不再责备儿子:“好了,这样的话就不要再说了。你也不小了,怎么就不清楚那皇室争端是多么的险恶?我们一家好不容易生存到现在,怎么能贸然因为你的冲动而陷入危机?总之不要胡思乱想,我绝对不允许你做出陷家族于不利的事情!” 是‘不利’而不是‘不益’,代善何尝不知道拥立新君能够得到多大的好处?但是他不敢。是的!代善的性格一直都是这样,平稳安定不喜欢冒险。皇太极封他作礼亲王,这个‘礼’字说明了太多太多。 “是!儿子明白了。请阿玛放心,儿子再不会乱想。儿子这就去整顿军马,一定辅佐肃亲王顺利登上皇位。”低垂着头,岳托语气低沉。见父亲一动不动坐着不愿意说话,岳托说着走了出去。 “哎……”看着岳托离开的背影,代善一声长叹。 …… 皇太极病危的消息被鞑子死死的掩盖住,其他人谁也不知道。高阳这边,许安和卢象升经过一次长谈之后重新振奋起了精神。只可惜多尔衮却再次失踪在广阔的田野中,哪怕许安亲自出马也没能找到他的踪迹。 许安不知道多尔衮究竟有何目的,因为已经整整半个月没有得到他丝毫的消息了。之前还有屠杀百姓的情况出现,现在却是彻底的销声匿迹不知所踪。就好像是怕了明军一样,多尔衮做起了缩头乌龟。 没有一点线索,偏偏许安又没办法大规模的搜索。如今高阳一线不过八千战士,哪能腾出太多的人出去搜查?人少了没有用,人多了又担心多尔衮突袭高阳,眼下许安和卢象升竟是进退两难。 更加可恨的,洪承畴和孙传庭的队伍竟然在顺德附近停了下来。原地构建阵地做着防备,这二人竟是丝毫没有支援高阳的打算。 许安不知道为什么,卢象升似乎知道一点却没打算告诉许安。总之这两人是没有指望了,许安极为无语。 那接下来该怎么办呢?许安有些为难。索性将这一切交给老丈人卢象升去发愁,许安决定偷偷懒。 “许大哥,你在里面么?”营帐外忽然传来胡窈珺动听的声音,许安心中一动。 不等许安答复,胡窈珺掀开帘子自顾自走了进来。手里端着一个托盘,里面是一碗肉汤。还未走近,浓香扑鼻的馋人味道就飘进了许安的鼻子。许安贪婪的嗅着,却引得胡窈珺羞笑起来。 “好香的味道,今天是熬的什么汤?”笑着,许安放下手里的文件。 “哥哥今天早上在外面猎了一只野鸡,我就顺便熬了汤。刚给爹爹送去了一碗,这一碗是许大哥你的。”温柔的说着,胡窈珺小心将托盘放在许安面前的矮桌上。将汤碗放在许安面前,胡窈珺又帮许安整理起桌子上的笔墨纸张来。 见许安惬意的享受着自己的照顾,胡窈珺满心都是甜蜜。再没有之前对许安的愤恨,如今已经算是嫁给许安的胡窈珺已经死心塌地恋上了这个家伙。夫是妻的天,自幼熟读女训女戒的胡窈珺很顺从这一点。 没有什么不愿意也没有什么遗憾,胡窈珺很满足现在的生活。既能照顾爹爹又能照顾丈夫,还有什么比这更好的呢? 当然如果尽早打败鞑子就好了,以后可以安心的生活。也许……到时候能添几个宝宝…… 想着,胡窈珺脸红了。 将桌子上的笔墨纸砚收好,胡窈珺恰巧在最上面的那张纸上看到了‘小娘’这两个让她内心微微颤动的字。 “许大哥,你是在给小娘妹妹写信么?”直接问许安,胡窈珺可不像别的女人那样习惯将一切事情埋在心底。 “哦!不是!”知道胡窈珺的小心思,许安笑了起来。摇摇头,许安抹去嘴角的油脂:“小娘基本不认识什么字,哪有窈儿你多才多艺。这封是我写给安州守将刘洢璕的信,想让他派人将小娘以及我的一个兄弟接到高阳来。一来也让你们见见面,而来你们跟在我身边我也更加安心一点!” PS:福临也就是顺治皇帝原本应该两年后出生,侠雨写顺了让他提前了两年。 无关大局,无关大局。 第一百一十五章多尔衮要逃? *** 从怀中取出一张洁净的手帕,胡窈珺羞红着脸将手帕递给许安。许安点点头接过,胡窈珺这才道:“许大哥,如今鞑子还在高阳外面肆掠。这个时候将小娘妹妹接过来,一路上不会遇到危险么?” “放心吧!我会派人盯死这条路的。鞑子不出来也就罢了,他们若敢动手正好给我一个干掉他们的机会!”许安满脸自信,多尔衮藏了这么久岂会因为一支小小队伍而出现。就算运气最差让多尔衮堵住了小娘她们又如何?许安岂会没有完全的准备。这次冒头,可就别想再缩回去! 许安是不会让小娘陷入危险中的!退一万步讲小娘的身边有钟娜妹子,多尔衮还不敢将小娘怎么样。 “那就好!那就好!窈珺还没见过小娘妹妹呢,真想快点见到她。”甜甜的笑着,胡窈珺心里却松了口气。有一刹那她是真的害怕许安会是那种为了胜利不折手段的人,索性许安没有让她失望。 “嗯!你们会成为好姐妹的!”理所当然的点点头,许安对胡窈珺笑笑。 这话还真说的是相当的理所当然,若是在后世恐怕要被人喷一个狗血淋头还不够。不过在这个时代,三妻四妾确实是相当寻常的事情。妻妾之间关系好的话比姐妹还亲,当然关系若不好…… 色心大的人就等着家里上演多国大战吧! 不知道怎么的许安有些庆幸,大概是因为自己的两个女人都不是那种刁蛮性子的缘故。想来应该可以很好的想出吧?许安期盼着,却忘记他的两个女人也都不是那种温柔如水的性格。岳小娘从小在回人山寨长大,性格冲动大大咧咧敢爱敢恨;胡窈珺出生将门世家,从爹爹和哥哥身上也学会了一身不错的武艺,虽说温婉却也同样有性格。这两个人若是打起来,许安还想安身? 而最重要的,许安至今还没告诉岳小娘自己另有新欢的事儿呢!一是尚未见面,二来也因为心里潜意思的担心。许安忘记去想了。若是岳小娘好不容易见到夫君却发现夫君身边另有其人的话…… 有些事情还是不要去猜测的好。 侍候许安喝完汤,胡窈珺收拾好东西浅笑嫣然离开。而许安写好书信命人送往安州后,也离开营帐去到了卢象升处。 自从无常军来到高阳。如今高阳城中已经有了八千余的兵力。手下兵马不再捉襟见肘,卢象升也放心了许多。如今他不再像许安一样整天呆在城外军营,而是在高阳城中县衙居住。毕竟自从鞑子攻破高阳后高阳城中的官员已为数不多,卢象升除了整顿军务还要负责城里的大小事项。各种各样的杂事数不胜数。一般人恐怕会焦头烂额。索性卢象升是文官出身,这些事还难不倒他。 若是高阳城的官员没有与城同亡就好了!不过他们若是像那个废物县令一样逃了也不是什么好官。如今大明虽说满目疮痍却也还没失去脊梁,还有的救。看着县衙里无数人进进出出,许安如是想。 许安悠闲的走在县衙里,和旁边那些忙碌的小吏形成截然不同的对比。已经习惯接受这些人的问候。忽然卢骏脚步匆匆从许安身后走过。这小子想进无常军却被他爹给驳回了,如今正被卢象升押在军营里代卢象升处理军务。 卢骏走的很急,脚步不停似乎没看到许安。他的表情十分焦急,让许安有些疑惑。 见卢骏的方向是卢象升的签押房,许安也就没有拦住他。快走两步跟在卢骏身后,两人一前一后来到了卢象升办公的房间。 “禀报大人,斥候来报他们发现了多尔衮的踪迹。”卢骏开口的第一句话就让卢象升和许安大喜过望。 “哦?是吗?太好了!鞑子现在在哪里?有些什么动作?”来不及招呼许安,卢象升猛然站了起来。多尔衮以及鞑子的踪迹一直是明军的喉中之刺。看不到也咽不下;如今总算发现了他们的行踪。那接下来就好办了。或攻或守,总之不能继续让鞑子在自家腹地任意妄为就是! “这个……”卢骏表情有些疑惑,似乎有什么东西猜不透。见卢象升和许安两人看过来,卢骏犹豫着道:“斥候是在东北面的同口镇附近发现的鞑子,他们怀疑鞑子有要渡河的迹象。但是这有些不对啊!同口上方就是白洋淀,河流密布鞑子又没有船。他们去那里想干什么?” “鞑子要渡河?渡河去哪里?”皱着眉头,卢象升也有些想不通了。 从旁边架子上取来地图。卢象升三人凑在桌子前仔细打量着同口和白洋淀两个地点。同口西北方不远就是安州,下面是高阳。上面则是白洋淀,鞑子去那里能干什么呢?之前躲在南马村,如今却更加向东跑到了同口,距离保定和高阳越来越远了。难道多尔衮已经不敢再和天雄、无常二军较量,而是打算从其他的地方去寻找突破口?但是那边也有霸州卫和天津三卫,多尔衮确定要跑去大明腹地?那里可不像边境一样能抢能逃,最后的结局只会被牢牢包围不得逃脱而困死。 但是多尔衮是这么愚蠢的人么?傻瓜都不相信。 “多尔衮想要干什么?到处逃窜可不像是鞑子的作风!而且,他这么逃能逃到什么时候?不可能!一定有什么阴谋!”卢象升丝毫也不敢大意,多尔衮的每一步动作都绝非那么简单。别的不说这么容易就让斥候给发现他的踪迹,这就是一个最大的问题!对多尔衮,不得不多想啊! 三个人都猜不透多尔衮的想法,但这个时候谁敢有丝毫的马虎大意?敌人在自己家里胡作非为,若是再让这些混蛋弄出什么大事儿的话…… 朝廷丢脸江山不稳百姓受到伤害等等暂且不说,相信皇上也不会介意拿这三个废物发泄怒气。 想了许久,卢象升和卢骏都没能想通多尔衮的阴谋。这个时候还能怎么办?只能用最傻的办法派兵去追去围堵了,总不能放这多尔衮不管不是?卢象升憋屈啊!明明是在自己家里,结果却如此被动。 谁让鞑子是骑兵而大明历来缺马呢?就算有马也轮不到卢象升和许安,大头都在辽东铁骑上呢! 拿步兵去对付骑兵。想不憋屈都难。 卢象升正欲派卢骏去军营向众将士发布命令,一扭头却看见许安依旧皱着眉头在地图上寻找着什么。卢象升心里一动,轻轻推了推许安道:“许安。你是不是发现了什么?快点告诉我,咱们爷仨一起想。” 如今许安已经铁定是卢象升的女婿,这说一声爷仨倒也不为过。 “我确实有一点猜想,但不知道对不对?”摇摇头又点点头。许安斟酌着道:“斥候在同口方向发现的鞑子,我们暂且就确定那里发现的是鞑子的真实主力吧。这样一来……同口上面的白洋淀确实不适合骑兵作战,但是越过白洋淀呢?” 说到这里,许安抬头看了卢象升一眼才继续指着地图道:“鞑子穿过白洋淀就能到达雄县,再往上就是蓉城、定兴、涞水……” “涞水西边就是紫荆关所。再走就入了山西……鞑子就是从这里入的北直隶,难道这次多尔衮想原路逃回去?”卢骏惊叫着打断许安的话。从来到走,鞑子竟是绕着保定逆时针转了一个大圈。 许安错愕的看看卢骏,随即摇头。正要说话,卢象升却皱着眉头插嘴道:“不可能!多尔衮绝对不会这么狼狈的逃回去!如今鞑子在顺天附近还占据优势,多尔衮岂会落荒而逃?许安你的意思不是紫荆关所,而是逐州吧?过了逐州和房山就到顺天了,多尔衮应该是想和皇太极汇合了。” 说到这里。卢象升抬起头看向许安:“你的意思是这样吧?许安。” “嗯。我确实有这个怀疑。”吐出一口气,许安眉头依旧皱着:“可若是多尔衮真的想逃,我们还真拿他没什么办法!这个混蛋动作太快,等我们整顿好队伍过去怕不知道他已经逃去了哪里!何况,我也担心这一切可能只是多尔衮的烟雾弹而已。若是他用这个方法诱惑我们调走高阳一线的军队,那他在保定岂不是可以任意妄为如入无人之境?若是让他再次攻破保定、高阳、安州其中的一个。那我们对多尔衮的封锁也就功亏一篑了。哎……真是难以抉择啊!” “不止如此!多尔衮如今虽说新败,但是鞑子在我们大明劫掠的物资却还留在他们手里。若是让鞑子将这些东西运走。那岂不是太便宜他们了!”说着卢象升狠狠一拳砸在桌子上,鞑子将大明当成自家花园仓库。实在可恨! “不管怎么说,总不能对多尔衮的行动不管不顾。”无奈的耸耸肩膀,许安请命:“岳父,高阳如今只有你我两军各四千人,总不能一次都派出去。岳父需要留在高阳镇定人心,还要守备这三城一线,顺带也得让百姓的生活安定下来才是。这一次就由我带人去会会多尔衮吧!” 沉吟一阵,卢象升无可奈何的点点头:“也好,那就只能再麻烦你了。不过多尔衮多次败在你手,想来你也有把握对付他。” 见许安自信的笑着,卢象升总算笑了起来:“那就这样了!事不宜迟,许安你尽快出发!还有……我这个逆子一直不愿意呆在一个地方不动,这次还是由你带着他吧!哼!总算如你所愿了,混小子!” 说着,卢象升狠狠瞪了卢骏一眼。 “是!谨遵大人将令!”笑嘻嘻拍了拍卢骏的肩膀,许安挤眉弄眼:“古月贤弟,跟我走吧?” “明明都比我小!还贤弟?”嘟囔两声,卢骏在卢象升的怒目中却不敢回嘴。无奈推开许安的肩膀,卢骏挎着腰走了出去。 “那岳父,我这就出发了!”对卢象升抱拳,许安忽然想起一件事:“对了!岳父,我家小娘最近几天可能就要从安州回来高阳,到时候还请岳父帮忙照料。虽说这一路上我已经做好准备,但是只怕万一所以还请岳父帮忙多多警惕一下。呵呵……等许安凯旋,请岳父喝酒!” “你这混小子!”恶狠狠瞪着许安,卢象升气不打一处来:“你才刚娶我女儿多久?这就让我帮你照看你其他的女人?混蛋!这种事情你怎么就说的出口!信不信我打算你的腿?啊!” “哈哈……还请岳父见谅!”说着哈哈大笑,许安再不敢和卢象升多嘴,连忙跑了出去。 回到无常军驻地,许安也不耽误时间了。命令侍卫喊来章秉国、樊胡子、张兴霸等人,并告诉了他们多尔衮的动向以及卢象升的命令。许安要求几人以最短的时间集结好队伍,必须在明日一早就出发。 对于这一点,许安一直十分郁闷。见识过未来解放军的令行禁止以及快速集结,许安对大明军队的拖沓实在是深恶痛绝。但是他能怎么办呢?整个大明如今谁都没有那种极端严格的思想要求,没经过刻苦的训练也根本无法达到那一步。如今无常军的集合速度已经在大明算是快了的,唯独只有许安还不满意。 “反正多尔衮已经很远了,再怎么拖沓也不可能赶上他。”许安如今只能这么想,这么‘安慰’自己。 有一件事虽然卢象升没说,但是许安却理解的很清楚。这一次行动,许安的目的不是阻止多尔衮与皇太极汇合。因为也阻止不了不是吗?谁见过人能跑的比马快?许安的任务只能确定多尔衮确实要离开保定区域、确定多尔衮是否确实要和皇太极汇合,仅此而已。别的,许安做不了。 无论是用赶的还是多尔衮自己走,总归保定乃至北直隶是安定下来了。如今顺天一线被鞑子包围,再多一个多尔衮也不是什么大问题,总比被鞑子牵扯着四处奔走要好。再说谁都知道多尔衮和皇太极不合,多尔衮去了顺天对鞑子而言也许并不是什么好事,当然对大明就有好处了。 多尔衮的队伍缺粮,势必会影响到皇太极那边的粮食储备。到时候会产生什么作用谁也说不清,眼下只能往好的地方想。 再来如今鞑子合兵一处,大明各地的军队也都可以集结起来好好的与鞑子做一次较量。胜负先不说,总归比以前是方便了很多。反正不管怎么说也只能这么着了不是么?许安叹息着满脸无语。 第一百一十六章许安要和多尔衮和谈 *** 多尔衮确实是打算逃走了,当然他对手下战士的说法是战略性撤退。 多尔衮告诉战士们顺天方向出现了问题,皇太极突然病危让八旗其他勇士陷入了迷茫中。无能的豪格以及懦弱的代善不足以掌控队伍,满清的未来需要他多尔衮来支撑!为此,北直隶的复仇必须被推后。 多尔衮要求战士们将心中的仇恨和杀戮暂且埋在心中,等到了顺天再向大明的达官贵戚去好好发泄!满清是无敌的,暂时的退缩是为了更加光明的未来!这一片辽阔而富饶的土地必须属于伟大的女真部族! …… 鞑子相信了多尔衮的话,或者说他们其实没有选择的余地。在满清头人的命令就是一切,不可反驳不可违背! 再说战士们确实也已经厌倦了现在这样躲躲藏藏的生活,他们是勇士不是懦夫。如果不是多尔衮和多铎对正白、镶白两旗还有着足够的控制力,这些在深山老林里钻土坡吃野菜的野蛮大汉也许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爆发出来。总之……去顺天就去顺天吧!鞑子们想要劫掠想要享受鲜血和杀戮的快感,而不是当缩头乌龟。 多尔衮此时的宣言,很显然打动了鞑子们的心。 遥望着远方的高阳。多尔衮眼睛里闪过一丝的厉色。如果不是万不得已。他是绝对不想就这样落荒而逃的。醒来之后的多尔衮已经在高阳布置了许多,眼下几乎只差一步就能够重新夺回对大明的压制。只可惜事情有轻重缓急,制高点的权势很显然比一时之间的输赢更加重要。 多尔衮窥视皇太极的位置已经不是一天两天,而且他其实也有着足够的实力去取代皇太极的一切。如今皇太极病危命不久矣,多尔衮是无论如何也不会放弃这个天大的好机会!哪怕牺牲一切! “多铎,信使派出去没有?多派出几人,一定要在到达顺天之前联系到阿济格。”说到正事,多尔衮表情严肃。 “放心吧!阿浑,我已经派出了二十个镶白旗精锐勇士,绝对不会出问题的!”摩拳擦掌。多铎满脸狰狞:“哼!等到这一次帮助阿浑夺得皇位,我一定还会回来好好给大明那些混蛋一个厉害尝尝!该死的卢象升,还有那个侥幸逃了狗命的许安,我多铎会让他们知道惹怒我的代价!” “放心吧!会有这么一天的。将来整个大明都将成为我们兄弟纵横的牧场!”拍了拍多铎的肩膀,多尔衮捂着胸口咳嗽了一声。他的病一直都没好全,也一直没能找到安静的环境疗养。但是多尔衮眼下能够停下脚步去照顾身体么?他又哪里舍得放弃接下来唾手可得的一切。 “哎!只可惜钟娜……”回头看看高阳的方向,多铎叹了口气。他和多尔衮是那样的宠爱妹妹,没想到却害得妹妹落入汉人的魔爪。已经过去那么久,也不知道钟娜现在怎么样了。 “咳!咳!” 说到钟娜,多尔衮的脸色立即变得极为难看。他难道就不想妹妹就不愧疚么?若不是因为当时的一时疏忽,如今又怎么会变成眼下这种情况?那个该死的许安,他小小的一手却翻了天覆了地!若是早知今日,多尔衮无论如何就算杀尽保定全部汉人也会将许安留在保定城。 只可惜啊!如今后悔已经晚了。只希望那个许安如他自己所说的那样是一个信人。否则,多尔衮拼尽一切也要为妹妹报仇! “禀报二位王爷!勇士们已经休息了半天,现在是否可以启程?前方就是白洋淀,将士们该走哪个方向还请王爷示下。”一个声音忽然打断多尔衮兄弟的对话,镶白旗的一个参领走上前对多尔衮、多铎跪下。 “起来吧!如今我二人已不是亲王,你该称呼我们贝勒才是。”多尔衮已经收到了皇太极对他的处罚,当然他不会在意区区一个称呼:“去向勇士们发布命令,接下来我们沿河前往雄县!如今天色已经不早,在雄县休息一晚后再继续朝前出发。我给你们三天时间,必须到达逐州!” “是!属下遵命!还有……二位王爷永远是正白、镶白两旗的主人。奴才们绝对不会认同上面的话!”恭敬的磕了个头,这名参领情绪激昂。皇太极虽说撤了多尔衮多铎的亲王位,但正白、镶白两旗的勇士绝不承认。外人怎么说他们没法管,但在两旗他们兄弟永远是最尊敬的王爷! 多尔衮和多铎兄弟之间的感情两旗中的人都很清楚,顺带两旗之间的关系也好的就仿佛一家人一般。多铎是个只喜欢练武杀人的粗人。平时的时候镶白旗的百姓和牧场也一直是多尔衮派人在管理。镶白旗的勇士们对多尔衮的尊敬一点也不必对多铎的少,这也是皇太极拿多尔衮无可奈何的一个原因。 多尔衮掌握着这么一股庞大而且忠诚的力量。除非杀了多尔衮并剿灭正白、镶白两旗,否则皇太极绝对不能拿多尔衮怎么样。 “行了!去把,别罗里吧嗦的!区区一个什么王位谁在乎?从今天起谁也别想再管老子!”多铎不耐烦的翻了一个白眼,但是他言语里流露出来的东西却让这名参领心中一动。莫非…… “是!奴才这就吩咐下去!睿亲王,奴才们永远拥戴你!”参领连连磕头激动莫名,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啊! 正黄、镶黄旗是如何成为八旗中最强一旗的?还不是因为皇太极掌控着这两旗! 如今。该轮到正白、镶白旗了! 兴奋的参将匆匆离开。多尔衮和多铎对视一眼无声的笑了起来。手下将领如此拥戴,他们岂能退缩? 皇太极,这次的皇位我们兄弟争定了! ‘呜……’ 就在这个时候,军中的牛角号声忽然响了起来。声音短促焦急,让多尔衮兄弟听到后脸色大变。 牛角长号是鞑子战争时期最重要的东西,或进或退或围或打都靠着这么几支号角来指挥。不同的声音代表不同的意思,如今这短促的三声号角后又接一声悠长代表着有敌来袭的意思。 “是谁?难道是卢象升!当真该死!”惊叫一声,多铎对与他争斗数月却还能占上风的卢象升有些惊恐。倒不是说怕,他多铎从来不怕任何人;只是现在这个时候哪还能耽搁时间?若是去得晚了失了先机…… “去看看!敢阻挠的人一个不留杀干净!”多尔衮眼睛闪过一丝凌厉,他绝不允许任何人妨碍他接下来的大计。 ‘呜……呜……’ 号角声依旧响个不停。显然此次来敌不少。多尔衮的表情渐渐变得凝重,他与多铎对视一眼赶忙朝着敌袭所来之处赶过去。 一路上看到的勇士们都略显慌乱,显然这些日子里的遭遇给两旗勇士还是带来了一些阴影。不过毕竟是马背上与刀弓作伴的民族,勇士们很快振奋起来迅速集结保护着多尔衮、多铎二人来到了阵前。 看着前方滚滚烟尘。刚刚还心里稍安的多尔衮再次皱起了眉头。这怕不下几千骑吧?来得好猛。多尔衮不是没想到来袭的会是骑兵,但是却没想到能有这么多。大明什么时候有这么多的骑兵了?难道是关宁铁骑来支援卢象升了不成?想起曾经有过一面之缘的某个人,多尔衮摇了摇头。 敌人很快来到了多尔衮面前,烟尘散去多尔衮看到的是一只有些奇特的队伍。 这些人甚至没有一套统一的服装,穿的是各式各样就好像随处召集的民兵。不仅如此这些人骑马的本事好像也挺稀疏的,至少在多尔衮看来一个连停马都有些生疏的人没有资格上战场。更加有趣的是,这些人手里的武器大多还是步战用的长刀长戟等等,就好像是一只步战军临时骑上马拼凑起来装骑兵一样。 “切!我还以为是什么人,原来是一群乌合之众!阿浑,看我一次解决他们!”多铎吐一口唾沫。满脸不屑和跃跃欲试。 “多铎,暂且稍等!让我们看看,来得到底是谁!”多尔衮刚想答应,眼角一瞥忽然看见了最前方几名骑兵手里举着的大旗,上面‘无常’、‘平虏’等几个字眼让多尔衮心中一动。 该不会是……那还真是不错的送客。 就在多尔衮的期待中,许安这边总算将队伍勉强排列整齐。有些无奈的看着身后那些气喘吁吁的战士,许安摇了摇头。随即看向前方整齐的鞑子军阵,许安带着樊胡子和章秉国缓缓走了出来。 约往前走了百余步,许安环顾一周朗声道:“睿亲王何在?许安竭力前来,睿亲王为何不出来迎接?” “许安?”这个名字让多铎愣了愣。随即眼睛亮了起来:“原来是他?很好,居然送上门来了!真以为老子可欺?就让老子再干他一次吧!这一次倒要看看,这个混蛋还怎么躲过老子的长枪!” “慢!让我先会会他!”微笑着制止多铎,多尔衮见多铎面色不郁忙低声喝道:“别忘了,钟娜还在这家伙手里!” “这……”瞪圆眼睛。多铎总算想起来了这件事。转头看向多尔衮,多铎郁闷了:“那阿浑你小心。一定要想办法将妹妹给救出来。” 点点头,多尔衮深呼吸一口气让自己显得更精神一些。拍马缓缓走到阵前,多尔衮语气低沉:“许爵爷,多尔衮有礼。还未恭喜许爵爷高升,多尔衮在此补上一声问候。许爵爷一步登天,旁人难及的荣耀许爵爷却唾手已得。只是不知,许爵爷不在家享受荣华富贵此次前来有何事?” 许安嘲笑多尔衮被剥夺了亲王位,多尔衮则反过来嘲笑许安不享荣华当了大官还得受罪。两个人互相对视着是谁也不让谁,言语中机锋虽少但那股持较着对抗的杀气却比谁都来得要重。 许安恨多尔衮对大明造成无数悲痛惨剧,多尔衮则恨许安让他尝到了失败的滋味。两个人仿佛宿敌一般,天生就是对手。 呵呵一笑,许安再上前两步朗声道:“呵呵……睿亲王可真匆忙。北直隶的风光还未领略够,怎么能匆匆就离开了呢?这让许安是颇为不舍啊!这不?许安特意拼命赶来,总算能见睿亲王最后一面了。” “最后一面?”喳喳嘴巴,多尔衮冷笑一声:“多尔衮区区异族,何劳许爵爷大驾?再说多尔衮要走,难道谁还拦得住不成?” “那可未必!” 语言交锋略占上风,许安大胆包天竟是缓缓走到了鞑子的弓箭射程里:“虽说不知睿亲王为何如此匆匆,但是许安可舍不得睿亲王就此离开。你我二人交锋数次许安对睿亲王是佩服不已。眼下仓促赶来却没来得及和睿亲王举杯共饮,不如睿亲王就留下来陪许安呆上几天如何?” “哼!还说不知道我为何要走?”冷笑着,多尔衮想起了他遗留在保定的那些书信。这么久了,想来这个许安已经破获了里面的内容吧?虽说只是一些不重要的情报以及在皇太极那里的几个内线名单,但是…… “许爵爷,就等下一次吧!多尔衮如今尚有要事,下一次再回大明一定会找许爵爷好好聚聚!”说到这里,多尔衮指着许安身后的无常军道:“不是多尔衮自夸,多尔衮要走许爵爷手下这些人还拦不住!” “没错!许安也知道,许安手下这些乌合之众不是睿亲王身后精兵强将的对手。”让多尔衮意外的,许安竟然承认他不如多尔衮。点着头,许安表情有些诡异:“但是睿亲王,许安此次是带着足够的诚意而来!并非刀兵,而是带着与睿亲王合则两利的好处!只是不知道睿亲王肚量是否够大,敢不敢吃。” “好处?”微微一愣,多尔衮有些错愕。他不太明白许安的意思,两人分明就是对手不是么? 这个许安想干什么?背叛大明? “睿亲王!如今我们有一个共同的敌人!”不知道什么时候,许安已经来到了多尔衮的面前。 两个人面对面的对视着,却谁也没有下手。许安能轻易杀死多尔衮却逃不过后面鞑子的弓箭,多尔衮能命人射杀许安却也不一定能躲开许安的临死反扑。更加重要的,许安所说的话让多尔衮心动了。那一瞬间,多尔衮很快就想清楚了许安的意思!两个人共同的对手……皇太极! 第一百一十七章许安的意 图 ** 许安确实打算和多尔衮‘联手’对付皇太极,因为这对双方都有好处。多尔衮意图取皇太极而代之,而许安则需要皇太极离开顺天。 让多尔衮参与进满清权利的争斗,对大明只有好处而没有坏处,因此许安不打算阻止多尔衮离开。同时权利的交错不是一时半会就是解决,多尔衮妄图取代皇太极就势必不能分心只好暂时远离战斗撤出大明。这样一来京城之围就解开了,同时鞑子内部的争斗也将会给大明带来喘息之机。 这笔生意做得!至少许安不知道若让皇太极继续包围京城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 根据信使的回报,京城似乎已经弹尽粮绝已经撑到了极限。若是皇太极不走,大明这边为了皇帝的安危就只能满足皇太极的意思给出赔偿以便请他们离开。相比这样,很显然利用多尔衮让皇太极撤兵更加方便不是么? 总归是狗咬狗,大明不会吃亏!这一点,许安思考的很清楚。 因此许安明明可以趁这个机会将多尔衮暂时留在北直隶甚至借助这个时机将多尔衮彻底打垮,但是最终许安还是拒绝了这种做法。 相比一个多尔衮,很显然长远的利益更符合许安,符合大明的需求。 也正是因为这样,哪怕许安运气极佳在出发时恰巧得到章秉国由保定送来的五千战马有了和鞑子一较长短的本钱,但许安还是放弃了这个机会。许安想看到整个满清被消灭,而不是区区一个多尔衮。 听许安说出‘同一个敌人’这句话,多尔衮有着短暂的错愕。但多尔衮很快就明白了过来,面前的许安猜出了自己的想法或者说通过某些渠道知道了一些事情。这种情况下多尔衮会怎么做? “哈哈……好一个许爵爷!多尔衮与许爵爷神交已久却未成谋面,此次相遇实在是多尔衮之大幸。许爵爷要请多尔衮喝酒,多尔衮怎能拒绝?”豪迈大笑,多尔衮转身示意后方队伍收兵撤退。 多尔衮很主动的显示了自己的诚意,许安自然不会拒绝。虽说两人都是心怀鬼胎。但眼下和谈也确实有着必要。哪怕上一刻还在打生打死,但是该停手的时候哪怕牺牲再多也必须忍耐下来……这就是卢象升这几天教给许安的一个道理,也是许安这一次决定和多尔衮谈判的因由。 若是过去的许安。哪里会管这么多?先打了再说吧!反正鞑子是消灭一个就少一个。 如今懂得用战场以外的阴谋和方法了,这对许安而言也不知道是好事还是坏事。 两边人都是主动的退开,许安这边留下了章秉国和卢骏,多尔衮则将多铎留在了身边。在许安得示意下。两方人暂且放下争斗寻了一棵树下坐了下来。由章秉国端来酒水果蔬,许安和多尔衮开始了改变历史的洽谈。 “不知许爵爷喊多尔衮来此,到底是何用意?”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多尔衮首先开口。 “呵呵……睿亲王不清楚么?许安以为睿亲王对许安的意图知之若深!许安带着诚意而来,睿亲王为何还如此敷衍?”微微一笑。许安也不打算先将事情提出来,那样只会给对手可乘之机。 “诚意……么?”表情淡然,多尔衮忽然伸手拉住背后蠢蠢欲动的多铎。脸上丝毫不见怒意,多尔衮轻声道:“若许爵爷真带着诚意而来,那还请许爵爷将舍妹还于多尔衮!多尔衮感激不尽!” 早知道会遭遇这么一招,许安轻笑着对多尔衮摇了摇头:“呵呵……睿亲王可是说过了!需知钟娜妹子与许安的妹妹徐玲感情极深,如今二人正在许安的保护下四处欣赏大明的美好河山,睿亲王岂能用‘还’这个字眼来诬陷许安?若是钟娜妹子真想回去。许安又岂会拒绝?” “你这个骗子……”多铎怒视着狡辩的许安。多次冲动却都被多尔衮给按了下来。区区手下败将却敢如此猖狂,多铎怎能不怒。 冷笑着看着多铎,许安强压住心里的仇恨又笑了出来:“睿亲王可打算继续这么下去?若是许安所猜不错,睿亲王的时间应该很赶吧?再耽搁下去……许安是无所谓,可睿亲王的宝贵时间可就……” “……” 听到这话,多尔衮沉默了。许安说的是事实。多尔衮现在确实没有时间和这个许爵爷打机锋。他想和许安和谈为的就是节约时间解决麻烦,现在又怎么能因为一些小事而被绊住?成大事者不拘小节。多尔衮怎么会因为一个妹妹而放弃他毕生的野心?何况……听许安的口气自家妹妹貌似好的很。 是说服也是安慰自己,多尔衮的语气软了下来。不管怎么说许安已经体现出了诚意。多尔衮不能无视:“好!多尔衮明白了。许爵爷,多尔衮承你的情!眼下确实时间不多,我们谈正事如何?许爵爷也不必称呼多尔衮什么亲王,自呼其名就是!你我本为战场之敌,多尔衮就直呼一声‘许安’了。” 见许安点头,多尔衮松了口气。摇摇头振奋精神,多尔衮笑着道:“多余的话多尔衮不想说,总之这次你的来意多尔衮很清楚。放得多尔衮离开确实对多尔衮大善,就不知你想得到什么?” 世界上没有无缘无故的恨与爱,这一点多尔衮幼年时期就已经深深地了解。当年父亲努尔哈赤和袁崇焕之间的事情多尔衮不想多说,但是利益所在确实可以将敌人变成暂时的盟友,多尔衮相信这一点。面前的许安这一次亲自赶来,又岂是只想看着自己和皇太极两虎相争这么简单?没有足够的利益,眼前这个混蛋一定会威胁自己甚至改变主意的!多尔衮不在乎许安的四千杂兵,却害怕耽误时间。 他已经发信给阿济格要求尽早赶去顺天,若是到时候阿济格到了他多尔衮却没到……谁知道会发生什么事。 多尔衮不敢赌,也有些后悔为什么会冲动的这么早就去请了阿济格。若是等解决了眼前这人在发信就好了,只可惜世界上没有后悔药。 许安不知道多尔衮在想什么,但是许安确实得到了他想要的。眼下多尔衮说出这种话,许安的目的就算达成了一半。轻松的笑了起来。许安对多尔衮敬了杯酒:“呵呵……那许安也就不客气了!多尔衮你这次要走,许安不反对。但是看你手下带着如此多的辎重,这行动速度岂不缓慢?许安好心。愿意帮忙暂且代管这些东西。这样一来你兵轻马快,岂不是能更快到达目的?” “什么?你想要我们的粮草?休想!”多尔衮未出声,多铎却是怒了。他怎么也没想到眼前这人竟是如此卑鄙,竟然借机要挟。他手下镶黄旗确实带着无数的物资金银。那是他辛辛苦苦好不容易在北直隶掠夺来的,怎么可能轻易又还回去? 想到这里,多铎愤怒的取出了长枪。枪指许安,多铎怒道:“许安,有本事来与我一战!若是打赢我。东西什么连我的命都归你!若是打不赢,那你就给我老老实实的滚回去!就你这样的窝囊废也想骗我的财物,做梦!” “哼!你说什么?鞑子,卢骏来领教一下你的高招!”从许安身后跳出来,卢骏也是摆出了武器。 虽说他也曾被多铎打败,但是卢骏可从来不承认自己会输给别人。上次败了,这次一定要赢回来!战场交锋,输赢岂可一次定胜负?卢家人。可没有退缩投降的习惯!敌人再强。照样领教! “好贼子!吃我一招!”冷笑着,多铎一枪刺向卢骏的下颚。 “哼!区区蛮夷,谁还怕你!”大喊一声,卢骏举枪迎着多铎而去。 两个人噼里啪啦交战数回合,卢骏虽说暂落下风却也尚能坚持。卢骏守多攻少,多铎却也无法将卢骏制服。两个人厮杀着谁也不服谁,反倒是这边的许安和多尔衮无奈的对视了一眼。 “卢骏。住手!”卢骏落入下风,许安连忙喊了起来。 “阿兜。停手!谁让你出手的!”见许安喊停,多尔衮也只能出声。 不喊不行啊!多尔衮原本是打算一下将许安这边给打服,哪想大明里竟然也有能和多铎战上几个回合的人。虽说打的狼狈,但却也从另一个方面说明了许安手下无常军还是有些实力的。这样一来多尔衮只会更加忌惮,又岂敢真的与许安闹翻? 和谈是必须的,哪怕在其他方面做做样子。这一点,许安和多尔衮都有了默契。 收枪退后,卢骏喘一口气偷偷在背后揉了揉发软的手臂。见多铎依旧不满,卢骏冷笑一声:“怎么了?难道还想打?若是再敢侮辱我们许大人,卢骏奉陪到底!” “你……”第一次遇到这样郁闷的事情,多铎快要气疯了。打仗打不赢多铎都能无所谓,但是这分明对手不如自己眼下却还得受其所制,这样的事情多铎无法容忍也无法理解!回头看了多尔衮一眼,多铎却暂时还是抑住了心中的不满。 虽说略微还是对多尔衮有一点不满,但一直以来习惯听从多尔衮命令的多铎却习惯性的选择忘记这种想法。 卢骏和多铎返回到许安、多尔衮的身后,会谈重新开始。 “许安,你的要求是不是太大了?若是如此的话,多尔衮可不愿意奉陪!”多尔衮是无论如何也不会答应许安的趁火打劫!被这个混蛋打败害自己丢了王位已经很无语,怎么能再失去辎重让自己在八旗里丢脸?这样的失败者还有谁会支持?失去支持他还怎么和皇太极、豪格较量。 多尔衮不在意这些辎重,但是却不能不在乎这件事所带来的影响。 摇摇头,许安不依不饶:“呵呵……总不能让许安干赔本的买卖吧?许安这次做在这里已经是冒了极大地风险,若不带回点东西又怎么和卢象升大人交代?许安刚刚新晋伯爵,可不想还没享受就被剐了下去。” “这……”沉吟一声,多尔衮有些犹豫。但回头看看满脸不愉的多铎,多尔衮摇头:“很遗憾,这一点多尔衮无法答应。粮草物资都是镶黄旗的战利品,多尔衮没有权利处置。至于我正黄旗的……” 抬起头看看许安,多尔衮冷笑了一声:“不是已经在你许安的手中了么?” 多尔衮猜测许安一定没有将他所得到的战利品全部暴露出来,不然许安手下的战士绝对不会是如此装备。很显然这个叫许安的有着自己的想法,而且是和大明内部有什么间隙。这一点是多尔衮所期盼的,但却不会因此而退缩。 “呵呵……许安可从未拿到正黄旗的任何东西!”一口否定,许安绝对不会承认这件事的。而且此时是他许安要挟多尔衮,岂能受多尔衮的要挟:“还请睿亲王好好考虑,许安绝不空手而回。” “你……”多铎正要说话,却被多尔衮打断。低头看到多尔衮强忍着疲惫的样子,多铎心软了:“阿浑,要不然干脆答应这小子的条件算了!我镶黄旗不缺那点东西,总不能让阿浑你为难啊!” “这就对吗!如此一来,你我双方的问题岂不是都解决了?多尔衮,你没你弟弟的气度啊!”拍一声巴掌,许安抢在多尔衮之前笑了起来。笑的多尔衮满脸不愉,回头瞪了多铎一眼却无话可说。 刚刚还说那些东西不归自己管,这转眼东西的主人就同意放手了!这样一来,他多尔衮成什么了? 多铎缩了缩脖子不敢再说话,多尔衮则无奈的叹了口气:“许安,你若真想谈判就拿出点分寸来!全部给你绝对不可能!这样吧……我二旗只要粮草和金银,其他的东西全部留给你如何?这样一来你也能回去有所交代,我也不至于因此而坏了之后的大事。如何?若是不同意,那就只有死拼一场来决定你死我活了!” “粮草和金银……”沉吟着,许安有些犹豫。眼下看来多尔衮似乎已经不打算退缩了,他再逼迫的话只会起到反作用。手下这些装成精锐的新兵蛋子还等着培养起来在顺天将鞑子一锅端呢!怎么能白白牺牲在这里? 想了想,许安笑着抬起头:“光是那些破烂可不够啊?多尔衮,你可得体现一点诚意来!这样,再加一千匹好马如何?你们满清并不缺马,相信许安的这一点小小要求应该很容易满足吧?” 第一百一十八章组建骑兵营 * “……” “……” “……” 哪怕是已经返回,章秉国、卢骏几人的嘴巴都还张大着无法合拢。 许安怎么就胆子这么大呢,竟然敢敲诈多尔衮。更加可怕的是,这居然还让他给敲诈成功了!脖颈僵硬回头看看身后跟随回往高阳的一千三百余匹健硕战马,几个人到现在还没回过神。 你说这事儿怎么就让人想不明白呢?多尔衮当初在大明纵横劫掠无人能挡,这一遇到许安却莫名其妙的痿了。倒不是说多尔衮不是许安的对手……只是自从遇到许安后他多尔衮倒了多少霉?至今头发都还没完全长起来呢!如今又丢了爵位,更别提投降鞑子的仆从军第一次反叛的记录也落在了他头上。 “你说大人是不是天生克他多尔衮呐?啧啧!”摇头晃脑,章秉国如今是相当惬意。凑到樊胡子边上,章秉国挤了挤眼睛:“你说当年我怎么就跟了他多尔衮呢?幸好咱弃暗投明了。” “幸好你重新做了人,否则怕是早做了我无常军的刀下之鬼。”淡淡一笑,樊胡子如今是彻底走出了断臂的阴影。 “呵呵……”摸摸脑袋,章秉国尴尬的笑笑没能搭腔。 手搭凉棚看着前方。许安正拉着卢骏说着些什么。卢骏的脸色十分严峻。听了许久才缓缓点了一次头。一会儿后许安拍了拍卢骏的肩膀,卢骏躬身点头然后带领一队约五百骑兵转头朝来路返回了去。 章秉国清楚的很,这五百人都是军中的老兵,经历数次大战成长并生存下来的精锐。也不知道许安下了什么命令,竟然将无常军最厉害的人都给派了出去。多尔衮都走了,北直隶还有鞑子么? “古月他这是去干什么?”喜气洋洋逛完马群的张兴霸凑了上来,满脸好奇。 “臭小子!小声点,别问!”粗糙的大手按在张兴霸脑袋上,章秉国如今心情好也有兴趣解释:“应该是去监视多尔衮去了吧?再说我们也需要有自己的渠道获取情报,总不能还像以前一样两眼一抹黑。” “哦!那干嘛不让我去?”嘟囔一声。张兴霸有些不愿意了。他还没出过远门呢! “你小子会干情报么?”白了张兴霸一眼,章秉国笑着将张兴霸搂在怀里:“会有机会的!等平定直隶,我们迟早会转战大江南北见识各种各样的世面!甚至会有那么一天咱们会打去辽东,将鞑子彻底的消灭……” “恩……”点点头。张兴霸满脸期待。 …… 时间过的很快,花两天时间赶去同口的无常军却花了整整四天才回到高阳城。 高阳城外,卢象升带领着天雄军众将士以及高阳的百姓们一齐聚在城门口等待着许安和无常军的归来。人声鼎沸,所有人都是仰着头看向延伸入高阳城的大路;那里,再度打败多尔衮的英雄即将回来。 没错,是再度‘打败’多尔衮。 卢象升是这么告诉高阳城的百姓的。虽说卢象升很清楚事情的始末,但有些事情能够隐瞒的确实必须隐瞒下去。高阳城已经不能再经受任何苦难了,大家需要期盼和希望。再说从另一方面来讲许安也确实打败了多尔衮不是么?抢了多尔衮一千多匹战马,让多尔衮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总归是让多尔衮吃了亏就是,百姓们只要知道这一点就好。其他的。由他卢象升来解决。 “来了!来了!”不多时,眼尖的百姓兴奋的叫了起来。他们已经看到了远方淡淡的烟尘,看到高阳城的骄傲即将归来。 是的!许安如今也是高阳城的骄傲了。高阳数千年历史出过无数的名人,近些年更是有孙承宗名扬宇外。只可惜孙大人英年早逝,高阳城更是历经风雨受尽磨难。大家需要英雄,需要一个可以依靠的人。这时候许安横空出世,数次打败鞑子救民于危难!他为高阳的百姓们报了仇,也让鞑子知道了咱大明人的厉害! 没有辜负高阳人的期望啊!要知道当初高阳百姓可是拼着性命才将许安一行人给送的出去。为此高阳的百姓牺牲了太多太多,如今总算一切都没有白费。许安,确实能够成为保卫高阳保卫大明的新晋英雄! “来了!来了!新晋爵爷得胜高阳咯!”更多的百姓看到了无常军的大旗。一齐呼喊起来。 “呵呵……总算是得胜归来,不枉老夫信任一场啊!真是老夫的好女婿,哈哈……”摸着胡须,卢象升笑的也是极为开心。 许安和多尔衮之间的交易自不必多说,虽说有些出格却也不是什么大事。反正也没吃亏不是?许安付出什么了吗?大明付出了什么吗?什么也没有!辛苦跑一趟却换回了一千多匹战马。没什么比这个更加划算了。 大明缺马,天雄军和无常军也缺马!这一千多匹战马就好像及时雨一样。足够让两军的战斗力提高至少一倍甚至更多! 虽说许安之前也在打败正白旗之后收拢了大约四千匹战马,但这东西实际上永远都是多多益善的!如今无常军和天雄军加起来的战马总数大约在六千匹缺一点,勉强能组成一个专门的骑兵营了。 专业的骑兵营,那最少也得一人双骑甚至三骑,后备的什么战马马刀马鞍等其他物资自然需求更多。骑兵这东西是财富、是强大战斗力的象征、是和鞑子交战所必须的武装!,卢象升不能不重视!双腿永远跑不过战马,对骑兵卢象升永远也不嫌多。别说一千了,再少也不能忽视。 卢象升的思绪已经飞向远方,而这时候许安带领着无常军总算回到了高阳城。见到城外的众人,许安很感动的挥了挥手。还不等卢象升反应,受到鼓舞的百姓们便蜂拥而出越过众将士将无常军给团团包围了起来。牵着战士们的手抚摸着新收获的战马,大伙儿笑着闹着眼睛里满是泪痕和喜悦。高阳城外热火朝天,却将如今高阳的实际掌权者卢大督军给抛到了一边。 笑看着这一幕,卢象升摇了摇头。他如何会反对百姓们拥戴无常军? 这样只会增加百姓和官军的凝聚力,对卢象升而言只有好处而没有坏处。至于他自己的面子?这东西能打败敌人么?自从卢象升第一次率军勤王开始,卢象升就不在乎别人的目光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百姓们的兴奋度渐渐过去。许安和无常军总算有了进城的空隙,卢象升也有时间和许安交流。 和许安对视一眼,两人满心都是默契。 拍着手掌,卢象升带着手下众将士缓缓走近无常军。 ‘嘀……’ 而就在这时候忽然一声哨声响起,一个斥候急匆匆挤到了卢象升的面前。 第一百一十九章多尔衮没带走的麻烦 ** 表情微微一变,卢象升对这名斥候使了个眼色。 此等聚众欢庆的时刻,无论什么事都最好在私底下说。卢象升虽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眼下很显然不能打断百姓们的热情。百姓们的凝聚力更加重要,多尔衮离开后还能再出什么大事不成。 斥候聪明的点了点头,随即静静站在了卢象升的身后。 左右望望,卢象升招呼来一名手下。在这人耳边悄声说了几句,卢象升远远对许安点头示意后才带着那名斥候悄然离开。 两个人匆匆走到一个偏僻处,卢象升皱起了眉头:“现在可以说了,发生了什么事?” 表情有些焦急,这名斥候双手抱拳跪了下来:“禀报大人,张登方向发生了一些异动。根据我们兄弟的侦查,似乎有一些不明身份的人正盘踞在那里。他们封锁了张登到温仁两县之间的道路,甚至将两县中的百姓也给控制住了。这伙人残忍凶恶装备精良,我们十数个兄弟前去探查,结果只有两人逃了出来。” “什么?到底是什么人?”卢象升惊怒的叫了一声,但是很快稳住情绪。眼睛死死盯着这名斥候,卢象升摸着胡须皱着眉头:“如今鞑子已经离开了保定。这张登又哪里来的一伙强人?难道是李自成?” 卢象升习惯性的就朝李自成的方向去想。这倒也不能怪他。这几年整个中原烽烟四起,到处都有逆贼造反。虽说在官兵的围剿下已经灰飞烟灭,但谁也不能保证有没有漏网之鱼。别的不说,李自成如今不是就在保定城中么?卢象升其实早有打算,解决完鞑子下一个就出发干掉这名闯贼! “若是李自成那就麻烦了!这家伙可不容易对付,难道他又打算造反?”卢象升有些担心,虽说许安曾说过李自成似乎有放弃造反的打算。卢象升敢相信么?李自成可不是张狗王猪一类的小贼。、当年李自成在山西和河南搅风驾雨,无数的大明良将死在他的手中。李自成不是无能之辈,他若再次‘出山’对大明可又是一场大麻烦!卢象升不敢不重视啊!他虽然不知道历史上大明就是亡在李自成手里,但是有一点却没有错的。如今外患未除。若再添内忧的话…… 大明该如何面对如此困境? 想着,卢象升叹了口气。 “岳父,不可能是李自成的!”不知道什么时候,许安出现在了卢象升的身后。对卢象升鞠躬施礼。许安笑道:“根据我的情报,李自成如今还好好呆在保定呢!虽说不知道他是否被我打动,但至少如今盘踞在张登县的贼人肯定不是他。再说岳父何必担忧?如今高阳有天雄、无常二军,多尔衮带领的鞑子又已经退了出去。我们兵强马壮,那区区贼人又有何惧?” “你怎么过来了?不去和百姓们打声招呼?他们可都是为你而来的。”没有回答许安的安慰,卢象升反倒瞪了许安一眼。 “呵呵……又没打出胜仗,我哪有脸面对乡亲们?”苦笑着摇摇头,许安眼下确实是无颜面对百姓们的热情。要知道多尔衮可是自愿离开保定的,他许安又没有做什么。如今百姓们都将驱逐走多尔衮的功劳放在他许安身上,许安无论如何也受不起啊!再说麻烦还没完呢! 若是让京城的老爷们知道许安故意将多尔衮送去京城给他们增添压力恐慌。谁知道这些人会怎么教训许安? 这些官老爷贵族老爷干别的不行,打压自己的本事还是很高的。 “岳父,张登的贼人就还是交给我来对付吧!对多尔衮无功而返,这伙人正好拿来发泄我军中将士的怨气。”嘻嘻笑着,许安对卢象升请命。 “你倒是清楚!你将多尔衮赶去顺天,京城里的官员还不知道会怎么想呢!”许安的官面话没能骗过卢象升,卢象升白了许安一眼:“如今这伙贼人来的还真是时候,看样子连老天都在帮你!” 没错,卢象升很清楚许安的意思。哪里是发泄怨气这么简单?许安是打算给自己给无常军一个交代,对朝廷的交代。 多尔衮去往京城给大明找麻烦。许安没能阻止是大罪。但是若许安不是不想阻止而是分不开身呢?多尔衮在高阳藏匿了起来,许安努力搜索在张登发现了贼人的踪迹。因为敌人只可能是鞑子,所以许安尽全力而出将这伙鞑子给消灭干净了! 虽说事后发现多尔衮再次逃走,但许安毕竟是努力过了不是么?杀死鞑子无数,只可惜多尔衮跑的太快了。就好像丧家之犬一样。多尔衮逃去皇太极那里哭爹喊娘了。无常军再次打败了鞑子,实在是我大明少有的强军! 接下来请各位大人放心。作为鞑子克星的无常军一定会挺近顺天将鞑子彻底消灭!所以各位大人还要继续支持无常军啊!无常军能打败多尔衮就一定能打败皇太极等等鞑虏!对不对?各位大人!别拖后腿成不?像这样能杀鞑子的队伍还不支持的话,那还有谁能依靠? 至于什么时候入京…… 这种情况下再找些什么借口,京城里的官员又哪还敢找许安的麻烦?他们就不怕没人能杀鞑子了么? 许安这样想着,粗略一看确实是一件好事。这么一来的话,张登这伙贼人出现的还真是时候!既解决了后方的危机,又能为许安再增添一点功劳。反正许安的目标确实是杀鞑子。去顺天是迟早的事。 …… 卢象升能够拒绝许安的要求么?不能! 卢象升的天雄军虽说也有近五千人。但是他的任务是守住保定、高阳、安州这条线路同时保证鞑子不能南下。 这样一来卢象升哪敢又哪有兵力派出?卢象升手下就那么点人,他能对保定几个重镇置之不理?卢象升不像许安成的是私军,天雄军还受兵部挟制。而许安身为兵部侍郎又是平虏伯,他随处杀敌没人能管。两军一攻一守已经分配好了任务,因此这外出杀敌的事还真只有许安能做。 无奈的摇摇头,卢象升同意了许安的请战。而因为事情紧急同时小娘也还没回高阳,因此许安在和胡窈珺聚了聚后就仅仅只在高阳停留了一个夜晚。第二天一大早,无常军再次整军出发! “兴霸!你小子一直安分不下来,那这次就由你当先锋军吧!”刚刚离开高阳,许安就给张兴霸分配了任务。这小子因为卢骏的离开一直闷闷不乐。许安无可奈何只能给这匹野马送了缰。 “是!兴霸一定完成任务,将这伙贼人全部干掉!”张兴霸兴奋的叫了起来,顾不上啰嗦便立刻回头去召集他的手下。 如今许安升了官,张兴霸也成了一名不大不小的军中副千户。大明的千户已经是从五品官衔。虽说武官地位不如文官,但对一个小白丁而言却也是一步登天了。要知道张兴霸尚还年幼,却已经比太多混了数十年的人官职要高了。再说许安将来一定还会朝上走,作为许安的亲信张兴霸还怕不能继续进步? 张兴霸兴冲冲的带队出发了,背后许安等人却依旧不急不慢的朝着目的地进发着。倒不是不担心张兴霸的安危,只是……如今高阳没了鞑子,其他的一些贼寇已经不被无常军放在眼睛里。 如今的大明,还有比鞑子更加强大的敌人么?无常军连鞑子都不惧,还会怕些什么? “你说张兴霸那小子能够将那伙贼人干掉么?”碰了碰樊胡子,章秉国挤挤眼睛。他至今无妻无子。如今略算功成也没有再娶妻的打算。这些日子和张兴霸一起,章秉国已经将张兴霸看得像自己的亲生儿子一般。 “不太好说,至今也还不知道那伙贼人的身份。”摇摇头,樊胡子表情有些忧虑:“虽说多尔衮已经离开了保定,但谁知道这里还有没有其他的鞑子?他的正白旗当初只是被我们打散了,真正干掉的可没多少人。” “你是怀疑……盘踞在张登的可能是鞑子?正白旗的余孽?”章秉国皱起了眉头,鞑子可跟其他的贼人不是一个概念!虽说是败军……若张兴霸接下来不够谨慎的话,那结局可不好说啊。 担心起张兴霸,章秉国有些犹豫了:“要不?我们也加快速度吧!过去确认一下,看那些人到底什么身份!” “放心吧!没事的!兴霸那小子别看样子莽撞。其实还是个蛮细心的家伙!别管张登那些人是什么身份,总之若是不敌的话兴霸会尽早抽身的!”许安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了过来,拍拍章秉国的肩膀安慰道:“他手下也有五百多人,又是骑兵,打不赢想跑还是很简单。再说总得给那小子一点信心才好啊!他迟早要独自掌军的。该打磨的时候这心啊还是得硬下来。” “……”闷声点点头,章秉国还能说什么呢?许安和张兴霸在一起的时间更长。对张兴霸也更为了解,他说张兴霸会谨慎那小子就一定会谨慎。再说连张兴霸的命都是许安救下来的,难道许安还会害了张兴霸不成? 这样想着,章秉国暂且放心了。而且许安难道还真不管张兴霸?虽说那么说,但许安还是吩咐将士们加快了行军速度。 总之早些将事情解决吧!算算小娘和兴文他们也快要到高阳了,玲儿她们也已经派人去接,这当初团团圆圆的一家人即将在高阳再次汇合!许安有些迫不及待了,亲情和爱情一直在许安的心中激荡。 第一百二十章大意是一种严重的错误 8 大明自朱元璋灭元建国以来,已经过去了二百多年。这两百多年里,反贼这样的东西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出现的呢?若是出现,那又是因为什么原因出现又因为什么原因而屡禁不止呢? 大明王朝历十二世,传十六帝。首先明太祖朱元璋自不必多说,儿子建文也只不过当了三年的皇帝。而永乐大帝朱棣时期向来只有他打别人的,哪个敢在他在位时期造反?之后的几位在位时期国家处于稳步发展状态,反贼这种东西存在的意义不大。直到正统年间皇帝英宗朱祁镇被瓦刺俘虏……丢了皇帝,武将们也大多战死或失势,大明的稳定局面似乎就在这一刻被打破了。 当一个名叫于谦的英雄粉碎了瓦刺对京城的进攻并且迫使瓦刺放回英宗的时候,伏笔就在这一刻被埋下。 原来这个世界上打仗并不一定要靠那些野蛮的武将,咱们文人也有本事匡扶社稷救国于危难啊!既然如此,那些一字不通粗鲁的家伙凭什么跟咱平起平坐?文官的地位在这一刻超越了勋贵和武将,将原本朝廷里的平衡打破,将原本应该安定持久的大明带入了一个偏斜的轨道。 从那一刻开始。文官专权成为了大明一个永恒的主题。从此之后大明的勋贵和武将在朝廷里失去了说话的权利。哪怕是他们更在行的战事也不知不觉被那些提不得刀兵的文人所掌控。‘督军’这个单位成为了比带兵将领更加有权利的存在,即使他们根本不懂得打仗…… 军事上的劣迹暂且不说,权欲膨胀的文官们对朝廷的控制更是愈发的强大。因为没有人是他们的对手不是么?当皇帝因为土木堡之变而被困在深宫不知世事的时候,还有谁能控制这些人? 也许文官中也有很多的好人,但是当权力和欲望极度膨胀的时候,好人也会露出他自私的一面。因为好人也会犯错,但权力的膨胀却能让他们解决掉一切反对的声音。正德年间刘大夏功高卓著却烧毁了郑和海图,嘉靖年间无数官员为首辅为权力结党营私排除异己,万历时期…… 当国家被这样一群人所控制,国家的利益被这些人所私利窃取的时候。叛乱还会远么? 明朝为什么会出现太监专权?王振、刘瑾乃至魏忠贤……因为当没有人可以和文官抗衡的时候,皇帝需要这样一群人去帮他对付这些强大的对手。没错,从成化时期开始皇帝和文臣成为了对手。 皇帝扶持太监或者特务对付文官,两伙人是一来我往将朝廷打得水深火热。但是很可惜有一点没人想到会没人去想…… 这两帮人都不会打仗! 你将社稷搅乱了。总得有人去扶正吧?靠文官还是靠太监?问题是这世界上没几个于谦。 于是乎朝廷乱了,导致大明江山也乱了。乱了不说,乱了还没办法治!打仗的人没资格打仗,不会打仗的人乱打仗,就是这个情况了。戚继光是名将,但他不屈服于张居正不给张居正送金银送美女,他还有机会打击倭寇成为名将么?当武将成为文官的门下成为他们政治上的工具时,一切都有可能发生了。 …… 总之,大明如今的情况就是这样。乱!让人头疼甚至无语的乱。而且……乱得还没道理可讲!想在大明混就必须遵从于它的一套规则,哪怕明知道这规则不好也只能这样受着。否则…… 想想海瑞的迹运。想想卢象升的生平…… 好吧!话题扯远了,只是许安在抱怨这永远也解决不完的麻烦。世界上除了许安一个意外之外没有后悔药,历史上的错误不能寄望于被改变,许安唯有努力平复、修改这一切,仅此而已。 索性……崇祯在许安的认知里还算是一个好皇帝。 “总之……慢慢来吧!反正不能眼睁睁看着错误继续下去,有机会一定要改变它!”紧紧握着拳,许安再次提醒自己。 “大人!马上就要到达张登了,但尚还未发现敌人的踪影。”前方过来的探骑官恭敬的对许安禀报着,顿了顿又道:“张千户也没有信息传回来,似乎已经进入了张登县境内。沿途没有战斗过的痕迹。接下来怎么做还请大人定夺。” “兴霸……哦,张千户那边没有任何的情报传过来?”微微一愣,许安无语了。张兴霸那小子知道什么是前锋么?不光是让你打仗啊,逢山开路、遇水搭桥、探查情报、联络后军可都是你的任务。 对视一眼,章秉国和樊胡子也都有些无语。这小子倒是冲的快。难道就不怕遇到埋伏? 无奈的摇摇头,许安想了想道:“命令全军加快速度。两个时辰之内必须赶到张登县城。另外再派十名探骑前去寻找张千户,告诉那小子叫他赶紧给我回来!再敢肆意妄为,军法处置!” 探骑官领命而去,许安郁闷的抚住了额头。许安很清楚张兴霸的想法,这脱笼的小豹子似乎打算在后军未来之前就将敌人解决好对许安炫耀。但是这家伙太过得意了啊!只不过和鞑子交战过几场,张兴霸竟是骄傲自满到了忘乎所以的地步。他以为打仗是游戏么?还是以为已经天下无敌? 这种情况下若是遭到埋伏……许安可以想象真遇到这种事会发生什么。 看着许安愁眉苦脸的样子,章秉国顿了顿小心的安慰道:“放心吧!大人。兴霸那小子不傻!虽说这次有些莽撞了。但想来不会出什么问题的!如今保定这边没什么鞑子,其他的小贼又哪里是我无常军的对手。” 之前还是许安在安慰章秉国,这会儿却是倒转了过来。 “别说的那么简单!”皱起眉头,许安有些怒了。瞪着章秉国,许安认真道:“章秉国,你这话可是太过自傲了!我发现自从多尔衮被咱们打败后,军里的很多人似乎都有了骄傲自满的情绪!你们是不是以为打败多尔衮甚至将多尔衮赶出高阳就很了不起了?别忘了当时究竟是个什么情况!” 见章秉国有些呆滞的瞧着自己,许安却狠下心继续敲打:“咱们只是一只刚成立的队伍,队伍里大部分都还是新兵蛋子!这种情况下不小心翼翼居安思危,你们竟然还自以为了不起了?” “大人。章秉国只是……”见许安有越发暴怒的迹象,樊胡子犹豫着忙上前劝阻。 “别什么只是!事实就是这样,都忘记自己是干什么的了!真以为自己天下无敌?别忘记马谡是怎么死的!”反过来白了樊胡子一眼,许安的情绪却是缓和了下来:“如今谁敢说保定一定没有鞑子。谁有敢说不会出现其他强悍的敌人?若是再大意的话,谁敢说咱们就一定能打赢?” 说道这里,许安叹了口气:“我已经不想再用兄弟们的鲜血和生命来交学费了,也不想看到兄弟们因为我们的错误而无谓的牺牲!其实说起来之前我也有些自大,索性还是及时清醒了过来。” 抬起头看着低头不语的章秉国,许安拍了拍他的肩膀却没有再说。章秉国已经是一个四十余岁的汉子,相信有些话不需要多说就能领悟。 何况这一路上许安确实太大意了!从高阳走到这里,许安竟是一个斥候都没有安排。除了派出张兴霸做前锋以及派出数十名探骑作为中间联络外,许安没有丝毫的部署。哪怕如今就要到达张登了,许安也还未对整个队伍做出部署。更不要提该如何攻城了。之前的许安也在心里将打败敌人当成了理所当然的事情。就好像不需要部署不需要准备,敌人已经在前方自缚着等他来杀一样。 过去的胜利让许安忘乎所以只想着将鞑子赶出大明甚至匡扶社稷等等大事,却忘记路得一步一步走饭得一口一口吃。幻想未来没有任何意义,若是现在不谨慎专心的话……等遭遇失败再后悔可就来不及了。 及时的醒悟过来,许安身上冒出了一阵冷汗。这幸好一路上没遇到埋伏,否则还指不定会出什么事呢! 想着就后怕不已,许安连忙唤来无常军的几位将领,将小心戒备以及各种调整的命令发布了下去。 当然许安也没有忘记对他们警告一通,总算在一刻钟后许安看到了无常军的转变。每一个战士的行动都变得谨慎了,整个队伍的精神面貌也正发生着悄然的变化。很显然众人都听见去了许安的训斥。一个个也都纷纷醒悟了过来。眼下可是在打仗啊,不是带队来春游的! 松一口气,许安总算放心了。再回头看看身后不远出依旧低着头看不到表情的章秉国,许安想了想决定暂且不理会他。 总得让他好好想想吧?也给他留几分面子好了。 想着,许安一抽马鞭带着樊胡子来到了队伍的最前方。眼前是一片一望无际的荒芜。更远处隐约已经能看见张登县城的影子了。 不知不觉的张登县已经到了,但是张兴霸他们呢?许安没有在县城外看到任何一个人。 “难道张兴霸已经进城去了?这么轻易就将张登城给攻破了?”许安在心里想着。心里却不自觉有些紧张了。 时间渐渐的过去,张登城越来越近。张登城的简陋木门紧紧关闭着,城墙上也没个人影。而城门前也是干干净净连个战斗的痕迹都没有,张兴霸带领的那五百人仿佛从来没有出现过一样。 张兴霸好像失踪了!许安的心猛然揪紧。 而当许安再近一些看到张登城破损城墙上那一面白色三角旗的时候,许安的脸色彻底的变了。 第一百二十一章走投无路的可怜人 * 远远望去,张登城墙上下没有一个人。城门紧闭着,只有墙头一面白底色的三角形旗帜无力的垂落卷在旗杆上。 而偏偏就是这么一面小小的旗帜,许安以及军中的众人却瞬间变了脸色。 白底三角龙旗,那是多尔衮正白旗的标志!也就是说,张登城如今竟然在鞑子的手中!那样的话,张兴霸他们人在哪里?明明就在许安之前赶来的张登,眼下却是连人影也没有见着!没有留下丝毫的痕迹。 张兴霸手下有五百多人,他们不可能无缘无故的消失!唯一的因由,也只可能和城中的敌人有关。 “莫非……来晚了?”哆嗦着吐出一句,章秉国的脸色十分苍白。 “不可能!”一口否定章秉国的猜测,许安虽说神情不安却也努力镇定起来:“张兴霸又不是一个人!他手下有着我们无常军的五百精锐,怎么可能那么容易就被贼人全部抓住?连一个跑出来报信的人都没有,要怎么样的贼人才能做到这个地步?别说鞑子,神仙也没这个本事!” 这句话倒也在理,章秉国总算是缓过了劲。但究竟是如何谁知道呢?眼下许安只能命令队伍赶紧加速朝张登方向飞奔。 “难道是张兴霸走错了路?”章秉国喃喃自语,却说的许安哭笑不得。走错路。哪会发生这么愚蠢的事?又不是相隔十万八千里,仅仅不过两三天的路程而已!又是在自家主场,怎么可能走错。 “别多想了!先过去看看情况再说!”许安摇摇头白了章秉国一眼,随即加快了脚步。 说话间。张登城就在眼前。在距离张登城不到一里的位置,许安喝令队伍停下了脚步。而就在这个时候张登城的城门忽然被吱呀一声打开了,一行大约二三十人从里面走了出来。他们缓缓走出一个个赤手空拳衣衫褴褛面黄肌瘦,脸上惨淡可悲的表情更给人一种仇大苦深的感觉。 在许安等人的注视下,这二十来人来到了无常军的面前。 他们丝毫也不在意无常军将士们眼中警惕的目光,就这么不怕死一样在许安面前停下了脚步。 “难道这些人就是盘踞在张登的贼人?”许安在心里暗想,但眼前这些人无论如何也不能给许安带来‘反贼’的感觉。他们实在是太瘦弱了,一个个有气无力的模样根本就没有拿起武器杀人的本钱。若张登城里都是这样的货色。许安有自信只凭五百人就将他们全部干掉,无论多少。 说到五百人,许安又想起了张兴霸。那小子到底去了哪里?这样的人不可能将他困住吧? 许安好奇的打量着这些来人,而这些人则在带头那人的示意下一齐跪在了许安面前。 别人都跪了。领头这约三十余岁的中年人却仅是微微躬身:“来者可是新晋平虏伯、兵部侍郎许安许大人?刘三多率下众三千一百四十二人叩见许大人。” “你们是?”微微一愣,许安很快反应过来:“快起来吧!不必多礼……唔!三千一百四十二人,人数可真不少!不知你们盘踞在张登县有何贵干?可知‘造反叛逆’是要杀头的!” “欲加之罪,岂能随意定论。大人,我等怎敢造反?”苦笑一声。刘三多摇着头站直腰杆。眼睛看着许安,刘三多表情抑郁:“还请许大人知道,我等原本就是张登县的百姓;鞑子肆掠保定将我等劫掠走,此行只不过是回到家乡而已。大人!我等乡亲都是良民百姓。怎么可能会做出那背弃祖宗的丑事?” “是么?”冷笑一声,许安可不会傻傻的就此相信这些人的话。不管怎么说。天雄军那十几名探骑是死在张登的,张兴霸这个鲁莽的家伙也是在张登失踪的!若说和眼前这些人没关系。谁信? 对于许安的嗤笑,刘三多表情未变。依旧低着头躬身抱拳,刘三多拦在许安面前一动不动。 “你……”许安有些恼火,这时刘三多在二十多人中如同鹤立鸡群的模样却吸引住许安的注意。 微微一愣,许安有些意外道:“刘三多,你有功名在身?” 许安差一点忘记了,这个时代唯有读书人而且是考上功名的读书人才有权利不对朝廷官员下跪。虽说如今官场腐败这一点基本上形同虚设,但是道理摆在那里人家不跪你也没有权利责备他。眼下跪着二十多人却仅刘三多一人站立,这很能说明问题。许安原先是想着这人预站着答话,没想到那一茬。 “回大人话,刘三多曾经考过举人。”抬起头看着许安,刘三多表情越发的阴沉:“只可惜鞑子入关侵略家乡,刘三多带母逃难错过了进士赶考。后来家中大变,也就彻底失去了机缘。” 说到这里,刘三多的眼睛红了。 许安微微猜测估计应该是有亲人去世吧?也许就是他的母亲。亲人去世理应守孝三年,结果北直隶却接二连三碰上鞑子劫掠,刘三多守孝逃难又被鞑子逮住,彻底失去了考试资格。 明明已经失去晋升资格,偏偏还自持读书人身份不愿对官员下跪。这样的人,应该不可能是坏人吧? 许安有些犹豫了,想了想只能问道:“那本官问你!刘三多,你带领这些人来到这里所为何事?” “学生确有要事要禀报大人!”点点头,刘三多犹豫了一下。回头看看身后的乡亲,刘三多牙齿一咬:“学生代表张登县众百姓感谢许大人救命之恩!许大人打败多尔衮才得使我等逃脱囚笼,请许大人受我等一拜。” 刘三多躬身行礼,其他百姓则再次对许安磕了个头:“还请许大人受我等一拜,感谢许大人救命之恩。” “免礼!众位乡亲,还请起来。”翻身下马,许安走上前将乡亲们一一扶起。最后又看到刘三多面前,许安轻轻一笑:“刘三多,有什么话你就直说吧!本官可不相信,你在此拦住本官就仅为道那一声谢而已。想来是有什么事要求本官?说出来,本官会好好考虑考虑。” “谢大人。”再度行礼,刘三多脸上浮现出一丝的潮红。低下头看着地面,刘三多轻声道:“还请大人知道,刘三多此次前来是求大人帮忙的。张登三千一百四十二名百姓虽说被大人救出牢笼,但张登城里如今却是一无所有。眼下城中无粮无米,刘三多希望大人能略微施以援助,张登百姓将永远感念大人恩德!” 说到这里,刘三多的脸已经彻底红透了。想来他原本是一个自命清高或不凡的人,这也许是他第一次对人低头。哪怕忍饥挨饿,刘三多却依旧脊梁硬直;只可惜为了城中百姓,刘三多只能放下自己的一切。 对于这样的人,许安又怎么会拒绝他的请求? 回头招来粮官,许安吩咐粮官将军中粮食重新分配一下。所有战士只留下五天的粮食,其余的全部拿出来交给刘三多以及张登的百姓。 在张登百姓期待的目光中,他们眼前的小片空地上已经堆起了约一丈高的粮坡。虽说其实并不太多,但要知道许安手下也不过才四千人,能携带多少粮食?如今大半都给了他们,百姓们如何能不感激? 他们还能要求更多吗?再说这些粮食也已经足够他们再坚持一段时日了。若配上野菜吃…… 满脸感激,一直以来都隐约表露出高傲的刘三多第一次彻底的服气了。听闻百姓有难,毫不犹豫毫不验证就将整个军中绝大多数的粮食全部贡献出来,这样的将军这样的大官在历史上都从未有过!刘三多也曾在大明南北四处游历过,却从来没有遇到过这样爱民如子的好官!这一次,刘三多感动了。 ‘噗通’一声跪下来,刘三多连磕三个响头然后深埋在地:“刘三多感谢许大人大恩大德,将以身报答大人尽效犬马之劳!若大人不嫌弃,刘三多愿为大人所驱使鞍前马后出谋划策!” “哦?”微微一愣,许安心思活动开了。貌似他军中确实需要几个智囊一类的聪明人啊! 别人军中有文官有参谋有智囊,而许安是私自成军什么都没有。所有的战士都是在民间招募,许安又和高阳孙家闹僵了关系,这样一来竟搞的无常军中没有几个读过书识过字的人!若非后来卢象升支援了几个认识字的小吏,许安怕是连一个记录情报、传达消息的人都没有。 而眼前这个刘三多呢?他至少是一个举人,这一点是肯定的。而看他的神色,好像对参加进士科举也有些把握的样子。这样的人若过去不出意外的话也许至少是一个七品县令的材料啊!如今若加入无常军的话,倒是许安占了大便宜。毕竟,大明眼下军队和武官的地位…… 许安心动了,决定招揽此人:“刘举人,你这话可当真?本官军中确实需要你这样的人才,刘举人可愿屈就?” “刘三多愿效犬马之劳!谢大人成全!”再磕一个头,刘三多毕恭毕敬的站了起来。缓缓走到许安身后,刘三多看看章秉国又看看樊胡子等几人,想了想站在了这些人的后面。初来无常军,刘三多很自觉的认定了自己的身份。 第一百二十二章贼人原来另有其人 ***8 得到刘三多的效忠,许安很顺利就弄清楚了他所疑惑的问题。 首先便是张登县城上的正白龙旗,那确实是鞑子多尔衮正白旗的旗帜。刘三多逃离魔爪时带上了这个狐假虎威的东西,这才使得百姓一路回来之时避免了许多麻烦。如今逃回家乡,刘三多也同样使着鞑子的旗号作护身符。 这东西极好用,能够使得附近的魑魅魍魉都不敢过来。这些时日来刘三多已经靠这东西骗过了不少人,没想却招来了明朝大军。 被许安问询后,刘三多慌慌张张将那旗子取下来塞进了炉膛里。旗帜很快被烧成了灰烬,无常军众位将军的脸色也好了许多。刘三多总算得到了无常军众将军的认同,这让他松了口气。 至于第二件事…… 重新招来刘三多,许安皱着眉头问道:“刘三多,你之前可有见过无常军的另外一步人马?大约两个时辰前约有五百人左右,原本应该来到张登或者由张登经过,如今却是人影全无。恩……你有没有见到过这样一些人?或者说,张登附近有没有鞑子或其他需要注意的地方?” “这个……”低着头想了想,刘三多摇摇头:“大人,学生没有见过他们。在大人到来之前。张登城附近从来没来过那么多人。五百人聚在一起肯定十分显眼。学生相信不会看漏。” “这样么?那张兴霸那小子会去了哪里?”皱着眉头,许安有些着急了。高阳到张登就那么一条路,张兴霸难道还能跑岔了不成?就算是跑错了路,也不至于到现在也没个消息传来吧? 这时候,章秉国抱拳走了出来:“大人,让我带人去找找吧!如今张登城既无战事,我等也不必都留在这里。” “你去找?你去哪里找?”抬起头看着章秉国,许安白了他一眼:“章秉国你对张登很熟悉么?或者说你知道张兴霸去了哪个方向?再或者,你知道他是主动走错路还是发生了什么意外?别这么急,等我问清楚了再说!” “这……是!”错愕一阵。章秉国低着头退了下去。 虽说这么教训章秉国,但是许安眼下却也没有什么办法。难道真的要派人原路返回去大范围搜索?天高地广又毫无消息,那可不是什么好主意。 在房间里来回走动着,许安也是越来越焦急。实际上他比章秉国更加担心张兴霸。但却是不能表现出来。派出大军劳民劳心,而且不一定有用。若是做出无用功,军中难保没有怨言。许安宠溺张兴霸自然简单,但若因此而引得军中习气变化却是不妙。许安好不容易才练出一支不错的队伍,怎么可以因为一人而毁于一旦?何况要救张兴霸,也并非只有那一个办法。 时间缓缓过去,许安最终还是没能想出什么好主意。终究还是不能弃张兴霸不顾,许安决定派章秉国带领一千人返回去搜寻。 “大人!大军切不可轻动,总得找到一个合适的理由才是!”就在这时候,刘三多忽然开口了。“而且大人!学生刚刚想到了一件事情。就是不知道是否和大人所担心的那事有关系!” “哦?什么事?快说!”满脸期盼,许安眼睛一亮。 “就在离张登不远约三十余里的那边有一个北邓村,附近有一座北邓山。前些年的时候,北邓山里曾经出现过山贼一类的人物。这几年鞑子祸害张登,那里也就随之荒废。”满脸懊悔,刘三多继续道:“前些日子我们回到张登的时候曾经在那里隐约看到过一些人影,不过因为仓促逃离因此没有弄清楚具体什么情况。如今听大人这么一说,学生怀疑是否和那里有些关系。” “北邓山贼?”微微一愣,许安有些不可置信:“难道那里又有山贼出没了?但是区区山贼,应该不可能是张兴霸连同五百人的对手吧?这五百兄弟可都是骑兵。那些山贼有什么本事将他们困住?” “这个……”犹豫一阵,刘三多摇了摇头:“学生也不知,但在这附近确实没有其他的可能性了。” “该死的!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许安气极,这怎么就能发生这样的事情呢?张兴霸那混小子!难得给他下一次军令,他怎么就不争气呢!这点小事也搞砸了。真是让人恼火啊! “大人!切莫急躁。总而言之应该不会出什么大事才对!如今保定可没什么人是我无常军的对手,想来张兴霸顶多也就是遇到一点小麻烦罢了。说不定给他一点时间。他自己就能解决。”安慰着许安,章秉国叹了一口气:“若是大人真的担心,那还是派些人去北邓山看看吧!小心谨慎一些去查探一下,如论那里有没有问题也能放心一些。之前这位刘先生也说高阳和张登之间就那里可能有问题,想来不会错的。” 无奈的笑笑,许安同意了章秉国的意见。毕竟还能怎么办呢?去北邓山看看也比在这里胡思乱想如无头苍蝇要好。 “那我们这就出发!”许安没心情继续在这里等下去了,站起身就打算朝外面走。 “这……大人稍等。”被等许安走两步,刘三多拦住了许安。表情诧异看着许安,刘三多满脸惊疑:“大人打算亲自带兵前去?这不太好吧!大人如今乃是堂堂伯爵又是兵部侍郎,这种事不是应该交下属办么?” 按照一般官场上的习惯,这有事儿交予下属办理才是理所应当啊。若是事事事必躬亲。那岂不是跌了身份?再说。凡是总得给下属一个表现的机会吧?许安这样做,可是犯了大忌的。 听刘三多这么一讲,许安也恍然了。他如今可不是当初一无所有的小混混,现在的身份可不一般。若是再像以前那样冲锋在前,那可就是笑话一般。为将者要掌控大局,堂堂指挥怎能冲锋在前?若是出了事岂不是害死自己不说还祸害三军。勇者为百人将、智者做万人敌,就是这个道理了。 战场是这样,官场也是这样,许安发现自己要学的还很多。 索性这次招揽了一个有些见识有些学问的读书人,否则很多事情许安根本就想不到。他手下也都是一些没读过书的百姓大头兵。以后若遇到问题靠这些人还真无法解决,总不能遇到什么都动拳头吧? 许安没别的优点,虚心听取别人意见却是从转世时候就带来的好习惯。听完刘三多的话,许安虚心的接受了。 既然是章秉国提出的建议。许安也就将这个任务交给了他。反正章秉国也一直在担心张兴霸不是?也不怕这老小子不尽力。哼!话说回来,许安在这无常军中还真是一点架子也没有啊,这些老兄弟似乎都没把许安当外人看。 “多谢刘先生提醒,许安感激不尽。”微微对刘三多躬身,许安转头对樊胡子道:“老樊,你去军中挑选二十个聪明的小子出来!一定要老实聪明肯学习的,让他们好好伺候刘先生!从今天起刘先生就是我军中参谋,负责参详军中一切大小适宜!刘先生说的建议大家都必须遵守,否则当违反军令处置!” 许安很爽快的给刘三多升了官,相信这个刘举人一定能给无常军带来足够的好处和变化。 得到许安的任命。刘三多也不矫情。摸着下巴上短短的黄须,刘三多爽快的上任了。 而刘三多所做的第一件事,竟然就是给许安另外安排了一个办公房。虽说对许安休息时候也要忙于公务表示敬佩,但刘三多实在不喜欢看到其他的将军没事总往许安的房间跑!这算什么?实在是尊卑不分!如今许安可是堂堂伯爵又是正三品的大官,怎么可以如此的不顾身份? 还有就是,许安身边怎么可以一个伺候的人都没有?虽说军中不可以有女人,但是找几个伶俐的小子伺候一下起居洗漱还是没有问题的吧?别处军中的将军们都自带私军和下人,这位许大人就算没有也可以在军中找几个、在城里买几个不是?不管怎么说,堂堂朝廷大员怎么能和那些大头兵凑在一起洗脸? …… 许安有些后悔了,他发现这个刘三多管事儿管的相当宽。这才走马上任不到一天。刘三多就想他许安从上到下从前到后说了个遍。就好像唐僧一样,让许安无比的头疼。这……这讨厌的死板家伙。 读书人都是这幅德行么?许安有些无语。 若是再让刘三多这么下去,许安不知道自己会不会被烦死。 索性过了大约三个时辰的时候,章秉国从北邓山回来了。带着一部残兵败将,也带来了张兴霸的消息。 许安怎么也没有想到。刘三多的话竟然成为了事实。北邓山上确实有一股不知道身份的贼人盘踞着,而且实力不俗。张兴霸确实是在北邓山上失去的消息。章秉国带两百人出去也被打得狼狈而逃。 “大人!属下办事不利,还请大人责罚!”跪在许安面前,章秉国满脸懊恼。他连鞑子都杀过,没想到却败在山贼的手里。 “无妨!谁都有打败仗的时候,你不必介怀。而且区区两百人就能杀掉对方百余人再突围而出,你的实力不容怀疑。”笑着安慰章秉国,许安转头看向跪在一边的另一个人:“我记得你应该是张兴霸身边的侍卫吧?告诉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还有!为什么就只有你一个人逃了出来?” “这……大人饶命!饶命啊!”原本就满脸惊慌浑身颤动,许安一问竟是让这人筛糠一样瘫倒在地上。 第一百二十三章使阴招的贼人 *88 还需要问什么么?眼前这人的态度已经说明了一切。怪不得全部五百人尽数被捕只有他逃出来,原来这家伙竟是一个逃兵!不战而逃也就罢了,甚至还偷偷藏起来害得许安好找。若是逃回来给许安报个信也好啊,可惜这人选择了最错误的道路。章秉国是在一个荒村牛棚里找到他的,在被打败之后。 “你是个逃兵!而我许安最恨的就是逃兵!”气愤的瞪着这人,许安无力的叹了口气:“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应该是当初在安州就跟随我的兄弟吧?大伙共患难共同面对强敌,那么危险的事都闯过去了!因此我很不明白,为什么你会选择做逃兵?到底是什么促使你做出的这个选择?” “大人……”没想到许安还记得他,这名逃兵眼角含泪抬起了头。缓缓跪正,他深深俯在地上:“大人,小人也不想这样的!小人跟随大人杀鞑子,什么样的仗没有经历过?小人不怕死,但是却不想死的不明不白啊!” “不明不白?什么意思?”微微一愣,许安看向章秉国。同样满脸疑惑,章秉国摇了摇头。 “这个……”抬起头看看许安,这名逃兵又看了看许安的左右。 “你们都下去吧!没有我的命令不许明白!”点点头。许安将除了这名逃兵之外的所有人全部赶了出去。 “嘘……”等到所有人都离开。这名逃兵长吁了一口气。依旧跪在地上,他双手抱拳对许安讲述起了事情的始末。 在得到许安的命令后,张兴霸带领着手下五百人兴匆匆赶往了张登。这名名叫姚俊的逃兵之前是张兴霸手下的一名百户,也是曾跟着许安大闹保定城烧毁鞑子粮草的勇士之一。张兴霸手下的五百人中就属姚俊带领的一百余兵丁最为精锐,姚俊也一直以为这次战斗将会手到擒来。 但是就在大军行进到半路的时候,他们在北邓山遇到了拦截。拦截者只有三十余人,三十人在后面堵路,前面仅站着三个人。 就这样的劫道小贼,姚俊是一万个瞧不起。甭说三十人,就算是三百人三千人也不会被他放在眼睛里!而就当姚俊暗中吩咐手下做好准备跃跃欲试的时候。上司张兴霸却制止了他们的行为。 在姚俊诧异的目光中,张兴霸独自走向了那三个人。而更加意外的,三人中站中间的那一个也面带微笑独自走了出来。两个人面对面站了好一会儿,忽然张兴霸给了那人一拳头! 张兴霸的举动让双方都是一阵紧张。刚准备动手的时候却再次被两人阻止。张兴霸拒绝姚俊了保护,另外一人也挥手驱散了这些拦路贼。之后两人又说了一些什么,那人似乎是在对张兴霸介绍着他身边的两个人。两人对张兴霸连连抱拳,气氛就这样莫名其妙的好了起来。 姚俊猜想这劫道的可能是张兴霸的熟人,因此当时也没有多想。毕竟打仗总会死人,姚俊也不想看到哪个兄弟牺牲。 结果事情的发展出乎姚俊意料,张兴霸竟是在那三人的邀请下决定去他们山寨逛逛。他竟是忘记了许安交代的命令,任凭姚俊如何劝说张兴霸也是不为所动。说的狠了,张兴霸甚至对姚俊发了好一阵脾气。 当时姚俊忍了,毕竟人家是他的老大不是?但是张兴霸刚骂完那跟张兴霸认识的那人竟然火上浇油帮着张兴霸教训起他来!这……这人算个什么东西?一个区区小山贼。竟然也敢骂他堂堂朝廷百户? 于是……姚俊怒了,他抽出刀就要宰这人,却被张兴霸拦了下来。 这算什么?姚俊不理解啊!虽说怒火冲冠,但姚俊却没有忘记自己的身份以及许安下达的命令。这里不欢迎他,那他就下山赶去张登杀敌好了!张兴霸不愿意走,那只有他去完成任务不是? 但是,他竟然走不了。或者说,张兴霸竟然拒绝姚俊带走他手下的那一百多人。 为什么?因为那人恭维张兴霸说什么这么小就能当大官了不起什么的,后悔什么的,还有就是要请张兴霸的手下喝酒给他增面子…… 让姚俊无法理解和容忍的。张兴霸竟然得意忘形答应了这人的请客。甚至,张兴霸将姚俊独自一人赶下了山。 听到这里,许安大概明白了事情的始末。总之就是张兴霸这个傻蛋初哥第一次被人恭维,结果得意洋洋之下着了敌人的道了。应该是一个和张兴霸很熟悉的惹,甚至许安也可能认识。就是这样一个人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什么目的成为了对手。这一次更是将张兴霸手下五百人全部给坑掉。 难怪一个也没逃出来,原来敌人根本就没使用武力!大概是蒙汗药一类的东西吧。单纯的张兴霸铁定会中招。 不过既然知道了,那接下来就好处理了!反正只要张兴霸还活着就行,其他的…… 无奈的摇摇头,许安理解了姚俊的苦衷。看着跪在地上落泪的这家伙,许安还真体谅他的苦心。知道张兴霸和自己的关系,因此这种会让张兴霸名誉尽毁的事情专程私下和自己说;二来他对张兴霸对许安也是忠心耿耿,几次劝诫都能化险为夷却没有被张兴霸采纳;三来毕竟是老人…… “姚俊!既然你已下山,为什么不赶紧回来与我汇报!若是早知道这件事,我又何必再耽误这两天?”不耐的瞪着姚俊,许安责问道:“你可知若是张兴霸因为你的迟到而出事,我绝对拿你是问!” “大人,小人……” “什么小人,我还没撤你的身份!”许安打断姚俊的话。 “是!多谢大人!大人,卑职当时确实打算赶回来汇报情况!但是没想那些贼人竟是还留着后手,卑职一个不查竟是中了贼人的绊马索,若非还有几招庄稼把式恐怕早丢了性命!”苦笑着摇摇头,姚俊继续道:“卑职实在不明白这些人从哪里冒出来的,虽说是山贼却也有些实力!别的不讲,当时追杀我的那几人功夫却是不弱。若不是卑职侥幸杀死一位,恐怕早被他们抓住了。” “哦?高阳什么时候出来这么一支强贼了?到底是什么身份?”姚俊的身手许安是知道的,寻常人五六个也近不了他的身。这次竟是被追杀得如此惨,很难想象他的对手到底是什么人。 “卑职不知。”姚俊惭愧的低下头:“大人,卑职保护千户大人不利又当了逃兵,还请大人处罚!” “处罚是必须的,但给你一个戴罪立功的机会!”微微一笑,许安对姚俊的功过已经有了定论:“此次出发前去杀敌,就由你姚俊来担任前锋!我再拨五百人余你,你一定要给我冲进贼营将张兴霸还有其他兄弟通通救出来!成了,算你大功!若是兄弟们遭了难,你可就……” “是!卑职就下地狱与弟兄们同行!”姚俊猛磕一个响头,表情坚毅无比。 总算是从姚俊嘴里知道了事情的始末,也知道张兴霸那个冒死小子到底去了哪里。虽说如今张兴霸生死未卜,但许安还是松了口气。毕竟已经知道在哪了不是么?接下来只需要闯进去就行。 想着,许安又将章秉国叫了进来。细细询问一阵他和贼人交战的经过后,许安定下了第二天一大早就出发攻打贼人营寨的命令。 由于张兴霸丢了五百兄弟,章秉国带领两百人去寻找也大败而回,因此许安的手下如今只剩下三千多一点人了。贼人就在张登附近,因此张登需要留下几百人驻守同时也做一做行政管理等等琐事,这样一来许安能带走的就只有两千军马。当然同样胜算十足便是了,许安毫不在意贼人的数量。 张兴霸不过出动了五百人,这些人就只能靠来阴的,这就说明这些人就算人多势众也没什么大的出息!顶多就是几个高手招揽的一群废材罢了,难道还能有其他?若当真是强贼,恐怕当时堵住张兴霸的时候就会使出真正手段了!许安认定这些人绝对虚有其表,不堪一击。 说好让姚俊做前锋,许安如约给了他五百战士。不过这一次自然不能又像张兴霸那样让姚俊也一溜烟独自跑掉,因此许安仅只是命令姚俊走在最前面并且待会儿战斗时首先出阵而已。 就这样许安的大军原路返回来到了两度被人所败的北邓山前,也见到了架在山腰上的那个简陋山寨。 确实很简陋,木头阑珊、木头门加上一个木制箭塔,勉强有一点儿军营的引起而已。在发现许安大军后,山寨里响起了激烈的锣鼓声!不一会儿就好像鸡飞狗跳一样山寨里猛然变得热闹起来,无数的人头来回跑动着混乱无比。 “就是这样一帮家伙,你竟然被他们给打败了?”许安诧异的看向章秉国,看得章秉国死死低着头。 “我就无语了!咱们鞑子都能打,难道还能被这样一群杂兵土匪给打败?”有些恼火的嘟囔一声,许安大声喊来姚俊:“姚俊,你戴罪立功的时间到了!就这样一群乱七八糟的家伙也敢跟我们较量,实在是小瞧人!接下来就看你的,给我攻破寨子将所有人都逮住咯!一定要让他们知道我无常军的厉害!” “是!卑职听令!”大吼一声,姚俊满脸狰狞的抽出了武器。 第一百二十四章强弱分明的敌人 *** 骑着一匹枣红色的辽东战马,姚俊手握宝剑眼睛里满是杀意。在他的身后,五百名战意盎然的战士已经磨刀霍霍。他们将在姚俊的带领下冲破眼前的障碍,用敌人的血泪去改写之前的失利。 相比起其他战士,姚俊心中的压力更甚。他很清楚这次战斗是许安对他的考验,也是他唯一能够重回无常军的机会。若是不能利落的洗刷屈辱,就算许安同意他也没有脸在留在这里。 ‘嘶……’ 姚俊胯下的枣红马嘶鸣一声,对面的营寨中忽然涌出无数人来。他们穿着各式各样的衣服拿着各式各样的武器,就这么胡乱的冲出营寨然后在门口挤出横七竖八的一大堆。这些人表情有些慌张,但是当后方传来几声厉喝之后却又很快稳定了下去。紧紧握着武器看向无常军这边,敌人跃跃欲试。 “击鼓!”见敌人似乎没有交谈的打算,许安发出了进攻的命令。 “喏!上马!”随着鼓声,姚俊抽出剑指向前方。待五百战士全部上马后,姚俊吼一声率先朝着敌人的营寨冲了过去。 五百人就如同五百猛兽,就好像泰山压顶或波涛滚滚的洪流。随着战马的奔驰,就连地面都开始剧烈的震动起来。而眼见这一切。对面的敌人一个个脸色变得苍白无比。他们互相对视着。脚步开始缓缓向后挪动。 “杀!” 眼见距离近了,姚俊怒吼着挥剑指向最前方的敌人。那人眼神涣散看着突然跃来的阴影,手里的武器竟是‘乓’一声掉在了地上。姚俊一剑横扫,这人的脑袋带着残血飞上了半空。 这是一场完全不对等的战斗,拼尽全力的姚俊猛然发现这些人的战斗力那是相当的弱。他以及手下五百人仅仅一个冲锋,这聚在一起的乌合之众就被冲散了。死伤多少暂且不说,至少这些人没有能给姚俊带来丝毫的压力。就好像毫无反抗一样,任由战士们疯狂且嚣张的屠杀着。 敌人害怕了,开始茫无目的的四散奔走。但是无论他们逃去哪里,姚俊都会带着战士们讲其斩杀!不多时姚俊的身上、脸上已经沾满了血迹。敌人几乎被斩杀殆尽而五百兄弟却几乎没有什么损伤。 “这是怎么回事?”分明就是狼入羊群一样,惊讶的看着这一幕许安满脸不敢置信。转头看向章秉国,许安指着问道:“就是这些人让你败回来的?难道是我眼睛花了吗!就这样的家伙竟然抓住了张兴霸以及咱们五百兄弟,然后又将你也给打败……喂!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 反差实在太大。许安完全无法想象。 “这……卑职也不知道啊!之前的时候分明有些实力,现在怎么就这么废物!”章秉国更是目瞪口呆,甚至揉了揉眼睛不敢相信眼前这一幕。 这还是战斗吗?分明就是赤裸裸的屠杀!但是之前那些人分明还是有些战斗力的,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仅仅过了一夜,北邓山里的山贼就被彻底的换掉了?还是高手都跑了。 许安无法理解这一幕,而已经杀红眼的姚俊却不在意这些。他只知道眼前的敌人还没有死绝,他还不能放下武器:“杀!杀了他们!弟兄们,跟着我再冲一次!这一次直接冲进去,杀光所有人!” “哦!”兴奋的叫喊着,五百战士跟着姚俊冲向了敌人的大寨。 这才过了多久?敌人大约出来了三百多人。竟是在不到一刻钟的时间里被姚俊等人斩杀了个干干净净!这家伙仿佛化身为了杀神一般,竟是毫不留情哪怕是跪地求饶的也不放过。原本黑压压的那群人如今已经变成了满地的残值断臂以及呻吟着无法动弹的重伤员,有一些甚至活活被马蹄给生生踏死!原本光秃秃的寨门前方变成了恐怖了婀娜地狱,甚至地狱还正在向营寨内部蔓延。 “杀!杀!杀!” 敌人不会无视对手的进攻,就在姚俊冲向寨门的时候,寨子里又是三百余人冲了出来。这些人明显和之前的家伙不一样,一个个眼神尖锐脸上满是狠戾的杀气。战友的死亡没有让他们有丝毫的动容,就仿佛是被刻意抛弃的一般。这些人明显都是曾见过血的,面对冲锋而来的骑兵也是毫不畏惧直冲了上来。 在姚俊惊讶的目光中,他斩向其中一人的宝剑竟然被夹住了。明明是借着战马的冲击力而来。没想到却被对手轻易用长矛给荡到了一边。眼神一凝闪过敌人的反击,姚俊一咬牙又是一剑刺去。 这伙人明显强大太多,至少在个人武力上与前一波人是天壤之别。姚俊尽全力也没能斩杀对手,最后只能无奈被战马推向敌军深处。 骑兵不会因为某一个人而停留,无法前进的骑士就算不被杀死也会被身后的战友给挤开甚至推倒。哪怕姚俊拼命想要和那人一决胜负。但是眼下却依旧只能咬咬牙去前方寻找其他的对手。 ‘锵!’‘锵!’…… 眼前的敌人实在强上太多,而且似乎对骑兵相当了解且有着不错的应对方法。整整冲锋一轮又转回到原位。姚俊竟是勉强只杀死了一个敌人。不仅如此,骑兵的冲击力也在不知不觉中竟是被对手给限制了下来。数十名战士被敌人砍断马腿跌落在地,更有数名战士在这一轮冲击中失去了自己的生命。 “吁!” 死死勒住战马,姚俊险而又险躲过身侧刺来的长枪。反手一剑却只在偷袭者胳膊上留下了一条小豁口。姚俊却有些疲惫了。 其实若论真正的骑兵作战。姚俊在推进不利的情况下应该选择退后以获取距离重新开始。但是现在姚俊能这么做么?他是带着复仇的目的而来的,这一退却岂不表示自己怕了这些人?姚俊无论如何也不愿意再次退缩,哪怕是死!因此明知道这样会使得自己更加艰难甚至更加危险,姚俊却还是选择了拼命。 他必须证明自己也要对得起许安的信任,否则宁愿去死。 “兄弟们!杀啊!”就在姚俊几乎陷入囫囵的时候,后方忽然响起了杀喊声。闪过攻势的姚俊回头一看,却是章秉国和樊胡子带领大军冲了上来。 大军很快来到了姚俊身边,樊胡子更是利落的一刀斩马将之前偷袭姚俊的贼人斩成了两段。这些敌人确实很强,单论武力无常军中大部分人都不如他们。但是眼下无常军有多少人?生死战斗中以多胜少可不丢脸!无数的战士从姚俊身边穿过冲向了前方的敌人,姚俊以及五百兄弟所所面临的危险就此被化解。 “樊大人。你们来干什么!这里有我就够了!”喘着粗气,姚俊满头汗水却依旧死不服输。 缓缓回头看了一眼姚俊,樊胡子却是表情冷漠一声不发。回过头挥舞着斩马刀,樊胡子从姚俊身边走过冲向了敌阵。 “笨蛋!如今军中战士大多新兵。岂能由你这么挥霍!”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姚俊身后,章秉国拍了拍姚俊的肩膀:“再说你小子到底有没有注意战场?敌人都来了两次增援如今怕是有千把人了,你难道还要傻傻的硬碰硬?大人派你为先锋出阵可不仅是为了替你报仇,你可别忘了要事!” “这……是!姚俊明白了,多谢章大人指点。”章秉国这么一说,姚俊很快醒悟了过来。刚才打昏了头,他确实忘记了许安的命令也忘记观察四周。若不是樊胡子和章秉国及时支援,后果不堪设想。 “上吧!要这些贼人知道我无常军的厉害!”欣慰一笑,章秉国给姚俊一肘后率先冲了出去。 “话说,这些贼人到底从哪里来的?除了鞑子。我还从来没见过这么多厉害人呢!若是山贼都有这样的实力,那我们这些当兵的还干些什么?干脆连消灭鞑子的任务也交给他们好了……”嘀咕着,章秉国一边与敌人交战心里一边胡思乱想。险些就被敌人给刺中,幸好随后跟来的姚俊救了他。 “吁……”吓出一身冷汗,章秉国直到看着敌人满脸遗憾的死去才松了口气。 这些人实在太难缠了,一个个武功高强善于拼杀。若非无常军此时人数远远多于他们而且这些人又不善战阵,恐怕无常军还不一定是这些人的对手。这些敌人似乎都习惯单打独斗,完全不知道配合。这种情况下不久之后战斗还是渐渐偏向了无常军,战士们三人一组结成军阵而行渐渐将之前的劣势扳了回来。武功高强的敌人一个一个被无常军围着坑死,逃出去的寥寥无几。 当然无常军自身的损失也是挺大的。不到半个时辰的时间就损失了两百余人。几乎是一比一的比例,相当于用战士们的性命换来的杀敌机会。实在太可怜了,这一幕让许安以及众位将军心痛不已。 ‘锵!’‘锵!’ 不远处的营寨里忽然响起鸣金收兵的声音,数十位侥幸逃脱的贼人慌乱的逃了回去。随后山寨大门被‘嘭’一声关上,无常军就此止步在了门前。 许安不是不想趁机这么冲进去。但是谁知道里面会布置什么陷阱呢?想想如今生死未卜的张兴霸和倒霉的章秉国、姚俊,许安不得不谨慎。再说许安也探查过了。这个山寨就这一个出口,不怕这些贼人溜掉。 “将这附近给我死死看住,绝对不许一个贼人逃脱出去!”在刘三多的陪同上走到阵前,许安满脸杀气的下达了命令:“所有人都听我的命令,接下来一定要给这些混蛋一点厉害瞧瞧!若是投降也就罢了,若是还胆敢反抗……一个不留!用敌人的鲜血给牺牲的兄弟报仇!” “杀!杀!杀!” 战士们大吼着士气燃烧到了顶峰,浓浓的杀意似乎要将紧闭的寨门烧穿一般。 就在这个时候,山寨的木门忽然缓缓的打开了。顶着无常军扑天的杀意,一个身披黑毛大毞的人影缓缓走了出来。 第一百二十五章故人变敌人 ** 满地尸痕的战场,左边是严正以待的无常大军;右边山寨里却仅仅只走出一人。但就是这样一个人却视数千大军于无物,步伐镇定一个脚印一个脚印缓缓走出了寨门。山腰上的风有些大,这人一只手有些艰难的捂着头顶连大毞的帽子。帽子遮住了他的脸庞,让人看不清他的脸。 “一个人?”微微一愣,姚俊的脸色再次变得狰狞。冲动的从军阵中奔出,姚俊来到这人面前用剑指着道:“你是什么人?难道以为派一个人出来找死就能阻挡我么?今天,你们一个也别想逃!” “呵呵……我可不是来找死的,你也没有那个资格。让许安来见我吧,相信他应该想见见我才是!多年的老朋友,可不能轻易遗忘啊!”露在外的嘴角微微一笑,这人说出让姚俊有些诧异的话来。 一阵微风吹过,他头顶的帽子被吹了下去。风吹起他的头发,露出有些沧桑的脸庞来。虽说满脸短须,但从脸型和眼神看起来尚还年轻。而让姚俊更加惊讶的是,这人脸上从左边眉毛到下方胡须深处有着一条暗红色极为可怖的疤痕。疤痕粗约一指多,痕迹笔直且深邃。 这道疤痕让他看起来颇为狰狞,但是偏偏又有一种说不出的气质。就好像……浴火重生从地狱里逃出来的一般感觉。姚俊不知道怎么的忽然就有些犹豫了,指着这人的宝剑也缓缓放了下去。 冷冷盯着他半晌,姚俊吐出一句话:“在这里等着,我这就去禀报大人!若是胆敢做出任何举动,势必杀你!” “呵呵……你可没这个资格!”这人淡淡一笑,却让姚俊气愤不已。只可惜这事情已不是他能做主,姚俊吐一口唾沫拍马跑回到阵中。 找到和刘三多一起静看着前方战场的许安,姚俊向许安禀报了这神秘人的事。 许安还没开口,旁边的刘三多忽然道:“大人,看样子的确是大人您的熟人。如果卑职没有猜错。应该就是这人将张千户骗入的山寨。如今穷途末路,这些人又玩起了诡计。卑职建议大人可以上前看看,但切莫莽然进入山寨就是。如今我无常军大占优势。贼人想来应该没有逃脱的可能!大人大可放心前去,还有就是让章大人和樊大人随行保护吧,免得贼人暗箭伤人。” 有一个参谋在身边就是不一般,许安还在思考的时候他就轻松想透了事情始末。虽说只是一件不值一提的小决议。但也让许安省了很多心。许安未想到的事情他也考虑的很周详,这个帮手许安十分满意。 考虑了一下发现没有什么值得再想的地方,许安点点头认同了刘三多的意见。示意姚俊在前面带路,许安带着章秉国和樊胡子缓缓走上前来。 从姚俊回头到许安上前,一共大约花了一刻钟左右。而在这期间。被众多武器包围的那人竟也是一动未动。仿佛不是身处敌营而是在花园里闲逛一般,这人丝毫没有陷入危机的自觉。 许安骑着马来到了阵前,与这人面对面对视着。许安一眼就感觉他很眼熟,但是脸上醒目的疤痕却使得许安无法认出他的身份来。 应该是过去的某个熟人,而且见过不止一次面才对。也就是说这人应该是当初和自己一起‘混社会’时候的‘兄弟’,但许安在脑海里想了一阵却没能从哪些兄弟中找到与这人相似的对象。 “呵呵呵……哈哈……”在许安迟疑的时候,这人忽然大笑了起来。笑得弯了腰,这人在章秉国几人的警惕目光下重新站直身体:“许安!许大哥。难道你已经忘记我了么?那些年的兄弟啊。想不到却无法留在你的记忆里。我曾经以为我是当年诸多兄弟中对你而言最为特别的那一个,没想到却是我自作多情了!” “你……你是周平树?天哪,你怎么变成了这个样子!”许安吃惊的张大了嘴,他总算从这人的口音里想起了他的身份。但是这张脸……为什么变化那么大?这些日子,他到底经受了什么? “总算想起来了么?”冷冷一笑,周平树伸手抚摸着脸上的疤痕:“我就说。许大哥你怎么会忘记我呢?当初我是那么的无能又自私,想来许大哥你那时候是恨不得亲手杀死我吧?哦!听说孙承宗大人死了。许大哥要不要把这笔债也算在我周平树的头上呢?这些日子我可从未忘记许大哥,哪怕受再多的苦!” 许安已经彻底的惊呆了。他完全想不出眼前的周平树这些日子到底经历过什么?满脸风霜,狰狞的疤痕,这一切都不应该出现在他的身上啊!虽说许安那些日子确实很憎恨周平树对孙承宗的抛弃,但这几个月来许安已经在心里原谅了他。深深经历过于鞑子的战争,许安能够理解周平树的想法,也不再责怪他了。但是许安没想到,离开兄弟们的周平树如今竟然经历了更多。 “平树,你这是怎么了?”翻身下马,许安不顾章秉国等人的劝阻走到了周平树面前。 “没什么!”侧过头不让许安触摸脸上的伤疤,周平树有些蛮横的拍开许安的手:“不要碰我!如今我们可是敌人!许大哥!我的许爵爷!你现在可正要将我以及我的一切斩尽杀绝!” “什么?你说这座山寨是你的?刚才那些厉害的家伙都是你的人?”目瞪口呆,许安完全无法相信。之前的那些杂兵且不提,后来出现的那几百精锐在个人实力上可都比无常军战士要强!许安拼命这么久也才弄出一个无常军,这周平树是用什么办法召来数百高手为己用的呢? “哼!当然是我的部下!”周平树骄傲的一笑,却使得脸上的疤痕更加狰狞:“没想到吧?许大哥,我可不比你差!只可惜好不容易召来这么多人准备杀鞑子,却被你杀了个干净!” “杀鞑子?有吗?”许安一愣,在许安的记忆力这座山寨的贼人好像没杀过鞑子把?除了占山为王外,他们杀的人只有卢象升派出的斥候以及许安派出的张兴霸那些人而已。明明是只杀戮过自己人,否则许安又怎么会找上门来?许安不明白,周平树为何说是他是为了杀鞑子? “哼!你果然还是瞧不起我!”忽然翻脸,周平树怒极反笑:“就好像当年一样。你总认为你自己做的才是对的!兄弟们向你提建议向你提要求,但是你总是反对反对又反对!结果别的人都已经混出了模样,跟着你的却依旧一贫如洗!兄弟们最终抛弃了你。但你依旧不知悔改!区区四五个人就敢去招惹鞑子,你是在将我们往死路上逼。但是别人的死活关我什么事?我不想死!我想好好的活着!” “……” 许安沉默了,这时候许安才发现他过去确实忽略了许多。 只是……那又怎么样?许安自问没有做错什么,也没有约束过自己的兄弟。就算是杀鞑子。许安那时候也同样询问过周平树以及李清、张家兄弟的意见。那时候都是同意了的,现在说反悔可没有意义。 “过去的事,现在说什么都没有用。你既然有你的选择,我也不说什么。”摇摇头,许安的眼神变得冰冷:“周平树。我只问你一件事!张兴霸呢?你把他骗进你的寨子,现在他怎么样了?” “呵呵……张小子还好好的,不用你担心。”退后一步,周平树冷笑着道:“既然你问了,我也就直接说了!许大哥,我最后叫你一声许大哥!现在你给我退兵,至少退后三十里!只要你让我走,我马上就将张兴霸还有那五百人释放!若是你敢阻挠。那就让他们给我陪葬!” “你威胁我?”皱着眉头。许安眼睛死死盯着周平树。许安到现在也不知道周平树到底是怎么回事,如今也不想知道了。吐出一口气,许安淡淡一笑:“你这么说的意思应该是指他们还活着,那就够了!没问题,我可以马上退兵!但是我必须要看到我那些兄弟,否则休想!” “没问题!等我!”冷冷一笑。周平树就这么转身朝山寨走了回去。一路上许安都没有丝毫的阻止,就算章秉国上前也被许安给拦住。 许安相信他手下的无常军已经将整个山寨死死包围住了。周平树除了放人外绝对不可能还有其他的逃生办法。只是……当年的兄弟如今却已经兵戎相向,许安心里颇不是滋味啊。 当年那么老实的周平树。如今却变成了这幅模样。这个该死的世道,果然还是那么让人讨厌! 许安死死的握紧拳头,眼神却示意章秉国和樊胡子做好警戒。他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若周平树丧心病狂做出让许安不舒服的举动的话,许安会让这家伙知道自己的厉害的,绝对不会放过他。 “大人,真的要放过这人么?也不知道他是什么来路,还害死了我们这么多兄弟!”悄悄上前,章秉国指了指身后那些牺牲的、受伤的兄弟。这段时间这些兄弟已经被扶到了后方,那里有一座临时的医所。侥幸还活着的兄弟正在被紧急的抢救着,但逝去的生命却再也回不来了。 “看看再说吧!就算这一次放了他,下一次再抓他也是轻而易举。”许安当然不会简单放过周平树!兄弟是兄弟,但如今却已经势不两立!许安知道自己有些时候很迂腐,但却不傻。 若周平树只是志向不同也就罢了,但现在明眼看来周平树貌似带着什么不太好的目的。占山为王当土匪也罢,真心纠集队伍杀鞑子也罢,这都不是周平树占据张登狙断朝廷路线的理由!如今对战鞑虏已经让大明军队颇为拮据,怎么能还让其他居心否侧的人在一旁捣乱。 就算不杀掉周平树,许安至少也要暂时限制住他!至少,别让他捣蛋! 听许安这么一说,章秉国松了口气,后面跟上来的刘三多也缓缓点了点头。这一点正是他打算提醒许安的,索性许安的决定让他满意。刘三多虽然发誓要帮助许安,但也不希望自家主子是一个迂腐的人。 做完总结,一行人再次将视线放到前方寂静的山寨中。 而过了好一会儿,山寨内部总算传来了躁动声。不多时寨门打开,被紧紧绑缚着的张兴霸在两个人的挟持下走了出来,他身后跟着陷于敌阵的那五百兄弟,一个个虽说精神萎靡却看起来没受什么伤。 战士们被绳索绑缚着,旁边还有百余贼人手持武器威逼。另外一边,周平树带着十余面覆黑巾的蒙面人走了出来。 走到张兴霸身边,周平树一把揪住张兴霸背后的绳索。在张兴霸骂骂咧咧的叫喊声中周平树狠狠给张兴霸来了一脑瓜,却让张兴霸骂得更加大声了。许安看到张兴霸的眼睛红肿着,透露出无限的悔意。 “许安,人你都看到了!现在,麻烦退远一点吧!”得意一笑,周平树朝着许安大声喊了起来。 松口气,许安点点头也大喊了起来:“这么多累赘逃跑可不方便,周平树你先放了他们如何?我许安的品性你也清楚,说出去的话绝不反悔!只要你放了这些人,我即刻退兵而且保证绝去追!” “好啊!没问题。去!给这些人松绑!” 让许安意外的,周平树竟是满口答应了许安的无礼要求。周平树朝着旁边的贼人示意后,那些贼人很快将五百无常军战士推到了两军的中间。用短匕割断绳索,这些人又快速退了回去。 一切看似许安占了便宜,但许安脸上苦笑却没能消退。因为张兴霸还在周平树的手里呢!哪怕许安再脸厚心黑,却也依旧投鼠忌器。 “周平树,你厉害!” 许安翻个白眼对周平树竖起了大拇指,然后转身带领五百回归的俘虏回到了军阵中。 说话算话,许安很快命令无常军向后退却。在周平树派来监视的家伙的注视下,许安很利落的带领无常军退后了整整三十里地。几乎已经完全看不清北邓山寨的影子了,这名监视者才匆匆又赶了回去。 “好家伙!真是一个麻烦的对手!不过,总算兄弟们没事!”事情勉强告于段落,许安松了口气。接下来就需要考虑怎么救出张兴霸这个笨小子了,若是周平树不要脸的拒绝释放他的话。 很快许安的担忧成了白费,大约一刻钟后张兴霸狼狈的深一脚浅一脚走了回来。许安以及无常军中的诸多人都松了一口气,张兴霸却是委屈的鼓着腮帮子‘噗通’在许安面前跪了下来。 “张兴霸作战失利给大人丢脸也给大人惹了麻烦,还请大人责罚!” 第一百二十六章周平树投靠了谁? *** 许安自然不会责罚张兴霸,再或者说许安如今还处于一种极度不可置信的状态。许安怎么也想不到周平树如今会变成这个样子,也想不到周平树竟然能有那等不可思议的际遇。当初那个老实巴交又胆小的家伙如今却是翻天一样的变化,再也看不出丝毫一点过去的影子。 他到底遭遇过什么事?许安百思不得其解。不过肯定受了很多苦就是,这一点许安略微还算能够理解。 这世上就没有不劳而获就能得到的东西,能混到这个地步周平树也算是人才了。只可惜周平树和他许安不是一条路啊!许安有些叹息。两方如今已经对立,以后还会遇到什么呢? “兴霸,你小子这次受教训了吧?你这前锋当的好啊,以后还敢大意不?”笑着拍拍张兴霸的肩膀,章秉国满脸揶揄。张兴霸安全回来,章秉国也放了心了。虽说还是跑了周平树,但还怕追不回来? “我也不想啊!谁知道周平树那家伙竟敢害我!”满脸委屈,张兴霸一屁股坐下抓过许安递来的水囊:“想当初我也把他当兄弟,哪想到这家伙会对我不利?不过话说回来,谁想到周平树也能混到这个地步。我带着五百兄弟进山寨。还没怎么反抗就被制住了!他手下能人不少啊!” “能人?他有什么资格招揽那些能人!”冷笑一声。许安摇摇头:“也不知道周平树现在到底在给谁做事,这样一些人可不是一般人能驾驭的。兴霸,你小子知道什么线索么?这几天周平树就没和你聊些什么?” “有啊!他一直跟我诉苦来着。”撇撇嘴,张兴霸满脸不满:“虽说被他关在牢里,但每天周平树还是带着酒肉去陪我。这几天也算是好吃好喝的,就是总得听他唠叨一些没完没了。没法出去也没办法联系外边,那小子太谨慎!” “哦?那你知道他是怎么变成这样的咯?”许安眼睛一亮,章秉国几人也忙凑了过来。 抹去嘴角的油渍,张兴霸叹了口气:“有一次喝酒的时候听他提起过!你们听我说……” 原来那天周平树自私的丢下孙承宗和张家兄弟逃跑后,周平树心慌意乱自是不敢再回去找许安。眼下一无所有。周平树竟是没了去处。到处都在打仗兵荒马乱的,周平树竟是随着一伙儿难民流离去了真定府。一路上吃足了苦头,周平树几次险些没能坚持下来。索性老天保佑,周平树顺利真定。 到了真定就安定了?这世界上没有这么好的事儿。周平树一无所有又不会一技之长。这赚不到银子自然又困又饿。无可奈何,周平树重新干起了当年在栗安城的勾当,做了一个小混混。 “呵呵……这年头混混哪是那么好做的?兵荒马乱,人命可不值钱。”冷笑一声,许安打断张兴霸的叙述。 “那是!不过如果不是因为当混混,他周平树也不会有后来的遭遇啊!”咧着嘴笑笑,张兴霸继续道:“在镇定混了大约半个月,周平树还是遇到了麻烦!他得罪了镇定的一个大人物,结果被人家狠狠揍了一顿险些没被打死。若不是有贵人相助,我们这儿就见不到这混蛋了。” “贵人?也就是说……就是那人资助、帮助周平树。让他变成现在这样的?”许安皱起了眉头:“对了,周平树脸上那疤怎么回事?” “那伤口是周平树自己划上去的!”表情有些生涩,张兴霸叹了口气:“古时候给人做事要投名状,周平树这也算是抛弃过去向那人证明自己的决心。若是不这么做,他已经死在真定了。” “明白。恩,你继续说!兴霸,周平树有没有说那贵人的身份?”点点头,许安示意张兴霸继续。 “没说!”摇摇头,张兴霸继续道:“不过听说那人是从两湖那边来的!具体什么身份不清楚,反正不太像是真经人。周平树伤了自己才取得他们的信任。然后就被安排到张登来。那人给了周平树不少的金银又给他安排了几十个高手,周平树花了很长时间才将这个山寨弄起来。后来那什么贵人陆陆续续朝山寨里送过来了许多人,渐渐就形成了现在整个规模。” 仰着头想了想,张兴霸又道:“其实就连周平树自己也不知道那些人要干什么?他在山寨里也就是挂着名头,那些人都不听他的。本来这次他不打算找咱麻烦的。但是似乎那些人对我们有些意见呢!” “也就是说!那什么贵人将周平树招揽又安排到张登,实际上是打算找我们或者找无常军的麻烦?”张兴霸的话让许安心里有些不安。但想想却实在不记得得罪过什么人。难道是孙家的那些家伙?应该不可能吧!周平树不是说他们来自两湖么?在两湖那边有些什么人? 许安冥思苦想,忽然一个人名窜入许安的脑海。这人如今正在湖北谷城呆着,但一直没有安分过。 “张献忠!”许安叫一声,随即紧张起来:“难道是他?” 许安想起李自成曾经说过的话,张献忠、罗汝才等人一直在寻找高迎祥的遗孤。他认为掌握了高迎祥的遗孤就可以掌握如今藏匿在大明各处的所有义军,到时候大权在握重新造反的话……天下唾手可得。 原本许安还不太在意李自成的话,毕竟张献忠那些人如今已经被打趴下而且远离北直隶不太可能过来。但是没想到这才过了多久。张献忠的势力竟然已经渗透进北直隶了。如果周平树背后的人真是张献忠。如果张献忠的目的真是张家兄弟的话……许安表示会相当麻烦。 张献忠可不是一般人,朝廷中人对张献忠的印象相当不错。这时候,许安貌似还没有实力和他去斗。 希望不是吧!两湖那么大,各样的人都有,也许有人有别的目的也说不定。 “大人,难道真的是张献忠?他为什么要来北直隶!”樊胡子和章秉国大吃一惊,张献忠对他们而言可是大名鼎鼎,和李自成一样极具威胁。若真的他的话,这家伙来高阳建个土匪窝想要干什么? “谁知道呢!现在还说不清楚!”摇摇头,许安笑着安慰两人:“都给我坐下来!一个两个也都是大官了。如今还慌里慌张像什么样子?就算是张献忠又如何,他还能将我们怎么样不成!不过是狼心不死的鼠辈,难道还想一手遮天?你们也是!李自成斗打过了,张献忠又有什么区别。” 许安狠狠的训斥着。将这些欺软怕硬的家伙训的哑口无言。 话说欺软怕硬也算是大明的传统了,无论是民间还是官场都是如此。这就是人性,却也是一种思想道德上的缺失。大明如今确实穷困,但实际上穷的却并非物质而是思想和文化。换句话说,大明已经出现一种失去方向正在拆东墙补西墙的感觉,若不及时修正未来堪忧。 教训完手下,该烦恼的许安还得继续烦恼。虽说不愿意承认,但该准备的还同样得准备不是? 还有就是周平树这个混蛋虽说已经逃走,但许安怎么可能眼睁睁看着他离开而不管?如今两人的关系已经是贼与兵的关系,许安是无论如何也要抓到他的。可以留他一条性命。却不能放他走。 只可惜,许安等来的却不是好消息。 气喘吁吁跪在许安面前,姚俊满脸羞愧:“大人!卑职跟丢了那些贼人,还请大人责罚!” “跟丢了?在哪里跟丢的!”皱皱眉头,许安有些郁闷。两百骑兵却跟不住一伙小贼,这也太丢脸了吧?张登这边的地形可不怎么复杂,何况姚俊也不是生手,怎么就跟丢了呢? 脸几乎红透了,姚俊苦笑着回答道:“这个……禀大人,就在靠近温仁县的一个小村子里。卑职明明看见那些贼人躲了进去。但是随后却没了踪影。卑职在村中寻找了许久却发现了一个隐秘的地道,地道通向了数里外的一条河。等卑职过去的时候,那些贼人已经全部消失了。” “地道?看来是早就准备好了的。”无奈的吐出一口气,许安笑着安慰姚俊道:“算了,这不是你的错!贼人早有准备。一时不察也是正常。姚俊你先下去休息吧,这些日子辛苦你了。” “多谢大人原谅卑职的过错。卑职感激不尽。”已经是一名副千户的姚俊如今已经和张兴霸平级,之前分明犯下大错却被许安原谅甚至还升了他的官。姚俊对许安是感激不已,忠诚度更是刷刷的直往上涨。 姚俊转身离开,许安则叹一口气后回到了桌子前。桌子上摊着一张简陋的地图,上面粗略记录着张登以及附近几个区县的地形地貌等等特征。这幅地图看起来简陋,但实际上在这个时候却是极为精细的宝物了。这东西是刘三多贡献出来的,张登县花费几百年时间才制作出来的好东西。 “刘先生,你说周平树他们那些人会躲去哪里?”想了想,许安补充道:“他们来到张登到底有什么目的?” “大人!卑职虽说猜不出那些贼人会躲去哪里,但目的吗……”指着张登上方的高阳,刘三多斩钉截铁道:“卑职可以肯定,张登和温仁都不是贼人的目标!贼人的目标绝对就是保定或者高阳两城!按照张大人所说这伙贼人上面还有人的话,卑职相信他们绝对不会放弃。那样一来……我们何必要去搜寻什么贼人呢?直接在几个要道设卡然后在高阳等着他们自投罗网就好……” 第一百二十七章周平树再出招 ** 回到张登县,许安一行人累的是筋疲力尽。先是打一场猛仗牺牲了好些兄弟,结果却还是让周平树给逃了。若只如此也就罢了,临到头却又被周平树和他背后的人物搅得心焦力竭。 周平树背后到底是谁?真的是张献忠么!若是真像想的那样,那可就有些麻烦啦!许安有些犹豫,哪怕回到县衙也没办法安心。 回到房里吃了顿饱饭又在下人的服侍下好好洗了个澡,许安暂且放下了那事儿。不多时章秉国和樊胡子像约好过一样一齐来到许安这边,和许安聊几句天两人将话题转到了周平树身上。 “大人,您说那周平树背后真是张献忠么?我们本就得罪了李自成,现在如果再得罪张献忠的话……咱们势单力孤不像张献忠那样有钱有势,若是真得罪他使得他嫉恨上我们无常军的话……”章秉国满脸的揪心,这大明有几个人不知道大名鼎鼎的八大王、与李自成其名的闯将张献忠的? 人家张献忠可比李自成混的好多了,李自成如今就好像过街老鼠而张献忠呢?被朝廷招安驻扎谷城,兵强马壮又与朝廷诸多大员有联系;再加上有熊文灿的保举以及内阁大臣杨嗣昌的支持,现在的张献忠就好像刺猬一样满身是刺没人敢惹。 虽说朝廷上下包括百姓们是个人就知道他张献忠不是安分的主,但却没有人敢参合这事。因为朝廷需要一个安稳的环境,哪怕只是短暂的一点点时间。逼反张献忠的罪责,谁能承受。 这种情况下,越发使得张献忠气焰嚣张。章秉国担心的就是这一点,气焰嚣张的张献忠如果盯上许安和无常军的话,整个朝廷怕是没有人敢站在许安这一边。哪怕是崇祯,相信崇祯也担心维护新晋爵爷会导致张献忠反叛吧?明知是隐患,但现在朝廷实在是没兵也没银子来处理这些问题。 “是啊!大人,无论如何总要早做准备才是。若真是张献忠盯上咱们。恐怕就算是卢总督也……”樊胡子欲言又止,许安却是很清楚樊胡子的意思。卢象升虽说现在手握重权,但实际上在朝廷可不招人待见。若不是之前许安打赢了多尔衮。恐怕卢象升就会像历史上一样被崇祯所抛弃。 “行了,你们别操心。”摇摇头,许安笑着给两人端上杯茶:“事情还没弄清楚,现在可不能轻易下决定。” “可是大人。不得不防啊!难道大人不知道那张献忠的厉害么?那可是曾烧了凤阳还让朝廷无计可施的大家伙啊!”许安态度淡然,章秉国却是焦急无比。这么重要的事情,这许大人怎么就不在乎呢?如果真是张献忠的话,那不提前准备就麻烦啦。看看吧!随便派来百把人就这么厉害,若是再多来点的话…… “行了!行了!我知道。我不是傻瓜!”白了章秉国一眼,许安苦笑着将两人推出门。临到关门,许安还是只能给两人一颗定心丸:“张献忠有多厉害,我比你俩都清楚!但是你们放心,我可从来不会轻视任何敌人!如今呐现在的事儿还没解决呢!是不是张献忠等逮到周平树再说吧!” “哎……”见许安关上了门,章秉国和樊胡子对视一眼一齐苦笑起来。 无奈,两人只能悄悄退出去。退到外屋院子,章秉国叹一口气摇了摇头:“哎!接下来怎么办?虽说大人不是那种大意的人。但我心里还是放不下。只希望连番胜利别冲昏大人的头。希望大人不要大意啊!” “没事,许大人不是那样的人!他说心里有数,你我相信他就好。”拍拍章秉国的肩膀,樊胡子勉强笑了笑。 “可是……”章秉国想说些什么,最终却还是只能化作无奈的叹息。 一夜就这样过去,许安一觉睡到了大天亮。伸个懒腰走到前院。许安看到了一宿没睡的章秉国。这家伙挂着黑眼袋打着哈欠一副有气无力的模样,直到看见许安出来才勉强振奋起精神。 “大人。您醒啦!”赶忙凑上前,章秉国满脸堆笑:“饭已经给您弄好了。洗漱了就去吃吧!还有,今天咱有什么任务没?如果在张登这边没什么事,您看我们是不是可以回高阳了?” “回高阳?”微微一愣,许安有些不明白:“这一大早的,章秉国你想回去了?在张登的任务还没办完,哪能轻易放弃。当然如果你要真有事也行,把人手什么的跟老樊交接一下你就提前回去吧。哦!对了,顺便还帮我去看看我家那小女子回来没有,还有我那几个兄弟。” “我……我不是这意思!大人,我回去干什么?”章秉国哭笑不得,他分明就从许安的眼睛里看到了笑意。知道许安是在开玩笑,章秉国却有些笑不起来。事情都这么严重了,怎么就不明白呢? 许安正想继续,这时候一扭头却看见樊胡子和张兴霸从正门走了进来。 两个人都是一脸严肃,张兴霸更是一副怒火冲天的模样。横冲直撞一样的走过来,张兴霸脚步未听就先嚷嚷起来:“大哥,这事儿没完了还!你快下命令吧!接下来还是让我当前锋,我这次一定要将周平树那个混蛋给抓住!不让他尝尝厉害,他就不知道马王爷有几只眼!” “怎么回事?”看向樊胡子,许安无视了张兴霸的叫嚷。 “是出了点事,应该是有人没吸取教训又想捣乱。”表情严肃,樊胡子缓缓道:“昨天晚上,有人烧毁了从张登到温仁的木桥,甚至将附近的木船也全部抢走。现在从张登去往温仁的线路全部被阻断,我们失去了与温仁的联系。” “你是说……是周平时那家伙?他不好好逃跑,还敢继续挑衅?”许安眉毛动了动,有些不相信。 “是!附近有百姓看到过他们,根据描述和我们在山寨里看到的人是同样装扮。”点点头,樊胡子犹豫一下狠心道:“他们不但烧了桥抢了船,甚至还狠下杀手。附近数十户渔民被贼人一夜之间几乎杀尽,仅有两户侥幸留下活口。大人!我们现在怎么办?若要给乡亲们报仇的话……桥被烧了船也被他们抢走。偏偏附近又找不到第二座桥,我们怕是难以过去。” “该死的混蛋!他竟然变成这幅模样!”许安气得不轻,狠狠一脚踹在墙院上。 “就是!咱们当初再穷再饿也没欺负过百姓。他周平树怎么能做出这种狼心狗肺的事来!大哥,你下命令!我这就带人去把他抓回来,然后把他千刀万剐给死去的乡亲们报仇!”张兴霸义愤填膺,拳头握得紧紧的。旁边的章秉国张张嘴似乎想要说什么。最后还是咽了下去。 “呼……”深呼吸一口气,许安却无法让自己冷静下来。若是眼睁睁看着百姓被欺凌还能坦然处之的话,许安也不会走到这个地步。咬紧牙,许安红着眼睛对张兴霸道:“行!你现在就给我带队出去!赶紧去找,一定要找到一条去温仁的路!找到之后别给我轻举妄动……算了。还是老樊你去。” 想着,许安还是将任务交给了樊胡子。见张兴霸满脸不依,许安笑了笑:“兴霸,这次我还是派你做先锋!等老樊找到通往温仁的路之后,你就给我冲过去将周平树那个混蛋抓过来!这一次,死活不论!” 说到最后,许安已经是咬牙切齿。 之前放周平树一马,已经是看在过去的情分上了。虽说他杀了自己好些兄弟。但毕竟各为其主许安也能给自己找个借口。但是这一次。周平树竟然对平民百姓下手!许安无论如何也无法理解,更加无法忍受!都是汉人,都是大明的百姓,这种自相残杀的事情怎么就做的出来呢? 这杀人的时候他怎么就下的去手呢? 许安后悔了,后悔之前自己的心软。所以这一次,许安决定不再给周平树任何的机会!他不再是自己兄弟。而是卑劣可憎的逆贼。对于逆贼,许安哪怕拼尽全力也一定要将这种人绳之以法!他们既然敢伤害百姓。那就一定要用他们自己的血来祭奠! 樊胡子和张兴霸领命而去,许安转头面对着章秉国:“章秉国。你还要回高阳么?” “卑职不敢!还请大人下达命令,卑职一定拼死完成任务!”慌忙跪下,章秉国再不敢提张献忠啊什么的事情。 “好!我命你带五百人以最快的速度出发!沿河往上走,一定要抢在逆贼之前保住每一座桥梁!如果途中发现贼人,就地给我全部解决!总之无论如何不能让我们失去和高阳的联系,你明白吗?” 不知道是不是巧合,张登和高阳恰巧就在一条河的两边。虽说不太可能,但如果真让周平树断了河上桥梁的话,对许安也是一个麻烦。如今正值春天化雪,河水既冰冷水位又不低,许安若想回高阳就得多经受一番折磨。而且若是渡河的时候被偷袭的话……也许只是许安多想,但许安不能不多考虑一些。 话说周平树这家伙的目的到底是什么呢?昨晚许安也是想了想,但今天这事却推翻了许安的猜测。这家伙到底是想找自己的麻烦还是想暗地里干些什么勾当?许安到现在也没有搞清楚。 看章秉国匆匆离开,许安略微松了口气。这时候也没心情吃饭了,许安转身回去洗了把脸就走出了县衙。 而就在许安刚打算去探视一下难民们的时候,坏消息再次传了过来。 如同许安所猜想的,周平树果然是打起了桥的主意。就那么一夜时间,温仁、北邓、王庄村、李庄村的桥梁全部被贼人给毁掉了。木桥直接纵火焚烧,石桥则硬是砸碎或者挖断基地导致崩塌,周平树仿佛是不惜一切代价也要将许安留在河对岸。至于理由,许安暂时猜不透。 “大人,贼人断桥无非就是三个原因。”幸好,许安身边还有一个聪明人。听完许安的叙述,刘三多很快想出了几种可能:“第一就是贼人确实是打算找大人您的麻烦,因此首先就封锁了您的退路,也可以说是粮路。大人将大部分粮食都交予了百姓,想来如若没有粮食运来的话恐怕支持不了几天了吧?” 说到这里,刘三多叹了口气眼睛红了。如果真是这样,那他当初拦路要粮的举动还真是最大的过错。 摇摇头不忍不想,刘三多继续道:“第二,贼人很可能有什么图谋。为了不被大人察觉或者打扰,贼人就想出这种方法来阻挠大人的行动。毕竟桥未断时去温仁只需要半天时间,如今却是两天都不一定能到。这样贼人就多出了至少一天时间,再如果他们不在温仁的话……” 说到这里,刘三多看了看许安。而点点头,许安也明白了刘三多的意思。这第二点,许安还真没想到。 “至于第三……”说着,刘三多微微叹了口气:“大人,这第三天可能就不在大人身上了。大人来到张登也许只是适逢其会,而断桥则可能是贼人早就做好的打算。远的且不说,就说附近这河两岸就有着保定和高阳两座大城。断了桥就能断掉两城之间的相互支援,也就能便宜贼人行事了。” “你是说,贼人的目的可能是高阳城?”许安皱了皱眉头,有些不敢相信。高阳城里有卢象升有五千精兵,怕不是那么好打的吧?再说只不过是区区断桥而已,难道还真能断掉高阳的支援? “不!卑职怀疑贼人的目的是保定!”摇摇头,刘三多满脸自信:“大人昨天曾经说过,贼人周平树的背后可能是那位逆贼张献忠!如果真是他的话,那他图谋保定的理由就很清楚了不是么?” “呼……没错!李自成如今还在保定没有离去,张献忠想找他的麻烦?”吐出一口气,许安忽然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 怎么说呢?就好像是……哎呀,幸好吃亏的不是我!这样的意思吧。 对于李自成,许安的感觉十分微妙。过去在电视上看到李自成,许安将他当成英雄当成一个伟大的革命家。许安很是佩服李自成的能力以及作为,毕竟他好歹也是开了国当了皇帝的。但是如今身在大明,许安自然不会还这么想。李自成反大明,也就是反许安!这样一来,李自成这样的造反分子也就成了许安最厌恶最憎恨的搅局者。 虽说之前在保定两人之间有过约定也有过情分,但李自成一日不改变主意,许安就一日不能放松对他的警惕。 这样一来如今就参合上张献忠,许安就感觉有些麻烦了。如果真的事情是刘三多猜测的这样,那他许安该怎么做?对付李自成?还是对付张献忠?或者是……河蚌相争,渔翁得利? 第一百二十八章无常军中出了奸细 * 其实无论周平树的目标是谁,许安都不能坐视不管。保定府如今是天雄、无常二军的地盘,任谁在这里放肆都是在找两军的麻烦。许安和卢象升都是打定主意尽早解决保定的问题好回援京师,怎么可以还在这里耽误时间? 也许有人要说了,这保定哪有京城重要?卢象升和许安在保定耽搁这么长时间而将京城暴露在危险中,这已经是十分过分的事情了。这个时候还因为一些小麻烦而斤斤计较止步不前,分明就是将京城将皇帝至于危险中。这样的人,哪里是真心想要灭虏!分明说一套做一套! 但是真是这样吗?且不说多尔衮和多铎的正白镶白才走没多久,就说这北直隶保定府对京城的重要性也是不言而喻。京城里如今尚还有数万大军而且城高墙固,鞑子很难轻易攻下更没办法阻止皇帝和百官通过大运河离开。也就是说京城如今虽危实安,但是若让鞑子突破保定兵指中原的话…… 它很可能成为打垮大明的最后一根稻草。 就好像历史上一样,大明并非亡在鞑子手中。若不是李自成搅乱中原让崇祯束手无策,明朝又怎么会那么快灭亡呢? 如今朝廷的重军皆摆在辽东一线抵御鞑虏。中原虽说有些兵力却不担大用。偏偏朝廷的钱粮税赋皆来自中原。若是中原一乱岂不是连大明的根基也要跟着断掉?历史上李自成就是看到了大明对内的虚弱,因此才趁虚而入将大明从南京到山东到河北搅了个遍,既毁了大明也毁了汉人的道统。 明朝自开国就有‘天子守国门、君王死社稷’的警言,外边的异族再狠也打不垮明朝人的信仰。但是这句话唯一没有想到的就是内乱,或者说朱元璋和朱棣两位大佬根本就没想到未来大明会乱到这个地步。大明社稷亡于内而非外贼,实在是一种无奈和悲哀。而最后让异族摘得胜利果实,更是一种痛苦。 说了这么多,实际意思其实只有两句话。虽说京城如今危机,但保定一线却更加重要。卢象升和许安若不能及时且安稳的将保定府整平,那无论他们杀多少鞑子都是舍本逐末。二来无论鞑子入关多少次劫掠多少次。他们永远都不可能是明朝的对手。哪怕明朝腐败、堕落都不是问题,唯一的破绽便是自我的分裂和内乱;当人心不齐的时候发生内斗,这才是摧毁汉人脊梁的根本啊! 就好比后世的二战,若不是那么多的汉奸走狗。我中华会被日本鬼子欺辱到那个地步? 团结才是最重要的信念,当然若宁死不愿意团结在一起的人就让他去死好了! 许安下定了决心,无论周平树在打什么目的,这一次都不能再放过他。如今时间紧迫,许安再不愿意被任何事情耽搁。虽说许安想杀的是鞑子,但任何挡在路上的人也将被无情的消灭。 “刘先生,您觉得你所说的这三种猜测哪一种最有可能?”这时候也就不自作聪明了,许安决定虚心听取他人意见。 “禀大人,卑职感觉三种都有可能。”见许安眉头一皱,刘三多笑着补充道:“但是实际上。这三种可能对我们而言都是一样的。无论贼人想要做什么,我们只需要逮到他们就好不是么?贼人既然拿河上的桥来耍手段,那我们就抓住这一条线索追查下去。再加上大人已经派兵去了温仁,相信两下夹攻他们会露出马脚的。” “可若他们的目的就是拖延时间呢?”想到刘三多所说的第一和第二种可能,许安还是有些担心。 “无妨!以不变应万变就是。大人既然已经派人前去,又何必再担心其他?不过张登如今既已安定,大人也需要换个地方住住了。如此一来……恩……若贼人的目标真是大人,那说起来守株待兔有时候也是个不错的办法。大人,卑职这里还有一计!若是用好了,相信贼人也就逃不出大人的手心了。”摸摸下巴上的短须。刘三多足智在胸。他看起来哪像一个中年人,分明就是千年的狐狸一般。 “哦?快说。”许安眼睛一亮,连忙催促起来。 “大人且听我说……”凑到许安耳边,刘三多左右张望一下悄声说了起来。说的许安是连连点头,不多时便同意了刘三多的计划。 许安和刘三多商量了好一会儿。后来许安更是将姚俊给喊了进去。小声吩咐一番后,姚俊领命而去。不多时。姚俊带领十余名骑兵快速奔出了张登城。一路向南,很快从马踏起的烟尘中消失。 就在姚俊离开后不久,张登城里一户居民房忽然悄悄打开了窗户。一只眼睛从里向外望了望,随即两只灰白色的鸽子从窗户里飞了出来。扑腾两下翅膀,鸽子认准北方使劲儿飞了过去。 见鸽子顺利飞走,窗户内的人松了口气。狰狞一笑,窗户又被悄悄关上仿佛从未开启过一样。 他自然不会知道,张登城中的鼓楼上正有两个人静静的看着这一幕。当看到鸽子从城中飞出的时候,许安的脸色猛然大变。目送鸽子一路越飞越远,许安冷笑着目光却仿佛要杀人一般。 “刘先生,你是如何猜到我军中有奸细的?”满脸不可置信,许安实在不愿意相信。 “这有何难?就算大人您自信军中不可能有奸细,但却不能避免贼人见缝插针啊!”微微一笑,刘三多提醒许安道:“张将军以及五百将士被贼人俘虏了整整两天。两天时间里什么事情都可能发生。听闻这些人实际上也只是大人不久前所招纳的新兵。大人为何就认为他们不会被诱惑呢?” “这……”许安语塞,想了想反驳道:“就算有人诱惑他们,也不可能五百人都被骗反了吧?从他们回来到现在,没有一个人跟我提起过有人想收买他们的事!这说明什么?难道先生想说贼人看人极准,能够先行一看就知道什么人可以收买什么人不能?不能被收买的就不去尝试?这……哪有这种事啊混蛋!呼……呼……许安也知道军中出了叛徒,有所愤怒还请先生见谅。” 许安气极,刘三多却不为所动。他当然知道许安是胡搅蛮缠,但是也能理解就是。等许安发泄完毕,刘三多还得安慰他:“大人所说极是,那想来就只有一种可能了!五百将士被敌人释放的时候。军中众人急于张将军的安危因此未对这五百人仔细检查!想来可能就是这时候混入的奸细吧!毕竟军中也不是每一个人都相熟总有一些生面孔,这时间长了却就理所当然忽视了。” “这……”知道刘三多是在给自己找台阶下,许安脸红了。 总之不管怎么说,无常军出现了奸细已成为事实。两只鸽子飞出来的那片区域正是无常军的驻地。方圆外一个百姓也没有。这军中哪来的鸽子?这东西在北方可是稀罕货色啊!除了奸细,许安找不到任何理由。 好吧!奸细也就奸细了!既然冒了头,那就解决掉就行了!许安这样想着,正预将所有人都召集起来却被刘三多给拦住。 摇摇头,刘三多笑着提议道:“大人,为何不将计就计?既然知道军中有奸细,那不利用一下岂不可惜?” “这么说……”许安眼睛亮了。 …… 匆匆赶出张登县城的姚俊在城外不远的一片小土坡后面停了下来。回头看看已经看不清楚张登城了,姚俊松一口气在手下莫名其妙的目光中转头绕一个圈儿来到了张登城的东南方向。 在一片光着枝丫的小树林里等了一会儿,姚俊总算看到了那两只飞出张登城的鸽子。鸽子正在朝东北方向飞,姚俊二话不说拍马就赶了过去。 一路紧追猛赶好几次险些追丢。但总算鸽子的体力有限还是让姚俊借着鸽子休息的时机追了上来。姚俊只感觉他这辈子就没吃过这种苦!因为那鸽子在天上飞的是直线,而他在地上能那么走么?为了不追丢,姚俊是山林子也钻啊上下坡也淌。钻的一身是泥,总算在河边看见鸽子停了下来。 剧烈的喘着气,姚俊远远躲在一边视线却一直盯在鸽子身上。鸽子停了说明接头者可能就在附近,姚俊紧张万分。害怕被发现,姚俊以及手下都不敢大喘气。看着鸽子在河滩上蹦蹦跳跳啄食,姚俊悄悄抽出了宝剑。 来之前许安就说过,鸽子不是他的目标。因为这两只鸽子脚上揣的消息是假的,是他许安故意放出去的烟雾!姚俊的任务是跟着鸽子追到飞行的终点。找到甚至抓到与奸细接头的那个人。 索性这两只鸽子也是乖巧,这一路飞行竟是丝毫也不分开。正是这个醒目的特点,让姚俊勉强跟上了它们。 ‘咕噜噜……’ 就在姚俊紧张戒备的时候,鸽子忽然拍打着翅膀飞了起来。在空中盘旋两圈,鸽子沿河朝上游继续飞了过去。 “大人……也许这俩只鸟……只是刚才肚子饿了……”石化中。一名属下说出了姚俊的心声。 “我要把这两个扁毛畜生烤了吃掉!”愤愤的说一句,姚俊无可奈何的翻身上马。狠狠一抽马鞭。姚俊大声怒吼起来:“还楞着干什么?赶紧给我追上去啊!若是追丢了这俩扁毛畜生,老子唯你们试问!” 这他娘的不是欺负人么?赶啊赶啊盯啊盯啊眼睛都要花了,就怕这两只死鸽子从视线里飞走;姚俊欲哭无泪,只感觉这一路上比打仗还累。 好在这一次两个鸽子好像体谅到了姚俊的辛苦,接下来的行程改成沿河飞行没有再继续给姚俊找麻烦。虽说河边也不怎么好走,但总算比之前翻山越岭要好多了不是?两伙儿一个在天上飞一个在地上追又是一个时辰过去,姚俊这边已经是精疲力竭人困马乏。见两个鸽子‘咕咕’叫一声落入前方的林子,姚俊条件反射就要赶上去。 “大人,等一下!”一名手下拦住了姚俊,他侧耳倾听一阵小声道:“大人,林子里面有动静!如果属下没猜错,咱们的目的地应该到了。” “总算到了么?”苦笑两声,姚俊伸了一个懒腰。 左右瞧瞧似乎没有人窥视,姚俊带领手下二十多人退回几步找到一处偏僻的洼地。将战马拴在树旁,姚俊抽出武器带领兄弟小心翼翼朝着林子里探了进去。 这片林子不是很大,却是北方比较少见的冬青树林。这种树在冬天也不掉叶子,一年四季都是绿色。不过大多在南方比较常见,因为气候原因在北方成林的冬青树还真不多。冬青全身是宝,叶、根、皮皆可入药,能凉血止血清热解毒,去风虚补肝强精;冬青树十月出果且整个冬天不落,对鸟内而言冬青树也是它们过冬维持生命的宝贝。 如今虽说冬天已经过去,但天气依旧寒冷万物也还未长芽。这种时候一片冬青树林立却连一点鸟叫声也听不到,傻瓜也知道有问题了。 姚俊带领手下悄悄潜入林子边缘,朝里面探视一阵却没能看见什么东西。小心翼翼躲避着随时可能有的暗哨,姚俊等人缓缓深入了树林中。茂盛的冬青树叶成了他们最好的遮掩物,一路而来幸运的没有被任何人发现。 就在这种紧张的气氛下,姚俊很快发现了目标。 林子中央的一小片空地中,大约有一百多人正停留在那里。这些人一个个东倒西歪的靠着树躺着,唯有中间那十几个人正围在一起说些什么。姚俊一路追随而来的两只鸽子就在其中一个老者的手上,而鸽子腿上绑的密信则已经被取下被一个面目狰狞脸上有一道疤的人拿在手里。 翻来覆去看了两遍,周平树取出火折将密信烧掉。转头看着面前几人,周平树嗓音阴沉道:“各位!我们藏在无常军中的奸细发来了密信,无常军那些家伙已经中计了。如今他们兵分三路正朝温仁赶过去,后方现在是一片空虚!接下来知道该怎么做了吧?大好机会机不可失!” “嘿嘿……这么冷的天渡河不好受吧?真想知道他们到了温仁发现那里已经成为白地的时候,脸上会是什么表情!真是美妙的感觉,多想再来一次啊!”冷笑着,周平树身边的一人手中把玩着一把匕首。将匕首在舌尖上舔了舔,这人露出陶醉的神情。 听到这话,旁边几人皱皱眉头悄然离他远了一些。这家伙是个变态啊!竟然最喜欢那种匕首刺进心脏所发出的声音。温仁那些懦弱百姓大家都下不去手,只有这家伙却是一脸享受。 “曹策!下一次没我的允许你不许再私自杀人!”似乎想起什么,周平树的脸色越发苍白。瞪了那个叫曹策的家伙一眼,周平树咳嗽一声将众人的注意力拉回来:“大伙可都别忘记大王的命令!杀人泄愤这种事情只有废物才会去做,我们必须尽早办好正事才要紧。时间已经不多了,必须尽早处理掉无常军这个障碍。大王的脾气你们都清楚,若是办砸了事的话……嘿嘿……你们以为就我一个会倒霉?” 第一百二十九章高手几多变态 * 周平树说起正事,其他人纷纷安静了下来。他们比周平树更加清楚那人的性格,也很明白违背他命令的后果。 “首领,那我们接下来去哪里?花大价钱好不容易招揽的人也死光就剩下我们这些人,还能干些什么?”玩鸽子的老者打了个哈哈,说起‘首领’二字的时候却还是有些不情不愿。 他们这些人虽说不是那人的心腹,却也是极为重要的部下。被派出来执行任务也就罢了,结果这竟然还要被一个毛没长齐的小子指挥。更不要提这小子才刚加进来几天?对主人忠不忠心还不知道呢! 他有什么本事?又有什么资格?花费主人数万银子招揽来的部下,竟在一个时辰内被杀了个干净!不仅如此,主人派下来帮助他的二百死士也尽数牺牲!如今更是落得大家像老鼠一样东逃西窜疲于奔命!这样下去,主人交代的任务怎么办?这种人……办出这种事,他又怎能服众。 “哼!我知道你们不服气!但是我这么做,自有我的道理!”冷冷一笑,周平树丝毫不在意旁人这些人的目光:“不过死些人而已,值得放在心上?别忘记大王交代的任务是什么,人数不是问题。” 说到这里,周平树顿了顿环视一周:“你们都听好了!既然大王将任务交给我。那这里就由我来做主!无论我做什么。你们都没有权利反驳;无论我要你们去做什么,你们也一样没有权利拒绝!若是对我不满的话,你们尽可以滚回去向大王哭诉!否则……这里我说了算!别给我摆脸色!” “……” 左右看看,这些人一时哑然。明知道周平树这家伙不过是借主人的名头欺压自己,他们却不敢反对。主人的性格他们这些人十分清楚,杀他们就好像杀一只鸡那么简单。若真让这家伙把罪名加在自己等身上向主人告上一状,那自己等人怕是没命再享受这花花世界了。 “首领,我们自然听从你的安排。兄弟们只是有些担心而已,并不是对首领有意见啊。”连连笑着拍拍胸脯,名叫杨琛的中年壮汉站了起来。打个圆场。杨琛环顾一周道:“请首领下命令吧!接下来咱们去哪里?就算是去那什么无常军的大营将那新晋伯爵的脑袋砍下来也没问题啊!” 听到这里,姚俊怒极。竟然想杀许大人,当真不知死活! 姚俊狠狠握着拳头,悄悄又往前走了两步。而跟在姚俊身后。二十几名战士也小心翼翼朝前挪动着脚步。 ‘咔嚓‘一声,一名战士一脚踩在了一根枯树枝上。 声音很细,但在这略显寂静的林子里却如同惊雷一样的清晰。 “谁?什么人?”数名贼人猛然跃了起来,视线全部集中到声音传来的方向。 刚听到声音响起,姚俊就已经敏锐的侧身藏好,其他兄弟也都连忙各自找隐蔽物躲了起来。整个动作不过刹那许,等这伙贼人站起身左右张望的时候已经看不到任何的异常情况了。 “咦?没人!难道是听错了?还是别的东西!”疑惑的左右看看,几名贼人摸摸脑袋又坐了下来。 姚俊躲在树后松了口气,这时候那名叫杨琛的却皱着眉头耸起了鼻子。片刻,杨琛摸起地上的细长铜叉笑了起来:“嘿嘿……没有听错!确实来客人了。我闻到了美妙的人肉味道!恩……二十几个人,就在这边!” 说着,杨琛的手指向姚俊躲藏的方向。话音未落,他首先就朝这边扑出。 “要遭!” 没想到会有能用鼻子闻出人味的变态,姚俊懊恼的叫一声。迅速从树后冲了出,姚俊也顾不得被贼人发现转身朝林子外奔了出去:“撤!风紧扯呼!” 而在姚俊的身后,那些刚才还一副懒洋洋表情的贼人已经群起朝这边追赶过来。不下五六十人,恶狠狠的朝着姚俊扑来。 “该死的混蛋,别逃!都给我上,追上他们全部杀掉!一个不留!”最后面。周平树脸色苍白。他怎么也没有想到,许安的人竟然能够找到这个地方!这些家伙到底是怎么找过来的?这地方明明那么隐秘。难道说许安知道自己要做什么?还是说自己这边的人里面有…… 周平树刚刚才在许安的无常军里安插奸细,难免会怀疑自己手下也被同样插进去了人。 两伙人一前一后在林子里飞奔,姚俊等人跑的受惊的兔子而贼人则是十分的惊慌失措。虽说前方的混蛋看起来好像不过二十余人,但谁知道外面还有没有更多的敌人埋伏?话说这些家伙到底是怎么发现这里的?过来的时候分明小心翼翼没有留下任何的痕迹。该死!千万不能在这里被一网打尽啊! 谁都珍惜性命。何况主人交代的任务还…… “罗飞!射死他们!”眼见那些人就要跑出林子,名叫杨琛的汉子大吼了一声。 “好嘞!兔儿爷。看咱的厉害!”狞笑一声,身形瘦小偏偏手臂极长的一人从背后取出了一把弯弓。一边奔跑一边搭弓射箭,‘嗖’一声箭矢竟是力道和准确度都相当完美的刺入一名无常军战士的后背。 “啊!”惨叫一声,这名无常军战士栽倒在地。箭矢从背后直穿透胸膛,眼见是活不成了。 “秦珂!秦珂!” 看到自己熟识的一名战士牺牲,姚俊眼睛都红了。但是眼下他能够停下么?这些人分明心怀诡计。若是不将这消息告知许大人的话。谁知道未来还会发生什么事?姚俊很想为秦珂报仇,但眼下却只能红着眼睛咬紧牙拼命的向林子外猛冲。 “啊!” 又是一名战士倒下了,箭矢竟是直刺穿了他的脖颈。 后方贼人百发百中的箭术让逃跑中的无常军战士有些胆寒,这脚步不自觉就慢了下来。直到姚俊连连叫喊提醒,战士们这才又连忙继续奔跑,并且学着姚俊的动作绕过树木利用起各种障碍物来。 “没用的!老子最喜欢从背后干兔儿爷啦!想躲?躲开老子的长枪可没那么容易!”罗飞猥琐的笑着,边跑边挺挺腰做出猥亵的动作。不仅如此,他双手动作未停,片刻之后又是一箭射了出去。 姚俊只感觉背后一道寒芒袭来,条件反射便是挥剑反身一斩。 ‘锵’一声。箭矢撞在了宝剑的剑脊处,蹦出几十火花然后被弹开去。 “咦?有两下子!”箭矢被挡住,罗飞有些错愕。 “哼!雕虫小技!”冷哼一声,姚俊抬头望了罗飞一眼后转身继续朝前跑。前方已经有数名战士冲出林子了。无论如何许大人应该都可以顺利得知这边的消息。既然如此……想着,姚俊忽然转身停了下来。 已经牺牲了四名战士,姚俊不允许自己像懦夫一样只会逃跑而不能给他们报仇。眼下既然已经有人可以顺利回去,姚俊决定守在这里保护其他的兄弟。要走,至少也要等到其他兄弟都安全了才行。 “大人,快走!”一个个战士从姚俊身边跑过,都不忘记催促他一声。 “你们先走,我掩护!”姚俊眼睛死死盯着罗飞等人,他十分担心罗飞再用他厉害的箭术来伤害自己兄弟。索性罗飞似乎对姚俊更加有兴趣,这个变态一样的家伙揉揉裤裆竟是收起弓箭直朝姚俊扑来。 “这些家伙都是些变态啊。也不知道是谁从哪里搞来的这样些人!”想起之前被周平树训词的曹策,姚俊皱了皱眉头。 喜欢虐杀百姓的冷血杀手,肯定吃过人肉的狗鼻子,喜欢断背的变态神射手……相信其他人也差不多吧,真是些诡异的家伙。这些千奇百怪的家伙似乎每人都有一手绝学,实在难以应付。 当最后一名战士从姚俊身边跑过的时候,姚俊收起了宝剑转身撤离。敌人人数众多,傻瓜才去和这些变态硬拼。眼下只能走在最后面保护前方的兄弟们,等大军到了再一齐为牺牲的兄弟报仇! 敌人距离姚俊等人约还有二十几步远的距离,等上了马这些人也就追不上了。姚俊心想着。一拐弯已经看到了拴马匹的那颗大树。 “他们有马?快!追上去别让他们逃了!”奔跑中,杨琛耸耸鼻子闻到了战马的味道。 若是让这些无常军的家伙逃脱,那自己等人的目的很有可能会被他们察觉。若是这样,那大王给的任务岂不是……心中焦虑,杨琛大吼起来:“马猴。快点给我冲过去!一定不能让他们逃掉!” “没问题!瞧好了!” 被杨琛点名的那人笑着应了一声。这人名叫马猴,身形却胖的好像一头猪。身体圆滚四肢粗短。他脑袋就好像陷入胸腔一样。听到杨琛的话后,这人停下脚步深吸了一口气。整个人就好像吹气球一样又大了一圈,脸颊憋的通红。 “吼!” 大吼一声,马猴整个人仿佛子弹出膛一样冲了起来。短粗的两条腿舞动如风车,速度却快如闪电。眨眼的功夫,原本落在最后的他便窜到了第一位。速度越来越快,马猴竟是以让人目瞪口呆的速度离姚俊越来越近。 就好像松开口的气球,马猴一口气冲到了姚俊身后。边跑着,马猴边从腰间解下一条闪亮的钢鞭。钢鞭上满是利刃,马猴随意一划竟是将身边一棵手腕粗的小树利落的切成了两段。 “这……这是什么功夫?”姚俊回过头惊恐的看到了这一幕。眼见马猴一鞭子扫来,姚俊连忙闪身避开。 ‘撕拉’一声,姚俊脚下的土地被割出一道细长的深痕。 “这若是打到人身上,岂不是碰哪里断哪里?”姚俊吓了一条,连忙手握宝剑小心翼翼的戒备。 但是让姚俊意外的,这个紧紧闭着嘴巴憋住那口气的胖子竟是再不理会姚俊了。用一种得意洋洋的目光看了姚俊一眼,名叫马猴的胖子放过姚俊竟是继续朝前冲了出去。姚俊瞬间明白了他的目的,这家伙可不打算仅阻止一个人,而是打算赶在前方阻止战士们上马!以他现在的速度,怕是很容易达到目的。 “怎么会有人能跑这么快?还有,老子怎么能让你这么做!”怒吼一声,姚俊操起宝剑朝马猴投掷了过去。 宝剑锋锐力沉,这一下更是快如闪电;眼见即将刺中,马猴忽然一个赖驴打滚躲了过去。‘刺啦’一声宝剑刺入泥土中,竟是刺入十数尺只留下一个剑柄还在外面。这若是扎到人身上……马猴吓了一条。 狼狈的站起来,马猴满脸懊恼。他虽然躲过了偷袭,但嘴里的那口气却是泄了。再无法恢复刚才的速度,马猴怒视姚俊将手里的钢鞭挥舞如风:“该死的混蛋!我……我……%¥%!” “嘿嘿……怎么能让你这样的变态伤害我兄弟!”笑着,姚俊已经看到数名战士跨上了马。虽说这个时候他自己已经被数十名贼人所包围,但是姚俊已经不怕了!前些天已经后悔过一次,这次无论如何也不会再做出让自己后悔的事情!大不了一死而已,大人会为自己报仇的。 “姚大人!”见到姚俊赤手空拳被贼人包围,跨上战马的十几名战士犹豫着停留在原地不愿意离开。 “快走!将这里发生的事告诉大人!别管我,老子死不了!”大叫一声,姚俊将这些不动轻重缓急的家伙驱赶走。真是的,若是这些人里面还有更加变态的家伙怎么办?一个个都不能用正常行为来理解啊。 无常军战士们骑着马飞奔而去,不一会儿附近就只剩下姚俊一人以及包围着他的数十贼人。到手的鸭子竟然飞掉,这些人一个个气得脸红脖子粗。一个个恶狠狠的盯着姚俊,仿佛要生噬其血肉。 “你!很好!”忽然竖起大拇指,似乎是领头的杨琛对姚俊笑了起来:“如果我没记错,前些日子也是你提醒那个姓张的小将要提防的吧?只可惜他没听进去你的话。真是没想到,这一次又你是坏了我们的大事!嘿嘿……这样算起来你还有些本事啊,我兄弟这么多人都被你一人挡了下来。” “哼!要杀就杀,何必废话!老子自然有本事,专门杀你们这些贼人的本事!忘恩负义,背宗忘祖的东西!”冷笑一声,姚俊自知必死。但那又如何?该骂的还是得骂!该死的变态! “忘恩负义?背宗忘祖?”微微一愣,杨琛有些错愕:“这话什么意思?你凭什么这么说。” “呸!”不屑的吐一口唾沫,姚俊冷笑一声道:“哼!大明生你们、养你们,结果到头来你们这些混蛋却做些危害大明的事情!如今国家本就内忧外患,你们不思报国却总想着对国家不利!此等狼心狗肺之徒,我为何说不得!” 第一百三十章话不投机道不同 ** 狼心狗肺,见利忘义,这些话可是有些重了。不仅是严重,听着更是十分刺耳。围住姚俊的这些人瞬间表情大变,有的表情十分尴尬,有的则是满不在乎,有的却是暴怒不已。但无论什么表情,都说明他们很清楚姚俊话里的意思。就算再生气,这心中不免还是有一些后悔的念头。 毕竟谁不想做个好人?谁心里又没有那哪怕一丝的良知? “哼!妖言惑众!”恶狠狠瞪着姚俊,杨琛冷笑一声推开两旁的人走进圈中:“说的真是好听,但也就骗骗小孩子罢了。什么大明生我们养我们!我是我娘生的,但我娘却因为大明的腐败无能而被活生生饿死!这样的朝廷凭什么让我报国?老子又凭什么去保护那些该死的贪官污吏!还有那紫禁城里的皇帝,他给过老子什么好处?恩!为了活下去,老子连人肉都吃过!但是谁他吗想吃人肉,还不是因为被你们这些当官的逼得活不下去!啊!你说啊,这样的朝廷老子凭什么要对它好!” “就是!这里的兄弟哪个不是被你们这些狗官给逼成这样的!当年老子的婆娘是那么美貌如花,结果却被一个狗官给玷污了!嘿嘿……老子恨呐!所以老子将他全家都奸杀个干净!怎么?吓到了?狗官,难道老子不杀他还要好好保护他不成?我呸!”罗飞也是愤怒的走了出来,脸上再无丝毫淫秽的表情。 “还有我!我爹娘……” “还有老子,这世道就是被你们这些狗官败坏的!” “还跟他啰嗦什么,杀了这狗官!” 一时间群情激奋,这些人仿佛开批斗大会一样对姚俊喊出了自己心中的痛苦。姚俊听的是尴尬不已,一下子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如今大明各地确实有不少的贪官污吏在胡作非为,也有极多的百姓家庭因为他们而妻离子散遭受惨剧,这一些姚俊心里都很清楚。不仅如此还有许多的地主乡绅也一个个勾结官吏为非作歹,官绅勾结官商勾结将这个世道搅得是一塌糊涂。他姚俊不也是因为家中土地被侵占才无可奈何从军的么? 这一刻。姚俊的心思极为复杂。 “狗官,怎么不说话了?”冷笑着,杨琛逼近到姚俊面前。居高临下瞪着姚俊。杨琛将柳叶刀伸向姚俊的胸口:“怎么,被我们兄弟的话吓到了?嘿嘿……那就给我去死吧!下辈子投个好胎!” ‘锵’! 很快回过神,姚俊一剑将面前的柳叶刀劈开。冷哼一声怒视着面前的混蛋,姚俊摇摇头忽然叹了口气:“你们说的这些我都明白。我姚俊何尝不是如此?当年我家中有良田数顷,结果却被邻村的乡绅勾结官府给硬生生夺取。若非如此,我又何必当这个兵拿性命冒险?” “哈哈,原来你也如此。我呸,那你刚才那话岂不是放屁!”微微一愣。杨琛大笑起来。 “不,我还是坚持刚才那句话。”再度摇头,姚俊的表情回复镇定。哪怕被团团包围不得逃脱,姚俊却再没有丝毫的畏惧:“以前我也不懂,参军只不过是为了混口饭吃。但在加入无常军后,我认识了我们老大许安许大人!我记得他曾经说过一句话,保家卫国!保的是所有汉人的家,卫的是所有百姓的国!它不会因为一个朝廷一个朝代而被改变。我们保护的是华夏五千年的光荣传承!” 众人的表情有些错愕。因为姚俊这话深究起来可是相当的大逆不道。不为朝廷而改变,那岂不是改朝换代也没问题? 姚俊没有注意到这些人的表情,他已经陷入回忆中缓缓继续道:“无论你姓什么,也无论你来自我华夏的哪个地方,我们都有一个共同的名字,那就是华夏!那是我们的根!我们老祖宗在这边土地上已经生活了五千多年。这里的每一片土地中都包含着无数汉人辛苦耕耘建设的鲜血和汗水。这里是我们的家园,有着不能遗忘的珍贵过去和美好未来。这样的家园。它只能被用来爱护而不是毁灭!即使它现在正在遭受痛苦和折磨,我们也不能因为一点小疾就将它抛弃和破坏……” 这些话是当初许安在和无常军众将士交流的时候说给他们听的。许安无论前世还是今生都不是什么有学问的人。也不知道什么大道理,更没办法将它很完美的表达出来。许安只能用很生涩的话语说出他心中的想法,哪怕似是而非并不一定能让大家听懂。 姚俊那时候听的很清楚,但理解的很模糊。姚俊将这些话记在了心里,有时间就慢慢的回味倒也品出了一些味道。 他同样没读过书,眼下也只会干巴巴将自己的意思磕磕盼盼的说出来:“贪官污吏,历朝历代都有;腐败无能的皇帝,自古以来也是每个朝代都有那么几个。但是我们不能因为这些人就选择放弃甚至自甘堕落,因为我们是为自己活着!更加不能因为自己的悲惨遭遇就将痛苦施加在其他兄弟姐妹的身上!” 说了这么多,其实姚俊的话里无非就是‘忍’和‘受’这两个字。在未来也许荒诞不羁,但在这个君权天授的时代却十分正常。天地君亲师,士农工商贱,每一个人的地位都决定着他所应该得到和应该付出的东西。贪官污吏害人家破人亡不假,但他的地位决定他有这个条件;而作为贫民百姓,你可以忍受可以反对却不允许反抗。你可以向上官请愿向皇帝告御状,却没有权利亲自去进行审判…… 这话其实很正常,就算是在现在也行得通。遭受欺压你可以找警察告法院,却不能杀贪官报仇!至于造反就更别提了!不是么?无论什么时候特权都是存在的,这一点无从辩驳。 总之就是一点,造反是错误的事!贪官害你,你就能去害其他人?明显不对吗! “喂!你在说些什么东西,老子听不懂!”听了一会儿,罗飞只感觉脑袋都大了。恶狠狠的瞪着姚俊,罗飞取箭搭弓瞄准了姚俊:“什么乱七八糟的。难道老子被贪官欺负了还要眼巴巴受着不成?这是什么道理?你当老子是傻瓜!给我闭嘴,再啰嗦老子就一箭射死你!” “我不是这个意思!”苦笑着,姚俊抬起头发现这些大汉都是一脸迷糊。见这些人越逼越近。姚俊只能简单道:“我的意思是我们不能因为内斗而让外人占便宜!如今鞑子正在我大明肆掠,这时候咱们再捣乱岂不是让鞑子占便宜甚至可能将万里河山拱手让出?事有轻重缓急,贪官污吏什么的总得让朝廷收拾完鞑子空出时间才能一个个收拾吧!” “切!”不屑的一笑,杨琛抱着双臂冷笑一声:“哼!说的好听!等我们大王重新出山后灭了大明然后再顺手绞了鞑子岂不是更简单!” “河蚌相争。渔翁得利啊!”摇摇头,姚俊叹息了一声。他知道许安一直担心的就是这个问题,但眼下却实在不好再说。 贪婪的野心家会因为你的一句话而放弃自己的目的么?这世界没这么简单。 杀一人是罪,屠万人是雄;屠得九百万,方为雄中雄。这句话才是那些野心家们真正信奉为真谛的东西。 “行了!别再说这些什么大道理。没用的!”一个身穿黑衣的大汉忽然从人群后走了进来,姚俊发觉之前偷窥的时候竟是完全没发现过这大汉的身影。周平树和几个人谈论的时候这大汉也不在边上,但是这时候附近这些人看向这大汉的目光中却满是敬佩和尊重。他到底是谁? “大哥,你回来了?”见到这名大汉,杨琛等人表现的都十分欣喜。纷纷让路,杨琛更是走过去接过大汉背后背着的一个布包裹:“大哥,那边的事儿应该办妥了吧?真是辛苦大哥了。” “没什么,一点小事而已。”摆摆手。这名大汉来到了姚俊面前。 姚俊在军中还算高个。但是这大汉一来姚俊发现他竟然只能到这人的肩膀。他的身形极为魁梧,身躯仿佛爆炸一下充满了力气。暗自想想,姚俊颓然发现自己完全不是此人的对手。 “你刚才那些话很中听。”居高临下望着姚俊,这名眉头紧锁的大汉忽然说出一句让姚俊错愕的话来。 “但是很遗憾,没用。”话音一转,这名大汉微微一笑:“当饭都吃不饱没有活路的时候。谁还在乎什么将来?我们做的是刀头舔血朝不保夕的买卖,你那些大道理等我们能安稳下来有饭吃有地儿睡的时候再说吧。” 低下头看着手中的宝剑。姚俊没有再说话。话不投机半句多,再说下去没有任何意义。这些人分明已经打算好在满目疮痍的大明土地上多掀几分腥风血雨。还是用武器来说话吧。 “我叫孔游,来自山东。这些兄弟都是一路跟我从山东打拼过来的,每一个都有一些惨痛的过去。”名叫孔游的大汉忽然介绍起自己,让姚俊有些错愕。别的且不说,他姓孔?孔子的孔? “在下姚俊,河北人。”压下心头诧异的猜测,姚俊抱拳施礼。知道介绍完就要开打了,姚俊深呼吸一口气宝剑向下斜指:“多谢各位让我说了这么多,只可惜道不同不相为谋。请!来吧!” “呵呵……”让姚俊疑惑的,孔游却是摇摇头笑了起来。丝毫没有动武的打算,孔游双手放在背后对姚俊笑道“你走吧!看在你说了这么多大道理的份上,饶你一命!罗飞,瘦狗,让开!让他走!” “咦?” 罗飞和叫做瘦狗的人习惯性遵从命令让开身体,好一会儿才醒悟过来:“大哥,怎么能让他走!这家伙可是朝廷派来的狗官,为什么不杀了他?他带人来偷听我们的消息,大伙好不容易才留住他。” “我说让他走!没听到么?”狠狠瞪着二人,孔游语气坚定不容更改:“难道连我的话也不听了么?” “是!” “是!大哥!” 二人无奈,只能再次将圈子打开一条道。恶狠狠瞪着姚俊,罗飞呲着牙道:“还愣着干什么?我家大哥叫你快滚!该死的狗官,当真好运气!哼,下一次别再让我遇到你!听到没有,快滚!” 这些人要放姚俊走,姚俊却反而不打算就此离开了。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姚俊盯着孔游道:“为什么?为什么要放我走?要知道我那天可是杀了你们不少人,你不想报仇么?还有,不怕我走后再带兵来追杀你们么?要知道你们如今可是反贼,若被逮住绝对难逃一死。” 转身走出人群,孔游再不在姚俊一眼。在兄弟们的注目下走出人群,孔游的话却飘了进来:“呵呵……这世上谁逃得过一死?皇帝能逃过?贪官能逃过?你能逃过?无非早晚而已。生或死,我们这些兄弟已经不放在眼里了。如今乱世,死几个人再正常不过。我放过你,不过是舍不得这么一位还想着杀鞑子的人死在汉人手里罢了。你若是有想法,那将来就帮我多杀几个鞑子把!” …… 这是一个曾经遭受过重创的人,也曾经受到过鞑子的伤害。 骑着马走在回张登的路上,姚俊得出了这样的结论。 虽然到现在也没弄清楚具体是怎么回事,但姚俊对这些贼人的看法却是改变了不少。他们也许烧杀抢掠无恶不作,但他们同样也是一群可怜又可悲的人。每个人都有着惨痛的过去,也许心里并不想过这种生活也说不定。 只可惜,这个世道却迫使他们走上了这样一条路。虽说是他们自己的选择,却也可能是迫不得已的选择。 当然既然做出选择也就不会更改,就好像姚俊下一次再遇上他们也同样会痛下杀手一样。每一个人都有着自己的信仰和坚持,这个世界也同样就是这么的残酷。 只希望,他们不要在迫不得已之下走上那最可恨最可憎的一条路! 想着,姚俊狠狠握紧了拳头。 “大人!大人你没事吧?” 一声熟悉的喊声惊醒了姚俊,抬起头姚俊看见数名刚刚逃离的战士正朝自己这边奔来。一个个都是满脸惊喜,抽着马鞭就朝这边疾奔。其中一人醒悟过来后拍一下脑瓜,不知道怎么又调转马头向后跑了回去。 “你们怎么又回来了?”明明心里很高兴,姚俊却皱着眉头训斥了一句:“这里离贼人那么近,若是被他们追上怎么办?” “没事的!大人!”见姚俊平安,几名战士十分高兴。纵马来到姚俊面前,其中一人指着后面道:“半路上我们遇到了正朝这边赶的许大人,许大人还有咱们大军马上就会过来。大人,消息我们已经交给许大人了,您就放心吧!如今大军已到,那些贼人不会是我们无常军的对手。” 第一百三十一章洪承畴派人来了 *8 听闻许安就在后面,姚俊微微一愣明白了许安的目的。表情微微有些尴尬,姚俊知道自己坏了许安的大事。应该是打算趁敌不备将他们在这里围剿的吧,只可惜自己一时疏忽却让贼人发现了。 不仅是被发现,自己还得敌人饶恕才得以保命。这实在……丢脸啊。 摇摇头满脸羞愧,姚俊静静的等待着许安以及大军的到来。果然就在大约两刻钟后,由许安亲率的两千无常骑兵就出现在了姚俊眼前。大军来的极快,得知姚俊遇险的许安可是十分紧张。见姚俊没事,一直担心不已的许安总算松了口气。姚俊满脸惭愧上前请罪,却被许安笑着搀扶起来。 时间紧急,许安没时间坐下来听姚俊汇报情况。示意队伍继续前进,许安拉住姚俊并肩前行并听他讲述了之前所发生的事情。 “果然是一群草莽之辈!话说山东出绿林这话实在不假,历朝历代这山东就没踏实过!隋唐出了秦琼程咬金等人,宋时又有水浒作乱,如今到了大明也是没个消停。”摇摇头,许安实在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心情去理解这种事。 山东,当真是一个不安稳的地方。秦琼程咬金等人是唐朝开国将军不假,但对隋朝而言他们其实就是反贼;水浒一百单八将就算能称一声好汉,对宋朝而言也却是霍乱的山贼无疑。不同的角度去看待事情就有不同的理解方式,许安能对唐宋的山东好汉称赞一声却不能容忍大明也出现这样的人。 “看来这些人应该就是张献忠的手下无疑了,其他人还没实力招揽到这样一群武艺高超的家伙。只是不知道张献忠派他们来保定到底是想要干什么?杀人毁桥,张献忠难道现在就想和朝廷撕开脸面?”沉思着,许安有些拿不定主意。偏偏刘三多没许安留在了后方,眼下也没个能商量的人。 “大人,前面就是之前那些人藏匿的冬青林。他们大约有七八十人,不过不清楚还有没有隐藏的实力。”指着不久前才从那里逃出的冬青树林,姚俊扯着马缰对许安请战:“大人。卑职这就带人进去查探。” “去吧。虽说里面不太可能有人,但总应该留下一些线索才是。”点点头,许安继续沉吟着。许安心中有些想法。不过眼下却还不清楚事情会不会像他想的那样,一切还要等樊胡子和章秉国的行动结束才能知晓。 姚俊不敢打扰许安,点齐两百战士后姚俊再次冲进了林子里。树林中不适合马战,但手下有人的姚俊不会还想上次那样小心翼翼躲躲藏藏。一行人横冲直撞闯入林中。结果却如许安所说一样早已没了人影。之前聚人的空地处只留下数个已经熄灭的火堆,再没留下任何东西。 对于这个结果,许安心里有数。既然已经打草惊蛇,那蛇自然不会害留在原地。原本带兵跟在姚俊后面而来是打算将这些家伙一网打尽的,结果却还是功亏一篑。当然这也不能怪姚俊。谁能想那些人手段厉害呢。 许安带着数十亲卫走进林子,其他的战士则被许安分派往四处去搜寻贼人踪迹。来到篝火前,许安一边四处查看一边听姚俊讲述之前那些人在这里做的事说的话。当听到那领头之人姓孔的时候,许安也是微微一愣。山东孔家那可是大名鼎鼎,应该不会有族人落草做贼吧? “行了,别这幅表情!不就是几十个山贼而已,没抓到也不碍事。区区几十人能做些什么,就算本事翻天又能掀起什么风浪。”派出去四周追寻的战士陆续回来。当然是没能发现任何踪影。许安虽然觉得可惜却也没太放在心上。安慰姚俊两句后带领队伍重新回到了张登县城。 许安回到城中的时候,章秉国已经完成任务回来了。一路上自然没寻到任何贼人,不过也没继续再有桥梁被毁的消息传来。章秉国在上游一个村庄附近找到了座木桥将樊胡子送去了温仁,然后沿河而上搜寻贼人的线索。许安带兵出城后,章秉国放弃任务回到张登,这才没歇一会儿却看到许安又回来了。 两方人马都是无功而返。自然是闷闷不乐。许安安慰姚俊说贼人掀不起风浪,但无常军已经被这些人所牵制却也是事实。就算许安再怎么想北上京城抗击鞑虏。眼下也是挪不动脚步了。 一夜无话,之后几天也是风平浪静。那群贼人就好像离开了张登一样销声匿迹。许安每日派出的斥候都没发现任何动静。刘三多怀疑贼人已经离开建议许安返回高阳,许安却不置可否。毕竟樊胡子还没回来不是么?再说卢象升派许安来张登可不仅只有杀山贼这一个任务。 樊胡子过了四天才回到张登,脸色苍白无比却带来一个让许安等待了许久的人。 樊胡子奉命出发后,绕一个大圈总算到达温仁。结果贼人没找到一个,却在城中看到了无数尸骸。大约百余名百姓被残忍的杀死在了温仁县城的大门口,血流成河一个个死状凄惨让人悲痛。大怒的樊胡子在附近搜寻了两天却没能为百姓报仇,最后无奈只能做起收敛尸体的工作。 将城门口的百姓收敛好入土为安,樊胡子又陆陆续续在温仁发现了数十具尸体。温仁原本就是一个小县城,被鞑子数次肆掠没留下几口人,这下更是变得荒无人烟。没有守护的价值,樊胡子怒骂着打算返回张登;而这个时候一个人却找上门来,带来一个让樊胡子意外的消息。 “大人,这位是洪承畴大人帐下守备郭达郭大人。”交代完在温仁所做的事,樊胡子总算介绍起这人来。 “郭达见过平虏伯、兵部侍郎许大人。”抱拳行礼,郭达从身后侍从手里拿过一个包裹。从中取出一个巴掌大小的锦盒,郭达笑着敬上来:“我家洪大人得知许大人来到张登后,特命卑职前来拜见。许大人年轻有为前途远大,我家大人是恨不得亲来。这块金线白玉璧是我家大人赠与许大人的礼物,小小礼物不成敬意,还请大人收下。” “许安不过却得洪大人抬爱。实在感激不尽。”示意张兴霸接过锦盒,许安满脸感激:“本应是许安前去拜会洪大人的,只可惜张登琐事众多一时无法走脱。这竟然劳洪大人派郭大人前来。许安实在羞愧啊。还请告诉洪大人,许安多谢洪大人好意感激涕零。待战事结束,许安必亲自去洪大人府上拜候,以表寸意。” “呵呵。许大人多礼了。”许安的礼数让郭达满意,只可惜这话里的意思却难免太谨慎了一些。郭达心中有些不满,脸上却丝毫看不出来:“我家大人命卑职告诉许大人,若许大人有用的着得地方我家大人愿意全力协助。如今鞑子肆掠我大明,大人和我军应互相扶持守望相助才是。” “此事自然。洪大人这话有理。”点头笑着,许安又和郭达闲聊了几句。再又命人摆宴,好好将这名洪承畴派下来的联络官接待了一番。 洪承畴在打什么主意,许安很清楚。 如今大明军队虽众,但有战斗力的却只有四方大军;首先就是以辽东总督太监高起潜和辽东巡抚方一藻为首的辽东军团,其次就是专治中原的五省都督卢象升以及手下天雄军,再就是西北总督洪承畴以及弟子孙传庭所率领的洪军和秦军,最后就是镇守京师以人数和武器装备为众的京营。 京营常年驻守京师不得外出。眼下不说也罢。而其他三军呢?地位相近、实力相近自然是谁也不服谁。大明末期朝廷每年所能征收的赋税在四百万两左右。其中用于军队的大约在两百到两百五十万之间。对于高达数百万的大明军队而言,这笔银子自然是入不敷出。再加上贪污截留,这能分到每个军队的银子更是少之又少。 这银子虽不够却也是一笔巨款,该分的还是得分。但是分多少呢?其他各地的兵户卫所可以拖着可以不管不顾,但如今还在打仗还需要依靠的三军却不能不给吧!一共这么点钱,给一个都不够更别说三家都想要了。 那怎么分? 按实力来!按重要性来!按在朝廷里的关系来! 因为军饷。大明三军互相敌视互相对抗。辽东军位置重要无可撼动,于是洪承畴和卢象升便成了死对头。其实也不能说是对手。只是更为自家的兵马多考虑一下而已。毕竟你少分点儿,我能分的就多了不是?有了钱才有人。兵强马壮了才能打胜仗,打了胜仗才能升官发财,其实就是这个理。 这就是洪承畴如今来寻许安的其中一个理由,拉拢这个新晋爵爷能杀鞑子的人物,对自家肯定是好处多多。 无论在什么年代,这军队中总有个对比有个你强我弱。谁都想让自己更厉害一些,谁都有私心,从这方面来说洪承畴也没做错。洪承畴拉拢许安壮大自己也是为了杀敌,所以许安还真没法说什么。 “大人,这洪承畴到底打的什么主意?他缩在真定坐看咱们和鞑子死拼也就罢了,这时候跑来找咱们想干什么!”章秉国满脸都是对洪承畴的不满,之前若是洪承畴出兵来帮忙的话,保定怎么会打的那么惨?这是自私的家伙只想着保存实力,直到打完了鞑子才又冒了出来。 招待完洪承畴派来的郭达后,许安将手下一众亲信叫到了议事厅。有些事要对他们交代,许安也想听听这些人对洪承畴的看法。 反正对许安而已,洪承畴也就是那么个人。能打仗,但自身也不是那么行正站直。洪承畴也截留手下的饷银,也贪于享受;历史上说洪承畴极为好色,这一点许安也有所耳闻确实有这么回事。再加上历史上洪承畴最后投靠了鞑子,所以许安对洪承畴的看法也就这样,不算太好和大明其他腐朽的朝廷官吏差不多。之所以接受他的善意和礼物,不过是洪承畴还有用处罢了。 “他能干什么?如今保定的多尔衮去了顺天,他洪承畴再没借口缩在真定保全自己了。出兵前去顺天勤王也就是这些天的事,洪承畴应该是想拉拢我们把!毕竟咱们也算是有些实力。”许安一语猜中了洪承畴的目的,当然这一点也是显而易见的。只是,他将卢象升置于何地? 卢象升在保定和鞑子血拼,自身实力损失极大。若是许安背弃他而去,卢象升可就麻烦了。皇命不得不尊,卢象升就算再虚弱也必须硬着头皮去跟鞑子干。到时候,如历史一般的结局也可以预料。 “大人!卢大人对我们可是不薄啊!”明白许安的意思,樊胡子慌了。樊胡子对卢象升极为敬重,毕竟是解救了他家乡的人。 “放心吧,我是那样的人么?”白了樊胡子一眼,许安有些郁闷。 转头看着一边沉吟的刘三多,许安很期待他的想法。已经将所有的始末都告诉了他,相信刘三多应该有些看法才是。许安虽说不会背弃卢象升而投洪承畴,但想办法从洪承畴那边弄些好处来或者想办法让洪承畴去掉自私全力和鞑子交战却也都是眼下需要做的。大明,已经经不起风浪了。 “大人,卑职明白了你的意思。”抬起头,刘三多组织语言道:“我们不能至卢大人于不顾,但是也不能冒然拒绝洪大人的善意。眼下大局为重,一切都以将鞑子赶出京师为重点。若是此时和洪大人起了间隙,对之后的战斗可没得半点好处。听闻洪大人和卢大人互为不和,这对接下来的协同作战可不是好事。鞑子势大,若不能全力以赴的话恐会发生诸多变化啊。” 章秉国几人听明白了刘三多的话,但却有些不太清楚。转头看向许安,许安则点了点头道:“没错!眼下不是我们投向哪方的问题,无常军如今人数虽不多却也不需要看其他人的眼色行事。我担心的就是卢大人和洪大人之间的问题,说不得我们就要想办法缓和两人之间的关系。” 这打仗可千万不能有私心!也千万不能为了保全自己而眼睁睁看着友军陷入绝境却不去救。这样的事情,这些年来大明已经发生过好些次。许安不知道这样的事情以后还会不会发生,但却必须尽力消除这样的隐患。 当然也许只是许安多想,眼下却也不得不防。 还有一点就是,无常军的兵源一直都是许安的心病。五千人马还是太少,只可惜卢象升手下人马更少帮不得许安。这洪承畴既然找上门来,说不得许安就要想办法从他手里要些好处来。 至于该怎么做,许安还得好好想想。 第一百三十二章意外出现的鞑子 * 第二天在许安的引领下,郭达在无常军的军营里逛了一圈。一圈下来,无常军的战斗力得到了郭达的肯定。 虽说无常军的人数对洪承畴的洪军而言不过十分之一之数,但真较量起来怕是要一两万人才能应对无常军这区区五千骑兵。这还要无常军死战不退和洪军打硬仗而且不玩战略的前提,毕竟两条腿无论如何也是跑不过四条腿的。若是无常军学鞑子玩起移动战,洪军人数再多又有何用。 无常军竟然全部是骑兵,这个发现让郭达震惊且垂涎。中原少马,洪承畴的洪军五六万人也不过只有四千余的骑兵而已。而无常军呢?这些暴发户一样的家伙竟然全军皆骑甚至还有千余精锐乃是一人双骑!人比人还真是气死人,郭达摇摇头叹口气心中对无常军却是更加重视了。 若是洪军招揽过无常军,那岂不是能凑过万余骑兵了?这年头大明除了辽东有辽东铁骑外,哪还有队伍能有这样强大的骑兵? 郭达在心中坚定了招揽许安的心思,这对许安的态度也就越发的和谐恭敬。许安说什么他就答应什么,甚至一口允诺立即调五千套制式铠甲和兵器支援无常军,还大大方方拒收许安哪怕一两银子。 铠甲装备正是如今许安最急缺的东西。比兵源更加让许安忧心。毕竟大明各地还有无数失去家园的百姓可作兵源。但装备许安却无从去弄。无常军中如今还连一个统一的军服都没有,用的武器也大多是缴获而来五花八门。卢象升的天雄军也是如此,相比其他几军来实在是窘迫的可怜。 防护和武器能够保护战士们宝贵的生命也能帮助他们更有效的杀敌,对此许安相当重视。现在郭达代表洪承畴大笔一挥,总算解了许安的燃眉之急。 郭达的效率很高,四天后就在许安打算班师回高阳之前,这一批装备就及时运到了。清一色的铁质铠甲以及牛皮内衬,武器皆是骑兵枪和随身刀,也都是精铁打制够锋利也够坚韧。无常军战士们试用后都相当满意,比以前的装备好了数倍不止。这样一来骑兵的名头总算是名至实归。不再光骑一匹马而已。 许安很不矫情的接受了郭达的好意,但是对郭达的期盼却依旧含糊其辞。虽说没同意,但许安也没拒绝,这让郭达虽然有些不满但却能够理解。毕竟人家现在好歹是说一不二的大将军。不可能轻易屈居人下。 反正许安对郭达的态度在那里,郭达也不怕许安跑了。听说许安要回高阳,郭达也不反对。洪承畴已经收到崇祯的旨意,北上勤王也就是这两月的事,到时候许安还能跑到哪去? 带着许安的善意,郭达满意的离开了。他仅仅用一批洪军暂时用不上的装备就得到了五千骑兵的好意,郭达认为这笔生意他是赚了。当然许安也这么想,几句话就能赚来五千精良装备,这生意好做啊。 两方人各得所需,一切都是那么和谐。 一大早。焕然一新的无常军在张登县城门前排出了整齐的队列。明晃晃的铠甲明晃晃的长枪,精神饱满的战士精神饱满的战马,一切都是那么的完美那么的让许安满意。许安相信他手下这五千人如今可以硬拼同等数量的鞑子而不会落入下风,而同等数量的鞑子基本相当于鞑子一个旗的兵力。 这已经很强大了不是么?不到一年的时间许安就走到了这一步。从当年被鞑子追杀到杀鞑子,从用生命去换取胜利到用实力去获取荣耀;从一个混迹街头的混混到堂堂一军之主,从一个一闻不名的小人物到连洪承畴这样的朝廷大员都要巴结……许安离他的梦想已经越来越近,未来也越发动人起来。 “上马!” 随着许安一声大喝,五千战士整齐划一利落的翻身跨上俊伟的战马。他们将跟随许安继续战斗,扫平许安想要消灭的一切敌人。 “班师回营!” 右手猛然一挥,许安带头冲出了张登城的大门。在许安身后。铁蹄阵阵奔涌而出,锐不可当。 如今张登、温仁一线已经重新恢复平静,祸乱此地的贼人已经远走高飞藏匿而去。许安完成了任务,也获得了额外的好处。洪承畴那边且不提,刘三多的加入至少让无常军在谋略方面前进了一大步。 由于路途的桥梁基本被毁。无常军只能沿河而上绕远路寻找能渡河的地方。这一走就是一天,一路上竟是勉强只寻到三座木桥却容不得大队骑兵。无常军只能继续朝前走。许安忽然心念一动决定先去一趟保定城。 反正如今高阳也没什么战事,晚回去一两天没什么关系。反倒是保定那边许安还有些担心,这几天外出没收到保定的消息,也不知道李自成现在怎么样了。还有窝在保定的回人,总不能一直就让他们呆在这里吧。 过不了多久就要去京城了,许安觉得保定这些事还是要处理一下才好。比如试探一下李自成的打算,比如给穆尔巴他们找一两个合适的村落进行安置,这些事虽说不大却也有些麻烦呢! 决定去保定后,许安命令无常军调转了方向。 一路上没有发生任何事,唯有刚刚加入无常军的刘三多精神不振频频回头看向张登的方向。 明白刘三多担心张登的乡亲,许安安慰他道:“刘先生,别看了。放心吧!贼人不会再来张登。张登百姓也不会有事的。虽说我们离开了。但洪大人即日就会北上;若贼人还敢出现,相信洪大人会让他们知道洪军的厉害。要知道洪大人这些年别的不说这剿匪可是出了名的厉害,贼人若敢出现洪大人一定会让他们尝尝造反的后果。” “是!是卑职多虑了。”听许安这么一说,刘三多转念一想也笑了起来。可不是么?连高迎祥、李自成,还有张献忠本人都被洪承畴打的落荒而逃,这些张献忠派来的喽啰又怎是洪承畴的对手? 这样一想,刘三多微微有些脸红。都是智囊了,主上想到的事他怎么能想不透呢!若是还需主上安慰,那这智囊可就不称职了。 尴尬的笑了两声,刘三多正欲说些什么缓解尴尬。旁边的张兴霸忽然手搭凉棚惊疑的叫了起来:“咦!前面那边是不是有人?好像正朝我们这边跑过来,后面还有人在追。” 听到这话许安微微一愣,连忙抬起头向前看去。许安眯着眼睛一看,果然就在前面较远的地方隐约能看到三四个人影似乎正朝这边而来。在这些人的后面有一蓬烟雾。好像是小队的骑兵或者野兽一类踏出的烟尘。许安模模糊糊没看太清楚,但无常军还是例行停下脚步小心的戒备起来。 黑影渐渐近了,许安则派出数名斥候前去查看情况。许安静静的看着五名斥候拍马接近那些人,但是意外忽然发生。 五名斥候即将接近那些人的时候,不知道怎么的一名斥候忽然从马上栽了下去。远处看着的许安大吃一惊,而这时候其他四名斥候就发现看见吃人的老虎一样慌忙转头朝大军这边逃了回来。 “所有人小心戒备!姚俊,你带人去接应他们!”看见那腾腾烟雾忽然分出一股冲向四名斥候,许安连忙安排。 接到命令的姚俊带领数十战士奔了出去,而不远处即将跑回来的四人却只连连朝姚俊摆手。一边跑四名战士还一边喊着什么,数遍之后许安总算听清楚了他们所说的话:“大人小心!有鞑子!别过来。是鞑子!啊……” “什么?鞑子,哪来的鞑子?多尔衮不是……”许安有些错愕。 又是一名战士在奔跑中被射中后背从马上载落,许安打一个机灵迅速清醒了过来。不管怎么说手下战士遭遇袭击是事实,许安大声吼了起来:“上!所有人都给我上!保护受伤的兄弟将那些混蛋给我干掉!鞑子!不管哪来的鞑子,全部杀光一个都不留!无常军,冲锋!” 边说着,许安带头冲了出去。 这一走近,许安看清楚了烟雾里的东西。确实是鞑子无疑,大约四五十人,穿着红白相间的衣服。这些人竟是镶红旗的鞑子。许安有些惊愕。镶红旗是什么时候来的保定?这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许安心中涌起一阵不妙的感觉,但手上的动作却没有丝毫的迟缓。不过是四五十个鞑子而已,难道还是无常军五千战士的对手?一人一口唾沫都能够淹死他们了!见这些鞑子面对无常军的冲锋竟然还叫喊着不怕死一样迎上来,许安满脸不屑。他们以为无常军是那些一击即溃的废物兵? “杀!”穿上了新装备,正好拿这些鞑子来开刀! 带着这样的念头。无常军战士就如同泰山压顶一样向敌人覆盖而下。这时候鞑子似乎明白碰到了硬茬子,但一切为时已晚。 “杀!” “狗鞑子。纳命来!” “给我留一个!鞑子,别逃!” 一场短暂的遭遇战很快结束,百分之九十左右的战士连敌人的衣角都没碰到战斗就结束了。以包括五名斥候在内受伤六人牺牲一人为代价,无常军全歼了这伙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鞑子。这个损失是可以接受的,若非意外伤亡只会更少。无常军仅留下三个活口做问讯之用,其他的鞑子全部被战士们毫不留情的斩杀。 战士们一个个意犹未尽满脸遗憾,许安这时候却没有那么轻松。命会满语的章秉国跟随在身后,许安见到了被死死绑住的三名鞑子以及被鞑子追杀的那四个人。而这四人,姚俊认识。 姚俊怎么也没想到,他会这么快就再碰上这些人。同样也没想到,那天表现的高超非凡的山东好汉如今却变得如此狼狈。仅仅只剩下了四人不说,还一个个满脸血污浑身带伤。若非那张脸没有记错,姚俊真以为自己看错了人。 “你们……你们怎么变成这个样子了?发生了什么事?”吩咐手下为他们治伤,姚俊满脸不可置信。 “没什么,都是我们自己活该。” 剧烈的喘息着,满身是伤的孔游拒绝了无常军战士的帮助。艰难的站起来,孔游缓缓挪到了旁边躺着的三名兄弟身边。也不为他们包扎伤口,孔游扶着三人坐了起来。抬起头看着许安和姚俊,孔游脸色平静:“落在你们手里,要杀要挂悉听尊便。反正总比被鞑子杀死要强,你们动手吧。” 这话听着可不太顺耳,许安皱了皱眉头。许安原本是想审问那些鞑子的,但姚俊的叫喊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会不会杀你以后再说,你先让我手下帮忙包扎好伤口吧!还有,能不能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们怎么碰上鞑子的?这些鞑子从哪来的?”姚俊毕竟曾被孔游放过,眼下哪能忘恩负义。 侧过头不再吭声,孔游对姚俊的话选择了无视。 “你……”姚俊有些急了,但眼下该怎么做? 静静的看着这一幕,许安有些好奇了。这些人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许安决定先不开口,看能不能由姚俊出手从这些人嘴里知道事情的经过。若是可以,总比从鞑子嘴里知道要可靠一些。 保定再次出现鞑子而且还是阿济格的镶红旗,这可不是一件小事。 鞑子究竟有什么阴谋,阿济格想要干什么?若非许安临时起意决定前往保定,说不定这件事就这么被藏下去了。 只可惜无论姚俊怎么说,这名叫孔游的大汉就是不开口。到最后他甚至闭上了眼睛,一副悉听尊便的态度。 “大人,这个人已经心存死志,怕是不会接受姚大人的好意。”刘三多悄悄来到许安身边说了这么句话。 “不能让他们就这么死了!姚俊,这件事就由你来处理!”许安自然也看出来了,交代姚俊一句后许安就不再管这边的事情。他还有很要紧的事要做呢,逼问情报可不能光靠这些人。 鞑子再次出现在了保定,到底是仅这几十人还是阿济格的镶红旗已经全部到来,这件事必须要搞清楚。还有保定城现在情况如何,阿济格的人如今到了哪里,又有什么阴谋,这都是许安迫切想要知道的。 为了达到这个目的,许安可不会对鞑子怜悯。 “章秉国,对这三个家伙用刑,一定要让他们老实交代!”恶狠狠的瞪着鞑子,许安说出了狠话。 第一百三十三章李自成做了汉奸? ** 许安一向以为鞑子很硬汉,只可惜眼前这三个家伙让许安失望了。被章秉国狠狠教训一顿之后,三个鞑子经受不住乖乖吐露了实情。完全没有任何的隐瞒,全部竹筒倒豆子一样交代了出来。 “你是说,阿济格重新回到保定了?”皱着眉头,许安有些不能相信。根据情报阿济格不是去了永平府么?那边出现了反对鞑子的势力,阿济格被派去镇压……他是什么时候回来的?如今鞑子全部汇聚在顺天一线,为什么阿济格回跑到保定来?他到底想干什么有什么目的? 从鞑子嘴里得知确实是阿济格来了保定,许安有些惊讶。似乎是因为多尔衮战败的关系,阿济格好像想给多尔衮报仇啊。 “大人!阿济格的镶红旗大约有一万余人,不是那么好对付啊。”章秉国有些担心,担心许安在得意忘形之下会冒然去找阿济格的麻烦。 “放心吧,我心里有数。”拍拍章秉国的肩膀,许安笑了笑。 这件事很奇怪啊!阿济格竟然没去找保定的麻烦。要知道保定现在防卫空虚可没多少能打仗的人,阿济格若想占保定那是轻而易举的事。但是为什么呢?阿济格放弃保定反而占据了满城,之前又将清苑打了下来。保定城就在满城和清苑旁边。阿济格却对这个肥肉熟视无睹。 “真的很让人生疑啊!”皱着眉头。许安犹豫着不知道是否该选择出击。许安想杀鞑子,但却不会冒然做傻事。 “大人,会不会是阿济格其实已经占了保定。不是用武力,而是其他的方法。比如说暗中派人掌控保定,比如在保定内部已经被他渗透等等。也可能保定只是一个诱饵,诱使我们救援等等。”刘三多想到了一个可能性,虽说有些荒谬就是。不过阿济格有这么狡猾么?又不是多尔衮。 “有这个可能,但无论如何我们不能不管。无论是满城、清苑还是保定,鞑子占去的所有地方都必须抢回来!”。许安知道这一决定也许很危险,但是现在许安却不能不这么做。鞑子肆掠。怎能不管。 下定决心后,许安命人将樊胡子、张兴霸等人都喊了来。 几人听许安说完事情的始末,几人也没有丝毫的犹豫。反正就算龙潭虎穴也要闯啊,总不能还继续让鞑子在大明放肆。就好像自己家出现了贼人一样。总不能因为他还没开始偷东西就让他留下来,更别提这人还是一个提着斧头身背人命手中罪孽无数而且还来自国外的惯偷。 无常军重新集结起来准备出发,但许安和刘三多却还有其他的事情要做。就算要前去对付阿济格也得首先弄清楚情报不是?许安向清苑方向派去了斥候,更更多的情报则落在了孔游他们四人身上。 这四个人被鞑子追杀,而且看起来还是不死不休的追杀。这其中一定有什么原因,也许这四人知道什么也说不定。 不过话说回来,这四个家伙还真有些本事。五十个鞑子骑着马追杀他们,他们竟然还能逃出来。虽说若没有无常军相救他们必死无疑,但不管怎么说两条腿跑的比马还快的人这世界上可没几个。 这四个人有些实力,若是能招降他们的话……许安有些贪心不足的想着。 要从这四个心存死志的人嘴里得到情报甚至还想招揽他们。这件事只能落在姚俊的头上。 许安相信姚俊能够做到这一点,若那人真如许安猜测那样是山东孔家人的话就更有把握了。孔家人不管怎么说都是读过书明事理的,相信在大是大非面前他们无论怎么样都会醒悟。 事情也正如许安所想的那样,大约一个时辰之后孔游松口了。在姚俊费尽口舌之下,也大约是因为其他三名兄弟被无常军从濒死状态救回来的缘故,孔游总算放弃了寻死的想法。请无常军帮忙照顾三名兄弟,孔游让姚俊搀扶着站了起来。满脸晦暗,孔游再次出现在了许安面前。 “咳!多谢大人相救,孔游感激不尽。咳……”拱手拜谢,孔游露出难看的笑容:“不知道大人想知道什么。孔游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那就多谢孔壮士了。”许安回礼,想了想后问道:“还请孔壮士告知,你是在哪里遇到的鞑子?离这里远不远?鞑子一共有多少人,又是意欲何为?不知道孔壮士有没有看见阿济格,又是否知道鞑子是从什么地方来的保定?对了!还有周平树那家伙呢。他还活着吗?” 许安问的都是一些很正常的问题,但是偏偏这时候对于孔游而言这些问题就没那么好回答了。许安以为或者刻意认为孔游他们是意外遭遇鞑子。可孔游却清楚事情没这么简单。只不过既然站出来,孔游也就没打算隐瞒。 “呵呵……咳!大人问了这么多,还请听孔游慢慢交代。咳!多谢!”接过姚俊递来的水袋,孔游喝了一口后缓缓道:“大人想来应该知晓,我们这些人是张献忠大王派来协助周平树的。我们也不太清楚大王找来一个周平树想要做什么,反正我们就是帮着他解决一些需要解决的问题。” “果然是张献忠!但他来保定做什么?”许安和刘三多对视了一眼。 “我们跟着周平树来到了张登,然后……后来的事大人你也清楚。”苦笑一声孔游看向许安,许安则无奈的点了点头。能不知道么?许安可是杀了他们不少人。虽说只是周平树后来招募的乌合之众。 “其实我们也不清楚周平树为什么要在张登做贼。那时候也没打算查明原因。”摇摇头,孔游继续道:“后来张登事败,周平树又命令我们保护他一路去了保定。去了保定后,我们见到了李自成……” “李自成?果然是他。哎,真不想听到这个答案!这家伙……难道他之前在骗我么!可恶!”有些意外却又在意料之中,许安莫名的叹了口气。他对李自成说了那么多,结果完全没有效果么?还有李自成说着好听和张献忠不是一路,但这看来他们之间根本还是有联系的。 “是的,我确定是李自成。李自成亲自迎出大门将周平树接进了府邸,我们这些人却被拦在了外面。”点点头。孔游却说出让许安有些失望的话:“抱歉大人,让您失望了,我实在不知道周平树和李自成谈了些什么。不过……” 说到这里,孔游的语调一转:“大人。但是我猜想周平树和李自成应该没有谈成才对。因为最后我们是被李自成给赶出的保定,就在当那天晚上的宴会中。据说那时候不知道为什么李自成特别生气,竟是连桌子也给掀了。我们当天夜里就被赶出了保定城,甚至还险些被李自成杀掉。” “被赶出保定?那是为什么,难道要谈的事情没有谈拢?”皱皱眉头,许安心里越发疑惑了。 “不知道!周平树什么事都没有告诉过我们。”摇摇头,孔游苦笑着继续道:“被李自成赶出来后,好像就连周平树也不知道该做什么了。几十个人黑灯瞎火的却没有去处,只能去找一个村子先住下来。后来周平树一直抱怨着说什么李自成太蠢太死板太自私一类的话,说的人心烦的慌。偏偏当时兄弟们滴水未进心情都不是怎么好。不知道怎么的就和周平树争执吵起来。一时脑热,我们将周平树丢下来自己走了。兄弟们合计一下打算返回谷城。结果走在半路上鞑子忽然出现将我们包围……” 说到这里,孔游的眼睛红了。他想起他那些兄弟一个个战死的那一幕,情绪激动泣不成声。 “有多少鞑子?”顾不得孔游的情绪,许啊继续追问。 狠狠一拳砸在地上,孔游咬着牙抬起头来:“至少四五百人,都是镶红旗的精锐。兄弟们掩护我逃走,跑了整整一天一夜。结果就剩下这几个了,可鞑子却依旧不依不饶!可恶,这个仇我一定要报!我孔游的兄弟不能枉死!” “放心吧!鞑子不出现也罢。这既然冒了头就绝对别想好过。我许安干别的不行,杀鞑子却是义不容辞的。”许安笑着接过了孔游的话,也算是用这来报答孔游的帮忙。孔游说的虽然简单却暴露出许多东西,来的很及时。 别的不说,李自成将周平树赶出保定这一点就很重要。周平树是张献忠的代言人。李自成赶走周平树就相当于和张献忠闹矛盾。李自成敢这么做,那就代表他确实和张献忠决裂了!对大明而言。这可是一件好事。 不过还是很疑惑,为什么李自成刚把周平树赶出保定后鞑子就出现了呢?仅仅相隔一夜,四五百鞑子就出现在了孔游的周围。也就是说,四五百鞑子他们就在保定附近!也许还不止这点人。大胆猜想一下,说不定阿济格的镶红旗那时候已经都在这里了呢!如果是那样的话,阿济格和李自成之间有没有什么联系?李自成驱逐周平树和孔游被鞑子追杀这两件事之间又有没有联系?为什么鞑子占据清苑却放过了保定呢,李自成和鞑子之间有没有什么…… 许安有些焦头烂额,偏偏这些事情太过重要不得不考虑清楚。幸好许安如今不是一个人,还有刘三多可以帮忙。 “大人,这件事线索太少可没那么容易想啊。”苦笑着,刘三多总算知道给人当智囊有多么麻烦了。仅仅就靠孔游所说的一段话就要推断出李自成的心思目的,这事儿哪有这么简单的?偏偏又不是小事,若是弄错了怎么办?一旦影响到无常军行动的话,说不定会造成大问题。 “我当然知道没那么容易,所以才要你帮忙多想几种可能出来。李自成和张献忠决裂这种事暂且放在一边,但鞑子和保定之间到底是怎么回事呢?”许安想到了一种可能,但刚冒出念头就被许安拼命否决了。 “大人,你说会不会是李自成和鞑子有联系?”许安想否决,刘三多却提了出来。他和李自成之间没任何关系,反倒作为读书人对造反的家伙极为敌视:“保定虽说是大人您的势力范围,但实际上不是被大人暂交李自成在管理么?偏偏鞑子这时候却放过保定而肆掠他处,明显这李自成辜负大人的信任和鞑子搅到一起去了啊!因此实际上鞑子虽然没去保定,但保定已经是鞑子的囊中之物了!唔……这样一来基本上也就说的通了,所有的问题都引刃而解。” “应该不可能吧?”想起之前和李自成的接触,许安苦笑:“说不定是李自成坚守保定让鞑子无功而返呢?因为有李自成在,鞑子没办法攻破保定这才转攻他出,这也是有可能的吧?” “若是这样,那鞑子为什么不将保定封锁起来?若像大人所言,那周平树还有孔游他们为什么能够轻松进入保定呢?难道鞑子一时攻不破保定就不管不顾任由他人进进出出?这明显不可能啊!”刘三多一口反驳许安的猜测,他对李自成投靠鞑子的猜想越发肯定了。 “这……”许安无法回答刘三多的提问。这件事确实有些诡异,但许安无论如何不愿意相信李自成会投靠鞑子。 总之暂且就先防备着李自成吧,一切等见到他再说!许安只能这样决定。无常军不能因为李自成的问题就退缩,该杀鞑子还是得杀!反正第一个目标是清苑而不是保定,许安决定先将李自成的事放在一边。 鞑子出现在了清苑,那高阳那边也不会安全了。想到这一点,许安又派人快马加急朝高阳赶去。他必须提醒卢象升提前做好准备,否则如果高阳再被鞑子攻破那一切可就又功亏一篑回到了从前。 一切都准备好后,无常军再次出发了。这一次不再是郊游一样的回城,而是拔出战刀再次开始战斗! “大人!孔游以及三位兄弟想要加入无常军,还请大人成全!孔游要为死去的兄弟报仇,也相信大人有用到孔游的地方!”正打算出发的时候,孔游忽然找上门来。跪在许安面前,孔游说出了这样一番话。 第一百三十四章变强大的无常军 ** 孔游请求加入无常军,许安自然不会拒绝。仅仅四人的加入虽说不能给无常军增强太多的实力,但是他们个人的能力却还是十分瞩目的。若是用的巧了,也许还能起到一些意想不到的作用。 四人分别是孔游,罗飞,马猴和杨琛。这三人是孔游手下本事最高的三个,因此才侥幸保住性命。孔游四人均身怀绝技,罗飞一把铁弓能百步穿杨、马猴虽胖一双腿却健步如飞,杨琛则嗅觉超乎常人的灵敏,至于孔游……许安尚还不知道他有什么本事,但既然能统领这样一些强人,想来也有不凡的地方。 不过就算他们再有能耐,在无常军也仅仅只是一名新兵而已。许安没有给他们任何的优待,一切凭战功说话。 命樊胡子带走三人,许安却将孔游带在了身边。寒碜两句,许安忽然问道:“孔游,我一直有件事很好奇。你来自山东又姓孔,是否和山东孔家有关系呢?许安冒然猜测,孔游你莫非是圣人之后?” “大人应该很早就由此疑惑吧?孔游自不敢隐瞒大人。实不相瞒,孔游过去确实是山东孔家人。”孔游尴尬的笑笑,说出一个理所当然又在意料之外的答案:“具体情况还请大人恕孔游之罪。总归只是孔游自己一点私事而已。如今孔游已经脱离孔家。与山东孔家以无任何关系。” 说到这里,孔游顿了顿:“让大人失望了,还请大人恕罪。” “呵呵,哪里!许安不是那种人,孔游你多想了!罢了,这个问题不谈不谈。”摇摇头拍拍孔游的肩膀,许安狠狠白了这家伙一眼。孔游以为许安是打算借他来接近孔家,但许安可从来没这种想法。说实在的,许安对孔家的印象可没那么好。 山东孔家虽说是圣人之后,千年后如今却也仅是一个有些特别的世家大族而已。借孔子的名义骗取名利、肆意妄为。孔家在山东的名声可不太好。因为朝廷需要利用孔子的名誉招揽天下学子,因此山东孔家那是十分嚣张。连朝廷法纪都不放在眼睛里,孔家人行事很是过分。如今山东已有大量的土地被孔家所侵占,陷国家于不益。陷百姓于不利,所谓圣人之后不过如此。 一路闲聊,许安从孔游那里知道了很多事情。比如山东如今的情况,比如张献忠如今在谷城所做的事情。一切都跟许安所料一样,张献忠丝毫就没有投降的打算。暂时屈服于朝廷后,张献忠依旧在谷城积草屯粮、招兵买马、训练兵士、意欲不轨。甚至因为知晓自己学识不足,张献忠还专门花大价钱找人来教他《孙子兵法》,所有的一切都在为将来重新反叛做准备。 只可惜对于这一切许安是鞭长莫及,哪怕知道张献忠未来要造反又能怎么办呢?朝廷每天都有人向上报告张献忠的野心,但一切都被熊文灿给压了下去!有熊文灿这个兵部尚书的保举。其他人能将张献忠如何? 许安现在唯一担心的就是李自成那边的问题,也揪心李自成和张献忠之间到底发生过什么事情。李自成驱逐张献忠派来的使者,这其中到底有没有那种事关大局的隐秘呢?若是李自成真的…… 想到这里,许安摇摇头不愿意再想下去。而不多时队伍已经接近清苑县了,战斗也许随时会开始。 “兴霸,斥候有没有发现鞑子的踪影?”看着前方直通向清苑的官道,许安将张兴霸喊了过来:“命令所有人小心戒备,鞑子随时可能从任何地方出现。若鞑子真来,没有我的命令谁也不许私自出战!” “这个……哦。”有些遗憾的撇了撇嘴,张兴霸的小心思被许安戳破了。看来这家伙没吃够教训确实有冒然出战的打算。不过眼下却是没有机会了。 “作为在张登给大家惹麻烦的惩罚,这一战你给我负责守粮!咱们眼下就只剩下三天的粮食,绝对不能出问题!张兴霸!你别给我瞪眼睛。若是不愿意可就不只是一场仗了,从今以后你再休想带兵!”表情严肃,许安狠狠拒绝了张兴霸所有的请求。不理这个闹情绪的小家伙。许安又径直走到了队伍的最前方。 就在大军前方数百米外,数十名斥候正在小心翼翼探查着左右。其实这种距离没必要让斥候去做。因为许安的眼睛也基本能看清那边的动静。但是为了以防万一,许安还是决定派出斥候。只可惜许安不敢将斥候派出太远,否则就算真有鞑子也没办法在鞑子追杀下将情报传回来。 “老樊,有什么动静没有?”许安侧过头看看旁边满脸严肃的樊胡子,这家伙只要面对鞑子就会像是完全变了一个人。寡言少语不说,这无论干什么脸上都透着一股凶劲!樊胡子和鞑子的仇恨实在太深,被鞑子斩断了一只手臂不说,就连唯一的父亲也被鞑子残忍的杀害了。 摇摇头,樊胡子没有出声。樊胡子一只手紧紧握着斩马刀,另一只手则握着马缰做好着随时冲出去的准备。 就在樊胡子身后,他手下的一千精锐也已经严阵以待。无常军战士原本就对鞑子毫无恐惧,这次换了新装备更是自信无比。听说要对付的是阿济格的镶红旗,战士们不但不怕打仗不怕死反而一个个跃跃欲试表现得就好像唾手可得一样。 在这种士气下只要上面的将军表现正常,战士们就能勇往无前无所畏惧。 清苑县越来越近了。所有人都知道战斗随时可能会开始。五千骑兵声势浩大鞑子不可能不知道。如今还不出现肯定是有设计埋伏。许安开始缓缓增加斥候的数量,大战一触即发。 “有鞑子!敌袭!啊……”前方一名斥候忽然大声叫了起来,他调转马头就匆忙向后跑,却还是被一支利箭射中。 “敌袭!列队!所有人,准备!”许安简单快捷的下达了口令,而这时候鞑子终于出现在了众人的眼前。 仿佛是从地平线上出现的滚滚波涛,数不清的鞑子排成整齐的队列向无常军冲来。没有人知道鞑子有多少,仅仅是奔在最前面的怕就有数百人不止。而后面呢?鞑子好似海浪一样一层追着一层数之不尽,仿佛远处的天空都被染成了黑色。还未靠近,那带着杀气的风烟便吹拂而来。 在鞑子前面。数十名无常军的斥候正在艰难的朝这边退却。他们不但要跑的快,还必须要及时躲避鞑子的骑射;鞑子人多势众箭术高超,很快就有两名兄弟被鞑子盯上被数枚箭矢射中。 许安可以任由手下兄弟被鞑子欺凌么?鞑子人多势众,无常军手下会畏惧么? 不! 当然不会! 当年无常军初建都不会害怕鞑子。更何况现在? “兄弟们!上!保护前面的兄弟回来,杀尽所有的鞑子!”大声吼着,许安一马当先冲了出去。 手持战刀勇往直前,心中则没有丝毫的畏惧。这一刻,许安重新体会到了战斗的感觉。 自从无常军势力扩大后,许安已经很久没有亲自带队杀敌了。兄弟们都希望许安平安的呆着后方指挥,但是许安心里还是不愿意这样做。明知道自己想法不对,但许安却不能允许自己无能的呆在后面眼睁睁看着兄弟们流血牺牲。许安想要和兄弟们并肩作战,而不是当这个指挥者。 很没出息是吧?但许安就是这样一个没出息的人。 许安没想过要当什么大官要什么统领天下,他只想将鞑子消灭掉再考虑其他的事。但没有足够的势力怎么可能将鞑子赶出大明。许安的想法很矛盾不是么?也许吧,但这不是什么大事。 眼下最重要的……还是杀敌! “杀!杀!杀!” 两方骑兵相对冲锋,碰撞在一起几乎就是刹那间的事情。脑海中还没反应过来,敌人的刀剑已经出现在了眼前。无论是无常军还是鞑子都有些反应不及,条件反射就将手里的武器送了出去。 ‘锵’、‘锵’、‘锵’的武器碰撞声不绝于耳,而耳边听到的更多却是凄厉的惨叫声。有人被刺中砍伤,有人被削去头颅,更有人因为对方战马的撞击而倒飞出去,被数不尽的马蹄踏成肉泥。战斗刚一开始便陷入白热化,瞬间产生了伤亡。战争便是如此无情。数不尽的生命在瞬间消逝。 “杀!” 大吼一声,许安一剑荡开面前鞑子的弯刀。鞑子尚来不及反应许安却去势不减重刀反手劈过,鞑子胸膛中箭跌下马去。 “杀!” 又是一声大喝,许安拼着硬受鞑子一刀将武器刺向了对手。鞑子削向许安的肩膀,许安却是拼死朝鞑子心脏处刺了过去。 “同归于尽吧!” 叫嚣着。鞑子满脸狰狞。作为长生天最骄傲的勇士,他不怕死!无视许安刺向他心脏的一刀。鞑子的眼睛死死盯着许安的脖颈。他手中的弯刀即将划过那里,带去这个汉人大官的性命。 可他能如意么? ‘锵’的一声,在这名鞑子目瞪口呆之下一只铁铜色护臂出现在了他的眼前。手中的弯刀划过护臂溅起数点火星,但是眼前的敌人却是毫发无伤。这名鞑子瞪大着眼睛满脸惊愕,忽然心口处却是一痛…… 缓缓低下头,鞑子愕然看着许安刺入他心脏的长刀。这把刀似乎穿透他的身体直透后背,鞑子瞬间失去了所有的力气。 “卑……卑鄙……”话没说完许安猛然抽出了长刀,鞑子剩余的话再也没有力气说出来。 “哼!卑鄙?这天下还有比你们这些鞑子还要卑鄙的人吗?别怪我仗装备之利,只怪你太蠢!既然敢入侵我大明,那就好好尝尝我们汉人的厉害吧!”冷笑一声,许安甩甩被震麻的左手满脸不屑。我装备比你好,你被我杀死就是活该!什么叫卑鄙?战场上难道还讲公平竞争不成? 再说了!这装备也是我们汉人自己打造的,可没依靠外力!既然如此,又凭什么不能用? 许安不会在乎死人的言论,但这抬起头来许安却发现自己竟是没了对手。两旁的章秉国、樊胡子等人为了保护自己竟是将旁边儿的鞑子都给接管了过去,许安想要出去找个对手却被两人的马卡在中间动弹不得…… “这两个家伙……”知道两人是担心自己的安慰,许安无奈了。 叹了口气,许安趁这个机会抬起头观察起战场的情况来。 这一看,许安有些吃惊。不知道是这些鞑子太弱还是无常军太强,眼前的战况竟是在朝着对无常军有利的方向在发展。无常军战士们不但抵挡住了鞑子的冲击,甚至将这些鞑子给反杀了回去。在精良装备的帮助下,无常军战士和鞑子竟然拼了一个旗鼓相当;甚至依靠两人、三人之间的配合,无常军战士狠狠将鞑子压制着展开了小规模的屠杀!无数的鞑子被斩落马下,伤亡竟是比无常军要大的多。 这是怎么回事? 许安有些意外有些震惊,难道无常军已经强大到这个地步了吗? 第一百三十五章对战 一切都像许安看到的那样,整个战场上无常军都占据着极大的优势。原本厉害的鞑子仿佛变了个人一样,完全不是无常军的对手。来回几次冲锋后,鞑子的数量眼见着在缓缓的减少。一眼望去到处都有鞑子进攻失利发生惊愕的叫喊声,随即被无常军战士趁机一刀斩落马下。 洪承畴赠与的铠甲比许安想象中还要结实,鞑子的弯刀砍在上面只能留下一道深痕却无法伤到后面的战士。虽说鞑子随即调整目标砍向未被保护的手臂、腹部、脖颈等部位,但一切已经为时已晚。 战场杀敌本就是一瞬间的事,哪还能容你重新调整。再说相比无常军鞑子大多毫无护甲保护,简陋的皮甲哪里能阻挡无常军锋利的刀刃。 “这一仗打的爽啊!狗鞑子,你们也就今天!哈哈……来啊!来啊……”大笑着,樊胡子奋力挥舞斩马刀将前方两名鞑子一齐砍成两截。鲜血溅在樊胡子的脸上,樊胡子却不以为意兴奋的大笑着。他第一次知道鞑子竟然也是如此的脆弱,如此不堪一击。这一刻,樊胡子心中再无畏惧。 樊胡子没心情也没空考虑这是为什么,反正鞑子不是自己对手就够了。大吼一声,樊胡子狠扯马缰单枪匹马冲了出去。 他心中的仇恨实在堆积的太久太久了。这一刻樊胡子拼命想要发泄出来。 “喂!老樊!要死了……该死。等我!”章秉国阻拦不及,又不能眼睁睁看着樊胡子独自冒险,只能无奈骂一声追了上去。 “呵呵……”看着这两个兴奋过度的家伙,许安无奈的摇了摇头。不过这是好事不是么?无常军不知不觉已经变得这么强大了,当初将自己追得哭爹喊娘的镶红旗阿济格已经不再是自己的对手。 是啊!当年那么强大的镶红旗阿济格,如今也不过如此了。当年阿济格兵马未动只是名声而至,就吓的高阳城众百姓心神剧烈乖乖开门投降;而如今呢?还是同样的镶红旗鞑子,许安也还是许安,但是双方的实力却发生了根本性的改变。鞑子不再是许安的对手,哪怕阿济格亲来也是一样。 “杀!杀光鞑子。无常军天下无敌!”怒吼着,无常军再次爆发出强大的气势。挥舞着手中的武器,战士们拼死向鞑子扑了上去。 第一次,战士们满脸自信的喊出了‘无常军天下无敌’的话语;第一次。鞑子再不能给战士们带来任何的恐惧。在一个个鞑子惊愕的目光中,无常军战士砍瓜切菜一样屠杀着他们。弯刀和战马再无法让他们获得信心与力量,往日自以为勇武的满清勇士这一刻溃不成军。 眼前这些家伙还是软弱可欺的大明人吗?为什么一个个变得如此厉害!往日里看着满清勇士就躲的懦夫眼下怎么就有胆量和他们交战呢?明明武艺招数还是那样的简陋呆板,但这些家伙的气势却已经完全变了。在这种气势的支撑下,再简单的一招都能发挥出数倍乃至数十倍的力量。 要死了!这些家伙难道吃了春药不成? 库拉剧烈的喘息着,他刚才好不容易才干掉这个无常军战士。那家伙当真不怕死,就算受伤断了手臂竟然也是大吼大叫着朝库拉扑了过来。虽说还是被库拉杀死,但库拉也被惊起了一身冷汗。这骑兵大战的战场上若是被扯下马,千百万只马蹄就随时可能踏过来,哪怕长生天保佑也难以活下去啊。 “这些家伙怎么回事?大明什么时候有这样一支厉害的队伍了!若是大明人人都像这样。我满人还哪有活路?”低声骂了两句,库拉抬头看了看战场的情况。满清的勇士完全处于弱势,怕是打不赢这些该死的家伙了。 “勇士们!听我命令,随我一起撤!”犹豫着,库拉喊出了撤退的命令。他也不想这么做的,毕竟好不容易再一次回到保定。上一次在保定城和高阳城还没抢够杀够呢!原本还想…… 听到头领的声音,一直茫然失措的鞑子总算恢复了一些士气。拼着将眼前的敌人斩退,鞑子赶忙朝库拉的方向汇聚过去。 但是过得去么?库拉撤退的命令不只鞑子听见,章秉国也听见了。知道许安是想全歼这伙鞑子,章秉国连忙回头对许安喊道:“大人!鞑子打算撤退了!那个人是鞑子头目。大人小心啊。” 原来不知道什么时候许安竟是悄悄朝着库拉的方向挪了过去,眼下已经不足三丈距离。手中紧紧握着战刀,许安表情狰狞:“放心吧!我知道。哪怕是死也不会忘记这个人的,怎么会忘记这张脸呢?” 是啊!怎么可以忘记呢?当时在高阳,就是这家伙带领鞑子将乡亲们杀害的。明明已经出来投降了。但是这个可恶的混蛋却依旧痛下杀手!鲜血将城门外的空地染成了红色,无数无辜的百姓失去了他们宝贵的性命。就是这个家伙。就是这张该死的脸!许安做梦都想报仇,如今却是来得这么突然。 “吁!鞑子,拿命来!”左手死死抓着缰绳,许安在库拉的面前停下脚步。右手缓缓抬起战刀,刀刃指向库拉的眉间。 “该死的汉人,还来!去死……”库拉哪里知道许安是谁,只以为是一个阻止自己撤退的对手。拿刀指着我什么意思,这家伙竟然敢藐视我?许安的姿势让库拉很受伤,握紧弯刀便向许安冲了过去。 “看看谁死!狗鞑子,还我百姓的命来!”大吼一声,许安一扯马缰高举战刀狠狠劈了下去。 ‘锵……’ 战刀和弯刀狠狠碰撞着,迸出点点的火星。借着冲击力许安和库拉几乎撞在一起,两张脸贴近不过一个拳头的距离。许安低下头狠狠对着库拉的脸就是一个头槌,却被库拉侧身闪过。 “驾!再来!杀……” 一击未中,许安顺势牵着马从库拉身边擦过。调转马头,许安再次扑上前去。 ‘锵’! ‘锵’、‘锵’、‘锵’…… 交错数个回合,许安和库拉皆是拿对方不得。 额头上冒出点点的汗水,许安只觉得手臂有些酸麻。许安没想到自己苦练这么久又天赋秉义却也拿眼前的贼人无法,竟是无法为高阳的百姓报仇。 不知不觉许安和库拉所在的位置已经被让出了一片空地,无常军战士和鞑子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分开到了两边。所有人都死死盯着许安二人,这二人战斗的胜负将决定着两方大军的结局。 若是许安胜了,鞑子自然气势全消再无抵抗之力;若是许安失败……鞑子自然气势大盛转危为安。甚至携斩杀敌方首脑的胜果,鞑子说不定还能扭转战局将眼前这些强横的汉人杀尽也说不定。 战场交战,将领的能力和气势决定着很多东西。华夏自古以来就有将领对战决定胜负的传统,这并非没有道理。 “杀!” 怒吼一声,许安再次朝库拉冲了过去。哪怕再疲惫再力竭,除非被杀死否则许安绝对不会退缩。 “哈!再来!该死的汉人!” 许安打的很辛苦,库拉也一样不好受。虽说对手会些生涩的武艺,但库拉根本不放在眼里。只是这该死的汉人好大的力气,拼这么久了竟是没有丝毫减弱。库拉的手臂已经快没有知觉了,好几次险些没能握住弯刀的手柄。虽说外人看不出来,但库拉却清楚自己已经到强弩之末。 狠狠咬着牙齿,库拉怒极。他不明白啊!这家伙看起来一副文人模样,为什么却有这样的能耐?该死的汉人,眼睛所看到的果然不能当真。若非我库拉还有些本事,换做其他人怕早已…… ‘锵’、‘锵’…… 又是两个回合过去,许安和库拉已经气喘吁吁。互相对视一眼,两人竟是同时决定用最后一招来一分胜负。 “呼……呼……”库拉从马上站直身体。 “好一个鞑子,接我最后一招!”喘息着,许安双手握紧了战刀。最后一次冲锋就行,许安用尽全身力气。 “杀……” 大吼着,许安狠狠一蹬马镫跃了起来。死死盯着眼前的仇人,许安一刀如泰山压顶重重劈下。 第一百三十六章强大的不止是装备 一场畅快漓淋的大战,结束时已经是两个时辰以后。放眼望去战场之上满是尸骸,有无常军战士的也有鞑子的、战马的。 在章秉国和张兴霸的带领下,战士们小心翼翼在尸海中行走着。将还未断气的鞑子一刀刺死,也将自己兄弟的遗体搬出来放置在一边。一切都是在一种肃穆、沉闷却压抑着内心激愤的情绪下进行着,大多数的无常军战士都还没有从刚才那一场激烈的战斗中完全清醒过来。 在大多数人的记忆中,大明从来就没有过这样的一场光明正大的胜利。不是偷袭也没有计谋,汉人第一次堂堂正正的将鞑子彻底打败。除了少数几百名鞑子狼狈逃窜外,其他的所有人都倒在了这里。 这一仗,自从许安一刀劈死库拉后就决定了结局。失去士气的鞑子比手无寸铁的反匪还要不堪一击,一个个被无常军战士轻易的斩杀。 许多的战士至今还处于一种不可置信的状态,他们就不明白这鞑子怎么就变弱了呢?在大明耀武扬威这么多年的家伙,如今却变成冰冷的尸骨倒在这里,怎么看都好像是在做梦一样。 静静的看着这一幕,许安感慨万千。虽说许安不是没杀过鞑子,但是像这样正面的交锋却还大胜。的确是有史以来的第一次。 到底是因为什么才造就这个结果呢?难道阿济格的镶红旗本就比其他旗的鞑子弱?许安摇了摇头。 “大人,结果已经清点出来了。”章秉国从旁边走过来,满脸喜意:“我军牺牲约二百四十名战士,受伤大约三百多人;但是被我们杀死的鞑子至少有七百五十人以上。还有两百余逃走了。缴获的战马则有两百多匹,金银珠宝不计其数。大人,这是一场了不得的大胜啊。” “是啊!虽说牺牲了许多战士,但总归还是值得的不是么?”战士的牺牲让许安难过,但许安还是很快调整了过来。勉强露出笑容,许安狠狠一握拳:“别人都说鞑子厉害,十几个明兵才只能对付一个鞑子。但是如今呢?我们和鞑子的伤亡比例是一比三,鞑子完全不是我们的对手。这样一来。鞑子还有什么可怕的?我大明有百姓无数将士无数,鞑子凭什么和我们比!” “是啊!只可惜大明如今唯一能和鞑子正面较量的只有大人您。若是其他人也能向无常军这样争气,鞑子如何能将我大明害到这个地步!”点点头,章秉国又颇为惆怅的叹了一口气。 若是大明每一个将军都能向许大人这样。若是大明每一个战士都能像无常军这样,那大明还有何惧?这些魑魅魍魉又有什么本事欺负大明呢?这些年大明受到了多少的欺辱和伤害?幸好如今出现了一个平虏伯许大人。 “话说回来,鞑子怎么就变得这么不堪一击了呢?”不知道什么时候樊胡子和姚俊走了过来,摸摸脑袋姚俊满脸不解:“都说鞑子厉害,之前咱们跟多尔衮交战的时候也觉得鞑子十分难缠。可这才过了多久。咱们却能将阿济格的镶红旗杀成这个样子。难道说,这些家伙不是镶红旗的人?” 不仅是姚俊,章秉国等人也是十分不解。他们是日夜看着无常军成长的,也没觉得无常军有多大变化啊。这样一来。可能出现问题的就只能是鞑子了。难道说那些人恰巧只是鞑子里面的弱者? 想来也只有这个可能了!毕竟哪里都有厉害的精锐和不厉害的废物,鞑子也是一样。 “呵呵。这你们可就猜错了。”见几位将军竟然打了胜仗也没个自信,许安无奈了。摇摇头。许安细细解释道:“别瞎想,这些人确实是镶红旗的战士。虽说不是阿济格手下最强大的精锐,但也代表着一般鞑子的实力。如今他们对我们击败,不过是因为我们无常军变强了而已。咱们是真刀真枪打败他们的,你们几个家伙怎么能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有一点儿自信心好不好!” “可是……”摸摸脑袋,章秉国忽然眼睛一亮:“莫不是因为洪承畴送来的这些装备?刚才我仔细看了一下,这些东西确实不错!咱们有很多战士就是因为铠甲保护才幸运的没有受伤。” “这只是一个方面!真正原因,还是因为无常军已经悄然变得强大了。”见几人还是有些不敢置信,许安无奈了:“你们给我好好想想吧,我们无常军和其他那些打烂仗的军队又什么不同?他们打不赢鞑子,但不等于我们也不是鞑子对手吧!想想看!朝廷的军队基本上是五日一操、七日一操甚至一连数月都不操练!而我们呢?每天都在坚持锻炼提高,从不间断!虽说无常军创建不过数月,但实际上咱们训练的时间比那些当兵数十年的老兵还要多!这样一来,如何能不变强?” 几人若有所思,许安则继续道:“就算是鞑子也没有我们的训练强度大,咱们比他们强不是理所当然?再来就是心里因素:朝廷的其他军队打不赢鞑子,每次被鞑子欺负这时间久了便有了心里压力,每况愈下自然越发不是鞑子的对手。而我们呢?咱们可是打赢过多尔衮的正白旗,被当今圣上亲自嘉奖的威武之师!战士们不怕鞑子,面对鞑子咱们敢拼敢杀,在心理上咱们就占了优势!再加上武器装备比鞑子强,坐骑也是从鞑子处夺来的优良战马;兄弟们同心协力勇往直前,凭什么就打不赢鞑子?” 说到这里,许安怒其不争的跺了跺脚:“鞑子也是人心肉长的,又不是刀枪不入!我们无常军在武艺、士气、装备上都比鞑子强,这打败鞑子也就是理所当然的吧!你们这些家伙啊,实在太让我失望了。” “这……” 听许安这么一分析,章秉国几人也觉得颇有道理。可不是么?鞑子又不是杀不死的妖怪,咱们就凭什么打不赢呢?而且这不还是打赢了,鞑子的尸体都还在这里摆着么?有什么好不敢相信的! “呵呵……大人,是我们错了。您说的对,咱们无常军比鞑子强,这打胜仗不是理所当然的么?呵呵,你们说对不对?”看看其他几张尴尬的脸,章秉国满脸不好意思对许安赔笑。 “是啊!咱无常军就是强,今后这打败鞑子收复河山的事儿啊,交给我们无常军就对了!”一拍掌,樊胡子也忍不住笑了起来。这一次将镶红旗一部杀尽,樊胡子心中的抑郁和仇恨尽去,心情总算恢复了往日的开朗。 如今的无常军就好像旭日朝阳,强大无惧充满着希望。无论是将领还是下面的战士,所有人都彻底抛去了对鞑子的恐惧。哪怕接下来再遇到再艰难的战斗,战士们心中也不会有丝毫退缩。 几个人嬉笑一阵,心情大好。哪怕遍地尸首血流成河,在许安几人眼里也仿佛美景一般。 像这样鞑子横尸满地的场景,除了这儿哪里还能看到? 许安现在也不急着赶路了,毕竟逃走几百鞑子相信无常军的动向已经被阿济格所知晓。接下来只要稳扎稳打一步步将鞑子一点点剿灭一点点赶出保定就可以,对此许安充满信心。 很快的,战士们将战场收拾好了。鞑子的尸首砍去脑袋丢在原地任由暴尸荒野,自家英灵的遗体则被集中起来做了一个略微简陋的大墓穴。虽说牺牲了,但是英灵将依旧守护着这里;他们将继续镇压着鞑子的魂魄,不让鞑子投胎转世不让鞑子回去长生天处!鞑子竟然来犯,那就永世别想超生。 大约一个时辰后,刘三多以及押运粮草的后备军姗姗来迟。见到满地的鞑子尸骸,刘三多等人大吃一惊。 忍不住揉揉眼睛,刘三多满脸的不可置信。他知道阿济格的镶红旗来了,但没想到竟然这么快就被无常军给杀了这么多人。无常军竟然打败了鞑子,这实在让刘三多不敢想象。那么强大的鞑子都被无常军给打败了?就连皇上也束手无策的鞑子在无常军这边却一个个落得死无全尸? 天哪,这无常军也太厉害了吧? 不知道怎么的,刘三多心中涌起一种骄傲的自豪感。这就是他刘三多选择的明主!果然没有错!果然就是厉害!果然我刘三多眼光就是了不起! 不提刘三多心中乱七八糟的想法,一旁跟随而至的孔游几人更是目瞪口呆的瞪大了眼睛。他们四个因为伤势未愈而跟着后军前来,一路上都在担心无常军遇到鞑子的袭击。结果担心成真,结果却出乎意料。这……这还是鞑子么?不会是用懦弱百姓的尸体伪装成的吧?鞑子怎么可能这么轻易被无常军杀死? 但是看到旁边一堆高耸的京观,孔游却不得不承认无常军的厉害。那么多的金钱鼠尾鞭子不可能是伪装成的,唯一的解释就是无常军真的消灭了这么多的鞑子。这是……太不可置信了。 “无常军竟然这么厉害!连鞑子也不是他们的对手。”心中还未彻底归顺的孔游和其他三人对视一眼,不由的为张献忠大王担忧起来。若无常军真这么厉害,大王还能夺取成天下么? “大哥!无常军好像比大王的兵更厉害啊!那我们……”面对无常军不可想象的强大,罗飞心中的某根线断了。 第一百三十七章愚蠢的阿济格 * 且不提孔游几人心中发生了动摇,无常军在为牺牲的英灵默哀后再度迅速集结了起来。在各个百户千户的指挥下战士们匆忙的吃了一顿饭,然后跨上战马重新奔向了远方的清苑县城。 虽说这一次将鞑子打的落花流水,但战士们却丝毫也没有满足。进餐时候许安带着樊胡子、章秉国几人在队伍里巡视了一阵,也告诉了众人一句话:“打败一次鞑子不是无常军的目标,无常军自创军起的目的便是为了将鞑子彻底的赶出大明甚至全部杀尽去见阎王。如今鞑子还在北直隶肆掠,皇太极还围困着京师!在完全获得胜利让鞑子屈服之前,战斗还还不算结束。” 是啊!一次的胜利不算什么,还没有到欢呼的时候。将士们明白这个道理,也将继续沿着这一条艰难的道路继续前进。 一路马蹄奔驰,无常军沿着鞑子溃逃的路线追赶着。这条路笔直通向清苑,也就是说剩余的鞑子主力一定也还在清苑呆着。对此许安不以为意,攻打清苑总比满世界寻找鞑子的踪迹要简单不是么? 趁着如今将士们战意旺盛士气正浓,许安希望能够在清苑一举解决掉阿济格以及镶红旗这个麻烦。阿济格在大明呆的够久了,许安不希望再看到这家伙继续糟蹋大明以及百姓的财富。 阿济格。必须死! 带着这个目的,无常军很快赶到了清苑县城前。一切就如同许安所料,清苑县城墙上插满了鞑子的旗帜。放眼望去城头满是鞑子光着前瓢的脑袋,一个挨着一个正在等待和迎接无常军的到来。 “停止前进。所有人原地戒备。”随着许安一声命令,无常军停下了前进的步伐。如今离清苑县城已不过数百米,正是一个冲锋的最好距离。而看着城里的鞑子,许安忽然发出不屑的冷笑声。 “大人,您笑什么?我们现在就攻城?该死,鞑子的数量真不少。”这一次所要面对的鞑子可比刚才要多上数倍,根据情报大约三千人比无常军的人数也少不了多少。虽说刚刚才大胜,但看到这一幕章秉国不免还是有些紧张。 面对这么多鞑子。就算无常军能够打赢大概也是惨胜吧!无常军还要前往顺天勤王的,眼下可不能盲目的牺牲。 “呵呵……我笑阿济格自找死路!这一仗,我们无常军赢定了。”许安说的无比自信,让众人一阵惊愕。 在他们看来这一仗还有的打。为什么许安许大人还没开战就认定无常军会取胜呢? “唔……我明白了!大人说的有理。”沉吟一阵,刘三多忽然眼睛一亮。猛一拍手掌,刘三多兴奋道:“确实正如大人所言,这一仗无常军必胜!哼!鞑子不愧是荒野蛮夷,简直是自找死路!” “刘先生。连你也这么说!老章我还是没看出来啊,到底怎么回事?大人可莫要以为鞑子软弱可欺啊,千万不能大意。”章秉国依旧一脸糊涂,难道是因为之前的胜利让许大人忘乎所以了? 不可能吧。许大人可不是这么鲁莽的人。章秉国摇了摇头,满脸疑惑。 “呵呵……章大人。您可知蜀汉马谡呼?鞑子如今可不像那马谡,当真是自找死路。”刘三多难得骄傲的拽了几句文。见章秉国等人依旧满脸雾水才笑着解释道:“三国时期蜀汉有一名将领叫马谡,自以为学了一些兵法却不懂得运用,结果自找死路落得打败。如今这鞑子也是一样,实在愚不可及。阿济格想借清苑坚城来对抗我无常军,却忘了想想他鞑子的劣势以及我大明的优势。在大人看来阿济格是在自找死路,想来这一仗怕是要比之前那场还要顺利。” 刘三多摇头晃脑的说着,仿佛自己化身成智谋无双的诸葛孔明一般。这幅模样好生欠扁,特别是在说了半天也没说出个子丑寅卯的情况下。章秉国等人都是没读过书的粗汉子,哪里知道马谡是干什么的。 众人之中,唯一明白刘三多意思的大概只有孔游了。苦笑着叹了口气,孔游抬起头看向清苑县城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见章秉国等人已经忍耐到了极限,许安笑了。笑着制止刘三多继续啰嗦,许安亲自解释道:“你们别忘了,鞑子擅长的是骑马作战,守城这种事岂是简单守在城墙上就可以?若是阿济格带领镶红旗在城外和我们交战也许还能给无常军带来大麻烦,可现在他竟然将鞑子全部赶下马去守什么城!这不是拿自己的劣势来跟我们的优势较量?下了马的鞑子就好像没了牙齿的老虎,我实在不知道还有哪里可怕。” “这……好像是这样啊!”对视一眼,章秉国几人总算明白了。忍不住笑起来,章秉国大笑着道:“哈哈……果然正如大人所说,阿济格竟然犯了糊涂。他这是在找死啊,真是愚蠢到了极点的傻瓜。” “哈哈……”樊胡子也是忍不住笑了起来,心中阴晦彻底扫去。鞑子自然自找死路,那还怕他做甚。 摇摇头忍不住失笑,许安决定不再耽搁时间以免给阿济格反应过来的机会。反正将士们刚刚才休息过不久,现在完全体力充沛能够打一场打仗了!如今阿济格犯浑,若是这样都打不赢的话还能说什么? 在许安的命令下,章秉国、樊胡子等人迅速赶回了自己的队伍。整理兵器箭矢,随时准备攻城。 这一仗,无常军上下都无比自信! 清苑城的城墙高约数丈,虽说比不过保定等大城但也是足够高耸坚固。站在城楼。阿济格皱着眉头看着不远处的无常军似乎正在整装待发。不知道怎么的阿济格心中忽然有一种不太妙的感觉,让他整个人浑身都不舒服。 无常军连招呼都不打一声就打算攻城,真不将他阿济格当回事了吧?这些该死的汉人难道以为打败了镶红旗的前锋营就天下无敌了不成?哼!该死的!都是这些狗奴才的错,实在该杀! 想着。阿济格回头瞪了一眼城门下被绑缚着的百余逃兵。这些人实在丢了大清的脸,等杀败汉人一定要好好教训教训。 阿济格正想着如何隐瞒事实以免被其他几个王爷贝勒嘲笑,忽然身边杨远望轻轻扯了扯阿济格的披风:“郡王,那些汉人好像要攻城了!大人您看是不是派人在城楼上下督促一下,来一个万箭齐发给这些汉人一点厉害尝尝!” “没错!这些该死的汉人当真以为我阿济格好欺负?哼!要让他们知道,我镶红旗勇士个个都能百步穿杨!还想攻城?当真找死!”阿济格点点头,随即命令手下几个头人赶紧回去自己的防区。 见头人们一个个大摇大摆的站在城墙上向下张望着,阿济格忽然有一种别扭的感觉。好像……守城不是这样的啊!虽说城墙高耸那些汉人飞不上来。虽说这样居高临下更容易杀敌,但总有哪里不对劲。算了!不管了!那些汉人若是敢来,一个个全部给我射死!哼,尝尝我万箭齐发的厉害。 阿济格摇摇头不再多想。在他看来这一仗分明胜券在握。以大清勇士的箭术,这些汉人别想靠近城墙!再说就算靠近了又如何?还不是得一个个被天下落下的箭矢射死?难道还能飞不成! 阿济格把守城想的太简单了,在阿济格看来守城就是居高临下的向敌人射击。只要敌人没有反击的能力,那根本就没有任何可怕的东西。 虽说粗略来讲确实如此,但这城池的争夺已经在数千年中往复了无数次。哪里能简单的起来? ‘咚!咚咚!咚咚咚……’ “杀啊!” 就在阿济格自信满满的时候,无常军开始攻城了。随着激昂的战鼓声,由章秉国和樊胡子率领的各一千骑兵避开城门从两翼向清苑城奔袭而来。铁蹄奔袭如波涛汹涌,一时间杀喊声震天。 “自寻死路!”眼见骑兵越来越近。阿济格大吼起来:“勇士们!给我射,射死这些该死的汉人!” “杀!” 数千鞑子一齐拉开了手中的弓箭。瞄准好目标后他们一齐放开了右手。弓弦‘噌’的一声,万千的箭矢如流星赶月一般向地上奔来的无常军战士射去。刹那间百余名无常军战士惨叫着中箭倒地。从战马上摔了下去。 “哈哈!知道我大清勇士的厉害了吧!再来!射死他们!”嚣张的大笑着,阿济格指挥镶红旗的鞑子再次拉开了弓弦。 ‘咻’! ‘咻’‘咻’…… 箭如雨下,数不清的无常军战士还未接近敌人就牺牲在了前进的路上。鞑子的弓箭确实厉害,准确性也是极高;被他们瞄准的战士,基本上没有躲闪的可能。若不是因为箭矢的轨迹呈直线且鞑子没有细细分配经常大多数人射一个目标,恐怕这几轮箭矢就能让无常军伤亡惨重。 但不管怎么说,在付出极大的牺牲后无常军总算奔袭到了城墙下面。看着高耸的清苑县城城墙,无常军战士仰着头似乎有些束手无策。他们来回奔走着,却无法给鞑子带来任何丝毫的杀伤。 看到这一幕,阿济格哈哈大笑:“哈哈……愚蠢的汉人,你们就干瞪眼吧!勇士们,杀光他们!” 但是?攻城就一定必须要造成杀伤么?阿济格似乎忘记了攻城的目的,他似乎还没能适应攻守身份的转换。 城墙下,章秉国和樊胡子冒着无尽的箭雨来回奔跑着。在鞑子没有注意或者刻意忽视的地方,战士们忍受着伤亡从背后马兜里取出一块块黑褐色的东西丢在城墙下面。大约半刻钟后这一面的城墙下已经四处都是这种东西了,密密麻麻到处都是却无法对鞑子造成任何的伤害。 不过还是那句话,需要造成伤害么? 当战士们马兜里的东西基本丢尽后,樊胡子和章秉国对视一眼点点头。 随着两人一声命令,战士们冒着枪林弹雨从怀中取出一个个火把来。迅速用火折点燃,然后却纷纷将燃烧着的火把丢弃到了地上。 第一百三十八章阿济格逃跑了 ** 当看到无常军将一些黑乎乎的东西丢在地上的时候,阿济格心中忽然出现一种不妙的感觉。他连忙命令手下鞑子加大射击力度,但却无济于事。无常军战士硬是顶着头上的箭雨将任务完成,数百支火把落在地面迅速引燃了满地的异物,燃烧着很快蒸腾起黑色的浓烟来。 不过几个呼吸的时间,清苑城下燃起了熊熊的大火。虽说火势无法烧到城墙上面,但是那浓浓的黑烟却弥漫开来遮蔽住了上方鞑子的视线。 “该死的!看不见了!咳……什么味道!”鞑子中间产生了慌乱,刺鼻刺眼的烟雾让鞑子手足无措。他们瞪大眼睛也只能看到一片灰白色,时间久了更是无法忍受纷纷流出泪水来。这还不止,这种烟雾还散发出一种十分恶心的味道,让上方的鞑子鼻腔极为难受甚至连胃里都开始翻滚起来。 一时间鞑子失去了攻击的能力,城墙上更是乱作一团。 看到这一幕,阿济格瞪圆的眼睛几欲炸裂。强忍着身体的不适,阿济格大声叫了起来:“不许慌!不许慌!所有人听命,继续给我射箭!狠狠的射,杀光那些卑鄙的汉人!咳……该死!混蛋……” 只感觉喉咙火辣辣的,阿济格有一种即将窒息的感觉。他不明白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更加不明白为什么那些汉人轻而易举就能够让大清勇士的攻击失去效果。如今下方城墙烟雾腾腾什么也看不见了。阿济格心中越发的惶恐起来。接下来该怎么办?阿济格发现自己没有任何手段制止这一切。 只听见城楼下的马蹄声和杀喊声再次大了起来,甚至还有窸窸窣窣的箭矢飞上了城墙。阿济格闪过一枚从烟雾中穿出的暗箭,但整个人却是再也坚持不住连忙向后退到了城楼石室中。 “咳!该死的汉人,好生狡猾!有本事跟我堂堂正正的战一场!施些卑鄙手段算什么本事!”愤恨的大声咒骂着,阿济格却毫无办法。难道这一次将会失败不成?怎么可能?绝对不可能! 急躁的从窗户探出头,阿济格有些茫然。忽然看到杨远望在两名鞑子的保护下朝这边逃来,阿济格连忙大声叫道:“弥山!弥山!快点想想办法解决这该死的烟雾!该死的!汉人太卑鄙了!” “这……”杨远望满脸漆黑狼狈不堪,听到阿济格这话更是慌乱。他不过是一个投靠鞑子的读书人,哪里知道这战场上的手段?不过提议守城的可是他,若是不想些办法恐怕性命不保。 此时城墙上的混乱越发严重了。无常军借着烟雾袭击而上的箭矢给鞑子造成了极大的损伤。偏偏鞑子丝毫看不见敌人的踪影,这种只能挨打不能反击的感觉相当憋屈。鞑子想撤,但若是失去防守岂不是自找死路能让无常军轻易攻进城来?鞑子无奈,只能盲目的向下方抛箭试图压制住无常军的攻势。 这种没有目标的射箭能造成多大效果。鞑子不知道。但是眼下还能怎么做呢?众人将视线放在杨远望身上,希望这个平时里表现的十分机智且狡猾的汉人能够想出一些好的解决办法来。 “郡王……若不然,我们放弃城墙吧!大清勇士的生命是宝贵的,不能在这里做无谓的牺牲。不如我们放无常军进来,然后在街头巷尾和他们做正面的较量。以大清勇士的本事,相信……啊……” 杨远望的话还没说完,阿济格一鞭子抽在了他的脸上。看着倒在地上捂着眼睛哀嚎的杨远望,阿济格咬牙切齿满脸愤怒。这个混蛋以为他阿济格是傻瓜不成?这样幼稚的主意也敢说出口?当真是废物!之前就不应该听他的建议来守这什么清苑城,不然怎么会落到这个地步? 汉人!果然都是混蛋,都是废物!阿济格后悔啊。但后悔却无法解决任何问题。 “气死我了!气死我了!来人,给我杀了这个废物!”阿济格泄愤一样叫喊着,两名原本保护杨远望来到塔楼的鞑子立刻变了脸。杨远望求饶的声音还未出口,鞑子便手起刀落斩下了他可憎的头颅。 这一刻,杨远望心中无比的后悔。但是……已经太晚了。 杀死了杨远望,阿济格心中的怒气略微缓和了一点。但是听着城墙上混乱的叫喊声,阿济格明白事情还得解决。该怎么办?阿济格满心焦急。看着城墙边腾然的烟雾,阿济格猛然发觉烟雾似乎变淡了一些。 “难道……下面的火已经烧完了?”心中一动,阿济格心里涌起一种绝境逢生的喜悦。再顾不得形象,阿济格大声喊道:“烟雾就要散了。所有人给我准备!退后两步,站到城墙这边来!拿起你们的弓箭向下抛射,绝对不能让敌人靠近城墙!镶红旗的勇士们,鼓起你们的勇气!等到烟雾散尽……” ‘咚……’ 阿济格的话还没说完,下方忽然传来剧烈的撞击声。这声音仿佛催命的音符一样让阿济格瞬间变得脸色苍白。手里的鞭子也不自觉掉落在地上。 无常军竟然在撞击城门!这……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他们是什么时候过来的!明明一直都在朝下面射箭,为什么还是让无常军靠近了城门!清苑城的城门不过是包铁的木门。哪里能经得起撞击! 若是无常军破了城…… 阿济格很清楚事情的严重性,这一刻他万分后悔听从了杨远望的意见。大清勇士擅长的是杀敌是野外奔袭,这缩在城中岂不是卸下防备任由敌人宰杀?若是无常军冲进城里来,他该怎么对付那些敌人?敌人的数量比镶红旗勇士还要多上许多,就算是能将他们赶出去那损失也…… 阿济格很清楚,如今战胜无常军的可能性已经微乎其微。就算有机会,那损失也是阿济格经受不起的。 阿济格万分后悔,恨不得将杨远望这个混蛋碎尸万段!阿济格忽视了无常军的实力,也忽视了之前被打败的那些人的情报。骄傲大意,自以为是,阿济格至今还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被无常军打成现在这个样子;眼下陷入危局,阿济格依旧只知道自顾自将原因放在汉奸的身上。 这就是鞑子!看似强大实际上不堪一击。历史上若非大明自己乱掉,鞑子是无论如何也不可能趁虚而入夺取汉人江山的。何况就算夺取了又如何?无能的鞑子能够守护这一片美好的世界么?历史告诉了他们,他们没这个本事!两百多年的时间,鞑子几乎毁灭了华夏江山。他们就是一群废物,一群蛀虫,一群愚昧无知可怜可恨的混蛋,将中华带入衰败和耻辱的罪魁祸首。 愚昧又无能的家伙只能欺负一下弱者,面对强敌他们完全没有与之对抗的胆量。这样的人,怎么有资格问鼎天下? 当‘轰’的一声无常军撞碎清苑城城门的时候,战斗已经成了定局。樊胡子一马当先带着手下战士冲进了清苑县城,但眼睛所看到的却只有一片狼藉。满地的乌烟瘴气,随处可见被抛弃在路边的鞑子尸体和各类守城物资;樊胡子小心戒备着冲入城中,却发现鞑子却一个个踪影全无。 鞑子逃了!抛弃清苑城以及他们辛苦劫掠来的物资落荒而逃。 樊胡子和章秉国带领手下冲进清苑城,迅速占据了清苑的各个要地以及防守处所。一路上当真没有发现几个鞑子,少数几个也是因为受伤而被大队抛弃的可怜虫。对这些人樊胡子毫无怜悯的全部斩杀,然后将尸体丢到了城外。由于基本没有遭到什么抵抗,樊胡子很快将清苑城整个控制了下来。 待占领清苑后,樊胡子和章秉国一齐清点了伤亡名单。这一次牺牲了三百多名战士,受伤的则有约五百人。加起来八九百名无常军战士在这次攻城中受到伤害,基本上占了攻城人数的一半左右。 虽说损失很大但一切都是值得的,无常军再一次打败鞑子巩固了对鞑子连战连胜的奇迹神话。大浪淘沙后留下的都是真金,剩下的无常军战士将继续着他们对战鞑子的自信和勇武,将进一步去完成将来的目标。 鞑子,终将被无常军所赶出大明。所有企图伤害大明百姓的罪人,都将被消灭。 “哈……这一仗打的真轻松!想不到鞑子也都是胆小的鼠辈,真是不堪一击。”与樊胡子在县衙前汇合,章秉国满脸的兴奋。第一次看到鞑子狼狈逃跑的样子,章秉国那是相当的得意啊! 整个大明,也只有无常军能做到这一点了,值得骄傲。 “哼!无胆鼠辈,真是找死。”冷冷一笑,樊胡子也无法压抑心中的兴奋。不过还是正事要紧,樊胡子换上严肃的表情道:“老章,探清楚鞑子是从哪个方向出的城吗?可不能让阿济格逃了。” “恩,我已经向清苑残余的百姓打听清楚了。阿济格带领镶红旗的败兵从北门逃了出去,应该是打算逃回满城。嘿嘿……”说到这里,章秉国顿一下笑了起来:“刘先生果然神机妙算,阿济格的想法被他猜了个一清二楚。阿济格绝对想不到,许大人正带人在北边儿等着他自投罗网呢!等到阿济格逃远了自以为安全的时候,许大人带兵一出现……嘿嘿……真是期待啊。” “没错!阿济格这次插翅也难飞!”狠狠一握拳,樊胡子期待的看向北方。 第一百三十九章阿济格之死(一) * 阿济格自然不会想到,他的行动方向已经被许安和刘三多猜透。 早在章秉国和樊胡子攻城的时候,许安就悄然带领张兴霸、姚俊二人带领两千余骑兵离开了清苑县城的南门。绕一个大圈,许安带领队伍寻找到了一个不错的山坳。离官道不过百余丈,对面则是条蜿蜒的小河。这种地形用来偷袭再适合不过,鞑子若真出现必将插翅难飞。 安排队伍再此做好埋伏,许安将张兴霸和姚俊招了过来。命两人随时做好准备,许安又派出十余名斥候前去清苑方向探查鞑子的动静。静静的等待着,这一晃就是一个多时辰过去。许安还有些担心是否会出纰漏,但不久之后视线处出现的滚滚烟尘让许安紧张的心悄然落地。 鞑子果然还是来了,章秉国和樊胡子没有让他失望。 “所有人准备!听我号令,这一次绝对不能让阿济格活着离开!”许安低喝一声,下达了最后的命令。 “是!誓死完成任务!”整齐划一的呼声传出,众将士心中一阵激动。阿济格啊!鞑子大名鼎鼎的英武郡王,野猪皮努尔哈赤的亲生儿子。这些年来大明何时杀死过鞑子这样的大人物?可别人不行,不等于咱无常军不行!这一次若是真干掉了阿济格,天下间谁还敢轻视我们? “张兴霸。你在这里做好埋伏,听到鼓声后给我冲击鞑子中军!拼命也给我拦住了,绝对不能让鞑子逃脱。若是困住阿济格,这一次记你大功!”鞑子即将近了。许安悄悄分配着任务:“姚俊,你的任务是堵住鞑子前军。一切都听我号令不得肆意妄为。鞑子人数还是太多,不得以说不定得放走一些人。这一次我们的目标是阿济格以及镶红旗精锐,绝对不能因小失大!” 章秉国和樊胡子表情严肃点头领命,许安没空多讲挥手示意两人前去准备。看看手里剩下的三百亲兵,许安忽然有些热血沸腾的感觉。所有人都已经做好了准备,这一次阿济格休想活过今天! 阿济格啊!这可不是一个小人物!许安虽说之前也杀死过鳌拜,但鳌拜实际算起来在鞑子那边地位也就那样。而阿济格呢?大名鼎鼎的努尔哈赤第十二子。鞑子最纯正的血脉。杀了他,无论是对鞑子还是对大明都会产生极大的影响。说不定这种影响将改变许多的东西,乃至影响整个世界。 当然这种改变就是许安所想要看到的,也是许安的目标。满清八旗若是少了一旗。嘿嘿…… 许安有一种想将阿济格与镶红旗一网打尽的冲动,但是想了想还是忍耐下这份鲁莽来。一刻钟后鞑子奔逃而来的烟尘已经几乎到了眼前,许安小心翼翼从树丛间探出眼睛摒气凝神目送着鞑子前锋探骑从面前奔驰而过。 狼狈逃跑的鞑子丝毫不见过去的嚣张,他们满脸恐惧狠狠抽打马匹恨不得跑得再快一些。一路上甚至连警戒的探骑都没有时间布置,阿济格仅仅派出百余探骑在前方引路就匆匆逃了出来。 因为多尔衮的失利。阿济格对无常军还是有些了解。不过五千余人,虽说有些本事但也不过如此。他丝毫没想到无常军会在前方埋伏,在阿济格的眼中无常军肯定是全军齐发才攻下的清苑。若说无常军还有余力,阿济格是打死也不相信的。能打败他的镶红旗已经够了不起了。怎么可能还有别的手段。 逃出清苑,阿济格一路上没有见到任何人影。已经离开清苑城近百里了。想来无常军应该没有追上来才是。阿济格的心渐渐松懈下来,甚至还有空望着清苑方向大声咒骂几句满脸愤恨。 “卑鄙的汉人。实在太可恨了!耍些阴谋诡计算什么本事,有种和我正面较量啊!”对于清苑的失利,阿济格满心都是。在他看来无常军无论如何也不可能是镶红旗的对手,这一仗败的太冤。 “郡王!接下来怎么办?我们是回满城,还是安顿下来再和无常军较量?还有勇士们现在又渴又饿,是不是先休息一下?”手下一名头人气喘吁吁凑上来,满脸的懊悔和不甘。逃的太匆忙,他好不容易抢来的财物全部都落在了清苑城里。如今手中无水无粮又跑了这么久,鞑子们已经疲惫不堪。 这人是瞧不起无常军的,觉得无常军不过是因为自己大意才侥幸赢了偶然疏忽的镶红旗大军。若是等大军整备好再战,打败无常军绝对不费吹灰之力。到时候丢在清苑的财物,照样还能再夺回来。 “呼……吁……好吧!原地扎营休息一下,等我想一想再决定接下来的行动。”犹豫一阵,阿济格答应了这人的请求。 阿济格自然也舍不得他留在清苑的金银珠宝,再说阿济格到现在其实也没将无常军放在眼睛里。在大明劫掠这些年,阿济格自认已经看透了明朝军队的本质。偶尔赢一场已经是老天保佑,真正实力绝对不堪一击。想来这时候那些汉人正在贪婪的抢夺财物吧?若是这时候回军…… 冷笑一声,阿济格下达了原地休整的命令。等到吃饱喝足,他将重新将清苑城夺回来。 听到阿济格的命令后,鞑子们欢呼一声纷纷从马上跳了下来。这一路奔跑他们早已又渴又饿,这时候哪里还忍耐的住?正巧旁边就是一条小河,鞑子们纷纷丢下武器取出水囊跑去了河边。一壶水灌下去后,一个个鞑子松懈的坐在地上喘着气。从怀里取出干肉,不顾形象的大口啃食起来。 对于之前的失利。鞑子们丝毫没放在心上。明兵吗,若不是因为自己疏忽又怎么会是满清雄师的对手?再有下一次,绝对让他们知道大清勇士的厉害!哼!一定会让他们知道厉害的。 而看到这一切,就埋伏在不远处的许安以及无常军战士们一个个目瞪口呆。之前还在担心鞑子会不会逃掉。哪想到这些家伙竟然就在自己面前停了下来。这还说什么?当真是自寻死路啊。 悄然握紧手里的武器,战士们纷纷转头看向许安。只要许安命令一下,他们一定要让鞑子后悔! 许安也没想到,这似乎连老天都在帮着自己。看着不远处那熟悉的身影,许安浑身都在微微战栗。阿济格竟然如此嚣张,这不杀掉他实在对不起他的好意。不过……还需再忍耐一会儿。 见阿济格命令数十名鞑子返回清苑方向探查情报,许安知道阿济格现在还算有些警备。这时候冲出去太不划算,还是再等一等吧!等到阿济格彻底放下心来的时候。无常军就能用最小的损失达到最大的战果。如今阿济格自投罗网,许安会用一记绝杀让阿济格去长生天那里忏悔。 看到许安的手势,无常军战士们咬着牙暂且忍耐下来。眼睛死死盯着鞑子,战意在战士们心中激荡着。等待着爆发的那一刻。 时间过的仿佛缓慢无比,战士们只感觉好像过了一个世纪那么长。眼前的鞑子已经彻底松懈了下来,一个个毫无形象的东倒西歪靠在一起。有的在闭目休息,有的则从怀里取出小袋清点着侥幸保留下来的财物;更多的鞑子则笑着闹着凑在一起,对之前的失败毫不在意。 在鞑子中间。阿济格更是夸张的命人整出了一个小帐篷。缩在帐篷里大吃大喝躲避冷风,阿济格对即将到来的危险毫无准备。 “大人,是不是该出手了?若是等鞑子休整完毕,再杀他们可就麻烦了。”忍耐不住。姚俊悄悄凑到了许安面前。他的担心是有道理的,若让鞑子恢复气力岂不是在拿战士们的生命开玩笑? “放心吧。我心里有数。”见姚俊急不可耐的样子,许安却笑着低声道:“姚俊你有没有注意过一件事?当你做完一件辛苦事情筋疲力尽然后坐下来的休息的时候。你会越休息越累,越是休息越是没有力气。松懈下来的神经想要再绷紧可是一件不简单的事情,我在等鞑子从凶猛的野狼变成温顺的绵羊!到那个时候别说反抗,我相信鞑子连骑马逃跑的力气都不会有!” “这……”满脸错愕,这一点姚俊还真从没注意过。不过既然许安这么有信心,姚俊也就没什么可说的了。 点点头,姚俊有些羞愧的转身欲走。许安却一把拉住姚俊,低声叮嘱道:“告诉战士们随时准备,最多半个时辰我就会发起攻击。你带些人去后面弄些木钉过来,这一次坚决不让哪怕一个鞑子逃走!” 鞑子既然自找死路,许安也就改变了之前的打算。原先的目标只是阿济格,许安现在却决定将所有的鞑子一网打尽。虽说粗略一看鞑子的人数尚还有两千余比自家人多,但软脚虾就是软脚虾,不足为惧! 听到许安这话,姚俊的眼睛亮了。能够杀掉所有鞑子自然比只一个阿济格更加让战士们满意,许安改变命令让姚俊更加兴奋了。怜悯的看了一眼下方的鞑子,姚俊冷笑着匆忙赶了下去。 几乎是让人不敢置信的速度,姚俊仅用了一刻钟就弄出了数千枚木钉。后方不远处的小树林被姚俊带人砍了个精光,可笑的是这么大的动静竟然也没有鞑子察觉。阿济格丝毫没有在附近安排一个探哨,让许安很是无语。阿济格怎么就变蠢了呢?记得以前是那么的狡猾。 许安不知道历来镶红旗都是汉奸杨远望在为阿济格出谋划策,也不知道杨远望之前已经在清苑城被阿济格斩杀。历史上对阿济格的评价是彪悍少谋,没有参谋的阿济格果然愚不可及。 眼见无常军已经做好准备,下方的鞑子更是大多正在闭目养神。顿一顿许安决定出战了,但这时候眼角一撇许安忽然看见数名鞑子摇摇晃晃站起身朝这边走了过来。心中一惊,许安忙低下头藏匿起来。 第一百四十章阿济格之死(二) * 这几名鞑子睡眼朦胧似乎还未清醒过来,几个人勾肩搭背缓缓走向许安埋伏的方向。张大嘴巴打着哈欠,几名鞑子边走边用满语说着些什么。眼见离埋伏地越来越近,许安的心猛然揪紧。 难道是被发现了?许安悄悄回头与姚俊对视一眼,心中不禁有些紧张。 不过让许安意外的是,这几名鞑子却在距离许安藏匿处仅仅几步远的地方停了下来。在许安目瞪口呆的目光下,鞑子竟是利索的脱下裤子从中掏出黑黝黝的小鸟儿来。几个人互相戏弄一阵哈哈大笑,随后昂首挺胸悉簌簌撒起尿来。骚臭的尿液划过一道弧线,有一些险些溅到许安脸上来。 “这……这些王八蛋!”许安牙齿咬得崩崩直响,这真当是可忍孰不可忍!竟然敢朝他撒尿……找死啊! 再也忍耐不住,许安猛然从埋伏处跳了出来。在鞑子惊愕的目光中,许安恶狠狠的抽出了战刀。只看见一道匹练闪过,许安手起刀落斩飞数颗满脸不可思议的头颅。鞑子无头的尸体还保持着撒尿的姿势,但…… ‘噗咚……’ 尚还向上喷着污血的无头尸身仰倒在地,划出一道暗红色的血雨腥泉。 眼下已经暴露,许安也不打算再等下去。高举着战刀。许安大声吼了起来:“兄弟们!上!干掉这些鞑子!干掉阿济格!” “杀!杀!杀!” “鞑子。纳命来!” “阿济格受死!杀呀!” 随许安一声号令,数不尽的无常军战士从埋伏处冲出。战士们一个个高举着武器冲向山坡下的鞑子,数千人一起奔袭而出仿佛地动山摇杀意震天。仿佛猛虎下山又好像蛟龙出水,势不可挡。 战士们早就忍耐不住,积攒的杀意就仿佛爆炸一样瞬间迸发出来。这种强大的杀意仿佛凝固成有形,将摧毁眼前的一切。 无常军猛然冲下来,听闻动静鞑子惊呆了。一切事都发生在瞬间,所有的鞑子都没能反应过来。当漫天的杀喊声从身后出现的时候,鞑子们一个个满脸错愕半晌才明白发生了什么。眼见无常军越冲越近,鞑子们慌忙大叫着转身奔向自己的战马。他们所有的武器都放在马背上。如今手里空空如也;别说护甲了就连把匕首都没带,赤手空拳的鞑子怎么抵挡无常军的偷袭? “敌袭!” “有敌人!快挡住他们!” “快去保护郡王!” “救命!” 鞑子乱作一团,一个个想法不一没有统一的指挥。鞑子只知道跑向战马去取武器,却忘记无常军的速度比他们要快上许多。还未等鞑子们接近马群。无常军战士们便闪电一般冲了过来。 借着战马的冲击,战士们手里的长刀轻易划断鞑子的喉咙割去他们的头颅。鞑子原本还想反击,但却莫名发现自己浑身酸软无力竟完全不是眼前这些汉人的对手。一朵朵的血花在战场上绽放,却是向鞑子开启了地狱之门。 不堪一击! 无常军战士们惊喜的发现,往日里强大的鞑子如今竟是弱的好像软脚虾一样。往日敏捷的身手这时候却缓慢如年迈的老人,动作迟缓表情呆滞当真随随便便就能杀掉他们!再加上鞑子茫然失措没有着甲更没有携带武器,他们竟是连反击的能力都彻底失去了。一个个鞑子被无常军战士追上,又被轻易的斩杀。没有人能够接过战士们哪怕一招,一个个鞑子满脸死不瞑目。 “杀!” 这种结果让战士们无比的惊喜,他们怎么也没想到许大人的一个小计谋竟然能起到这样大的战果。只听说埋伏的人怕敌人逃跑猛然冲出打个措手不及的。哪想这世上还有能敌人休息好了再偷袭这种听起来不可思议的办法。而且……休息过后的鞑子比不休息的鞑子还要好对付。 当真……神了! 跟着这样的大人,鞑子还有什么可怕的?无常军战士们一个个气势昂扬,越发奋力向更多的鞑子冲了过去。 “郡王!郡王!快跑啊!敌人来了!” 镶红旗乱成一团,所有的鞑子都茫然失措不知道该干什么才好。数名鞑子如瞎眼的兔子一样抱头鼠窜,忽然看见了前方不远处那个显眼的白色大帐。这一刻忠心战胜了恐惧,几名鞑子大声叫了起来。 “什么?哪里有敌人?”阿济格自然也听到了外面的杀喊声,他迅速穿戴整齐从帐篷里冲了出来。 出来一看,阿济格的眼眶几乎迸裂。整个大营竟是混乱的仿佛菜市场一样,到处是追逐着的敌我双方以及满地的尸体。阿济格一眼就看出镶红旗的勇士竟是落入了下方,甚至可以说完全不是敌人的对手。 满地都是镶红旗勇士的尸体。放眼望去尚还存活的鞑子怕是比之前少了至少三成。也就是说这几乎一眨眼的时间,至少一千名勇士被敌人给干掉了,效率高的让阿济格感到恐惧。 “这些混蛋从哪里出现的?为什么探骑没有来报!”脸色苍白,阿济格大声咒骂着。当然很清楚现在说这些已经无济于事,阿济格又喊道:“快!把我的战马牵过来!你们两个。帮我穿上铠甲。赶紧的,再来些人保护我!亲卫呢?我的亲卫呢?该死的!快一点。不要被发现了!” 阿济格已经准备逃走了,他知道事情将不会再有转机。 该死的汉人实在太卑鄙太无耻了。竟然趁着自己休息的时候偷袭!这些王八蛋完全没有胆量跟自己堂堂正正战上一场。实在是让人瞧不起!等着吧,等老子回头再来的时候一定让你们知道我阿济格的厉害!啊……赶紧的快一点!穿件铠甲都这么慢,你们这些废物!还有,老子的马呢? 阿济格愤怒的叫骂着,好半天才在百十人的保护下穿戴整齐又跨上了战马。但是,他跑的掉么? 阿济格的身份早在他探头的时候就已经暴露,不过是因为外面还有几百鞑子的保护才使得阿济格没有被无常军战士所攻击。作为这次战斗最重要的目标,无常军战士早就盯住了这个显眼的帐篷,哪里能容得阿济格逃脱? 虽说阿济格如今已经有几百人保护,但三百余战士还是死死将这些人困在了中间。拼死不让里面的鞑子冲出来。外围也顶着鞑子的反扑不允许任何鞑子冲进去支援阿济格。任凭阿济格在中间大喊大叫,但无常军战士还是硬顶着不给阿济格任何机会。鞑子来一个杀一个,来两个杀一双。 前些时候镶红旗的鞑子就不是无常军的对手,如今这些人变成软脚虾就更加冲不破无常军的防线了。任凭阿济格带人在阵中东撞西扯。无常军军阵却没有露出任何的破绽。在许安的安排下,无常军甚至开始利用阿济格来引诱外边的鞑子主动过来,缓缓将他们斩杀殆尽。 “杀!杀!” “鞑子,接我一刀!” 战场中,许安就好像普通的无常军战士一样战斗在最危险的第一线。手里的战刀挥舞会匹练雷霆,许安已经不知道自己究竟斩杀了多少鞑子。衣服上已经满是血迹,手上也黏黏的险些握不住战刀,许安如今的形象就好像一个饮浴鲜血的杀人狂魔,怒吼着杀气冲天却威风无比。 “大人!阿济格已经被我们困住,接下来怎么做?”就在许安即将杀红眼的时候。姚俊忽然跑了过来。 “阿济格?好啊!带路,我亲自解决他!”眼睛一亮,许安身体爆发出更加强烈的杀意。在顾不上旁边的小鱼小虾,许安手握战刀一扯马缰在姚俊的带领下进入了包围阿济格的包围圈。 包围圈中,阿济格已经几近绝望。他手下的护卫如今死的差不多只剩下数十人,而且一个个伤痕累累几乎没有什么战斗力。而敌人呢?依旧团团包围在大帐附近丝毫不给阿济格逃脱的机会。若是再这样下去的话……阿济格自己虽说自持勇武不惧无常军,但毕竟双拳难敌四手,眼前的敌人又是多的数也数不清。若不出意外,阿济格明白自己恐怕就要交代在这里了。 可是!不服啊! 阿济格暴怒着满心是火,左右环顾阿济格绝望的大声吼了起来:“卑鄙的汉人。你们就会耍些这样无耻的手段!有本事跟我阿济格真当真枪的干啊!老子不服!有本事就跟老子单挑,看看谁是我阿济格的对手!” 阿济格喊的声嘶力竭,无常军战士们左右看看却一齐翻了一个白眼。 这白痴将咱们也当白痴了呢?如今胜券在握,傻瓜才和你单挑呢!等一下乱刀齐出,你再勇猛也只能做刀下之鬼! “你们……可恶!来啊!有本事来杀我!来啊!”阿济格绝望了。推开旁边仅剩的护卫阿济格冲了出来。独自面对着眼前无数的无常军,阿济格双目通红:“谁要来杀我?来啊!来杀杀看。看到底是谁杀谁!” “这……”阿济格的气势有些可怕,战士们不免犹豫。 这出头鸟可不好当啊!如今阿济格必死无疑,若是这时候冒然冲动结果丢掉性命那可就划不来了。何必呢?还是让别人去吧!或者等阿济格自己过来……这样想着,战士们的气势在悄然中竟是渐渐降了下去。 感觉到无常军气势的变化,阿济格微微一愣狂笑起来:“哈哈……哈哈……果然如此!果然如此!区区汉人,如何是我阿济格的对手?哈哈……你们这些卑鄙无耻的东西,也就只会玩弄阴谋诡计靠人数取胜!来啊!来啊!来杀我啊!啧!啧!谁能杀的了我?谁是我阿济格的对手?啊……” 阿济格嚣张的无法,竟是以一人之力压制住了无常军千余将士。若是再让他继续嚣张下去,怕是煮熟的鸭子都可能…… 这时候,满脸满身都是血污的许安缓缓挤进了人群。在所有战士期盼的目光中,许安缓缓来到了阿济格的面前。伸手在脸上抹一把,许安吐出一口带血的唾沫来:“阿济格,我来跟你打!” 第一百四十一章阿济格之死(三) 许安满身都是鲜血,就好像是从地狱里爬出来的血人。 没有人知道许安究竟杀了多少鞑子,也没有人知道许安心里有多么的兴奋。来到大明这么多年,第一次看到鞑子被屠猪宰狗一样的斩杀;这是否代表着大明将从此打败鞑子重振雄风?许安宁愿这样去想,这代表他辛苦这么久所付出的血泪和汗水已经得到了回报,不枉穿越一回。 在众人的目视下,许安倒提着战刀缓缓来到阿济格的面前。冷笑着露出一口白牙,许安表情轻蔑:“阿济格,何必虚张声势表现的这么嚣张?现在的你必死无疑,就让我来送你上路如何?” “你……你是谁?”阿济格被许安的模样吓了一跳,他不是没杀过人,却没看见有人能在杀人的时候把自己弄成这幅模样。好家伙,这得杀了多少人啊?不自觉阿济格心里有些忐忑。 就如这人所说,阿济格知道这次他绝对不可能有逃生的机会。但是逼临绝境,阿济格可不愿意放弃。脑子第一次转的飞快,阿济格忽然哈哈大笑起来:“哈哈……狡猾的汉人,你们能再无耻一点吗?随便派出一个角色就来跟我打,打完了是不是还要再来一个?靠人多势众来对付我,你们汉人也就这点本事了!不过没关系!大清勇士不畏惧任何挑战!来吧!报上名来,我阿济格不屑杀无名之辈。” 阿济格的诡计极为拙劣。傻子都知道他在想什么。但是谁会给你逃生的机会?言语上的挑衅没有任何意义!就算人多欺负人少又如何?除非你会飞否则必死无疑!无常军战士们不屑的撇了撇嘴。 “呵呵……好!我答应你。只要你能打赢我,我就放你走!”让战士们惊愕的是,许安竟然笑着一口应下了阿济格的挑衅。这让众人摸不清头脑,但看许安自信的模样却没人敢来劝说。 “你说的是真的?”阿济格眼睛亮了。没想到那些话竟然能奏效,当真多了绝境逢生的机会。 “我们汉人可不像你们鞑子那么无耻,说出去的话就是泼出去的水绝不更改。我叫许安,无常军的首领。阿济格,有胆量和我一战否?”平举战刀指着阿济格,许安气势咄咄逼人。 “许安?你就是打败了多尔衮的许安?很好!很好!我倒要看看,你有什么本事?接招!”听到许安的名字,阿济格微微一愣。虽说心里有了些警惕。但更多的却是担心夜长梦多的紧张。猛一勒马缰,阿济格挥舞着马刀朝许安冲了过来。刀指许安的咽喉,迅猛如闪电。 作为赫赫有名的大清郡王,阿济格的武功在鞑子里面可以排在前十。除了阿敏、多铎等几人外。几乎没有人是阿济格的对手。眼睛死死盯着眼前的汉人,阿济格使出了全部的本领。 “杀!” 大吼一声,许安斜拖战刀朝阿济格冲去。 许安会怕阿济格么?过去的许安曾被多铎轻易辱虐,想来绝对不是阿济格的对手;但是现在不同往日,许安有自信同多铎一战又怎么会怕比多铎要弱的阿济格?阿济格的刀虽然快。但还不是抵挡不住! ‘锵’! 战刀向上猛然挥出划出一道弯月,正好挡住阿济格砍至的弯刀并在上面撞出点点火星。阿济格措不及防,许安沉重势猛的一刀竟是将阿济格的弯刀撞过了头顶。眼见白光闪过,战刀去势不减直朝阿济格的胸腹划去。 这若是一刀砍实。阿济格的上下身躯就可以宣布分家了。 但阿济格也不只易于之辈,眼见战刀袭来阿济格猛然弯腰一个铁板桥闪过了致命的一击。不仅如此。借着躺势阿济格一个翻身右脚猛然探出踹向许安胯下的战马。一套动作行云流水,让人措不及防。 “找死!”眼睛瞪圆。许安同样也是一脚踢出。 ‘嘭’一声两条坚硬如铁的腿在空中撞在一起,发出一声沉重的轰响声。阿济格的暗袭没有伤到许安,许安的反击却也被阿济格挡住。两人胯下的战马因为撞击而站立不稳蹒跚着连连后退,上面的两人却是在这种情况下又来回过了两招。一趟下来势均力敌,许安和阿济格竟是谁也奈何不了谁。 战马分开,在主人的操控下绕一个小圈又再次冲回来交缠在一起。来来回回许安和阿济格又拼了数记,却依旧没能取得任何战果。 许安的马术不如阿济格因此在灵巧方面略差数筹,但许安的力气比阿济格大手中的战刀也比阿济格的弯刀要沉要长。阿济格在战马的配合下一次次向许安发动攻势,而将战刀舞的虎虎生风许安也一次次让收招退避。阿济格自然不敢以命换伤只能无功而返,但许安却也一时之间无法抓住泥鳅一样的阿济格。两人各有所长各有所短,一时之间谁也奈何不了对方。 两人交战着打的险象环生,数次阿济格都险些刺中许安,也有数次许安的战刀都从阿济格面前划过差之毫厘。毫不气馁的两个人拼着命想要杀死对方,看得旁边观战的众人紧张不已。 一个两个揪着心连话也不敢说气也不敢喘,无论是无常军还是残余的鞑子都死死盯着这二人。随着每一招攻守众人的心情跌宕起伏,竟是连手心也已经汗湿。这一场比试关乎着鞑子的生死以及无常军的未来,由不得众人不重视。 ‘锵’、‘锵’…… “杀!” “再来!” “呼……呼……”又是几招过去,阿济格微微有些气喘。 他没想到眼前的汉人竟然能有那样打的力气。虽然后来不再和他硬拼却也消耗了不少力气。许安仗着一身蛮力耍着让阿济格感觉无赖一样的招数,阿济格无论如何竟也近不了他的身。原本阿济格还想着靠游斗来消耗许安的力气,但数回合下来首先受不了的却是阿济格自己。 “这怎么可能?这家伙到底是用什么做的!那么重的刀挥舞这么久,这家伙为什么力气还是那么大?难道……难道我今天真的要败在这里了么?该死的。为什么会这样?”数次的试探却只得到许安精神依旧的结果,阿济格的手臂在微微颤抖。几乎精疲力竭再没有之前的敏捷,阿济格有些绝望了。 “哼!阿济格,再来啊!让我看看,你到底有什么本事!怎么?敢欺负我们大明百姓,却没胆量继续和我战下去么?”冷笑着,许安满脸嘲讽。虽说许安其实也有些疲惫,但无论如何却比阿济格要强上许多。许安相信再这样打下去的话。最后倒下去的人一定不会是自己。 “你……你这个怪物,该死的混蛋!等着瞧吧,我一定会干掉你!”怒骂着,阿济格狡猾的微微绕远一些借机恢复着气力。 “是么?来啊!阿济格。我等着你!有本事就来杀我啊?废物!没用的东西!”大笑着许安满脸不屑,狠狠一扯马缰许安主动冲了上去。奔跑中许安意犹未尽的挥舞战刀浪费着力气,让阿济格看得几欲吐血。 “好!大人好样的!” “哈哈……废物鞑子!有胆量就上啊,胆小鬼!” “大人必胜!杀死阿济格!” 看着许安嚣张的模样,旁边的无常军战士们骄傲的大声笑了起来。阿济格像老鼠一样被许安追着赶。情势已经十分明显了不是么?战士们一个个既骄傲又自豪,大明这些年何尝有过这么爽心的一幕? “混蛋!可恶!你给我等着!”羞怒的大声叫喊着,阿济格狼狈不堪的左右逃窜。好不容易恢复些力气,与许安战上数招后阿济格却感觉身体更加虚弱了。再不敢和许安硬拼。阿济格偏偏不能放弃只能狼狈的到处躲闪。 “长生天啊……” “郡王……” 看到阿济格可怜兮兮的模样,鞑子们绝望了。阿济格这是在给大清丢脸啊。一个个鞑子捂着脸不忍再看。数名鞑子闭着眼睛跪倒在地,竟是大叫一声‘长生天’拔出弯刀划过自己的喉咙。 这一幕镇住了许多人。就连许安也被吓了一跳。回头看去,竟是越来越多的鞑子绝望的选择了自刎。在众目睽睽之下,无数的鞑子满脸泪痕和鲜血用他们曾经视若珍宝的弯刀杀死了自己。鲜血在地上缓缓流淌在鞑子中传染着悲怜的气氛,也让更多的鞑子跟随着走向了这一步。 镶红旗,没了。 “该死的!该死的!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眼睁睁看着这一幕,阿济格羞怒不已。这些混蛋竟然对自己失去了信心,这些混蛋竟然宁愿死也不愿意相信自己会获胜!这算什么?该死的混蛋,长生天是不会接受你们这些无能的懦夫的!我阿济格一定会赢,一定会杀死那个混蛋的! 在心中咆哮,阿济格对手下的牺牲毫不领情。他才不会这么做呢!一定会赢的,然后离开这里重新召集勇士再报仇! 满心都是对生的眷念,为此可以付出一切! 阿济格趁许安震惊的时候悄悄溜到一边恢复了力气,心里对许安却更加憎恨了:“这个混蛋!战斗还没有结束,这个混蛋竟然敢开小差将注意力转向其他地方!他这是在找死!找死……对了!” 眼睛一亮,狼狈不堪的阿济格阴冷的笑了起来。见许安还未回神,阿济格悄悄从腰间拔出割肉用的黄金匕首。不给许安任何机会,阿济格忽然话也不说狠狠将匕首朝着许安投掷过去。 “汉人!你死定了!” 第一百四十二章阿济格被砍头鞭尸 金色的匕首就仿佛一道流星从眼见划过,似乎连时间都被穿透。谁也没有想到,阿济格竟会如此卑鄙。待许安反应过来的时候刹那间闪着金光的匕首已经到了眼前,许安竟是丝毫没有反应的时间。 “大人……小心……”来不及提醒,众人大喊着惊慌不已。眼睁睁看着许安即将中招,一颗心几乎跳到嗓子眼里来。 “阿济格,你找死!” 说那时迟那时快,就在众人几乎要绝望的时候许安却是面不改色猛然抬起了左臂。仿佛那来袭的匕首只是一只苍蝇,许安左手一挥就这么撞了上去。从头到尾许安表情冷漠,满脸都是不屑的神情。 只听见‘锵’的一声金属撞响,金闪闪的匕首撩起几粒金光竟是被弹飞到了一边。在空中划过几道弧线之后,匕首深深栽入泥土中。、“这……这怎么可能?”看到这一幕,阿济格目瞪口呆。他用尽全力的一掷竟被许安随手挥开,阿济格无论如何也无法理解。难道这汉人的手臂是钢铁做的不成?为什么这样都伤不到他。 “失望了吧?卑鄙的家伙!阿济格,你还有什么招式尽管使出来吧!”冷笑着,许安满脸都是对阿济格的唾弃。堂堂满清郡王居然也使出这等不要脸的手段!鞑子啊也就这点本事。实在没什么可期待的了。 “混蛋。你竟然藐视我!咦?混蛋!你竟然装了护臂?卑鄙无耻的家伙!”许安的话让阿济格大怒,但定睛一看阿济格忽然在许安被刺破的袖子处看到了一丝金属的痕迹。瞬间明白过来,阿济格委屈的吼叫起来。果然汉人都是卑鄙无耻的,暗中居然还装着护臂这样阴险的东西! 丝毫不去想之前自己偷袭的行为是多么的卑鄙,阿济格只认为许安是耍了阴招才躲过自己的偷袭。若没有这该死的护臂的话…… 阿济格又惊又怒。 虽然喊的大义凛然,与此同时阿济格心中却不免又有些踹踹。这汉人身负其他重物却依旧能将他压制的抱头鼠窜,那岂不是说这汉人的实力不止如此?连偷袭都杀不了这家伙,那他还有什么胜算? “嘿嘿……阿济格,再怎么啰嗦也不能改变你即将给我干掉的事实!愚蠢的家伙,你是在自寻死路!看招……”冷笑着。许安随意挥舞着手臂满脸不屑。再不给阿济格任何机会,许安狠狠一夹马腹撩起战刀向阿济格冲了过去。阿济格竟然敢暗箭伤人,许安决定全力以赴绝对不放过他。 “看看谁会死!汉人,去死吧!”大叫着。又羞又惧的阿济格狠狠一咬牙朝许安冲了过去。 ‘锵!’ …… 战火散尽的时候,一切都烟消云散。静静的看着眼前阿济格的尸体,许安忽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阿济格死的很惨,右手被许安斩断不说、整个人还被开膛破肚身体几乎断成两截。珍贵的弯刀不知道飞去了哪里,鲜血内脏更流了满地。失去主人的战马留恋着主人的气息不肯离去,但对阿济格而言一切都已经结束。阿济格哪怕是死去也是瞪大着眼睛,脸上满是死不瞑目的表情。 阿济格是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的,这一次入侵大明竟然会成为自己的末日。堂堂大清国大名鼎鼎英武郡王,竟然死在了这样一个荒郊野外,还是被一直看不起的汉人所杀死。甚至接下来他的头颅会被许安砍下来当做勋章送往京城。成为许安继续向上晋升功成名就的徽章! “大哥,战场已经收拾好了。除了少量鞑子见势不妙逃走之外,大部分的镶红旗鞑子都死在这里。”满脸兴奋的跑过来,张兴霸朝地上阿济格的尸体踢了一脚:“这一仗打的真痛快啊,原来鞑子也是这样不堪一击。大哥!你刚才那招真厉害,这阿济格连反抗都来不及就被你给撂倒了。” “少罗嗦!干正事了。”白了张兴霸一眼,许安微微笑了起来:“兴霸,你来把阿济格的头砍下来!用石灰浇好,等一下派人送到卢大人那边。我们在京城没关系,让卢大人帮忙送过去。” 其实这种领功的事情还是亲自送比较好。但许安确实根基太浅和朝廷没什么来往。这样一来,反而是卢象升出面更加不错。反正卢象升也不会贪图许安的功劳,否则许安也就不会当上这个平虏伯、兵部侍郎了。话说回来许安好歹也算是卢象升的女婿,两人之间也没什么差别。 没想到许安会让他砍阿济格的脑袋,张兴霸对这一个任务相当有兴趣。二话不说张兴霸抽出了腰刀。走到阿济格旁边干净利索就砍下了他的脑袋。面无惧色提着沾血的鞭子,张兴霸呵呵笑了起来。 这可是大名鼎鼎的阿济格啊。如今却在这里被杀死被自己提着脑袋。 “傻笑什么呢?还有事吗!没事就滚回去办事去,早点弄完咱们早点出发。”许安笑着踢了张兴霸一脚,张兴霸却是笑嘻嘻的躲开。将阿济格的脑袋吊在手中左右摇晃着,张兴霸在旁边战士激动的目光下赶紧跑了出去。 还是依照以前的惯例,无常军战士们将牺牲战士的尸体收敛了起来。至于鞑子,还是让暴尸荒野吧!反正现在天气还很冷,暂时不用担心尸体腐烂爆发瘟疫。至于以后,就算没被野兽吃完也没关系,相信保定平定之后会有百姓和官吏来收拾残局的。许安和无常军如今事情多着呢。哪有时间浪费来善后。 虽说如今阿济格已死镶红旗也全军覆没。但许安却没有完全放心。一来那些逃走的鞑子必须要追剿以免祸害乡邻,二来保定那边到底出了什么事情也让许安十分揪心。李自成毕竟不是许安的手下,这若是出了问题…… 有时候许安也很后悔,若是之前没有牺牲那么多战士就好了。若是当初出走高阳的数千精兵还在,许安现在又怎么会弄出这种占领了城镇却没有兵力防守的悲剧呢?李自成就好像一颗定时炸弹一样让许安无法安心,李自成这若是真出了什么问题的话对于大明而言岂不是像火上浇油一样? 就好像历史上发生的事,大明对抗鞑子已经很勉强了,若是内部再出问题肯定会挎掉的。 “大人!我们来了!”章秉国和樊胡子骑着马来到许安身旁,左右看看满脸惊喜:“真没想到,大人竟然杀了这么多鞑子!哈哈……想来镶红旗这一次怕是死的差不多了吧?大人。阿济格那家伙逃掉了吗?” “喏,这不是?”摇摇头,许安用眼神指了指旁边的无头尸体。 “天哪,这就是阿济格?竟然死的这么惨!嘿嘿……当真活该!呸!狗鞑子。也有今天!”比起章秉国,樊胡子更加激动。攻破高阳害死无数乡亲的凶手如今就死在自己面前,大仇得报樊胡子总算能够面对逝去的亲人了。 说着,樊胡子从马背上拔出斩马刀冲了出去。瞪圆眼睛盯着阿济格的无头尸身,樊胡子大吼一声高举斩马刀狠狠剁了下去。一刀!两刀!三刀……樊胡子发泄一样将阿济格的尸体剁成了肉酱。 “够了!老樊,住手!”皱着眉头看着樊胡子鞭尸,许安不忍看下去上前拉住了他。 见樊胡子气喘吁吁还朝那边冲,许安转移话题道:“老樊!你和老章怎么过来了?清苑那边怎么样了?有派人守着么?” “大人,清苑县城已经被鞑子毁掉。如今找遍整个县城也找不到十户人家,清苑算是被废掉了。我和老樊担心您这边。因此决定放弃清苑到这边来汇合。反正现在镶红旗被灭,相信暂时应该不会还有人敢打清苑的主意。”讪笑着,章秉国摸摸脑袋生怕许安追究他的责任。 “你们……算了!所有人都过来了是吧?派大家将这边收拾好,我们抓紧时间去保定。”白了章秉国一眼,许安原谅了两人的私自行动。 确实就像他们所说的,如今镶红旗全军覆没,渺无人烟破烂的清苑不值得浪费兵力驻守。何况无常军的人数总是个硬伤,这连续三场大战打下来牺牲和受伤的人数也已经接近极限了。若是再浪费兵力的话,无常军的战斗力可就得下滑好几层。那样一来,如果再遇到问题可就危险了。 总之先去保定吧!若是保定没问题就先休整几天。若是李自成那边真出了问题……许安叹了口气不愿意想下去。 “大人!阿济格的脑袋呢?”死死瞪着被毁尸的阿济格,樊胡子还没发泄够。 “哦,被兴霸拿去腌着了,等一下送去卢大人那里顺便交代一下我们的情况。老樊,怎么了?”不以为意的回答一声。许安忽然看见樊胡子的眼睛红了。 “我想去把他砸烂去!” 满脸苦涩,樊胡子说出一句让许安胆战心惊的话。见许安满脸惊愕。樊胡子摇了摇头:“放心吧,我不会那么做的。我虽然生气,却不是不明事理。如今阿济格死了我大仇得报,还有什么放不下?” “呵呵,那就好。老樊啊,我真怕你被仇恨蒙蔽住眼睛。”松一口气,许安总算笑了起来。 几个人再谈论几句,一个个都是兴奋不已。毕竟那可是阿济格啊,不是什么阿猫阿狗的小人物。如今连阿济格也杀了,其他的鞑子又还有什么可怕的呢?等着吧!无常军迟早会一个一个将他们全部干掉! 不多时战场清理完成,许安重新跨上战马带领无常军准备出发。 左右看看,姚俊凑了过来:“大人,我们是去追杀逃跑的鞑子还是直接去保定?那些鞑子若是不死,对百姓总是一个威胁啊。” “放心吧,我很清楚。” 点点头,许安笑着拍了拍姚俊的肩膀。正想交代命令的时候,许安一抬头忽然发现前方烟尘滚滚。 第一百四十三章李自成不造反了 * 铺天盖地的烟尘中不知道有多少骑兵,声势惊人。 难道是鞑子的援兵?众人心中猛然一跳。无常军刚刚结束战争还处于筋疲力尽、失去战斗力的状态,拿什么再来对付这么多的鞑子?眼见骑兵浪潮越来越近,章秉国脸色瞬间变得苍白。 “又有鞑子来了?大家小心,全军戒备!”大声喊着,反应过来的姚俊连忙布置防守。 “能动的人都给我站出来!列队,干掉那些混蛋!”怒吼一声,樊胡子挺身拦在了许安面前。 面对来犯之敌,战士们丝毫也不畏惧。强撑着跨上战马,无常军战士们迅速集结起来勉强布置起了一道防守阵型。由许安带领樊胡子等几名将领站在最前面,战士们满脸疲惫却强撑着拦在路中央。眼见敌人越来越近,战士们悄悄握紧手中的武器,誓死消灭所有来犯的敌人。 但是真的是敌人吗?许安有些疑惑。眯着眼睛盯着前方的滚滚烟尘,许安没有在其中发现任何旗帜的影子。而若没有旗帜,怕不会是什么正规军吧!想着,许安脑海里蹦出一个名字来。 来人越来越近,许安忽然松口气笑了起来:“都把兵器放下来,别紧张。放心吧,不是鞑子!” “咦?不是鞑子?”众人微微一愣。却还是听从命令卸去了防备。嘀咕着。章秉国满脸庆幸:“嘘……原来是‘闯王’李自成啊!真是吓了我一跳。这李自成不在保定好好呆着来这里干嘛?” 李自成来这里是想做什么?章秉国、樊胡子等人互相看看,都有些摸不清头脑。昂着头看过去,待来人再近些的时候他们也确实看清楚了来人的身份。果然是李自成以及他所带领的黑衣骑兵,远远看去怕是有几千人。这些人手持武器满意杀意,就好像万马奔腾一般正朝这边奔来。 “人数不少啊!李自成倾巢而出抱的什么目的?”心中再度一紧,众人忽然又想起了周平树他们的事。 这李自成好像也还不能确定好坏啊!若是他真像猜测里那样投靠了鞑子,那他此次来岂不是照样不怀好意?若是李自成带着恶意而来,那接下来岂不是照样还有一场大战要打? 众人心中一阵紧张,而许安却是无所畏惧的笑了两声。 拍拍马屁股,许安竟是独自一人从战阵中走了出来。章秉国几人来不及阻止。许安竟是面向李自成迎了过去。 “许大人!李自成来也!”还未走近,李自成豪爽的声音首先传了过来。 “哈哈……闯王可是来迟,待会儿得要罚酒三杯啊!”拱拱手,许安也是满脸坦然。 “哦?这么说来……”在许安面前停下。李自成看到了无常军军阵后方密密麻麻的尸体。怕不下几千人吧!难道都是鞑子?无常军什么时候变这么厉害了,那可是阿济格带领的镶红旗精锐啊!难道全部被许安和无常军给干掉了?这怎么可能!李自成悄然掩饰住心中的惊涛骇浪。 “呵呵……劳烦闯王白跑一趟,许安当真过意不去。来!闯王,来此与许安喝杯水酒任何?”任凭李自成掩饰的再好,许安还是从李自成的眉眼中看到了那一丝来不及隐藏的错愕。微微一笑,许安将李自成迎到旁边一处干净的山坡上。 李自成也不推辞,笑着命队伍原地休息。见无常军重新开始收拾战场,李自成连忙也派人前去帮忙。虽说这杀鞑子的忙没有帮上,但能够做的事情李自成自不会无视。等一切弄好后李自成带领刘敏忠和田见秀随许安走去了山坡。一行人找个木墩摆上酒席,就这么席地而坐畅谈起来。 “许大人真好本事。竟然连阿济格也干掉了。若不是看到阿济格的脑袋,说什么我李自成也不敢相信!呵呵……许大人当真英雄了得,李自成敬你一杯。”举起酒杯,李自成满脸敬佩。 不只是李自成,刘敏忠和田见秀在得知无常军战况后同样也是满脸不可置信。那可是鞑子啊!堂堂鞑子郡王阿济格所带领的镶红旗精锐,竟然就在这么一个渺无人烟的山沟儿里全军覆没了?更不可思议的是,无常军才多少人?又只死了多少人?他们牺牲几百个人就杀掉了几千个鞑子,这怎么可能啊! 若是平时,刘敏忠两人是无论如何也不会相信的。但看看山坡下数不清的鞑子尸体,两人却只能接受这个事实。 这无常军也太厉害了吧!简直……简直就是神了! “闯王过奖了!许安其实也没什么本事。不过是全力以赴用命去和鞑子拼而已。鞑子也是肉体凡胎,又不是杀不死的鬼怪?只要有心杀敌,鞑子其实也没那么可怕。”笑着回敬一杯,许安表情淡然。不知道的人怕会以为许安是在装蒜,明白许安性格的人却知道许安只是从开头起就瞧不起鞑子而已。 “佩服!李自成佩服!”拱拱手。李自成这下算是真正服气了。他很清楚!若碰上同样数量和战斗力的鞑子,自己就算人数再多一倍也不定取得和许安同样的战果。甚至……说不定还赢不了。 “呵呵。闯王缪赞了。” 摇摇头,许安可不是来听李自成讲这些漂亮话的。示意张兴霸给李自成倒酒,许安试探道:“闯王,许安可否知晓闯王大张旗鼓前来究竟所为何事?看闯王这样子,这出了保定怕是不打算回去了吧?” “什么?”听到这话。章秉国几人眼睛一亮。李自成难道真打算将保定还给无常军了?如果真是那样…… “许大人好眼力!”见几人看过来。李自成丝毫也不生气。笑着敬一杯酒,李自成无视几人有些失礼的举动:“当初听许大人一言,李自成自感胜读十年书啊!这世界何其之大,李自成将自己困在小小中原确实太小家子气。思前想后,李自成决定听许大人的建议出去看看!” 哈?出去……看看? 李自成这是发什么疯?被许安一骗当真不打算再祸害大明了?互相对视一眼,章秉国几人都有些不敢置信。 众人目瞪口呆,李自成笑笑却是继续道:“天涯海角,还有那大海另一边的风景,李自成都打算亲自去领略一番。至于这保定……这就还给许大人了,多谢许大人这些日子的收留。” “闯王。这……你当真决定了?”满脸欣喜,许安忍不住再度确认。不管李自成去哪里,这若是李自成当真不再造反,对大明而言可是在完美不过的事情啊!没有了历史上毁掉大明逼死崇祯的李自成。大明天下还会像历史上那样被鞑子占据么?更别提如今鞑子八旗可是只剩下七旗了。 “呵呵,李自成说出去的话可是从不反悔的!”笑着摇摇头,李自成可以体谅许安的心情。 忽然就有些得意了,李自成在心中窃喜。将阿济格亲手干掉,将镶红旗所有鞑子全部杀死的许安以及无常军竟然对他李自成如此重视,这还真是一件值得自豪的事情。许安瞧不起鞑子却万般重视他李自成,说明李自成比鞑子厉害比鞑子更加有威胁啊!虽说不会做敌人,但这被人认同的感觉还真是舒服。 “闯王!许安代表大明的亿万百姓感谢闯王的恩德!闯王放下刀兵,百姓们将不会再生灵涂炭。待赶走鞑子后,相信一切都将越来越好。许安在此多谢闯王大义。敬闯王一杯!”表情严肃,许安心里的激动无法言表。这是改变历史的大事件啊!相信未来一定会越来越好的,一定! “呵呵……许大人说重了,李自成愧不敢当。百姓们能够原谅李自成过去做的那些事,李自成就足够心安了。”摇摇头,李自成忽然有些叹息。早知今日会放弃,当初又何必造反呢?后悔啊!他李自成若能早遇到许安的话,又怎么会去做过去那样害无数人妻离子散、家破人亡的事情? 索性还是及时被唤醒,总算没能成为罪人!李自成对许安是发自内心的感激。 “对了!闯王现在就决定出发么?带着这么多人,闯王打算先去哪里?”酒过三巡。许安忽然问了一句。 “这么多人?呵呵……”似乎早知道许安会忍耐不住问出来,李自成回头看看刘敏忠和田见秀,三人一齐大笑了起来。连连摇头,李自成笑道:“许大人多虑了。李自成既然做出决定,又怎么会让许大人担忧?刘敏忠。你来说吧!” 李自成对刘敏忠点了点头,刘敏忠摸摸脑袋笑着站了起来:“许大人。接下来俺老刘就跟你混啦!闯王决定出去看世界有多大,老田也厌倦战事决定跟随闯王一起走。但是他们走了,手下的几千兄弟怎么办?总不能不管吧!正好俺老刘对出去没兴趣,所以闯王就建议俺老刘带着兄弟来投奔许大人您。怎么样?许大人肯收不?我这些兄弟啊也都是了不起的好汉,绝对不会比无常军战士差的。” “投奔我?”刘敏忠的话让许安有些惊讶。许安转头看看李自成,李自成却是笑着点了点头。 “怎么样?许大人肯收留么?我这些兄弟都是些穷苦人家,中原战乱家破人亡后陪我闯荡江湖这么多年。若是我走了,他们岂不是没处可去?希望许大人能给他们一口饭吃,如何?”说着,李自成向许安举起了酒杯。李自成在义气方面是没话说的,走之前自然要将不能离开的兄弟安排好。 “唔……”在李自成兄弟以及章秉国几人期盼的目光中,许安沉吟几声点了点头:“没问题!许安就收下他们了。闯王尽管放心,许安绝对一视同仁将他们也当做生死亲兄弟一般。” 第一百四十四章张献忠是汉奸? 许安的回答让李自成满意,笑着敬酒李自成先干为敬。两人愉快的谈笑着,仿佛没有丝毫的隔阂。 所有的问题都得以解决,一众人宾主尽欢。抛下包袱的李自成显得十分洒脱,他大笑着接受众人好意、来者不拒表现的相当豪爽。对于放弃过去一切,李自成没有一丝的留恋和为难。在得知世界之广阔后,李自成改变目标决心朝着更加广阔的天地出发。对于许安曾经的劝导,李自成发自内心的十分感激。 酒过三巡,许安忽然道:“闯王!将手下兄弟都给我后,你今后怎么办?外面可不太平啊,闯王还是带些兄弟为好。” “呵呵,这天下可没有我李自成不敢去的地方。许大人放心,李自成心中有数。若到时候需要兄弟帮忙,李自成定会来打扰大人的。”拱拱手,李自成满脸不屑。据许安所说那边都未曾开化只有一些愚昧呆傻的蛮夷,那样的野人可不会被李自成放在眼里。何况虽说将手下交予许安,但李自成身边怎么可能一个人都不留。 “如此就好,许安也就放心了。闯王,许安在这里祝闯王马到功成、在外面开创一番事业扬我华夏雄风!”对于李自成的理想和决心,许安是满心钦佩。他许安比李自成更加清楚美洲的情况。但是许安却没有李自成的胆量和毅力。不过人和人之间无法比较。许安守护大明也不见得比李自成外出闯荡要容易。 “谢大人吉言!”李自成点头笑着,数杯酒后李自成却又露出略有些为难的表情:“哎!许大人。有件事一直被李自成放在心里,此时也不知道当讲不当讲。原本我放弃过去的事那此事就与我再无关,但是……” 眼睛一亮,许安等李自成这话已经很久了。但看着李自成犹豫的模样,许安忽然笑了起来:“闯王可是在犹豫张献忠那厮?闯王无须为难,你所担心的事情许安早已知晓。张献忠贼心不死狼心狗肺,许安绝对不会让他有机会祸乱大明的。等驱赶走鞑子,许安就会拿他张献忠开刀!” “咦?原来许大人对张献忠早就戒备,那李自成就放心了。”微微一笑。李自成松了口气。但皱着眉头想了想,李自成忽然说出一句让许安大惊失色的话来:“那许大人是否知道,张献忠暗中和鞑子还有联系?若是李自成的情报没错,张献忠怕是早已暗中投靠了鞑子皇太极……” “你说什么?张献忠投靠了皇太极?”惊讶的瞪大眼睛。许安一脸不可置信。看看旁边,樊胡子、姚俊几人也是目瞪口呆。 “没错,张献忠那家伙做了汉奸。”事已至此,李自成也不藏着捏着了。对许安点点头,李自成正言道:“其实早在过去我们跟随高大帅造反的时候,鞑子就曾经派人前来联系过我们。只不过高大帅虽说造反却不屑和鞑子来往,因此拒绝了鞑子联合的要求。高大帅死后,几路反王各自一路没有了往日了团结,鞑子就在这个时候再次联系上了他们。当时正值明军势大我等走投无路,鞑子带着好处过来。别人我不清楚。但张献忠确实是收受了鞑子不少的好处……” “这……这怎么可能?张献忠那混蛋造反也就罢了,竟然还当了汉奸?”许安无论如何也不敢相信李自成这话,毕竟这话里的东西实在太大太重要了。若张献忠真和鞑子有联系,那岂不是…… 回忆历史上发生的事情,许安心里却不由有些相信。历史上张献忠在谷城再度造反后,很快在四川建立了大西政权割占了大明半片江山。若是如此也就罢了,毕竟张献忠也是汉人。但让人惊愕的是,接连打败明军的张献忠仅当了不到两年的皇帝就将四川拱手让与了鞑子。 虽说张献忠自己也被豪格射死在西充凤凰山,但事情真这么简单么?当时鞑子入侵中原,张献忠对鞑子不管不顾却死命的和明军交战。这种事怎么看都有一种宁可自己不好受也要让明军倒霉的概念。能够造反成功当皇帝的张献忠竟是宁愿看鞑子当渔翁也要消耗明朝的实力,这是何苦? 张献忠身为汉人却只知道自相残杀,反倒是张献忠死后他手下众将却积极的同南明配合共同抗击清军,这其中若是没有疑问谁也不相信。 还有一点疑惑就是张献忠将四川让与鞑子之前甚至还杀光了自己所有的妻妾子女,连最小的儿子也没有放过。这又是为什么?明知必死所以杀光亲人不让它们受鞑子侮辱?这话这行为有些过了吧?如果猜测张献忠是悄然让妻儿假死以投鞑子。再用自己的性命去换取妻儿富贵的话…… 还有就是历史上饱受争议的张献忠屠川事件,张献忠死前命手下投明。等等等等。 所有的事情联系起来就好像一团迷雾,无论如何也扯不清线头。哪怕是在数百年之后,人们也无法定论张献忠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他是个什么样的人呢?如果说阴暗一点一切都拿利益来讲的话,似乎就有些说得通了。 为了当皇帝,张献忠联络鞑子削弱大明,借此抢占四川成为九鼎至尊;而当鞑子毁灭大明即将来到四川的时候,张献忠又做了两手准备。一则明知不敌因此讨好鞑子将四川拱手相让换取妻儿富贵;二来又命手下将士重新交好南明用以在‘明朝三百年正统、未必遽绝、亦天意也’的时候得到另一条后路…… 张献忠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自己的利益。那么此时联络鞑子以获得支援和好处也就有可能说得通了。 反正不管怎么说。张献忠狼子野心绝对不会像李自成这样放弃造反,这一点许安是可以肯定的。 想到这里,许安确定了一些事情。见李自成笑看着自己,许安有些好奇问道:“闯王,许安想知道之前张献忠派人前来联络闯王所为何事?据说闯王当时大怒将那些人拒之门外,不知道其中又发生了什么呢?” “哦?许大人耳目还真通明,居然连这件事都知道。”李自成有些意外,摇摇头笑着道:“也不是什么大事,不过是张献忠想拉我一起向鞑子投诚,不过被我拒绝了而已。他派来的那人实在愚不可及不会说话。竟是一副要把鞑子放在我头上拉屎的架势。哼!这种人着实该杀,驱逐了都是轻的。” “噗哧……闯王这话说的可是……”摇摇头,许安对李自成这句‘把鞑子放在他手上拉屎’相当无语。 不过话说回来,当时周平树就是用那种态度跟李自成说话的?这个蠢材!难怪那时候趾高气扬。原来不是跟了张献忠而是跟了更加强大的鞑子。啧啧!当真是因果轮回,这家伙还是跟鞑子扯到了一起。 重要的事情谈完,许安彻底放心了。对于李自成想要去美洲见识的决定,许安自然是百分之一万的赞成。别的且不说,如果真让李自成在美洲站稳了脚跟,怕未来也就没有美国的什么事儿了。想来以李自成的本事,做到这一点应该没有问题。南北美洲地大物博,很适合李自成全力以赴呢! 想到这里,许安越发有些期待起来。 酒后,李自成很洒脱的带着田见秀离开了。两个人两匹马。就这么孤零零的消失在了地平线的远方。隐约能听到李自成酒醉后潇洒的放喉高歌声,声音豪迈爽直让许安等羡慕不已。 李自成就这么离开了,他的故事在大明在华夏划上了一个句话。但是在这个地球这个世界上,李自成的历程还只是一个短暂的逗号或者是一个省略号。没有人知道李自成将来会做些什么,也没有人知道许安简单的一句启发却在未来造就出了另一个强大的黄色皮肤的王朝。 当很多年过去后,老迈的许安得到了李自成的消息。那个时候的李自成已经成为了美洲大陆的霸主,从最北方的麦金利山到南美的亚马逊河流域都是李自成大顺王朝的领土。无边无际的领土比华夏更加广阔,但是印第安人以及欧洲殖民者的出现却让李自成在这几十年中头疼不已。 在许安的帮助下,李自成的后人带着礼物以及归乡的心再次来到了大明。经过友好的交流,大顺国得到了大明的承认并承诺大明永远是他们的根。在此之后。数不尽的精锐明兵怀着一脉相承的血脉来到了美洲,他们用战争和力量让欧洲知道了大明以及华夏的强大,也让汉人彻底掌握住了整个美洲。 美国…… 没有了。 强盛的大明以及同样强大的大顺亲如兄弟、互相扶持互相前进,华夏的强大让欧洲让世界上的所有人胆寒。历史上的一切将再不会发生,华夏在往后的无数个世纪都是地球的霸主。无论是在金融、科技还是其他的各个领域。华夏永远走在这个世界的最前沿。华夏人用他们开明、温柔却锐利的目光注视着这个美丽的世界,带领着地球走向越来越繁荣越来越美好的未来。 当然。这都是很久很久以后的事。 眼下许安正头疼不已,因为无常军和李自成的义军想要完美融合在一起可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别的不提,就是在纪律方面义军想到达到无常军的标准都不是一天两天就能做到的。 如果不能好好解决的话,李自成留下的义军不但不能成为无常军的帮助,也许还会成为麻烦的负担。 许安不会偏袒无常军,也不会放任义军的某些恶劣作风。但眼下时间紧迫,许安一时之间还真没办法解决这个问题。 第一百四十五章保定城前被堵门 * 无论是无常军还是李自成的义军都是一群桀骜不羁的家伙,想要他们互相融合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虽说有之前消灭阿济格以及镶红旗的战绩在前,但想让义军那些人服气可不是凭这就能做到的。 都是三大五粗混江湖的汉子,谁会轻易对别人服气?少不得要比划两下试试本事,但许安能容忍他们这么做呢?也许哪天有空可以让他们较量较量,但现在可是战情紧急的时候容不得半点意外发生。 实在无奈,许安只能暂且将义军编成无常军第二支队。先派几个教导员进去安抚一下,其他的事情等搞完北直隶的麻烦再说。 索性李自成刚走不久刘敏忠也还留下来没有离开,义军们暂时还算安分。听从许安的命令,原本的义军现在的无常军二军很快重新排列好了阵型。在刘敏忠的催促声中,二军跟着主力重新赶向了保定的方向。 一路上还算是风平浪静,偶尔一点小摩擦也在许安的容忍范围之内。若不是刘敏忠刚刚加入还想图个表现,许安相信二军那些人绝对不会这么乖巧。没看有些人都在暗暗摩拳擦掌么,许安苦笑着当没有看见。 都是一些没读过书空有些武力的汉子,光靠一张嘴怕是没办法让他们乖乖听话。总之等到了保定再说吧。许安有的是办法让他们转变。 清苑距离保定不过数十里地。无常军全军都是骑兵很快就来到了保定城前。 远远看去,保定城墙斑驳不堪满是战后的痕迹。而由于李自成率军离开,如今城墙上竟是连一个人影也没有。隐约能看到城墙上还有一些未曾洗去的血迹,泼满城墙的暗红色让人心悸也感叹。 仅看城墙,许安就能猜到之前所经历的战况是多么的激烈。对于李自成竟然能够在阿济格的攻势下守住保定,许安对此还是很钦佩的。也难怪他手下的人哪怕在无常军消灭鞑子后依旧不服气,毕竟他们还是有些实力的不是么?这也是好事,若都是些弱者对无常军而言也是麻烦。 “大人!城门前有很多人聚在那里,可能不怀好意。”即将走近,探路的斥候很快带来一个让许安有些意外的消息。 “不怀好意?会是什么人?”许安也看到了聚在城门前的那些人。看不清楚面孔却能看到他们一个个手持着闪亮的武器。肯定不是防备鞑子,否则绝对不会站在城外。那他们的目的…… 难道保定出了事?许安有些担心。 快马赶过去,许安总算是看清楚了站在城门前的那些人。有些意外却也有些理所当然,竟然是穆尔巴所带领的那些回人。之前许安好意安排他们在保定暂住。但似乎这些人还不是很满足的样子。眼下竟然守在门前挡住无常军进城的路,许安很好奇穆尔巴想要做些什么。 “穆头人!好久不见。想不到穆头人会来这里迎接许安,许安受之有愧啊。”以不变应万变,许安装作若无其事的走了过来。 “迎接你?” 微微一愣,戒备着的穆尔巴有些郁闷的抬起头看着许安。骑着战马的许安竟然要让他仰视,这让穆尔巴有些不爽。忽然后面传来一声咳嗽,穆尔巴表情一变正言道:“许安,确实是好久不见。不知道你来保定要做些什么?如今保定可是我们回人的地方了,许安你有事就在这里说吧。” “什么?保定是你们回人的地方?穆头人,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微微一愣。许安心中涌出一阵不妙的感觉。他穆尔巴想要做什么?难道他打算私占保定不成?谁给他的这个权利! “我……我当然知道!”穆尔巴似乎有些胆怯,但握紧武器的穆尔巴却不知道哪来的胆量继续道:“许安!看在你还算我们回人朋友的份上,请你离开吧!保定现在属于回人,不欢迎其他人进入。若是你不走的话,那……那可别怪我们不讲过去的情面!真打起来,回人可不会畏惧任何人!” “穆尔巴,你当真要这么做?”语气低沉,许安的怒气冒了上来。许安怎么也想不到,穆尔巴会做出这样的事情。 当时看这些回人走投无路,许安才好心好意收留的他们。可怎么也没有想到。这些人竟然敢做出鸠占鹊巢的举动。他们真的把汉人的善意当成好欺负么?虽说当初确实有情分,但那时候更多的却是许安对他们回人的帮助!若不是许安,这些回人哪还有命来到保定?早成孤魂野鬼了! 想不到啊!不知道感恩也就罢了,居然还敢恩将仇报!汉人的大好城池,岂能就这么白白被占去! 满心都是愤怒。许安微微挥手示意。身后的大军无声的朝前走了两步,扑天的气势迎着这些回人扑了过去。若是这些人再冥顽不灵的话。许安发誓他一定会让这些人知道什么叫做教训。 “许安,你想要干什么!”无常军的举动让穆尔巴有些心悸,吓退一步穆尔巴却又强硬的走上前来。红通通的眼睛死死盯着许安,穆尔巴恶狠狠道:“许安,难道你想跟我们回人作对不成?我劝你还是早早离去吧,否则真闹起来可就不好收场了!回人勇士可不像鞑子那样好欺负,你会后悔的。” 后悔?许安为什么要后悔?这些回人还真当自己是个人物,竟是谁都不放在眼睛里了。真论起真来,他们的本事连鞑子都不如。无常军不怕鞑子,难道会怕他们?叹一口气,许安淡然一笑。 抬起头看着穆尔巴,许安最后通牒:“穆尔巴,我给你最后一次机会!让开!让开路我们还是朋友;若是当真冥顽不灵的话,接下来可就不会发生什么好事。原本我还打算请奏皇上为你们找一个栖身之地,但现在你们太让我失望了!我最后问你一次!让!还是不让!” 说到这,许安声色俱厉。 对于异族,许安从来不会用有色的眼光去看。虽然如此,但许安却也不会软弱。许安的态度很简单:你把我当朋友,我就用好酒来招待;你若是想与汉人为敌,我就用刀枪让你知道汉人永远不可欺! “让路!让路!” “回人,给我滚出保定!” “滚开,否则杀无赦!” “杀!” 随着许安一声厉喝,无常军战士们也大声吼了起来。 雷鸣一般的怒吼声带着铺天盖地的杀意涌上堵在门口的回人,刚刚从战场上下来依旧满身血腥和杀气的战意,岂是区区几百千余个回人可以抵挡的?更不要说里面还有极多的老弱妇孺,看样子穆尔巴是将整个保定的所有回人都召集到了这里。 但是他以为这样就能让许安屈服么?永远不会!若是穆尔巴不知趣,许安不介意杀人! 除了杀汉人许安有些抵触外,对异族许安从不犹豫! “许安!你……你……”脸色苍白,穆尔巴害怕了。转头看看身后,穆尔巴寻找着那个刚才为他鼓劲的人。但是那人敢出头么?许安已经锁定了穆尔巴的视线,只要找到那人许安绝不轻饶。 如实质一般的杀意让幕后的那人恐惧了,他缩着脑袋躲避了穆尔巴的视线。这人怎么也不明白,原本懦弱的汉人什么时候竟然变得那样强势了。以前碰到的汉人明明一个个胆小如鼠又好说话,基本上一吓唬都会吓的答应自己所有的要求。但是现在……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些异族永远都不会明白的,汉人数千年传承下来的礼仪风貌岂是那么简单。 从古至今,许多各式各样来自各地的异族都将汉人的谦逊和包容当成了自己获取利益的把柄,他们永远都不明白什么叫做善良、什么叫做道德,什么叫做包容;他们不知道什么叫做尊老爱幼、扶贫济困、更加不知道忠孝仁义信这个流传千古的美德。他们将汉人的善良当成了可欺的软弱,但实质上他们不明白汉人实际上并不可欺!更加不明白当忍无可忍之时,将无需再忍。 许安这一次是真的愤怒了,回人的背叛以及农夫与蛇的故事让许安想到了太多太多。历史上的,未来所发生的种种种种让许安无法容忍,更无法原谅回人此时的行为。太过分了,简直该死! “穆尔巴,我不想再说什么。给我立即滚出保定,否则休怪我许安无情!”从马侧抽出战刀,许安杀意凌然。 “你……你……”穆尔巴是真的被吓到了,他没想到许安会如此的强势。原本还以为就算不能占据保定也要想办法弄些好处,但现在看来若是不退让的话许安怕是真的会带兵杀过来啊。 不过一个刚刚成年的孩子,若没有人教唆穆尔巴绝对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但现在教唆的人不敢再出声,穆尔巴一下子不知道该怎么办了。真的退避么?那岂不是一点面子都没有了?那若是不让开的话…… “很好!很好!”点点头,暴露中的许安再不愿意等下去。战刀猛然举起,许安大声吼道:“无常军!列阵!听我命令,冲锋!!” “杀!” “杀!” “杀!” 第一百四十六章崇祯喜极而涕 清明时节雨纷纷,路上行人欲断魂;借问酒家何处有,牧童遥指杏花村。 时间一晃而过,清明节就在动乱的大明再次到来。算到现在鞑子包围京城已经整整四个多月,由当初的惊恐到无奈再到漠视,京城的百姓们已经习惯了不出城的日子。就连朝堂上的众大臣也都没兴趣再提起外面的鞑子了,毕竟攻不进来的鞑子暂时还没有权利地位的升降更让他们揪心。 日子还是照样的过,只需要将外面那些凶狠的野人无视就好。反正鞑子攻不进城来,城中所需的物资也能通过水路源源不断的运送而入,算起来好像也平时也没什么区别。虽说这几个月京城的物价已经翻了数翻,但对百姓而言在这个时代能够好好活着就是一件很幸福的事情了。 到酒馆里叫杯茶水,然后听说书的老头讲述宋朝时候杨家将抗金的故事,日子就这样一天天的过去。对于鞑子还能嚣张多久,百姓们都表示不屑。区区异族,难道还真能翻了天不成? 虽说百姓们出不去城,但每天还是有各地斩杀鞑子的战报通过各种手段送入朝中。这里杀了几十个,那里杀了百余,不时总有这样的好消息被官吏宣扬出去。听说鞑子总不过才几万人,这时间一长鞑子还能有多少人够咱们杀的?别看外面那些家伙模样嚣张。怕是兔子尾巴长不了咯! “有事便奏,无事退朝!” 坐在金闪闪的龙椅上俯视着下方的文武百官,崇祯有些提不起精神来。他昨夜批阅奏折到了子时,哪怕是后来休息了几个时辰也没能睡好。这鞑子围困京师。怎么算都是朝廷丢了脸面。若不想办法解决,再这样下去面子还往哪里搁?偏偏朝中大臣没几个能分忧的,让崇祯万般无奈。 虽说洪承畴、孙传庭还有那惹人嫌的卢老头都已经上奏表示正在入京勤王的卢上,但兵马未到总不能现在就放松警惕。崇祯无时无刻不期盼听到城外传来好消息,但每一天却还是只有鞑子身上的骚臭味飘进宫里来。 崇祯只感觉气氛有些憋闷,看看下方一个个低头肃穆连屁都放不出半个的大臣,崇祯满肚子都是火!这些无能的废物一个个贪婪自私,看样子还得再换上几个稍能使些力气的人来。 对于外面流传他崇祯刚愎自用、喜欢随意裁撤大臣不给他们办事时间这样的流言蜚语。崇祯自己是满心不屑的。不就是撤了几个首辅还有尚书么?有什么大不了的事。首辅乃是国之脊柱,尚书更是掌管国家要务,这等重要的地方自然要有能有才的人来担当。无能之辈靠欺骗坐上那个位置却弄不出成绩,被赶下去不是理所当然? 没本事替朕分忧。那有凭什么继续当这个首辅?做那个尚书?国家需要的是能人,没用的废物当然得滚。 有时候崇祯真的很羡慕当年嘉靖和两位皇祖。为什么他们那个时候能力辈出每一位首辅都精明强干,轮到自己却没一个中用的呢?崇祯自认为比两位皇祖更加勤奋刻苦,若是再能有那样几位能臣辅佐的话……大明重新走向辉煌甚至超越汉唐盛世都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见下方百官半天放不出一个屁来,崇祯没心情继续在这里浪费时间了。御书房里还有很多的奏折需要批阅呢! 话说崇祯很清楚。这些官员就算开口说话也大多是都争要钱粮或者灾区免税这样让他头疼的事情。那样的话说了还不如不说呢!这些只会伸手要钱却不知道帮他充实国库的东西! 想了想,崇祯决定退朝了。早一点批阅完奏折,说不定他还有时间上城楼看看外面的鞑子又在耍什么手段。 示意王承恩宣布退朝,崇祯不耐烦的站了起来。 “皇上有旨。退……朝……”明白崇祯的心思,王承恩走上前一甩浮尘尖声叫了起来。 “恭送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这会儿百官的声音倒是整齐,与之前泰若两人。 “报……报……报……” 就在崇祯即将离开大殿的时候。外面忽然传来大喊声。声音喘息着由远及近,任谁都能听出里面充溢着的喜悦之情。 心中一动,崇祯停下了脚步。重新坐回龙椅,崇祯期待的看向殿外。 “难道是发生了什么好事?皇太极死了?”重臣百官也是一个心思,原本打算离开的脚步纷纷停了下来。 “报……”身穿红甲的御林军手捧着一卷文书疾奔进殿里,这人满脸惊喜甚至边跑边流着眼泪。走到一半,他猛然跪下来高举文书借着冲势惯性就这么滑行到了崇祯脚下的台阶前。 这一动作将两旁的文武百官吓了一跳,怎么也想不到往日里板着张脸像死人一样的御林军会变成这幅模样。 “发生了什么事?快快道来!”崇祯倒是不介意,越是如此崇祯心中的期望反而越大。 “报!报!禀报皇上……呼……”大口喘着气,这名御林军好半天才稳住心神。将手中的文书高举,他跪在地上额头着地大声道:“皇上!大捷!大捷!卢大人从保定传来消息,保定大捷!保定大捷!” “哦?快!快递上来!”眼睛一亮,崇祯忙示意王承恩将这人手里的文书取过来。 王承恩刚刚接上台,崇祯就迫不及待的抢过了卷轴。甚至等不及王承恩验明正身,崇祯便焦急的打开卷轴看了起来。 这一看,崇祯脸上的笑容就再也止不住。惊喜的几乎要从龙椅上跃起来,崇祯双手都在激烈的颤抖着。一边看,崇祯一边不住的念叨着:“好!好!好一个卢象升!好一个许安!哈哈……不枉我期待这么久,当真是没有辜负我的厚待!哈哈……好!太好了!该死的鞑子,你们也有今天!” 一口气看完全部,崇祯兴奋的合起卷轴站了起来。狠狠一握拳,崇祯眼睛红了:“太祖保佑,先帝保佑,我大明总算是出了一位了不起的将才。朕登基这么多年,总算是没有辜负先帝的期望!哈哈……太好了!做的太好了,不枉朕破格提拔,不枉朕一片苦心。区区鞑虏竟然窥视我大明江山,这下知道厉害了吧!还请祖宗继续保佑朕,一定要荡平所有的魑魅魍魉还大明一个朗朗乾坤……” 多少年了,崇祯从来没有这样的扬眉吐气过。哪怕是当年干掉魏忠贤推翻阉党,崇祯也没有今日这样感觉爽快。被欺压的久了,抑郁的久了,崇祯心中也曾经闪过一丝绝望。但现在所有的阴云都被彻底驱散!崇祯心中就好像六月吃了刨冰一样的舒坦,恨不得大喊两声发泄一下。 想着,崇祯的眼泪再也忍不住滴落下来。 他委屈啊!这么些年了,他励精图治没日没夜拼命的做事;为了大明他连儿女私情都放弃,连后宫妃嫔都没兴趣宠幸。他容易么? 如今大明乱成这个样子,崇祯也不想看到啊!为了改变,他这个皇帝做的是极度辛苦完全没有丝毫的乐趣可言。每天除了国事就是国事,除了奏折就是奏折,除了跟百官争吵就是跟百官争吵,这个皇帝当的有意思么?屁点意思都没有!但是他崇祯能放弃么?无时无刻不提醒自己莫忘大明三百年的荣光,崇祯不允许自己放弃。再苦再累也要扛下去,直到解脱的那一天…… 总算,今天总算是看到了曙光!若再没有这样的好消息传来,崇祯真不知道自己还能坚持多久。 咬着牙闭着眼睛,崇祯紧紧握着卷轴仰着头命令自己将眼泪收回去。他是皇帝!大明江山的主人!怎么能哭? “皇……皇上!不知战报里写的何时?可否容老臣一观?” 崇祯激动的表情被百官看在眼睛里,众大臣都有些好奇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皇上这模样这些年来可从未有过,这是怎么了?互相用眼神示意,最终还是如今的首辅杨嗣昌壮着胆子站了出来。 “呼……大伴,拿去给他看。”还沉浸在激动中没心情说话,崇祯恋恋不舍的将卷轴递给王承恩。 “多谢皇上!”接过卷轴,杨嗣昌迫不及待的打开来。 “咦?这……这……”这一看,杨嗣昌的眼睛就猛然瞪圆再也无法回复。两只眼睛几乎瞪到了极致,杨嗣昌张大着嘴巴目瞪口呆完全不知道自己的形象是多么的难看。他的双手也开始筛糠一样的颤抖,许久之后猛然跪了下来:“恭喜皇上!贺喜皇上!皇上天威所至得此大胜,果然乃天下的喜事啊!” “这……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看看激动的崇祯又看看激动的杨嗣昌,其余百官越发摸不着头脑了。难道真是皇太极死了?卢象升递来的战报,难道是卢象升杀死了皇太极?不太可能吧?城外鞑子好像没什么动静啊,若真是皇太极死了鞑子还能这么安分?可若不是,前面这两位在激动什么呢? “真是一群又呆又傻的蠢猪,朕身边怎么就不能多几个许安呢?”看着众大臣莫名其妙的模样,崇祯又恼又想笑。 索性现在心情好,崇祯没兴趣找他们麻烦。缓一口气坐下来,崇祯对杨嗣昌点点头:“杨首辅,你将战报上的内容念给众大臣听听。此等大喜,让百官也知道我大明出了一位怎样的能人。” 第一百四十七章惊喜连绵不绝 杨嗣昌缓缓将手中的战报展开,咽了口唾沫润润嗓子后念道:“臣,卢象升呈皇上。自得皇上嘉许以来,平虏伯、兵部侍郎许安感念皇恩日夜思求报国不敢懈怠。虽帐下兵寡刀疏,亦勇往直前与鞑虏拼杀以扬我大明国威。在战胜满清睿亲王多尔衮并驱逐之后,许安亦无自满依旧勤于练兵。二月初,许安统帅五千大明无常军骑兵前去张登县剿灭乱匪;杀敌千余救出百姓万余并缴获兵马物资无数。” “二月中旬,听闻满清郡王阿济格再次入侵保定祸害大明,许安率领帐下兵马义无反顾前往与之交战。得皇上庇佑,首战即斩敌一千三百余,鞑虏溃逃者不计其数。战后共计得人头八百余,战马千余……” 说到这里,杨嗣昌顿了顿以平息心中的激动。虽说已是第二次观悦,但这样的好消息看一万次也看不够啊。 “嘶……好家伙真的假的?竟然杀了一千多个鞑子真厉害。这个叫许安的到底是什么人?”其他的官员原本听说剿匪还满脸不屑,但当听说许安一战就杀了一千多个鞑子的时候,一个个也是震惊不已。一千多鞑子就这样死了?这些年来大明对鞑子何尝有过这样的大胜? 哦有一次上次也是这个许安。他打多尔衮的时候不是也杀了一千多个鞑子么?连人头都带回京被皇上做成了京观。好家伙。这个叫许安的人还真是鞑子的克星。他手下不过五千人,竟然一次又一次把鞑子打惨咯。 “肃静” 见朝堂上吵吵嚷嚷如市场一般,杨嗣昌板着脸叫了一声。叫完,杨嗣昌不屑的哆了哆嘴:“朝堂之上岂能大声喧哗?看你们一个个都像什么样子再说……还没念完呢吵什么吵” “什么?还有?都几千鞑子了,那个叫许安的还没杀够?”众大臣大吃一惊。 “哼” 冷哼一声,崇祯出奇的没有鄙视下面那些大臣。他之前也不是这样么?若非这封信是由卢象升用秘密渠道送来暗记尚在,崇祯说什么也是不敢相信的。他一时激动给出去的一个爵位,想不到竟然收到了如此丰厚的报答。 “咳都闭嘴,听我继续念。”见众人期盼的看着自己,杨嗣昌咳嗽一声只感觉满心都是舒坦:“三日后。许安率无常军来到保定城外清苑县。此时清苑已被阿济格占领,五千余鞑子驻扎于此严阵以待。无常军来到后毫不畏惧,无视阿济格的叫嚣拼死攻城。搦战两个时辰,阿济格不敌无常军丢盔弃甲逃离清苑。此战无常军再度剿灭鞑子一千四百余。收复清苑县城。好好啊” 杨嗣昌越念心情越好,越念越快。念道收复清苑,杨嗣昌甚至不顾形象的连连叫好起来。 “什么又是一千四百个鞑子死了?连阿济格也不是那个许安的对手?天哪”众大臣再次惊呼。 “无常军一共才五千人吧?之前杀鞑子肯定也牺牲了一些,这下连五千都不到了。可就是只用四千多人,无常军就敢跟有坚城驻守的五千鞑子较量?好家伙,竟然还打赢了。这……难道是岳武穆再世不成?”对数字比较敏感的大臣很快从里面听出来了些东西,无常军竟然是以少打多而且即使如此,他们还能打赢阿济格都逃的丢盔弃甲了,而且又死了一千多鞑子。加起来多少了?一天时间杀了怕是快有三千鞑子了吧?这无常军这许安啧啧当真是厉害啊刚刚被喝止的朝堂上再次喧闹起来,一个个大臣满脸震惊喜气洋洋仿佛过年一般。就算其中有些人其实对鞑子有好感。但如今看到鞑子轻而易举被大明的队伍干掉,这心中也是相当的自豪。 毕竟再怎么争再怎么闹,这自家的人争了气争了光争了脸面,总是一件大好事情。 若是大明再有几个许安这样的人,哪个傻瓜还有兴趣去和鞑子眉来眼去? “肃静没听到老夫的话吗?都给我安静点”杨嗣昌可还没念完呢,他满心鄙视只感觉这些大臣没见过世面。最好的消息都还没听到,现在高兴够了待会儿怎么办至于龙椅上笑的合不拢嘴的崇祯,杨嗣昌叹了口气。这些年也苦了陛下了现在总算能有些事情让皇上高兴,形象什么的就算了吧。 “杨……杨大人……难道还有?”听出杨嗣昌话里的意思,众臣越发震惊了。不过一则喜报而已。值得一而再、再而三的弄出这样打的消息么?如今朝廷杀几百个鞑子都是喜报,这许安都杀了三千了难道还没满足? “阿济格带着手下镶红旗鞑子狼狈逃离,当逃到一处名叫野菊沟的地界时忽然遭到了无常军的埋伏。原来无常军攻打清苑竟是仅仅只用了战士两千余,运筹帷幄许大人早已在此地埋伏好等鞑子上门。” 这个消息可是比之前的还要不可思议,大臣们一个个张大着嘴巴眼睛瞪的滚圆。两千人就能攻打县城并消灭一千多鞑子。然后还能料定先机埋伏着等阿济格自投罗网这手段……这本事…… 难道那许安真是岳武穆再世? “阿济格及手下鞑子未曾有丝毫防备,被无常军牢牢包围。再度交战一个多时辰。四千镶红旗鞑虏尽没。此时……” 好吧又是四千人。一天下来杀了鞑子无数,甚至连鞑子八旗中的其中一旗都给全端了。这往后啊,鞑子八旗该叫鞑子七旗了。啧啧这一天少一旗的速度……这许安……众大臣已经麻木了。 “此时阿济格深陷重围被我无常军牢牢包围不得脱出,死到临头竟还叫嚣我大明无人不敢与之单打独斗。然许大人亲自出马与阿济格交战,三回合阿济格即不敌许大人神功只能退避游走。此时有鞑子羞于阿济格的狼狈拔刀自刎,阿济格竟是突施暗箭谋害许大人。许大人不屑阿济格卑鄙无耻,愤而将其斩落马下……至此鞑子镶红旗全军覆没,敌酋阿济格也已授首。” 好吗连阿济格都宰了,这许安肯定是岳武穆再世没错了。这可是大明这些年来杀的唯一一个野猪皮的子孙啊,实在值得骄傲。好像就连当年袁崇焕将军也没这个本事吧,皇上当真慧眼识人。 众大臣已经不知道说什么好了,杨嗣昌也不等他们理论赶紧的将卷轴上所有的内容说完:“臣卢象升敬见皇上天恩,此等大胜多亏皇上庇佑。如今许将军以在整顿队伍,不日即将进京擒贼。到时即附敌酋阿济格之头颅以及五千鞑子头颅入京敬皇上御览,以泄鞑子围城之恨。此毕,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一个个跪倒在地,众大臣第一次对崇祯的眼光心悦诚服。 其实说起来很简单,毕竟找一个人打一场胜仗还是一件很简单的事。但是许安是那样随便一个人么?从崭露头角到如今,许安每一场战斗都让众人大吃一惊惊喜不断。已区区五千人赶走多尔衮已经够了不起的,现在呢?竟然连阿济格也杀掉了,鞑子整个镶红旗也被他杀的全军覆没。 这能说是运气?这是算是巧合?别把大家当傻瓜啊。你若是不服你去试试看外面儿还有足够多的鞑子可以给你做实验。人家许安不依靠朝廷支持一分钱粮、不需要朝廷派遣一兵一卒,仅凭自己招募那些山野百姓就能够将鞑子手刃,其他人若是有胆量……行啊朝廷给你兵马,给你钱粮,给你后勤,只要你能够杀掉一半……也就是四千鞑子就行。许安用了一个月,咱给你两个月,你能做到么? 能做到么?外面那么多鞑子,拼下命杀个四千人回来,咱也叫皇上给你封大官儿。 谁敢去?谁能去?谁有这个本事 不是每一个人都是岳武穆,也不是每一个人都是戚继光有本事的人啊他就是不一样,你不能不服对于许安,朝廷上的大臣们已经没有任何的话可说。这样的一个人的确是大明之福,来的太是时候了。 “呵呵……众卿家可听完了杨大人所宣读的内容。你们可有话要说?对朕赐封的平虏伯可还有意见?平虏、平虏,当真是扫平鞑虏还大明一个清净。哈哈……”崇祯只感觉身心都极为舒畅,这会儿谁还敢说他肆封滥伤? “臣等无话可说。皇上慧眼识才,臣等心悦诚服。”这话儿,没有人敢说一句不是。 忽然想起什么,崇祯扭头看向杨嗣昌右侧的熊文灿:“熊文灿你之前说朕封的兵部侍郎无才无德不可担兵部重任,如今可还有话讲?” “这……”满脸忧郁,熊文灿忽然狠狠一咬牙跪了下来。头枕坚硬的金砖,熊文灿恨声道:“皇上,这信中所写之事太过惊异恐怕并非真事那许安手下不过五千人,连番大战之后竟然能剿杀鞑子八千,这事情绝对不可能别说他还要进京擒贼,难道他的无常军剿灭鞑子竟不死一人不成?哪怕是天神下凡也绝对做不到这一步啊如今无凭无证,仅凭一张薄纸如何能服众?” “你说什么?”听到这话,崇祯怒了。熊文灿这混蛋什么意思?给自己泼冷水?他想死不成。 第一百四十八章张献忠造反、熊文灿入狱 “熊文灿,你说什么?”恶狠狠的瞪着熊文灿,崇祯没想到这老家伙竟然会泼自己的冷水。 这个该死的混蛋,也想和自己对抗了吗?崇祯满心都是火。难道他以为他这两年所做的事情崇祯不知道?若不是看在这老家伙招降郑芝龙又招降了张献忠、刘国能、罗汝才的份上,崇祯早无法容忍他的嚣张。 招降招降招降除了招降就是招降,堂堂兵部尚书就只会这一招么?有本事招降鞑子去啊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这些年贪了多少有你这样的兵部尚书在,难怪这几年大明一直不是鞑子的对手该死的混蛋,你这是在找死在心中碎碎念着熊文灿的功绩,崇祯有些无法再忍下去。 “熊文灿,住口没有凭证的事,怎能容你胡说难道不怕皇上置你一个非议之罪?快快给我退下去”看见崇祯的脸色,杨嗣昌忽然对熊文灿大喝一声。满脸严肃,杨嗣昌正义凛然。 听到这话熊文灿微微一愣,随即醒悟过来熊文灿慌忙跪了下来“皇上赎罪,臣妄言了。臣有罪,还请皇上责罚。” “你……好很好你们……退下吧”崇祯气极,指着熊文灿却说不出话来。妄言?妄言是什么罪?太祖朱元璋当年可说过‘言官无罪’。熊文灿这么说崇祯还能怎么责罚他?恶狠狠瞪着熊文灿。崇祯愤愤的坐了下来。扭头看一眼满脸坦然的杨嗣昌,崇祯满心都是疑惑。杨嗣昌是他崇祯的心腹,也是这些年来崇祯唯一满意的一个首辅。但是他为何要维护熊文灿? 为什么要维护熊文灿?若崇祯知道张献忠送往厩的重礼大头在谁那里,他就不会这样疑惑了。 崇祯满肚子是火,之前好消息带来的兴奋也已经被浇冷。而下面的熊文灿和杨嗣昌对视一眼,表情淡漠仿佛什么事也没有发生过一样回到了原位。至于其他的官员……这事儿时他们能参与的么? “还有没有事情要奏?若是没有,退朝吧。”无力的挥挥手,崇祯没兴趣再在这里浪费时间了。 众大臣互相看看,一个个像木头人一样一声不吭。 看着下面这些人,崇祯只感觉身心疲惫。扭头对王承恩示意。崇祯不想再看到这些家伙了。 “皇上这匣子里似乎还有别的东西。这……这好像是许侍郎写给皇上的奏折吧?”这时候王承恩却是惊讶的从侍卫带上的匣子中又取出了一封信,看了一眼满脸惊讶。这封信的字很丑,似乎没有书底连纸张都被浸透。别人看不到,王承恩看到上面歪七扭八的字体却皱了皱眉。 侍候崇祯几十年了。王承恩还是第一次看到有人拿这种东西交给皇上。就算自己不会写字,找个秀才帮忙抄摹一份也应该很简单吧?明目张胆这种东西也敢呈上来,当真给朝廷丢脸。 “哦?许安写的奏折?快拿来我看看这……这是……大胆”崇祯对字体优劣毫不在意,他又不是宋徽宗。从王承恩手中接过信纸,崇祯有些期待的阅读起来。可越是读,崇祯脸色惊恐的表情就越明显。一遍读完又是一遍,崇祯的脸色彻底黑了。叫一声,崇祯抓着信纸拍在龙椅上。 被崇祯吓了一跳,下面的众大臣左右望望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难道是那个许安提出什么要求激怒了皇上?天哪,他该不会又是一个韩信吧?若真是那样。对大明而言可就是雪上加霜了。 “呼呼……”大口喘着气,崇祯的脸色越来越差。猛然抬起头,崇祯恶狠狠的瞪着满脸无辜的熊文灿咆哮起来:“熊文灿,你可知罪?亏朕这样信任你,你竟然敢蒙蔽朕熊文灿,你不怕死吗?” 熊文灿心中在打鼓,脸上却是满脸无辜。噗通一声跪下来,熊文灿大叫冤枉:“这……皇上,臣不明白啊臣犯了何事?还请皇上明言。” “冤枉?你自己看混蛋”大吼一声,崇祯讲手里的信朝熊文灿掷了过去。 赶紧从地上捡起信纸。熊文灿顾不得其他人忙摊开来看去。信纸上的字让熊文灿眉头微皱,可这看着熊文灿的脸色越来越差。再顾不得其他,熊文灿大叫一声匍匐在地:“皇上冤枉啊这上面写的一定是假的,一定是他许安在诬陷我他是窥视我兵部尚书的位置所以恶言中伤皇上明察,臣是冤枉的” “冤枉?熊文灿。我觉得我是会相信你还是相信许安?”冷笑着,崇祯手背上青筋却都鼓了出来:“熊文灿。你当初告诉朕说他张献忠是真心悔过真心归顺朕但是现在呢?他张献忠竟然还敢造反如今证据确凿,你还想说什么?熊文灿,难道你当真以为朕不敢杀你?” “什么?张献忠又造反了?”众臣大吃一惊,纷纷叫了起来。 这可不是小事情啊如今鞑子还在大明肆掠,若是张献忠再来捣乱的话……内外交困,大明可就危险了话说这熊文灿是怎么回事?当初不是信誓旦旦保证说张献忠不敢再反么?怎么这才过了不到两年,他张献忠就又原形毕露了?天哪张献忠现在可是在两湖,而两湖的兵马却被洪承畴带来北直隶剿鞑子了纷纷醒悟过来,众臣的脸色奇差无比。若张献忠当真反了,那现在谁还有空谁还有能力制他? 就是因为知道这一点,崇祯才愤怒不已。 他后悔啊若是当初没有听信熊文灿的鬼话饶了张献忠的性命。若是没有熊文灿一力保举他又怎么会将洪承畴调出两湖?如今中原几乎没有什么能战之兵。若张献忠现在造反的话岂不是可以长驱直入将整个中原都给占据?如果真这样,那大明遭受内外夹击哪还有活路? 崇祯想的很透彻,不过历史上这么做的人并非是张献忠而是李自成罢了。当然对大明而言,结局是一样的。 “皇上这一定是假的张献忠绝对不可能造反臣保证,张献忠绝对不会造反这封信绝对是许安那个小人诬陷臣的,皇上切不可听信笆上……”熊文灿脸色苍白,他大叫着只能拼命否认。虽说熊文灿那一瞬间心中也是恐慌不已,张献忠的性格可是……但眼下他敢承认么? “诬陷你?”冷笑着,崇祯即将暴怒。 崇祯不是傻瓜,看熊文灿的脸色崇祯就知道熊文灿对张献忠没有把握。既然没有把握。那无论许安是不是诬陷都没有区别了熊文灿不能保证已经处理好张献忠,那张献忠就有造反的可能而张献忠一反,大明必将陷入绝境历史上也是这样。张献忠反了虽说洪承畴和孙传庭没有去北直隶,但兵力却被张献忠牵动给了李自成可趁之机。李自成如若无人之境一样攻入厩。大明灭亡。 算起来这一切都是熊文灿的错若非熊文灿对张献忠处理不利,李自成哪来的机会? 所以说无论这封信是真是假,熊文灿是罪人都该死“报报张献忠反了张献忠反了湖北来报张献忠造反,湖北告急报……”就在这时候,外面忽然传来御林军惊恐的叫喊声。 这声音仿佛催命符一样在大殿中回荡着,殿里所有人的脸色都在刹那间变的苍白。崇祯一个站立不稳跌坐在龙椅上,熊文灿却是瞬间失去力气如烂泥一般软倒在地上一动不动。 “张献忠……真的反了?”几个大臣对视一眼,眼中都是茫然和慌乱。 “这……这该如何是好。”愕然看着御林军的金甲侍卫从殿外匆匆奔入,杨嗣昌愣愣的看着身旁的熊文灿。他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了刚刚才为熊文灿说话,这会儿竟是一切都成了事实。熊文灿眼下必死无疑。可自己…… “嘿嘿……熊文灿熊文灿”冷笑着,崇祯仿佛被打击的失去了控制。晃悠悠的站起来,崇祯一把推开王承恩的搀扶。缓缓走下台阶,崇祯来到熊文灿面前居高临下的看着他:“熊文灿,这就是你说的张献忠不会反?嗯?好一个张献忠好一个熊文灿哈哈……哈哈哈哈……” “皇上……臣……臣有罪啊……”熊文灿面若纸灰,无话可说。 话没说完熊文灿被崇祯狠狠踹了一脚,这一脚踹在熊文灿的脸上踹的他跌倒出去鼻血直流。 还不解恨,崇祯毫无形象继续冲上前却被王晨恩一把给抱住。崇祯拼命挣扎却被王晨恩抱回了龙椅处。崇祯挣扎着拳脚打在王晨恩的身上,王晨恩却丝毫也不躲闪任由崇祯发泄着。 跪在地上拦腰将崇祯固定在龙椅中,王承恩大声叫道:“皇上息怒皇上息怒啊熊文灿自然该死。但事情也还没到危险的地步。奴才记得洪承畴如今才到真定府,让他赶紧回军去剿灭张献忠就是。” “没错没错快令洪承畴和孙传庭回军”醒悟过来,崇祯连忙朝杨嗣昌大叫。 “臣遵旨”点头答应,杨嗣昌微微松了一口气。索性还有救不是么?不过厩这边怎么办?想着,杨嗣昌紧张的问道:“皇上。若调走洪督师和孙将军,那厩这边怎么办?总不能一直让鞑子围在外面吧?” “哼朕有许安。可抵百万雄狮”冷哼一声,对这一点崇祯却是相当有自信。 冷静下来,崇祯回复了往日的冷静:“传旨下去,命高起潜派两万兵士支援许安。在由御林军选出五千精锐待人马到达后,全部归许安统辖。厩这边的鞑子交由许安和卢象升对付,相信他们会给朕带来好消息哼区区鞑子算的了什么朕的许伯爵、许侍郎能杀阿济格就能杀皇太极能灭镶红旗就能杀整个八旗朕就不信了,区区皇太极张献忠真能乃朕如何” “皇上圣明”众大臣一齐跪下。 如今也只能这么做了都怪那张献忠,否则怎么会弄到这样破釜沉舟的地步“至于熊文灿……”崇祯还没忘记瘫软在一遍的熊文灿呢,都是这个混蛋:“将熊文灿这个混蛋押入死牢再命人将他家给我抄了我倒要看看,这个混蛋到底收了张献忠多少好处”。 第一百四十九章顺天的好戏开锣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在崇祯又喜又怒的时候,许安已经率领他日渐壮大的无常军来到了顺天府。如今鞑子已经在眼前,许安没有时间再考虑其他。 无论是朝廷里的决议、熊文灿的抄家入狱还是湖北那边张献忠的造反,眼下都和许安没有太大的联系。眼下对许安而言最要紧的事情,便是即将开始的大战了。若是战胜了一切都好说,若是失败…… 过去再大的战果也无法避免历史再回到原来的轨道。 现在皇太极的主力驻扎在良乡,许安和卢象升则在房山与鞑子隔河相望。朝廷调走了洪承畴和孙传庭,索性又给许安增添了近三万兵力。再加上卢象升的万余精锐,统共五万余人也不一定没有胜算。 打仗么实力是一方面,战士们的气势和信心也是一方面。有句话说叫绵羊带领的狮子不会是狮子带领的绵羊的对手,就是这个道理了。许安是一头猛狮,手下无常军却并非绵羊。虽说皇太极也不是绵羊,但无论如何这气势是上来了。就算鞑子再厉害,许安也自信能战胜对方。 当然现在是不能打的,许安没有莽撞。他手下新添李自成的近万义军如今又来了朝廷支援的三万将士。在没有训练好的情况下可没办法保持过去的稳定和战斗力。于是将队伍驻扎在城外河边与卢象升的天雄军形成掎角之势。许安开始抓紧时候整顿队伍力争在最短的时间内回复战斗力。 索性如今许安得到了充分的支援,粮草物资都十分的充足。不知何时朝廷已经将战胜鞑子的期望彻底放在了许安的身上,许安仿佛成了霍去病、岳飞、戚继光一样的定海神针。朝廷上下一致支持,将许安当成了希望。 站在数十丈宽的琉璃河边,许安微微有婿神。不知不觉就走到了这一步,接下来却不知道会发生些什么。即使是已经战斗过无数次手心中沾满鲜血,但这时候却依然会不安会忐忑。越是在这样最重要的关头,人就越是会担忧会犹豫。已一己之力抗下如此多的事情,谁真能有那么大的心? 虽说一直很明白自己的目标,但许安却从没想过自己会成为决定未来的主角。洪承畴、孙传庭、高起潜。哪个不是雄握百万重兵的一方大员?许安曾经以为自己会努力帮助这些人将鞑子打败,哪里想过他们会因为中原不稳而被调回去?如今洪承畴和孙传庭走了,高起潜又在辽东当缩头乌龟脱不开身。不知道怎么的就变成许安独力和鞑子较量,这心中的压力可完全不一般。 “大人。您没事吧?”悄悄走到许安身边,章秉国不知道什么时候叼起了烟袋。 许安已经很久没看到章秉国抽烟了,只有在他刚刚归顺许安的时候才会用抽烟来掩饰心中的不安。接下来的战斗,章秉国也没有把握么?明明都说自己死过一次不再怕死了,呵呵。笑着,许安从章秉国嘴里将烟袋抢了过来。 叼着烟袋抽上一口,许安只感觉一股呛喉的辛辣味道刺入肺里。这东西比自己以前抽的烟难抽多了,许安抽一口就再抽不下去。苦笑着将烟袋还给章秉国,许安故作不知:“老章,怎么没去休息?都已经连续奔波好几天了。再不喘口气还怎么杀鞑子。你可别跟那些年轻人比,留着精力多活几年吧。” “呵呵……这个乱世,谁知道能活多久?”叼着烟袋笑笑,章秉国眼睛有孝亮:“再说我老章也活够了,这些日子过的有滋有味我啊已经很满足了。就算是现在死,我也能瞑目。” “瞎说还没看到鞑子的末日,哪里能死”白了章秉国一眼,许安伸了个懒腰:“别担心,咱们会打赢的。莫看鞑子比咱们人多,可真打起来再多人我也不惧。话说我还没见过皇太极长什么样呢。这一次一定好好看看这个侵略咱大明的家伙有几分本事。行了,回去休息吧” 说完,许安在章秉国愕然的目光中背着手释然然离开。 回到营地,一切都很让许安放心。无论是李自成交予的义军还是崇祯派来的明兵都很乖巧,正按照老兵们的教导一步步学习着无常军的练兵方式。在许安干掉阿济格的胜利光环下。这些人很老实没有谁去闹什么幺蛾子。话说眼下大战再即,也没谁敢在这个时候犯众怒不是? 许安估计只需要最多一个月的时间。所有的新兵就能够基本上训练成功。然后再经历一两场小规模的战斗,新兵也就成了老兵了。到那个时候,鞑子再如何厉害也不能让许安恐惧。 不过鞑子会给许安一个月时间么?许安表示担忧。 有句话叫做想什么来什么,又叫好的不灵坏的灵。就在许安到达房山的第四天,鞑子出兵了。由豪格带领的镶黄旗一部约五千人出现在了琉璃河的对岸。很迅速的搭木架桥,鞑子竟是毫不犹豫采取了攻势。 “好家伙,来的真快。” 河的对岸,无常军已经严正以待。许安带着手下将领冷冷的看着鞑子一边驱使手下仆从军架桥一边四处游荡叫嚣,一时之间都感觉到情势严峻。就连卢象升那边鞑子都安排了约千余兵力阻拦,豪格表现的相当嚣张。无视明军的犄角阵势,豪格似乎有将无常军一网打尽的打算。 “大人,我们是不是准备一下?等鞑子渡河到一半,咱们给他来下狠的。”咽一口唾沫,姚俊出了个主意。 “没必要豪格不会不防着这一点,准备好迎战就是。”许安摇摇头,指着河边游荡的鞑子探骑像姚俊示意。鞑子入侵大明这么多年,相信不会连半渡而及之这种粗浅的道理都不懂。 更何况,豪格可不是阿济格那样的莽夫。历史上阿济格是被蠢死的,豪格却是和多尔衮争斗了好些年才堪堪落败。 果然就像许安所猜测的,豪格在搭建好木桥后并没有莽然将队伍派过来。他先是派出了百余骑兵过桥,然后在无常军的目光下极为恶劣的将仆从军炮灰给弄了过去。由游骑守护那几十座木桥,又用仆从军挡住无常军的进攻路线,豪格这才施然然率领鞑子来到了河岸的这边。 从头到尾许安都漠视着这一切,即使当中有机会给鞑子造成伤害许安也没有动手。因为对许安而言杀再多的仆从军根本没有任何意义,辽东那边还有朝鲜那边多的人这种汉奸。许安的目标是鞑子以及豪格,许安决定与鞑子来一次正面较量。一来检验手下战士的实力,二来也可以用一场胜利让战士们消除对鞑子的恐惧。如今就连队伍上层都对战胜皇太极没有什么信心,这让许安颇为烦恼。 若不是没有许安屡次战胜鞑子的奇迹在前,恐怕队伍早已溃散。鞑子多年威势在前,想要打败他们可没那么容易。 眼见豪格已经在前方摆起阵型,许安表情变得凝重起来。这一仗打好了还好说,若是打败了的话……后果很可能会不堪设想。 见豪格十分嚣张的将仆从能够军抛下亲自率领鞑子准备冲锋,许安忙布置起来:“姚俊,你带领手下在右路做准备。老樊你负责左路,章秉国你跟我应对中路。新兵还未练好,这一仗就由咱们无常军的老兵来试试看他豪格究竟有几分能耐所有人都准备好了,给鞑子一点教训” “是” “遵命” 几人大吼一声迅速赶往自己的防区,许安则带领章秉国、刘敏忠以及被崇祯派来的御林军统领王守义坐镇中央。三人中章秉国最为镇定,王守义则满脸紧张让许安颇为无奈。这仅仅只是豪格而已就这样,那若是碰到皇太极怎么办? 暂时没空去理会王守义的情绪,许安凝神看着豪格率军缓缓走上前来。 豪格没有直接发动攻势,而是很嚣张的独自一人在无常军前方站定。他手里握着一杆银色长枪,头尾皆是双刃看起来就十分狰狞。这种武器能刺能扫能架而且两头都能杀敌比方天画戟还厉害,一般人可玩不转。 豪格有多能耐暂且不说,他的嚣张却是众人皆知。挥舞着长枪指向无常军,豪格大声笑道:“呔前面的汉人给我听着,赶紧投降若敢反抗,那就把你们全部杀光给你们三息时间,若不投降我大军铁蹄定让你们死无全尸” “杀杀” “投降投降” 随着豪格的话落,鞑子以及仆从军们也一齐嚣张的大声喊了起来。声音震天声势惊人,无常军后方那些刚加入的新兵竟是被吓的满脸恐惧面无人色。有些人甚至连连退却,更是引得队伍越发混乱起来。 “都给我冷静下来所有将领给我安抚好你的手下,擅逃者杀”大吼一声,许安丝毫不被豪格所恐吓。回头喊一声,许安昂然走出军阵:“豪格,有本事你就来试试看我倒要看看你豪格有什么本事,比那阿济格又强到那里。哼我许安能杀阿济格,你豪格也不在话下区区鞑虏也敢放肆,有本事就来试试看” 许安的态度比豪格更加的嚣张,这让豪格大怒却让无常军新兵们渐渐冷静了下来。 可不是么?咱们的将军可是连阿济格都给杀掉的英雄啊有他在,还怕什么区区鞑子,怕什么豪格?。 第一百五十章豪格不是许安的对手 “敬酒不吃吃罚酒!杀!” 被许安激怒,豪格再不二话。大手一挥,豪格率领大队的骑兵向许安冲了过来。 “无常军!迎敌!”许安同样毫无畏惧,抽出战刀率领无常军迎着豪格而去。 双方都是骑兵,而且皆为精锐。鞑子胜在马术精通嗜血狰狞,而无常军的优势则是装备精良无畏无惧。双方都不是那种会怯战的弱者,这对战起来便好像是彗星撞地球一般激烈无比。 “杀!” 仿佛只是一刹那的时间,无常军和鞑子便撞在了一起。仅仅是初次接触的那一刻便有无数人被从马上撞下来,然后被敌人斩杀、被战马践踏着死的十分残忍。眨眼的时间便死亡惨重,甚至没有一个伤者全部都死的惨烈无比。枯黄的地面瞬间变成了地狱,杀喊声和哀嚎声四起。 但即使死亡再重,无论是无常军还是鞑子也都毫不畏惧。哪怕是冲在最前方直面杀戮的战士照样红着眼睛狠狠将武器刺向对手,丝毫不在意敌人的砍刀即将砍中自己的头颅。死亡不再是问题,只要能杀死对方。 “豪格,纳命来!给我滚开,杀!”作为箭头,许安带领五百精锐狠狠从鞑子腹地里穿透了过来。已经不知道杀了多少鞑子,许安浑身浴血。眼睛死死盯着旁边不远处的豪格。许安拼命朝那边挤。但中途人山人海却让许安无法挪动半步。手起刀落干掉一个偷袭的鞑子,许按眼睛红透了。 “好贼子!还敢过来?”混乱的战场中,豪格竟然也听到了许安的喊声。一扭头便看到那一队明兵正在疯狂杀戮自己的手下,豪格心中大怒。反手一枪驱开窜来身边的无常军战士,豪格主动朝许安那边杀了过来。 两个人很快相遇,二话不说便是一招杀来。 两把武器在空中相遇,发出剧烈的‘嘭锵’两声。豪格正欲反击却愕然发觉自己的力气不如许安,银枪被许安得战刀砍中竟是险些没能拿稳。别说反击了,若不是反应快豪格险些被许安反手一刀给秒杀。 “厉害的家伙!再来!”微微一愣,豪格猛一咬牙再次挥舞银枪向许安刺去。他无论如何都不信邪。明人竟然还能这般厉害。若说自己那几个叔叔比自己厉害就罢了,这区区明朝的废物也敢嚣张? “豪格,去死!”许安会怕豪格么?说来就来,许安再次狠狠砍向豪格的银枪。 俗话说一力降十会。许安毕竟刚接触打仗不久。凭武艺肯定不是豪格这样从小练功的家伙的对手。但偏偏许安天生就力大,一般人还真没办法接下许安得全力一击。许安最喜欢的就是那种不信邪硬到和自己死拼的对手,这样的家伙哪怕到死也不会明白许安得力气究竟是多么的大。 在豪格愕然的目光中,他的银枪再一次没能抵御住许安的重刀。哪怕是双手持刀,许安也硬是将武器砍到了豪格的面门处。仿佛只要许安再一用力,豪格就随时可能被许安劈碎脑袋。 “这怎么可能?”大叫一声豪格连连后退,许安却是得势不饶人嚣张的径直追了上去。 回头见许安不依不饶,豪格大怒。他可不是怕了许安,只是这附近人多地方小施展不开而已。豪格擅长的是技巧和游斗,傻傻和对方硬拼可不是豪格的习惯。 但有一点是豪格没有想到的。他不知道许安得无常军实际上只有眼前这几千人有战斗力。在后方掠战的其他战士实际上并没有太多的战斗力。眼前惨烈的战斗让他们心惊,这些人原本心中还满是忐忑。但是当然看到许安竟然凭一己之力将唐唐皇太极之子豪格杀的逃跑的时候,战士们心中瞬间安定了下来。 果然不愧是曾经杀掉阿济格的许大人啊,连豪格也不是他的对手。跟着这样的大人,那还有什么可怕的呢?鞑子也不过如此吗,被许大人轻而易举就打的落荒而逃。这样的鞑子,咱们也敢杀! “许大人好样的!” “鞑子,知道我们的厉害了吧!” “许大人加油!杀啊!” “兄弟们,我们也上!不能让许大人一个人拼命,杀鞑子!” “杀啊!” 一时之间。无常军后方的军阵中爆发出震天的呼和声。随着几个大胆家伙的叫喊声,这些原本还微微有些紧张的战士们瞬间充满了战意。在几名将领的带领下,战士们一窝蜂向鞑子冲了过去。 数万战士涌过来,远远看去仿佛蝗虫一样铺天盖地。声势惊人杀喊声如雷鸣,乍一看给人一种无法抵挡的感觉。 看到这一幕。豪格几乎要咬碎牙齿。他怎么也想不到,他不过退两步而已竟然能引起明军这么大的反应。过去看到自己就要逃的明军。如今却有这么大的胆子竟敢抚虎须。他们吃了豹子胆么? 豪格不知道,这些人确实是吃了豹子胆。老大许安能把豪格打的逃走,他们还怕什么呢? “格尔库,召唤全军出战!派汉军旗去对付后面那些家伙!”被许安逼迫的无法抽身,豪格只能大声喊着下命令。对于无常军中军的出战,豪格没有丝毫的畏惧。无常军有人,难道他镶黄旗就少人了?就让他们汉人去自相残杀吧! “豪格,别跑!”对于豪格的喊话,许安采取无视的态度。并非不担心,许安只是更加相信自己手下的战斗力。再说擒贼先擒王,只要弄倒了豪格还怕这些鞑子和仆从军能怎么样?所谓的汉军旗不过是一群乌合之众而已,许安从来都不把他们放在眼睛里。就拿这一仗来检验新兵的战斗力吧,许安手上用力加紧了对豪格的攻势。 当然另一方面许安也没放松,用手势示意许安将原本跟在身边的章秉国派了出去。章秉国点头示意忙回去指挥中军,许安则再次对豪格举起屠刀:“豪格,有本事就别躲啊!来,接我一刀!” “混蛋,难道怕你不成!”豪格怒啊,这混蛋还真不把自己放在眼睛里。索性运气好不一会儿豪格绕到了一个人不多的地方,有足够的空间让他展开攻势了。马头一调,豪格不再躲闪朝许安冲了过来。 “豪格,接招!”虽说知道豪格的想法,但许安毫不畏惧。 眼见豪格挥舞银枪以比之前快上至少一倍的速度刺向许安的喉咙,许安却是避也不避同样一刀砍向豪格的胸腹。以死拼死的态度,就算豪格能够刺穿许安的喉咙也绝对躲不过许安的一刀。 “混蛋!”没见过这样不要脸的打法,豪格只能赶紧收枪并顺手将许安得战刀挑开。不给许安再次追杀的机会,豪格一夹马腹在许安第二刀批来之前躲了开去。同时趁许安收刀不及,豪格一个拖刀回刺向许安。 “雕虫小技!豪格,你就这点本事!”大笑一声,许安的战刀在手腕上划过一道弧线恰巧将豪格的刺击给挡了下去。 “再来!”许安的态度让豪格大怒。 两个人你来我往数个回合,竟是谁也奈何不了谁。也许是因为手下战士打的旗鼓相当的原因,许安感觉豪格貌似比阿济格还要难对付一些。阿济格当时处于一种狼狈没有战斗力的状态,因此许安才能勉力将其斩杀。而豪格呢?全力以赴准备就绪而来,气势上就比阿济格要强上数倍。身处的环境完全不同,许安再想像对付阿济格那样将豪格杀死几乎就不可能了。 当然同样的,豪格想干掉许安也基本上没有可能。许安自身的神奇天赋且不说,如今战场上的混乱情况也让豪格没办法全力以赴。 豪格怎么也没有想到,这场仅用来试探的战斗能打成这样子。无常军那边全军出动了不说,竟然就连自己这边也已经将所有带出来的人都派上了场。眼角看到一个个熟悉的勇士被无常军斩杀,豪格的心都在抽动。 有些事情许安这边不清楚,但豪格却是在明白不过。他这次带兵出来可不是来玩,身上的任务还没完成呢!若是在这里耽误时间甚至损失太重的话,那后果可就有点不堪设想了。 想到这里,豪格有了退兵的冲动。 当然退兵也不是说想退就能退的,至少要挺过这一波不是么? 许安的纠缠让豪格愤怒不已,若不是这个混蛋现在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豪格几次想命令周围的鞑子聚过来一起将许安干掉,但是偏偏许安奸诈似鬼不给豪格这个机会。用以伤换伤、以命抵命的方法,许安一次又一次将豪格从鞑子阵中逼了出来。再加上许安身后的无常军战士也不少,豪格丝毫也没能找到合适的机会。 就这么着吧! 豪格不想继续玩下去了!如今这附近还被明朝掌握着,再耽搁下去谁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 想到这里,豪格猛然挥舞着银枪将许安给逼了开来。不给许安反应的机会,豪格在许安愕然的目光中低头钻进了人群中。许安正欲追击,几个鞑子却忽然冲过来挡在了许安面前。等许安消灭这些人,豪格已经走远。 “这家伙溜的倒快!”苦笑着,许安也知道自己留不住豪格。别看之前许安打的大开大合不怕死一样,但实际上许安只是莽定豪格不敢跟他拼命而已。 之前从多尔衮离开这件事上许安想到了很多东西,因此才大胆的做出了这种压着豪格打的行为。 若是下一次再战,许安恐怕就得掂量掂量了… 第一百五十一章汉军旗覆没 * 远远离开许安这个瘟神,豪格气喘吁吁。发泄一样狠狠一枪刺死个意欲偷袭的明兵,豪格仰天大吼一声想要发泄出心中的抑郁。环顾四周,豪格只看到一片混乱。无常军的疯狂让豪格的人十分别动,竟是组织不起有效的攻势来。 “格尔库,别跟他们纠缠。让汉军旗挡住这个混蛋,我们撤!”满心都是窝火,豪格只能无奈的下达撤退命令。 原本是想来找无常军的麻烦让他们知道厉害,哪想到这些混蛋根本不按常理出牌。满清勇士的生命是宝贵的,可以去劫掠去杀戮却不能在这里无谓的牺牲。再加上豪格这次出兵只不过是一时兴起根本没带上红衣大炮等等杀敌利器,现在和无常军打个你死我活根本就是脑子进水一样的愚蠢举动。 命令汉军旗头领尚可喜拦住无常军,豪格很快将镶黄旗鞑子聚拢起来。回头看一眼不远处被汉军旗拦住的许安,豪格狠狠一咬牙带头朝着浮桥处退了过去。 在豪格的带领下,数千鞑子很快通过了浮桥。对那些还在苦苦作战的汉军旗看也不看一眼,豪格头也不回撤去了桥的对岸。 对于汉军旗,豪格的想法和他父亲皇太极完全相反。无论是皇太极还是多尔衮对汉军旗都采取拉拢和扶持的态度。尽力招降汉人为己所用。而豪格呢?豪格以及他身边的那些人对汉军旗一直都是一种不屑的态度。哪怕汉军旗的人数比鞑子要多上无数倍。但豪格依旧瞧不起他们。在豪格看来这些人除了当奴隶外不会还有其他的用处,满清勇士能够轻而易举将所有的汉人全部消灭。 所以根本无视对岸那些汉军旗的叫喊,豪格竟是抛弃他们一样径直离开了。汉军旗能逃出来就逃,不能逃出来豪格也无所谓。反正汉人人多无能到处是人要投降他们,死再多豪格也不心疼。 “亲王!等等我们!该死的,让开!”看豪格离开,尚可喜脑袋都要炸了。他没想到豪格竟然走的如此利落如此无情,对他们汉军旗竟是毫无留恋。虽说知道豪格不喜欢他们,但没想到会做到这个地步。 自从皇太极生病一来,尚可喜一直处于一种担忧的状态。为了自己也为了手下汉军旗的未来。尚可喜这次是主动向豪格申请前来对战无常军。他本想用事实让豪格对自己改观,却没想到豪格根本瞧不起他。 眼下被无常军前赴后继的进攻,尚可喜竟是抽身不得。无常军似乎看出来了汉军旗已经被抛弃,越发拼命将这些拦在了河岸边。虽说有少量汉军旗跑得快溜了过去。但更多的却陷入了无常军的包围中。 “杀!” 鞑子的逃跑让无常军新加入的战士们情绪激动不已,他们还是第一次看到鞑子这样的无能。鞑子果然不是无常军对手的想法再一次从心中涌出,战士们只感觉身上充满力量越发勇猛的展开了杀戮。 无数的汉军旗被无常军斩落刀下,这时候没有人会考虑他们其实也是汉人。对于这些投靠鞑子的汉军旗,无常军上下比对鞑子更加的仇视。若不是他们,大明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么?若不是有这些卖主求荣、连祖宗都不要的混蛋的背叛,鞑子岂能有现在的嚣张?辽东多少的城池,就是被这些家伙送给鞑子的。 “撤!都给我撤退!不要纠缠,回河那边去!”大声叫着,尚可喜满头是汗。见豪格走远。尚可喜再也坚持不下去了。 尚可喜之所以投降,一是因为鞑子荣华富贵的诱惑,二是因为觉得鞑子比明朝有前途。但是最重要的理由却是当时被鞑子包围,不投降就得死。尚可喜是怕死的,为此哪怕背负骂名。为了活命可以抛弃一切,所以尚可喜更加不愿意在这里面临危险。逃吧!逃回去!别的不管了! “大人!那是尚可喜!”尚可喜的喊声被章秉国听见,章秉国眼睛猛然一亮。他记得这个声音,毕竟他们曾经一同共事过。 “尚可喜?来人,跟我一起干掉他!”许安眼睛一亮,尚可喜可是一条不错的大鱼。孔有德。耿仲明,尚可喜,当初投靠鞑子的三人组一直是许安心中的目标。若是能干掉他们……相信明朝这边不会再有那么多人还会动歪心。 随着许安的喊声,樊胡子和张兴霸带着人很快来到了许安的周围。以许安三人为箭头,他们如利刃一般朝尚可喜处冲了过去。 “混蛋!混蛋!都给我让开。你们这些该死的东西!”大声咒骂着,尚可喜拼命朝浮桥那边挤。但因为后路被断汉军旗已经几乎混乱了。每一个人都争先恐后的逃跑者完全失去了秩序。就算是他尚可喜,竟然也没办法首先离开。 眼见许安已经冲自己追来,尚可喜慌了。他刚才亲眼看见豪格不是许安的对手,那自己若是跟他对上岂不是必死无疑? 尚可喜是怕死的,为了活命他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 “张宏!李二麻子!跟我冲!谁敢拦路就杀谁!”眼睛红了,尚可喜恶狠狠的对自己人举起了屠刀。 一刀砍死面前挡住退路的汉军旗士兵,面对这人临死前愕然、悔恨、仇怒的目光,尚可喜表情没有丝毫的变化。胯下的战马毫不停留从这人尸体上践踏下去,尚可喜的屠刀没有丝毫的停留。所有挡住去路的人都是他尚可喜的敌人,尚可喜绝不在乎前一刻他们还是自己的手下兄弟。 “大人。饶命啊!”一个个汉军旗士兵大喊着满脸恐惧。他们怎么也没想到尚可喜会对他们下手。 “尚可喜,你这个卑鄙小人!我死也不放过你!”又一个人被尚可喜杀死,旁边的人大怒叫了起来。但是没等他的话说完,尚可喜手下亲兵李二麻子就狠狠一枪刺透了他的胸膛,死不瞑目。 在死亡面前,没有人还能保持住自我,何况是这些原本就已经抛弃一切的混帐。 满身都是自家兄弟的鲜血,尚可喜几乎疯狂。眼见许安越追越近,尚可喜干脆心一横再不啰嗦纵马撞了过去。 在这种疯狂的杀戮下,汉军旗的人胆怯了。顾不上后面追杀的无常军。他们一个个从尚可喜面前躲开。眼见无常军追来,这些人干脆丢下武器跪在了地上。反正上头都抛弃自己了,还有什么可坚持的呢? 渐渐的,尚可喜离浮桥越来越近。几乎只有几步路的距离。尚可喜眼睛亮了。他很庆幸鞑子离开时没有毁去浮桥,很庆幸豪格还是希望他们逃回去的。这种想法让尚可喜喜出望外,之前无耻的杀戮已经放到了一边。 尚可喜的心理已经完全变态了!他不愤怒豪格的抛弃,竟是对豪格给他留一条后路而满心感激。对于屠杀自己人,尚可喜心中是一点不适也没有;跟随鞑子这些年,尚可喜几乎已经习惯将自己人当做狗,将鞑子当做自己的主人。对鞑子摇尾乞怜,尚可喜完全不知道什么叫做气节。 对于这样的混帐,许安怎么能放过?见尚可喜即将逃出重围,许安大吼一声狠狠一抽马鞭再度加速冲了过去。 只可惜眼下场面实在太混乱。遍地都是跪着投降的汉军旗。许安自然不能像尚可喜一样为了通过而举起铡刀,可这样一来要追尚可喜就不可避免的需要绕些弯路甚至减缓速度。眼见尚可喜就要登上浮桥,许安满心无奈。 “难道就这样让他逃了?混蛋!继续追!”低声咒骂一句,许安不放弃的继续朝那边赶。除非尚可喜能够逃出许安的视线,否则就算他过了桥许安也不打算放过他。 “大人,瞧我的!” 大叫一声,姚俊不知道什么时候从后面追了上来。看着远处的尚可喜,姚军从背后取出铁胎弓。迅速搭弓射箭,姚军拉一个满月将一支利矢射向尚可喜的后背。箭如流星,势不可挡。 “大人小心!啊……” 但是让姚军意外的。尚可喜身旁那名叫刘二麻子的黑脸汉子竟然猛扑过去挡在了尚可喜的身前。姚军的全力一箭狠狠射中刘二麻子的胸膛将他射死,但却没能伤到尚可喜半根毫毛。 这是为什么?许安不明白。像尚可喜这样的混蛋,为什么还有这么忠心耿耿的人追随?明明是一个畜生,为什么还有人能够为他挡箭?许安想不明白,眼下也没空去想。姚军没力气再射出同样一箭。许安只能再度追上去。 但是,这么一耽搁尚可喜已经跨上了浮桥。桥对岸一片宽阔。想再追到他可就…… “哈哈……老子过来了!无常军,休想杀死老子!许安,老子记住你了!给老子等着,老子会报仇的!哈哈……”站在浮桥上,尚可喜嚣张的回头大笑着。好不容易死里逃生,尚可喜有资格兴奋和庆幸。看着追赶过来的许安,尚可喜满脸阴晦。他要记住这张脸,记住这个将他赶的像狗一样的混蛋!等到大清消灭明朝的时候,他一定亲手报仇。一定!绝对不放过这个混蛋! “尚可喜!受死!” 忽然间,尚可喜的背后传来一声大吼。紧接着数不清的马蹄声响起,竟是连浮桥也被震的剧烈颤抖。 脸色忽然苍白,尚可喜愕然转身看去。这一看,尚可喜大惊失色。 就在桥的那一边,尚可喜自认为是安全退路的地方,一支约千人的骑兵队伍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了附近不远处。为首的是一名白发白须的老人,手里却握着一把长长的偃月刀。刀指尚可喜,这名老人满脸杀气冲了过来… 第一百五十二章皇太极要死了? 尚可喜怎么也没有想到,卢象升会在这个时候出现,而且恰好堵住自己的退路。如果没有记错的话,之前豪格不是有派兵马监视卢象升那边么?卢象升是怎么过来的,难道说豪格在退兵之前把那边的兵力也给带走了? 绝望笼上心头,尚可喜没想到豪格会做的如此绝情。这不是将他尚可喜往死路上逼?豪格为什么要这么做? 眼见卢象升追近将退路堵死,尚可喜满脸阴晦。无奈的停下脚步摆出守御阵型,尚可喜却很清楚自己这关怕是过不去了。 卢象升和之前那个叫许安的莽夫可不一样,靠自己身边这点败兵像逃过他的追杀无异于难上青天。尚可喜很清楚这一点,但是他心中更加悲愤的却是豪格的背叛。面临绝望的时候尚可喜脑筋转的很快,他隐约想到了一点豪格如此做的理由。可若真是如此……尚可喜就算有幸逃回鞑子处怕也难逃一死。 “贼老天!为什么要这么对我?”咬牙切齿咒骂一声,尚可喜第一次鼓足勇气面对着来敌。过去因为怕死而作出放弃一切的选择,哪想到头来一切都成空。既然如此,就堂堂正正作一回男人把! “杀!” 大吼一声如杜鹃啼血。尚可喜挥舞着兵器迎面朝卢象升而去。 …… 硝烟散尽。阳光冲破云雾在大地上映照出点点霞光。这场突如其来的战斗总算是结束,许安以及他统领的无常军再一次取得了胜利。 战后打扫战场,繁琐的事物仿佛比打仗时候还要多。一个个无常军战士们从尸山血海中站出来,浑身浴血神情却坚定如泰山。在将领们的指挥下,战士们井然有序的做着善后的工作。为受伤的兄弟包扎伤口,为牺牲的兄弟收敛遗体;将未断气的敌人送去地狱,将敌人的尸体聚拢在一起焚烧…… 虽说忙碌,但经历战火的战士们却悄然的成长着。又是一场大胜,新兵们获得了宝贵的经验并且成长为了合格的老兵。无常军战无不胜的精神刻印在他们的脑海中,他们将再无畏惧。 在战场的一角。数不清的汉军旗叛军被战士们监视着缓缓聚拢在一起。这些人满脸凄然的缩成一团仿佛鹌鹑,稍有反抗就被遭到一顿毒打。无常军战士对这些投靠鞑子的汉奸毫不留情,能留他们一条性命就不错了不是么? 若不是因为这样的混蛋,大明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没有人知道许安会怎么去处理他们。就连当初同为仆从军的章秉国也摇摇头不敢给许安提意见。章秉国当初虽然也投降了鞑子,但无论如何也没做出攻打京城这样的事来。毕竟当汉奸已经够不要脸了,而若是背宗忘祖竟敢欺负自家祖宗、皇帝,那实在是天理不容该千刀万剐! 许安也没时间处理这些人,毕竟投降的汉军旗叛军有两万多人不是一个小数字。这么多人无论放在哪里都是一个定时炸弹,许安决定过些时候将他们交给朝廷去头疼。至于现在…… 看卢象升提着尚可喜的脑袋走过来,许安笑着迎了上去:“岳父,恭喜了!手刃叛徒,岳父可总算为我大明出了口气。” “哎!又不是什么值得高兴的事情。大明出了这样的混帐,真是悲哀。”摇摇头。卢象升将尚可喜的脑袋掷到许安面前。 “连祖宗都敢卖的东西,白长了一双狗眼!”一脚将尚可喜的脑袋踩在脚下,许安冷冷打量着尚可喜死不瞑目的表情。忽然冷冷一笑,许安一脚狠狠踏在尚可喜的眼睛处。脚尖用力,许安仿佛要将尚可喜的眼珠子都给踩爆掉。 “行了!行了!脑袋还要上交朝廷,别弄得认不清模样。”见许安虐尸,卢象升哭笑不得。连忙上前劝阻,卢象升话里的意思却丝毫不责怪许安的行为,只是担心弄得太过让朝廷里的人认不出这是尚可喜而已。 耸耸肩膀,许安将尚可喜的脑袋当球一样踢了出去。这东西自然有人收拾。许安发泄一下也就不再理会。 和卢象升一起来到一棵树下,自然有人派上椅子。两人互相看着对方满身的鲜血,不由一齐笑了起来。从杀死阿济格到现在,总算又迎来了一场大胜。不容易啊!不过一切还都好不是么?镶黄旗也被无常军打败,就连豪格都落荒而逃。多尔衮、多铎、阿济格、豪格接连战败。那接下来该轮到谁了? 皇太极? 说到皇太极,许安心里一动:“岳父。您知道皇太极最近的情报么?这两月来皇太极好像销声匿迹了一样,鞑子那边一直没见他出来活动啊。是不是皇太极已经不在顺天了?否则今天这仗……” 点点头,卢象升明白许安的意思。今天鞑子表现十分异常,豪格今天真是来得莫名其妙去的也莫名其妙。打到最后,他竟然将汉军旗全部给无情抛弃了。这算什么?皇太极一直主张汉人异汉,怎么会做出这样脑残的举动? “之前锦衣卫有来报,说皇太极身体不是太好。大明的气候和辽西完全不同,皇太极似乎有些水土不服的表现。难道说……”心里一动,卢象升忽然想到了什么。与许安对视一眼,两人的眼睛一齐亮了。 若是皇太极真得病了,甚至重病、死了,那对大明岂不是一个天大的好消息? “我马上去找锦衣卫!一定要探清楚皇太极的情况!若皇太极真出了问题。那你我接下来的行动可就要修改了!哼。这样的好机会无论如何也不能浪费!只要操作得当,说不定能将鞑子全部留下来!”迫不及待的站起来,卢象升满脸期盼。杀意遏制不住的涌出来,卢象升对许安点点头匆匆离开。 见卢象升转身就走,许安哭笑不得。虽说知道卢象升习惯事必亲为,但这也太急躁了吧。刚刚才打完仗呢,难道卢象升就想去闯鞑子的大本营?就算皇太极真出了问题,可鞑子的实力还摆在那里在呢! 就凭许安的几万人加上卢象升的一万,怎么可能将鞑子全部留下来。那些家伙可都是骑兵,逃起来比兔子还快。 不过抓紧时间探查清楚皇太极的情况还是有必要的。确实也会对接下来的战斗造成足够大的影响。 许安隐约记得皇太极死的很早,至少覆灭大明是多尔衮带人做的。招降吴三桂、打败李自成、占领京城甚至后来的嘉定三屠、扬州十日都是摄政王多尔衮下达的命令,这家伙事真真的侩子手!当然这不是重点,重点是说皇太极的死应该就是这两三年的事情。这样说来的话。说不定这老家伙真得不行了呢! 许安忽然想起当初在保定多尔衮宁愿送给自己几千匹战马也要赶紧离开,说不定也是因为这个理由。皇太极要死了,他要赶紧去和豪格争夺权力…… 越是想着,许安越觉得皇太极一定出了问题。招来一个亲兵,许安将自己的考虑写下来命他赶紧去交给卢象升。 “老家伙,还是快回你家长生天去吧!别在这世上捣乱了,大明不属于你。”越发确信皇太极出了大问题,许安念叨着心里无法平静。 忽然想到皇太极死后是多尔衮当政,许安又有些不安。比起皇太极,多尔衮更加的冷酷无情。皇太极只是侵略大明。多尔衮却是在大明各处造出了数不尽的屠杀。他是个实实在在的侩子手,若是皇太极死了多尔衮上位会不会对大明产生不好的影响呢?皇太极若是狐狸,多尔衮可就是狡猾的野狼啊。 不过想想,许安又有些安心。毕竟他刚刚杀了阿济格,多尔衮少了一个重要的助力。在接下来与豪格争夺权力的战斗中,多尔衮是否还能像历史上排除异己顺利上位呢?就算真让多尔衮当了摄政王又如何?历史上的大明一片狼藉脆弱不堪,而现在大明可有他许安在呢! 李自成被许安‘骗’去了美洲,张献忠独木难支再不可能像历史上那样横行无忌,许安手下更有数万精兵强将!鞑子还想像历史上那样占大明的便宜,基本上就是不可能的事情。既然如此。还怕他什么。 想到这里,许安安心了。 站起来偏头一看,许安看到了之前被自己踢到一边的尚可喜的头颅。脑袋上满是泥灰,再没一点枭雄模样。卢象升离开时候竟然没将这脑袋带走,许安有些意外。这可是个大功劳。卢象升不要么? 不可能是忘记拿了,卢象升忘记了难道他手下人也忘记?唯一的可能就是卢象升将这个功劳送给了许安。 想到这里。许安的眼睛红了。 从始至终,卢象升都在尽心竭力的培养许安。不求任何报答,也不需要任何条件,卢象升为了让许安成长可以不惜一切。当初在保定,天雄军不过一万人卢象升就敢将几千人交给还是一个新蛋子的许安去磨练。哪怕许安刚出门就被多铎打败,险象环生几千人丢了个干净,卢象升也没有责备过许安一句话。 卢象升不心疼么?那可是他辛辛苦苦培养出来得精锐,就这么全部牺牲了。但是为了许安,卢象升忍了。 看到许安成长起来,将保定城都给占据甚至让多尔衮吃了一个大亏,卢象升觉得一切都值得。 当初的许安无钱无势,没本事手下也没兵,他哪来的本钱混到现在这个地步。平虏伯,兵部侍郎,许安凭什么一步登天?如今许安杀死阿济格剿灭镶红旗的赏赐还没下来,说不定登上兵部尚书的位置都有可能。 兵部尚书,那真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权力滔天的位置啊。 可若不是有卢象升的宠溺和竭力的培养,许安哪能有今天? 对于孙承宗和卢象升,许安是感恩的。暗暗将一切都记在心里,许安永远都不会忘记… 第一百五十三章突然出现的神秘人 房山县坐落于北京近郊,是一座历史文化悠久的美丽古城。这里出过无数赫赫有名的大人物,有春秋时期的大政治军事家乐毅,还有唐代著名诗人贾岛。到了明朝,传说当年辅佐明成祖朱棣的神奇和尚姚广孝也出自房山。在房山姚各庄乡长乐寺东,至今还屹立着宣德元年所立成祖棣“敕建姚广孝神道碑”一座。 不过最近些年朝廷动荡战乱不断,房山县也失去了往日的繁华。哪怕京城就在眼前,却也无法保证它避开灾祸。鞑子一次次入关甚至闯到了天子脚下,蜷缩在城墙后面的明兵们保护不了脆弱的百姓们。 往日人来人往的街道如今已经渺无人烟,到处都是破败的残墙断瓦。但当你静静的走在这条街道上的时候,却不由能够闻到那历史沉淀下来的味道。即使再怎么经历战火,它也不会消失。 带领着姚俊和孔游二人,许安打扮成一幅游世书生的模样走在这条古朴的大街上。只可惜街道上已无任何百姓,荒凉的样子让人心酸。 许安手中捏着一封书信,一边在街道上行走一边左右张望寻找着什么。姚俊和孔游二人则小心翼翼左右戒备,警惕着随时可能出现的问题。许安之所以带这二人,便是因为他们年轻且心思慎密。说实话许安到现在也不清楚那个给他送信的人究竟是什么身份。而且选在这么一个很不恰当的时间段。 刚刚才打败豪格的镶红旗以及汉军旗,许安连俘虏都还没处理好的时候偏偏派一个下人送来一封信。送信的人一问三不知,偏偏信里面却写的很严重仿佛许安不来就会出大问题一样。 遇到这种情形许安也没招,难道真得还能熟视无睹?和鞑子的决战在即。这时候出任何一点问题都会对未来产生极大的影响。许安能不管么?若是跟鞑子跟皇太极有关怎么办?若是是对接下来战局有很大影响的情报怎么办?所以说无论如何许安都必须来,哪怕对方要求不许带太多护卫。 “太白酒楼,就是这里了。” 找了许久才找到信上所说的酒楼,许安粗略打量一下却没有发现什么问题。酒楼门口被人略略整理过扫去了灰尘,门前路上还隐约能看到马车轮印。很显然里面有人或者曾经有人,张望一下没感觉不对许安大胆的走了进去。 许安甚至都不担心里面会有麻烦或者说这是鞑子的阴谋,艺高人胆大说的就是他了。再说凭借他、姚俊和孔游三人的实力,就算就酒楼里真有埋伏也能脱身。何况无常军大军就在数里外驻扎着。不要一刻钟的时间大军就能开到将这里档为平地。这样一来谁还真敢有而恶意?相信没有人有胆量抚这个虎须。 “小心着点,跟我进去。”许安低声嘱咐姚俊和孔游一声,两人心领神会的点头,许安这才放心的踏上酒楼的台阶。 就在许安走到酒楼门口的时候。酒楼有些残破的大门‘吱呀’一声打开了。从里面走出一名穿着粗布衣服的老人,头发皆白还微微驼着背。老人对许安轻轻点头,侧身让开大门:“许大人请进,我家老爷等候多时了。” “这位老人家,您怎么知道我就是许安?许安好像从来没有见过您?”偏偏不再挪动脚步。许安在老者面前站定笑了起来。 “老奴也没见过许大人。但老奴这双眼睛看人看了七十余年,该清楚的东西都清楚,不该清楚的也清楚。许大人器宇轩昂乃是当世人杰,老奴怎么会认错呢?”不等许安开口。老人再作出邀请的手势:“老奴不过一个下人,值不得许大人多心。许大人还请进。我家主人已在里面备好酒水敬候许大人的到来。” “好吧!如此就多谢了。老人家,请!”许安无奈。只能抱拳示意老者在前面带路。 不过越是如此,许安对这个神秘的主人越发好奇了。到底是什么人邀请自己来这里,又有什么目的呢?看起来不像是一般的人家,难道是大明的那些世家大族?可他们为什么找自己呢? 一切的问题也许都将在下一刻找到答案。 许安随着老者走进酒楼,左右看看却发现这酒楼原来也是破破烂烂并没有因为来了大人物而做修缮。当然这么说不是说即将见面的人对许安不够重视,人家在这破破烂烂满是灰尘的过道上铺出一条红地毯已经是一件很夸张的事情了。地毯两尺见宽,从门口延伸到了二楼深处。这么一个名贵的东西根本就不应该出现在这种破败的地方,只有豪门大院才是它的归属。而现在…… 好吧!许安震惊了。话说红地毯这种东西许安还真没走过,更别提是在这种荒凉的地方。这种举动实在是给足了许安面子,让许安心里很多的责难都烟消云散。不过越是如此,许安对里面那人的身份就越是疑惑。 这地毯说是迎接许安,恐怕更多却是怕这主人脚下沾灰吧?好一个豪门气派!许安有些期待接下来的会面了。 在老者的带领下,许安踩着柔软的红地毯上了二楼。地毯延伸到了二楼最里边的一个房间,许安得目的地就在那里。当许安走进去的时候,他忍不住被震惊到了。仅隔着一层木板的房间里竟是布置的十分……嗯,奢华。绸巾幔布、柜木红楠,整洁干净的房间仿佛是另外一个世界一样。原本破旧的墙壁被用淡紫色丝绸给完全遮挡起来,房间里灯火明亮金碧辉煌。 许安眼睛瞟了一下,竟是发现连烛台都是用黄金制成的。这该有多奢侈? 要知道,这可不是在自己家里想怎么弄都没问题。这是在外面啊?谁出行会带上这样一套东西?哪怕是当年隋炀帝下江都恐怕都没这么齐全吧?这就是富人的世界么?许安无法想象。 “主人,许大人到了。”就在许安愣神的时候,老者朝着一层丝幔遮挡的里间躬了躬身。 “请许大人先坐,奴家稍后就来。阿狗,伺候好许大人。”半晌后,里面有人缓缓回话。 让许安大吃一惊的是,里面传出的竟然是一个女人的声音。声音清脆却沉稳,感觉就好像贵妇人一样。许安没想到约见自己的会是一个女人,更没想到眼前这个看起来很面善的老人竟然被叫成了‘阿狗’这样的贱名。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里面那人究竟是什么身份? “许大人,请这边坐。”面对阿狗这样的贱名,老者脸上没有丝毫的不愉。示意许安坐下,老者又从旁边取过一个金壶为许安斟了杯酒。 “多谢老人家,许安自己就行。”见老者又要为自己捻菜,许安忙劝阻。 点点头,老者不再说话静静的走到幔帐前躬身等候。 许安现在哪有心情喝酒?他所有的心神都被里面那个神秘的女子所吸引住了。不得不说,这个女人之前所做的一切确实让许安心中不由升起一点点敬畏的心思。但是这样就想让许安退缩,那是不可能的。再不弄清楚此人的身份以及她将要谈的事情之前,许安绝对不会对她有任何表示。 话说回来,这一层木板真隔着两个世界。许安坐在沉香木桌前喝酒,姚俊和孔游却在破烂乌黑的门外守候;想一想大明现在不也是这样两个极端么?富人富的流油锦衣玉食,穷人衣不择体卖儿卖女…… 当真是糟糕透了,难怪会有那么多人造反。 许安神飞天外想着一些与此情此景不太合适的话题,而大约一刻钟后里面那女人总算是走了出来。 先是一名俏丽的丫鬟小心的掀开帘子,然后又一名看起来更乖巧动人些的女孩搀扶着一个靓丽的妇人缓缓走了出来。这名妇人当真是雍华荣贵,一举一动不显大户人家风采。她长的也是如芙蓉出水一般的美貌,姿态丰硕迷人又有一种青涩少女所不能有的风情。看起来不过二十许,但隐约似乎又不只。 总之是一名极为美貌迷人的少妇,风情万种,就算是许安这样在后世电脑上阅女无数也不免呼吸一窒。 “劳烦许大人久候,奴家倍感歉意。薄酒一杯敬许大人,还请许安大人饶恕奴家的冒昧。”接过旁边老者送上的酒杯,月白皓腕仿佛透明。对许安歉意的笑笑,这女人袖子掩在面前将一杯酒一饮而尽。 就在她仰头的那一刹那,许安看到了她白皙的脖颈以及下面微微露出的点点春光。哪怕只是那么一点点,却也仿佛勾人一样让人无法移目。 “许大人?奴家可是喝完了,许大人难道还不满意么?难道还在怪罪奴家不成?”见许安愕然,这名少妇故作姿态捂着小嘴笑了起来。 “额?哦!不,许安怎么会怪罪。这个……这位……这位娘子,不知你是何人?又有何事将许安唤来至此?”好不容易才回过神来,许安一下子却不知道该怎么称呼这个女人了。而谈到正事,许安立即定下心神再顾不得其他。哪怕这个女人再美再勾人,许安也再不为所动。 许安的转变被这名少妇看在眼里,她眼中闪过了一丝愕然和惊讶。同样很快反应过来,这名少妇缓缓走到许安对面坐下:“呵呵……冒昧请许大人前来,奴家自然有事相求。不过些许小事,是否等奴家侍候许大人吃完这餐酒再说呢?” 第一百五十四章有人要孔有德的命 等这酒喝完,怕是连命都要卖给她了吧? 虽说这女人极美,可许安也不是看到美女就会昏头的傻瓜。摇摇头,许安将酒杯放了下来。 许安的不合作让这名少妇略有些不耐,但脸上却丝毫不露声色。微微一笑,少妇对她身边的那名娇俏侍女点头示意。这名名叫兰儿的侍女表情淡然莲步轻舞来到许安身侧。白玉般的小手拿起酒杯,兰儿浅笑着递到许安面前:“大人为国操劳苦心竭力,小女子敬佩不已。大人,小女子代表天下百姓敬您一杯。” “好了,勿须如此。”不耐烦的挥挥手,许安对这些人的美人计已经厌倦了。站起身,许安拱拱手:“许安在军中还是诸多琐事,没有时间在这里浪费。这位娘子有事就说,没事许安就走了。” “这……”脸上露出惊异的表情,少妇有些无力。她在大明混了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看到这样软硬不吃的人。无奈,少妇只能扶额苦笑两声:“既然大人这么说,奴家哪还敢耽搁?那奴家就老实说吧!奴家姓田,单名一个瑶字。在江南小有些产业。此次冒险来找大人,只不过是受人之托忠人之事而已。” 在江南小有些产业?怕是产业大的不得了吧!许安冷笑。脸上丝毫没有表现出来:“受人之托忠人之事?说说看吧。喊我来究竟是为了什么。” “这个……”真要开口说,名叫田瑶的少妇却有些犹豫了。不知道想到什么,田瑶眼睛微微红了。拿手绢擦去眼泪又掩在面前,田瑶抽泣着哽咽道:“还请大人知道,奴家在江南不过是一个小小商户。平日里小心翼翼赚些体己钱,一向安分守己。可奴家有个儿子却让奴家操碎了心,前些日子他在杭州得罪了一个大人物被拘了起来。奴家想救回儿子,但是那人却要求奴家来这里办一件事。若是办成了那一切好,若是不成……那奴家唯一的骨头可就……” 说到这里,田瑶再忍不住眼泪大滴的流下来。转过身背着许安。田瑶消瘦的肩膀剧烈耸动着。 “哦?竟然还有这样的事。原来不是你找我,而是另有其人要求你来,想让我帮她办一件事?”许安很快理清了思路,没想到事情比想象中的还要复杂。看样子这女人被逼的很惨啊。估计背后那人打的怕是要她献身的想法。不然的话,她一个弱女子凭什么让许安答应某些可能很过分的要求。 “就是如此。大人,还请帮帮奴家。”田瑶转过身来,满脸泪痕惹人怜爱。 许安确定了,这个女人就是一个祸国殃民的妖精。虽说她不一定会按照背后那人的要求奉献出自己,但玩玩暧昧耍弄下技巧让男人色魂与授还是很简单的事情。不过许安会中招么?很明显不太可能。 对于美丽的女人,许安抱着一种纯欣赏的态度。他来自后世一夫一妻制度的世界,思想和当代的这些人有很大的差别。就算许安现在已经不止一个女人,但无论如何在控制力和控制欲上都要强许多倍。更不要提现在是一个极为关键要紧的时刻,许安胆量再大也不敢在这个时候冒险。 不过说到正事。许安自然不会还像刚才那样板着脸。毕竟这女人也是被逼的不是?许安可以无视她的诱惑却不能避免心软。 正颜看着田瑶,许安叹了口气:“说吧,到底是什么事?如果能帮上忙的,我不会拒绝。” “奴家多谢大人。”感激的连连躬身,田瑶擦擦眼泪这才说道:“奴家不知道那人身份,只知道他权势极重。出事之后奴家去找了杭州知府,哪想救连堂堂知府也拿那人没有办法。那人威胁说要将奴家独子处死,奴家无奈只能听从他的要挟。许大人!奴家是被逼的,请大人明察啊。” “说!到底是什么事?”许安有些不耐烦了,这女人怎么这么啰嗦?难道还怕他许安时候找麻烦不成? “这个……先请许大人息怒。”抬起头小心看看许安。田瑶银牙细咬轻声道:“许大人对战鞑子战无不胜攻无不克,那人希望许大人今后在遇见鞑子恭顺王孔有德的时候能够饶恕他的性命。若是许大人能放过孔有德,那人承诺定有厚报。” “什么?放过孔有德?凭什么!”听到许安大吃一惊猛然站起来,满脸愕然看着田瑶,许安不敢置信。 像孔有德这样的大汉奸大叛徒。大明居然还有人希望保住他?为什么!难道鞑子对大明的渗透已经进入了江南吗?还是说孔有德那个家伙暗中和大明某些人还有联系?话说他们凭什么就认为许安会听一个女人的请求呢?孔有德是鞑子堂堂的恭顺王、汉军旗三王之一,这样的人怎么能放过? “这位娘子。你在开玩笑是不是?”许安不能相信自己所听到的,表情严肃盯着田瑶再三确认。 “奴家怎敢说谎?再说事关奴家独子,奴家又怎能说谎?”苦笑着,田瑶也知道她所说的内容对许安是多么的震撼。但是跟许安考虑的不同,田瑶认为许安还是会答应的。毕竟为了达到这个目的,田瑶已经决定付出她所有财产的大半。相信这么一大比客观的数目足以让任何人动心。 再说了,不就是放过一个孔有德么?又不是让许安打败仗。 只要许安打败鞑子后绕过孔有德的性命就行了,这件事不是很简单么?在田瑶看来放过一个孔有德就能得到如此大的好处,这件事绝对没有人会拒绝。 只可惜,许安就不是那个‘绝对’。 站起身,许安二话不说转身就走。这趟来得实在是亏大了,想不到竟然会碰上这样脑残的事情。自己在前线用性命去拼搏,后方却还有人在捣乱在扯后腿!这算什么?战士们的牺牲还有什么意义? 真是一件操蛋的事!许安愤愤不平的骂了一句脏话。 “许大人!许大人!您这是……”田瑶愕然,不明白许安为什么会做出这种不礼貌的行为。话说不就是一个孔有德么?值得这样翻脸啊?多大的事儿真是,这许安果然是一个不解风情的莽夫! “丧女不知亡国恨!话不投机半句多!”表情冷硬丢下这么一句话,许安转身就走。 “你……”田瑶大怒。 别说大怒了,就是翻脸又如何?许安会怕么? 在门外姚俊和孔游惊异的目光中,许安推开门走了出来。示意二人跟上,许安重重踏着楼梯走了下去。 孔有德,许安是杀定了!对于这样的汉奸叛徒,许安说什么都不会饶过的。别说是一个商女或者什么隐在幕后不敢露头的小人,就算是崇祯亲口说项又如何?话说回来,崇祯比许安更加想杀孔有德吧?这次尚可喜的脑袋递上去,不知道崇祯会高兴成什么样子。士为知己者死,有崇祯、卢象升还有孙承宗的支持爱护,许安什么都不怕什么都敢做。别的魑魅魍魉,来找麻烦就是找死! 头也不回,许安很快走下了楼。听到后面传来踏踏的脚步声,许安知道那个叫田瑶的女人还不死心。但是哪又怎么样呢!她凭什么让许安改变注意?以为钱多就了不起啊,许安瞧不上。 “许大人!许大人,慢些走!”田瑶裹着小脚走的很艰难,见许安越走越远她脸色也越发难看。 眼见追不上了,田瑶忽然大声尖叫起来:“许安!我堂姐是田贵妃!田国舅是我的二叔!你若是敢就这么走了,我发誓一定会让我堂姐给你点厉害瞧瞧!你不过一个小小武官,你信不信我让你失去一切一无所有!听到没有!你若是敢走出这个门,我田瑶发誓要让你后悔一辈子!” “是么?那我等着那一天!”冷冷一笑,许安回头摇了摇手指:“这位夫人,对于你以及你儿子的遭遇,我很遗憾。但是这样就想让我做出违背本心的事情,很抱歉不可能!既然你堂姐是田贵妃,我相信她一定可以帮到你的忙。你还是找她去吧,许安就不奉陪了!告辞,不送!” 说完,许安昂然走出酒楼大门。 “许安……” 听着酒楼内暴躁的尖叫声,许安表情淡然。话说回来这件事真就像田瑶所讲述的那样么?不见得吧! 既然她堂姐是田贵妃,那究竟是什么人能够让她逼于无奈来求自己帮忙?真的是他的儿子出了事?还是说一切都只是这个田瑶的借口?许安不知道,也不屑去想。总之他是不会放过孔有德的,也不会答应这个田瑶的要求。不管怎么说事情就这样了,田瑶要报复就尽管来吧! 听完许安得述说,姚俊气愤不已:“大人,您做的好!这种人就该这么对付,凭什么听她的话!哼!孔有德,下次让我碰上一定斩下他的狗头。” 淡淡一笑,许安没有说话。转头看向孔游,孔游却是一副若有所思的表情。 见许安看过来,孔游皱着眉头道:“大人!提起田贵妃和田国丈,孔游想到了一件事情。今天这件事,也许和那些人有些关系。” 第一百五十五章大明内部最大的汉奸集团 “大人!如果卑职没有记错的话,田国丈好像是就是江都人。之前那女人也是江都口音,说不定他们还真是亲戚。”孔游过去曾在大明各地游历过,对各个地方的口音都有些了解。当然光凭口音不能证明什么,孔游顿了顿又道:“当然也不能确定她们就一定是关系,总之大人得好好考虑一下才好。如今各地的世族都和朝廷在暗中有些联系,若真牵扯出一些人来对大人也是个麻烦。” “放心吧,这个我清楚。但是无论如何,孔有德不能放过。”许安就咬定这一条,死都不会松口。 “呵呵……那是自然。”孔游只是希望许安在和那田瑶交谈的时候能够委婉些,但看许安这样子孔游只能闭上嘴巴。他知道许安眼下在气头上,说什么都不会有用。再说了,孔游也同样瞧不起那样的人。 许安在前,三人很快走出了这个荒凉的镇子。一路上皆有些无话可说,许安原本因为杀死尚可喜而沾沾自喜的心情也被搅得一塌糊涂。这好不容易才杀掉一个大汉奸,哪想到才一会儿就又有无数的汉奸内鬼冒了出来。对许安而言当真是无比的讽刺,也让许安感觉略微力有不逮。 杀不尽啊!为什么大明朝分明还没有衰败,这些人就已经偷偷倒向了鞑子。许安不知道他们是怎么想的。也不明白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做。私利真的可以比国家大局更加重要么?这个问题哪怕在几百年后也没能解决。 “许大人!许大人,请稍等!还请许大人留步,稍微等一下老奴。”后面忽然赶来一辆马车,车辕上坐着的便是之前领许安进门的老者。远远而至。这位贱名‘阿狗’的老者稳步将马车停在了许安身侧。 “老人家,您还有何事?若还是刚才的问题,许安是不会改变主意的。”对待这个老人,许安比对待他主人要尊重的多。尊老爱幼一直是许安保持着的品德,无论对方是贫还是贱。其实若非在这些细节方面做的比一般人要强些,许安恐怕也不会得到孙承宗和卢象升的亲睐。 “呵呵……老奴不管事的。只是此到军营还有些路途,老奴想送一送大人而已。”呵呵一笑,老者将身后的门帘拉开。 许安扭头看看镇子外不远处栓着的三匹马。表情有些愕然。再看看笑眯眯的老人,许安脑筋一动立刻就明白了一些什么。笑着点点头,许安示意姚俊和孔游跟上:“从这里回军营确实路途遥远,您愿意帮忙载送许安感激不尽。如此就打扰老人家了。一路打扰许安多谢您。” “大人,那我们……”一脸莫名其妙的姚俊话没说完就被孔游踹了一脚,知道有事两人只能自行骑马回营。一则有些秘密不能让别人知晓,二来许安的马还得靠他们弄回去不是? “老人家,许安打扰了。”对老人拱拱手。许安躬身钻进了马车中。 许安原本是想跟老人一起坐在车辕上的,但老人摇头拒绝许安只能一个人坐进了马车。就好像之前的酒楼一样,外面看起来普普通通的马车里面却是奢华无比。铺着名贵的地毯不说,下面隔层甚至还烧着温暖的木炭。不大的车厢里所有东西一应俱全。靠壁的小几上甚至摆放着数枚这个时节不该有的新鲜瓜果。马车里弥漫着宁神且好闻的花香,让人在轻易间就放松下来。 待许安坐稳。老人利落的一甩马鞭将马车发动。一路上里外二人都是一声不吭,唯能听到车轮转动的吱呀声。 大约过了两刻钟的样子。许安从窗户往外瞅了瞅感觉离军营已经不远。马上就要下车了,许安还是没弄清楚这老人专程来送自己的意义。车厢里看不出什么东西来,许安有些奇怪了。 正在疑惑的时候,外面总算传来老人的声音:“许大人,这附近已经有您属下无常军的斥候活动,想来应该已经安全了。许大人是否还在疑惑,想不透老奴专程来送您这一趟的用意?” “没错!若是可以,许安还请老人家为许安解惑。”许安很干脆的点头承认,反正没什么不好意思的。 “呵呵,那老奴就唠叨了。”笑一笑,许安没能看到外面老者欣慰的表情。鞭子在空中甩出两响,老人停顿了半晌这才说道:“许大人,还请不要责怪我家小姐。小姐这些年一个人抚养小公子很是辛苦,她并非是那种蛮不讲理的人。只可怜小公子被歹人所劫,小姐也是迫于无奈。” “是么?放心吧,许安不会责怪什么的。人各有志,许安不会强求。”撇撇嘴,许安知道和一个女人谈论国事、家事之间的大小根本就是浪费时间。再说人家其实也是被逼无奈不是么?许安可以理解。 “呵呵……”笑笑,老人似乎松了口气:“为了小公子,小姐可以放弃所有的一切。莫说是一个孔有德,就算是让小姐和天下人作对,小姐也会毫不犹豫。终究起来还是那些贼人歹毒,小姐和许大人您都是贼人眼里的对手罢了。只可惜老奴年迈使不得刀兵,否则就算舍了这条老命也要把小公子给救回来。唉……贼人势大,小姐一个弱女子又能如何呢?老奴愧疚,帮不上小姐的忙。” “……” 沉默一阵,许安叹了口气。硬下心肠,许安闭着眼睛苦笑一声:“抱歉,这件事许安实在帮不上忙。孔有德对大明的罪孽罄竹难书,许安说什么也没办法原谅他。此人许安必杀。还请老者原谅许安无情。” “一切都是命,老奴已经看开了。杀一人而救万人,许大人做的没有错。”让许安意外的,外面的老者竟是不再劝说。顿了顿。老人这才道:“刚才小姐已经做出了决定,哪怕牺牲一切也要将小公子救出来。老奴自与小姐共存亡,但在这里老奴希望许大人若有机会还请替小姐报仇……” “你们……”大吃一惊,许安没想到那田瑶竟会做出破釜沉舟的举动。当真是天性母爱么?许安这一次是真的感动了。 “有什么是许安可以帮上忙的么?老人家尽管说。”沉默一阵,许安这一次怎么也无法硬起心肠。 “呵呵,自家事又何必劳烦许大人。”拒绝许安的帮助,老者态度淡然。不过一会儿后,老者犹豫着又道:“若是真想做些什么。老奴希望许大人往后能将这伙祸害大明祸害百姓祸害我家小姐的贼人消灭掉!其实小姐不知道那些人的身份,但老奴却有些了解。老奴过去跟随先主闯荡大江南北,那一次一听就听出了那人的口音。他们应该是山西人,口音里带着这边特有的味道……” “什么?您是说。那些人是山西人?”听到这里,许安大吃一惊。 山西只是一个地方,但却也一个十分重要的地点。京城在山西,保定、高阳也在山西;崇祯在山西,许安现在也在山西。马上就要和鞑子决战了。身边竟然还有一股势力在暗中埋伏?这对许安而言无疑是一个很要紧的情报很关键的问题,否则若是一个大意谁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 那些人千方百计想要救出孔有德,他们到底想要做什么?许安脑海里隐约冒出一个念头,却又怎么也抓不住。 “没错。那些人肯定是山西人。老奴还敢确定,他们应该就是大名鼎鼎的晋商!”老人再次说出一个让许安吃惊的秘密来。 晋商…… 这是一个当真大名鼎鼎而且影响了明清几百年历史走向的名词。 作为这个年代赫赫有名的商人集团。晋商遍布大明的大江南北。他们以经营盐业、票号等商业而闻名,但实际上暗中也进行着土地买卖、高利贷甚至走私等等非法的业务。这些人富可敌国又与各方官员勾结。当真是权势通天。在晋商最发达的时候,天下间几乎没有他们不敢不能买卖的东西。 晋商有钱,而且会赚钱,说好听一点对大明的经济有着很大的促进作用。但实际上,晋商所做的事情一直弊大于利。经营盐业,追求利益最大话的晋商一直将私盐的买卖纳入体己,赚取更多的利益却让国家利益遭受损失。土地买卖和由票号所诞生的高利贷就不必说了,没有人不知道它的坏处和恶果。但是这都不是最重要的,晋商所做的最可恨的事情便是走私。和蒙古人,和鞑子的走私。 当大明和蒙古人交战,和鞑子交恶的时候,就是这些人源源不断将鞑子和蒙古人所需的盐铁药材悄悄送去了敌营。当由他们卖给鞑子的武器在屠戮汉人的时候,这些人却在家里清点着他们所得的丰厚利润。 鞑子原本是一个未开化的部落,不懂生产甚至不懂得打造铁器。若不是这些晋商冒天下之大不韪将兵器铠甲卖给鞑子,鞑子岂能有现在的强大? 晋商眼睛里只有利益,国家和民族这样的名词对他们而言根本就毫无意义。哪怕是眼下大明势弱被鞑子欺凌,这些晋商也从未有所心软。他们不仅出卖物资,甚至可以为了利益将大明的秘密卖给鞑子。每一个城池的防御部署兵力情况,每一个武将的性格能力优点劣势,他们什么都能说。 不仅如此,他们甚至主动帮助鞑子腐蚀大明的官员。辽东无数的城池不战而降、不战而逃,大多都是他们的功劳。 这些人不上战场,却也是最可恨的汉奸。他们出卖大明比谁都多,比谁都不将廉耻。 而更可怕的是,他们不是一个人,而是一个庞大的势力集团。纵横交错遍布大明每一处,如恶魔一般将大明暗暗地侵蚀…… “原来是他们……我就说我好像忘记了什么。好啊!真好,太好了!”喃喃自语,许安表情狰狞无比… 第一百五十六章锦衣卫带来的消息 从外面回来之后,许安钻进帐篷里就再也没有出来。整整两个时辰没有丝毫的动静,让外面等待着的樊胡子、章秉国等人担心不已。 反复询问姚俊和孔游,但几人却没能得到任何答案。只知道许安拒绝了对方饶恕孔有德的要求,但之后在马车里许安到底和哪个老人说了什么没有人知道。难道真出了什么大问题?几人有些揪心,却有无可奈何。他们比许安更加明白皇亲国戚的能量,十分害怕眼下难得的优势会因为那些人的报复毁于一旦。 可眼下有权利作出决定的只有许安一人,哪怕是卢象升这个丈人现在也没有许安权势大了。别的不说,就说手下兵力卢象升也只有许安的十分之一。若许安要做什么,卢象升还阻止的了? “该死的,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烦恼的抓着头发,张兴霸满脸不耐烦。 “少罗嗦了,烦!等大人出来就知道了,现在给我安静。”皱着眉头,樊胡子表情冷硬。在无常军中,除了许安就属樊胡子最有威势。再加上也算是无常军的元老,因此众人也都还听他的话。 张兴霸愤愤的闭上嘴巴,眼睛则依旧看向帐篷。不多时帐篷帘子总算被拉开。许安表情淡漠从里面走了出来。 “大哥……” 张兴霸兴奋的喊一声。许安转头过来张兴霸却被吓的闭住了嘴。许安表情冷的吓人,张兴霸跟随许安这么多年还从没看过许安这幅模样。不过他却很清楚,这是许安极度愤怒的表现。张兴霸过去见到过许安类似的表情,却是在当初混江湖时一个兄弟违背许安的命令强暴了一名女子之后。当时许安就是一副面沉如水的表情,结果那兄弟第二天早上脑袋被发现挂在栗安城的城楼上…… 若说那事不是许安做的,张兴霸说什么也不相信。 “兴霸,有什么事么?”表情冷硬,许安淡淡撇了张兴霸一眼。 “这个没……没什么。”连忙摇头,张兴霸咽下一口唾沫指着章秉国道:“大哥,章大叔找你有点事。嗯。对!是章大叔有事要向你禀报。” “在军营中不许叫我大哥,要称呼大人。”回张兴霸一句,许安看向章秉国:“说吧!什么事?是不是那边有消息传过来了?真是时候!还有正好你们都在,都进帐你来!等一下我有任务要分配。” 说罢。许安转身回去了帐篷里。其他几人互相对视一眼,都是满脸惊诧。耸耸肩膀,几人只能乖乖跟了上去。 依旧一副沉思表情,许安单手依着扶椅撑着脸。皱着的眉头里仿佛装着数不清的烦恼,许安撇一眼乖巧凑过来的几人:“说吧,到底有没有什么好消息能够让我高兴一点?皇太极那个混蛋是不是死了?还是说知道我无常军的厉害鞑子决定投降了?好吧,别这副样子!有什么事直接说。” “咳!”尴尬的咳嗽一声,章秉国黑着脸站了出来。对许安拱手,章秉国郁闷道:“大人,是锦衣卫那边有消息过来了。他们在鞑子那边的探子千辛万苦将情报送了出来。不过半途被鞑子追杀幸好被咱们给救下了。卑职粗略看了一下,确实是皇太极那边出了问题。据说是得了大病命不久矣,甚至还导致豪格和多尔衮彻底闹翻。听说多尔衮已经将他那边的人撤出了顺天,结果导致眼下鞑子兵力已经不足五万人。大人!虽说不是皇太极死了那样的喜讯,但也是好消息啊。” “哦?当真?”眼睛一亮,许安彻底从刚才的颓废中走了出来。迫不及待接过章秉国递来的迷信打开一看,许安脸上总算浮现出了笑容。 狠狠一拍大腿,许安总算笑了起来:“好!果然是好消息!想不到皇太极这个老家伙竟是寿命将至卧床不起,当真是老天保佑我大明啊!若是情报当真的话,岂不是说鞑子那边现在已经兵力不足?太好了!那接下来这仗可就更有胜算了!看来老天都在帮助我许安啊。哈哈……” “是啊!老天帮忙,鞑子命中注定要被咱干掉!哈哈……”这个好消息让众人都极为振奋,哈哈笑着战意喷涌而至。 若说之前鞑子人多众人虽说不惧却也有些担忧的话,那现在众人心中就是再无畏惧了。皇太极死了,多尔衮带着一部分兵马跑了。那剩下这些鞑子还能有什么可嚣张的?以无常军的本事岂不是手到擒来?真想不到啊,鞑子也有这样一天!当年努尔哈赤就是老天帮忙呗炸死在咱大明。想不到如今皇太极也即将步他爹的后尘!这……连老天都帮着咱大明,他鞑子还能有什么出息? “大人,还不能大意啊!鞑子虽然走了正白、镶白和正蓝三旗,但尚余正黄、正黄、镶蓝三旗以及镶黄旗残旗。再加上那无穷无尽的仆从军汉军旗、满军旗和朝鲜军旗,也不是那么容易对付的。”在众人兴奋的时候,刘三多却出来给他们泼了瓢冷水。而且一切正如他所说,鞑子还没到能被轻易干掉的地步。若是无常军在这里骄傲大意了,那一旦疏忽大意随时可能被鞑子反趁。 骄兵必败,自古以来就有这个道理。虽说不想弄坏大家的心情,但作为幕僚有些事却不能不说。 “没错!鞑子可不是好对付的,大家可别大意啊。”虽说是新人,但孔游这时候也不敢不劝诫。 说实话无常军不过只是刚组建不到一年的新兵。若非有许安的神奇战果支撑其实根本走不到现在这一步。而一旦许安因为有些原因打了败仗的话。无常军随时可能崩塌。 就连崇祯皇帝对许安得崇信也是建立在许安能打胜仗的基础上的,因此哪怕许安得罪再多的大臣崇祯也力排众议支持许安。可若是许安打了败仗,他还能得到崇祯的支持吗?若是失去崇祯的庇佑,许安光是应付那些敌视他的人就足够艰难。若真到那个地步,无常军基本上不可能还有重组的机会。一个失败就会被打到地底深渊,许安根基过浅就只能得到这个结局。 “放心吧,我晓得事。战略上藐视敌人!战术上重视敌人!没错吧?”笑着,许安抛出一个后世的经典词汇。 “大人此话精辟过人!想来已经胸有成竹,孔游多虑了。”眼睛一亮,孔游看向许安的目光里满是敬佩。能说出这种话的许安还需要他来提醒么?想不到这许大人哪怕没读过什么书却也能说出这样精辟睿智的话来。这样的大人可不一般啊。难道真是天降奇才?那跟随他一路前行,恐怕…… 看着孔游和刘三多惊羡的目光,许安淡淡一笑。他自然不会说出某些蠢话,不过一句话就能让二人归心。许安还是挺得意的。 只可惜天下间不是每一个武人都能像樊胡子、章秉国这样忠于大明,也不是每一个读书人都能像孔游、刘三多这样尊于大义。为什么会有那么多的叛徒呢?无论如何也不能投敌卖国不忠不孝吧?人说忠义不能两全也就罢了,但你一样都没有还能算是一个人么?无论是历史还是当代,无论是在大明还是在未来的中华,这样的人总是存在着而且数也数不清。选不明白啊!永远也不明白。 不过不明白也无所谓!在这个时代,许安可以肆意的将这些叛徒斩杀而不会有任何畏惧。 想到这些,许安的眼神再次冷了下来。 不明白为什么刚才还高高兴兴的许安会瞬间变脸色,原本高兴万分的众人寒蝉若惊。互相对望一个,一个个装傻闭嘴不言。 “好了!刘先生和孔游说的对,无论如何也千万不能骄傲自满。我们兄弟拼死来到这里。可不是为了打败仗拿自家兄弟性命开玩笑的。若让我知道谁心生大意拿鞑子不当回事,那接下来的战斗就在后方替补吧!”狠狠说上两句狠话,待众将皆听进去后许安才放下心来。环顾帐篷里外,许安忽然道:“和鞑子决战在即,相信大家都已经做好了全力以赴的准备。不过之前和一位老人闲聊,我发现我们还是少算了一些东西。又或者说,有一些该杀的人我们忘记了杀!” 说这话的时候,许安眼睛里的杀气怎么都掩盖不住。 许安满身杀意让众将惊愕,一时间也没明白许安的意思。他们知道许安口里的老人是指那个送许安回军营的老头,但不知道这老头究竟和许安说了些什么。怎么搞的好像要把谁满门抄斩一样。挺吓人的。 “大人,难道鞑子在其他地方还有援军?天呐,不太可能吧!”孔游忽然想到什么,吓出了一身冷汗。 若是在和鞑子死战的时候真碰上敌人埋伏腹背受袭的话,那岂不是糟糕之极?可是到底哪里有敌人?多尔衮带走了多铎。豪格以及其他各旗的人就在眼前河对岸,难道还有什么人没算进去吗? 孔游和刘三多焦虑的想着。不过任他们怎么想也没不通鞑子究竟还有什么后手。 “好了!不是鞑子那边的人,他们处于战场之外却依旧杀人无痕。”摇摇头,许安表情严肃点醒众人:“正如你们所想,我从那老人手里得到了一个消息。就在这大明内部,在我们附近,有一群极为可恨的奸细正暗中埋伏着。这些混蛋投靠鞑子出卖大明甚至暗中与我无常军为敌,实在比鞑子更加的该杀。若是不能在决战之前解决这个问题,我担心到时候随时可能会出状况。” “什么?竟然还有奸细?难道是孔有德的人?”刘三多惊叫出声,他记忆力大明最大的奸细就是孔有德了。哪怕是尚可喜和耿仲明,同样也是由于孔有德的说服才投靠鞑子了。作为汉奸,孔有德当的上头一号。 “不是孔有德,但是比孔有德更加可恨也隐藏的更深。”狠狠一咬牙,许安看向孔游和张兴霸:“孔游、张兴霸听令!” 第一百五十七章‘满门抄斩’好说难做 ** “孔游,我命你为副帅协助张兴霸前往固安、永清一线。根据情报在固安附近有一座新王庄,那些汉奸走狗曾在那里显露踪迹。你二人的任务就是冲进庄子里将所有的贼人全部消灭,寸草不留更不许放走哪怕一个!”说这话的时候,许安杀气冲天仿佛魔煞。眼睛红红的,许安咬牙切齿。 这是许安第一次下达灭口这样残酷的命令,但许安却毫不后悔。那些人当真该杀,千刀万剐也不为过。 他们用汉人的鲜血和生命、用大明的未来换取财富,枉视国家安危陷国家于不忠不义。因为他们的缘故,多少百姓妻离子散家破人亡?虽说鞑子才是罪魁祸首,但这些人同样不可饶恕! 愤愤的想着,许安死死盯着孔游和张兴霸二人。只要这两人哪怕有丝毫的犹豫,许安都会换人去做。 这时候,容不得妇人之仁。 “抄家灭族?大人,这是不是……有伤天和?”刘三多有些惊诧,没想到许安会发出这样的命令。 “妇人之仁!你可知他们害死了多少百姓?大明又有多少疆域是因为他们而落入鞑子手中?你可明白?如若这些人不死,就算杀再多的鞑子也没办法让大明重新恢复安宁!”愤恨的盯着刘三多。许安第一次发了大脾气。半分容忍都不可。这时候许安不允许他手下任何人还有迂腐之心。 许安愤怒的样子让众人胆寒,这时候没有人还敢质疑许安的话。刘三多咽口唾沫退了下去,其他人也是一个个寒蝉若惊。 再看张兴霸、孔游,许安二次确认:“你二人可有意见?可会下不得手?若是没那狠心,我可就换人了。” “放心吧!大人,属下定完成任务。不就是杀汉奸么?兴霸眼睛都不眨一下。”拍拍胸脯,张兴霸不但不怕甚至还满脸兴奋。自从他上次打仗搞砸以来,许安一直都将他放在后军不给安排事儿做。好不容易这次许安松口,张兴霸说什么也不愿意浪费这次机会。反正是杀坏人又不是好人,有什么做不得的。 “谨遵大人命令。绝对不放跑一个。”孔游同样满脸坚定,他反贼都当过还怕杀人? “那就快去吧!快去快回,相信还能赶上接下来和鞑子的大战。”总算笑了起来,许安恢复平时的和颜悦色。其实许安也不想发火的。毕竟他不是那种暴躁性格。只是这次的事情太气人,情况太紧急而已。许安一直担心和鞑子决战的时候出问题,因此这次是相当的雷厉风行。 孔游和张兴霸接下任务迅速带领部下离开,许安也随即解散了会议。眼下鞑子还算安分,许安也没什么好安排的。若不是遇到之前那事儿,许安可是打算再训练几天战士再说的呢。如今虽说又把鞑子教训了一顿,可实际上并没有伤到鞑子的筋骨。若不训练好,那接下来能不能打赢可还是问题。 想着这些烦心的、不烦心的事情,许安一个人走出营地来到河边。随意走动一阵,隐约能看到对岸有鞑子探骑晃动的身影。鞑子对无常军也是警惕的很。斥候和暗哨日夜不停监视着这边的动向。 看着面前攒攒流淌的纯净河水,许安不知道怎么的有些懊恼。屠人全家这样的命令,说出口容易要说服自己却没那么简单。就算知道是战略需要知道他们确实该死,但毕竟是活生生的无数条人命啊。主事的那些人该死,但他们的亲人、下人呢?他们是无辜的吧!他们也许并没有助纣为虐,甚至可能连发生了什么事情都不明白!真得可以下手么?若让许安自己来,许安感觉自己做不到。 是的。即使这样命令张兴霸这个傻傻的小子,但许安却很清楚自己是做不来的。樊胡子他们也下不去手,许安只能忍痛让张兴霸手里沾上汉人的鲜血。 背后忽然走来一人,悄声无息唯有风声送来他的呼吸。许安头也不回叹了口气:“老樊。你说我是不是做错了?我们的敌人是鞑子。就算那些人有罪,其实也祸不及家人不是么?” “少爷,你没有错。”知道许安的软弱,樊胡子出奇没有用军中的称呼。亲昵的喊一声少爷,樊胡子顿了顿道:“老樊我曾经跟孙大人战斗过。杀过鞑子也杀过土匪反贼。我记得孙大人曾经也下达过这样的命令,将一个山窝里反贼的家眷亲属全部当场斩杀。我当时也觉得她们很无辜。但孙大人不这么想。” “是么?原来义父也下达过这样的命令啊。”不知道怎么的,一听说孙承宗曾经也这样做过,许安得心里就好受多了。回过头笑看着樊胡子,许安好奇问道:“老樊,那义父是怎么劝慰你的呢?” “孙大人没劝我什么。”摇摇头,樊胡子咧嘴一笑:“他只是问我,若不杀这些人那该将她们怎么处理?作为反贼的家眷,他们就算活下来也会被贬为堕民甚至卖入青楼从此世世代代为奴为婢。若是如此的话,其实比死了还要残酷不是么?再说她们本就有罪,法理无情一个知情不报甚至窝藏的罪名就足够砍头了。其实这条路是他们自己选择的,由不得别人。比起那些盲从的贼兵,其实这些人知情知根要更加可恨一些!就当做是他们的命好了,不需要去愧疚。” “是么?义父原来也说过这么狡猾的话啊。”忍不住笑起来,许安不知道究竟该说些什么。明明就是诡辩。但听起来好像又有一些道理。这些人不知道或者不能劝说家人从良本就有错。知情不报也是一项罪名。总之有罪就是了,杀有罪之人貌似确实不需要愧疚。毕竟,无论是造反还是叛国都不是小罪名。 “呵呵……是啊!过去在高阳,孙大人其实一直都十分的和蔼可亲。若不是鞑子来袭,孙大人还经常下到乡村去检视种植和收成。有时候和那些泥腿子一聊天就是一整天,陪着他们一起吃那些难以下咽的窝窝头野菜疙瘩……现在想起来,那些事好像就发生在昨天一样。哎……” “是啊!有些时候义父真得不像一个朝廷大员,根本就是一个狡猾的小老头。现在想想,我这个当义子的还真没为义父做过什么。一直都是义父在帮助我,这才有了现在我许安的今天……” 想起孙承宗。许安和樊胡子的心情都变得有些低沉。不再说话,两个人就这么沿着河一路走着。吹着冷风走了半个多时辰绕着营地转了个一整圈,许安这才和樊胡子分手回到自己帐篷里。 “少爷!既然认为孙大人对你够好,那少爷就努力报答孙大人吧!孙大人的梦想便是驱逐鞑虏国泰民安。少爷就朝着这个目标努力好了。相信孙大人在天之灵一定会看到,一定会感到欣慰的……” 想起分开时候樊胡子说的这句话,许安对孙承宗的思念和感激越发深浓。寂寞的夜里,不仅是想念孙承宗,许安同样也想着岳小娘想着胡窈珺。想着许玲、想着张兴文、想着李清还想到了那三无少女钟娜格格。想到了当年在栗安城的那些日子,甚至脑海中还浮现起那早已忘记面容的父母…… 许安默默回忆着过去那些日子所发生的事,第一次感觉原来过去的日子是那么的安宁和幸福。 如今整天为着梦想和鞑子作战,每一天都在生死之间徘徊,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离开这个世界。虽说有梦想有目标很好,但有些时候却也会迷失自己。到底为什么要这么做呢?到底为什么不能悠悠闲闲的活着呢?找一个没人的地方隐居。山清水秀自耕自足说不定比神仙还要快乐呢。 只可惜已经不能回头了,当然也不打算回头。路是自己走出来的,后面的足迹都是一点点汗水和鲜血的记录。心里有太多的东西放不下也抛不开,只能也必须一步步朝着目标继续走下去。 哪怕浑身浴血,哪怕身染罪恶,绝对不后悔! 夜里,许安做了一个梦。 许安梦见自己并没有离开栗安城,并没有因为鞑子而愤怒而奋起拯救国家和民族。在梦中,许安不是混混而是栗安城一家书店的掌柜。每一天捧着一本书悠悠闲闲的坐在店门口,从日出到日落一直都是宁静轻松无忧无虑。 每一天的中午。岳小娘都会带着微笑牵着玲儿来给许安送饭;每天晚上,胡窈珺也会帮着许安收拾店铺关上店门陪着一起回家。一家人和和美美的生活着,当真每一天都是那么的快乐就好像天堂一般。 不知道过了多久,小娘的肚子渐渐大了起来。眼看家里就要添丁,许安只感觉这日子越发有奔头了。等有了孩子。许安发誓一定会给他或者她最好的。衣食住行,一切都好最好最好才可以! 那是他的亲骨头。留在这个世界的证明! 但是噩梦发生了!有一天晚上许安做了一个梦,梦见一个看不清面容的神仙驾着祥云来到他的面前。恶狠狠的瞪着许安,神仙问许安为什么没有完成他交代的任务?为什么会这么没志气?明明是他自己要求来到这个世界改变历史的,为什么现在却反悔还浪费神仙的苦心? 许安茫然答不上来,然后神仙怒了。大手一挥,许安眼前一黑昏了过去。 再醒来的时候,许安发现自己竟然回到了前世!之前的种种竟然都是梦境,一切什么都没有发生过。还是原来混吃等死的他,还是孤身一人在世上奔波劳累没有目标也没有梦想的生活…… 许安忽然发现他无法适应这样的生活!每一天晚上都会梦到记忆力金戈铁马的日子,哪怕看到鲜血都会让他兴奋不已!没有人能够理解他的行为,也没有人能够明白他在说什么……他渐渐成了别人眼中的疯子,傻子,渐渐被朋友抛弃孤身流连在这个不属于他的世界里。 然后,许安跳楼自杀了! “啊!” 大叫一声,许安从梦中醒了过来… 第一百五十八章鞑子来了! 待到天明,许安一夜没有合眼。 那个可怕的梦让许安心神恍惚,回忆起梦里发生的事情许安无论如何也不敢再睡了。许安是真的真得害怕那个梦会成真,虽说有时候会犹豫但许安从来不后悔自己回到这个世界。 也许某些时候会幻想平静的生活,但许安对于现在的日子并不抵触。许安喜欢如今意气风发的日子,也喜欢为着一个不错的梦想一直奋斗下去。虽说需要时常面对伤痛和死亡,但一步步走上梦想台阶的日子并不难过。等到登上山顶的时候就会发现,一切的牺牲都那样值得。 艰难的将那场梦抛下,当太阳升起的时候许安已经恢复了常态。谁也不知道他曾经软弱过,谁也不知道人人称赞的常胜将军、鞑子克星许安许大人也有被恶梦吓坏的时候。一切,似乎都没有任何改变。 三天后,张兴霸和孔游带着满身杀气回来复命了。二人遵从许安的命令,硬是咬着牙将新王庄里所有人杀了个干干净净不留任何活口。大约百余人一个不留,那一刻山庄里血流成河仿佛地狱。 无论是张兴霸还是孔游都并非没有杀过人,但是他们真没有干过屠杀的事。这一次为了完成许安的命令,两人硬是狠下心来杀光了视线里所能看到庄子里所能找到的所有人。当真是寸草不生。杀完之后又一把火将庄子烧成了荒地。那一幕真的十分残忍,任谁也无法想象。 做完这件事后,张兴霸和孔游吐了很久。每当一想起来,那胃里就翻腾的难受。索性两人实际上并没有杀死任何一个无辜的人。新王庄就如许安所言是一个彻彻底底的贼窝。里面没有下人、没有妇孺,唯有数十名晋商以及他们所带的护卫。当无常军闯入的时候,这些人甚至还在商量如何想办法绕过无常军将兵器辎重送去鞑子军营。听到这话的张兴霸愤怒万分,随即下达了杀无赦的命令。 这些人当真是该死,对于杀死他们张兴霸毫不后悔。 他和孔游二人从院子里搜出了堆成山一样多的粮食,旁边还有数十车兵器箭支。若是这些东西真被送给鞑子的话,那对无常军而言岂不是凭空增加了无数危险?若无常军战败,那京城、皇上岂不是也更加危险了么?这些人不顾皇命不顾天下社稷。就算全部杀光也不必愧疚。 “大人,这是那领头七人的头颅。我和孔游审问过,躲在那庄子里的七个人全部在这里没有疏漏。”将一个装脑袋的箱子抬进帐篷,张兴霸脸色难看却又很坚强。拱手对许安说这。张兴霸总算完成任务松了口气。 “确定只有七个人?”许安在箱子外踢了踢,有些担忧又有些松口气的感觉。 “是!我们审问了好几个人,都说只有七个老爷平日会到那庄子里聚会。一个多月前似乎是八九个人的样子,但现在确实只有七个人。”张兴霸言之凿凿,这一次他可是竭尽全力去完成的这个任务。 “行。那我就放心了。”点点头笑笑,许安拍拍张兴霸的肩膀:“兴霸,辛苦你了。给你记上一功,现在好好去休息吧!还有孔游。干的不错。张兴霸多亏你照顾,这次任务完成的很好。” “这是属下应该做的!汉奸比鞑子更加可恨。属下也恨不得杀光他们。”点头拱手,孔游表情则比较淡然。 “嗯!你也下去休息吧!”点点头。许安对孔游十分满意。虽说是刚投靠无常军,但孔游平日里的行为、态度都放的很到位。不骄不馁不傲不倨,虽说表情冷硬点儿但对谁都很和气将姿态摆的很对。 待张兴霸和孔游二人交令离开,许安这才将注意力放在其他将领身上。指着脚下的人头箱子,许安表情严肃道:“大家都听到了,我们已经成功将鞑子隐藏在大明内部的奸细杀掉了。你们也听兴霸说了,这些混蛋竟然给鞑子准备了那么多数不清的物资。如果这些东西交到鞑子手上,那我们会遭遇什么可想而知。他们当真是丧尽天良!现在还有人认为这些人不该杀么?” “属下知错了!刘三多确实是犯了妇人之仁,请大人责罚。”满脸愧疚,刘三多怎么也没想到大明竟然还有人做出这样资敌的事情。不管他们过去是否跟鞑子有过交易,就仅是这次所发现的就足够让那些人凌迟了。 “好了!恕你无罪。”挥挥手,许安饶过了刘三多。再看向其他人,樊胡子几个对于许安佩服不已。 这次当真是惊险啊!就好像许安说的,若是让那么一大批的物资被鞑子得到,那鞑子的实力可就要增强太多太多了。粮食和箭矢本就是鞑子的弱项,也是无常军可以利用的机会。若是没有解决那些汉奸,这好不容易找到的机会岂不是变成了鞑子更加强大的地方?那些箭矢被鞑子得到,受伤的岂不是无常军自己? “总算张兴霸那小子这次任务完成的不错,这么多的粮食和箭矢被咱们缴获,既削弱了鞑子又强大了咱们自己。接下来我对跟鞑子的决战更加有把握了,这次一定要让鞑子吃不了兜着走!”淡淡一笑,许安又反过来安慰这些人。说到这里这许安表情一顿,有些担忧道:“不过想来鞑子估计就要知道这件事了,相信他们一定会有所反应。接下来大家随时做好战斗准备,相信鞑子就快到了……” ‘锵、锵、锵……’ 许安的话音未落,外面忽然传来阵阵激烈的鸣锣声。鸣锣代表着示警,也就是有状况发生了。 来不及多说,许安忙带领众将冲出了营帐。 还未走多远,刚才出去的张兴霸慌慌张张的跑了过来。边跑着,张兴霸对许安大声喊道:“鞑子来了!鞑子来了!大人!鞑子在河对岸集结,估计马上就要攻打咱们了!快些准备迎战吧!” “鞑子真来了?”许安有些吃惊,没想到他那话说的竟然这么准。话音都还没落呢,鞑子就出现了。 “大人,数不清的鞑子。他们已经在河那边集结起来了,眼看就要冲过来啦。”气喘吁吁来到许安面前,张兴霸焦急的道:“还在这里站着干什么啊?大人,赶紧列队迎战吧!好多的鞑子,怕是所有鞑子都来了。” “快走!” 来不及多说什么,许安连忙带领众将朝河边奔过去。手下无常军战士自然有副将指挥聚拢,许安现在的任务是搞清楚状况看看鞑子究竟想要干什么。 难道真得打算全力以赴攻打无常军么?想到一劳永逸解决无常军这个隐患?这事情哪有这么容易!别说现在是正规正的较量,就算是偷袭许安也不相信鞑子可以轻易战胜无常军。无常军现在可不是过去那千把人的小队伍了,如今无常军数万鞑子岂是鞑子能够轻易啃动的? 不过话说回来…… “为什么到现在才发现?布置在河边的斥候呢?难道就一直没有发现鞑子集结吗?”许安皱着眉头瞪着章秉国,布置斥候这种事一直是他在负责。一直以来没出过问题,许安也没检查过他们的执行情况。哪里能到现在居然出了这么大的疏忽,直到鞑子大军全部出现才有人示警。 “这……我……”脸色苍白,章秉国没想到会出现这样的问题。许安一直提醒他、提醒众将士千万不能疏忽大意,结果这还是出了问题。 “等打完了仗我再跟你们好好算算!现在快点去给我召集人马,绝对不能让鞑子轻易冲过来!”恶狠狠瞪了章秉国一眼,许安现在可没时间去责备他。反正秋后算账就是,犯了错可别打算许安会包庇。 “是!大人放心!除非我死了,否则鞑子别想过河!”大吼一声,章秉国狠一咬牙冲了出去。 一切总算还没有太晚。当许安率军来到河边的时候,鞑子尚还未做好渡河的准备。他们似乎也是临时起意的样子,竟是正在现场制作渡河工具。见无常军姗姗来迟,鞑子似乎有些错愕。其实想来鞑子也没想到无常军会发生那样的疏忽,结果错失了一个击败无常军的绝好机会。 谁能想到堂堂数万人的大军竟然会连防备都没有呢?安排一些斥候岂不是很简单顺手的事情?哪想无常军偏偏就大意了。 “好险!总算没出大问题!”抹去一把脸上的冷汗,许安心有戚戚。 “大人,鞑子好像并不是全军出动啊。卑职观察了一下,对面似乎只有正红和镶黄两旗的旗帜。虽说鞑子人数不少,但皇太极的正黄旗没有出现。难道皇太极没有将他手下的兵马交给豪格?或者说鞑子里面又产生了什么问题?”悄然走过来,姚俊皱着眉头有些不解。鞑子声势浩大,但似乎又没尽全力。难道以为仅靠正红旗和镶黄旗就能将无常军打败么?还是说…… “别管那么多,小心迎战就是。”摇摇头不去多想,许安狠狠盯着对岸镶黄旗阵营里的某个人:“上次让豪格逃了,这次他既然还来找死就不要再放过!命令所有人做好准备,一定要将这些混蛋全部拿下!” 第一百五十九章红衣大炮出现 ** 无常军集合速度很快,仅不过两刻多钟便在河这边摆出了阵势。而眼见无常军来的及时,跃跃欲试的鞑子连忙退了回去。 暗自松了口气,许安感叹总算没让鞑子占到便宜。眼下鞑子缩了回去,无常军总算能好好整备一下。刚才虽然集合的快,但实际上无常军现在并没有形成战斗力。大部分的战士还没做好准备不说,甚至还有人连衣服都没穿上就急匆匆跑来了这边。很多人连自己的队列都没找到,稀稀拉拉随便找地儿站着毫无气势。 在许安的示意下,章秉国、姚俊几人连忙抓紧时间整顿队伍。索性人还是来齐全了,没花太久便将队列重新排了整齐。 这下就算鞑子真攻上来也不怕了,许安回复了信心。凝神看向河那边,许安意外发现豪格竟然没有站立主位。在那个数十名鞑子将领聚堆的小山坡,许安隐约看见豪格似乎在和谁争执着什么。挥舞着手臂似乎没能谈拢,豪格气愤的甩手走下了山坡。而和豪格争执的那人却不为所动,转身从相反的方向走了下去。 “鞑子内部似乎还有问题啊!皇太极病了之后,豪格竟是没本事压住其他几旗的旗主么?”许安幸灾乐祸的说着。鞑子越是出问题许安越高兴。最好自相残杀死绝咯。也省的许安多废力气。 “豪格不过只是皇太极儿子中的一个,既不是长子也没有太过显赫的地方。皇太极那些兄弟连皇太极自己都不怕,怎么会怕他那些儿子。”冷笑一声,樊胡子看的很透彻。这些事情许安也曾跟他们讲过,当初在保定身处逆境就是靠许安的那些分析才让大伙儿保持住信心和期盼。若非许安一直认定鞑子内忧外患不堪一击,也许那个时候无常军仅存的那些人也都会溃散掉。 “狗咬狗而已,死光了都活该!”其他几人也是满脸不屑,甚至搞不明白那样的鞑子怎么就能将大明弄成这样!鞑子哪里厉害了?若非大明自己堕落,这天下岂能让那些野人窥视? “好了!不说了,鞑子过来了。所有人做好准备。准备迎战。”正谈论的时候,许安看见豪格带领镶黄旗列阵来到了河对岸。距离无常军不过百余步的距离,厉害一点的弓箭手已经能射到对方了。许安连忙让无常军最好准备,同时又命令手下弓箭手上前几步摆出压制阵型。 许安不打算玩什么‘半渡而击之’这样的战术。因为用屁股想都知道鞑子一定会卑鄙无耻的让汉军旗仆从军开路。这些该死的仆从军杀再多也没有意义,只有对鞑子本身造成有效杀伤才能消灭这些人。 河对岸,豪格的脸色十分难看。看到对岸的无常军不但不害怕自己甚至敢做出反击姿态,豪格的脸色更差。想起之前被责问的事情,豪格心里那口气怎么也发泄不出来。他不过是打了场小败仗而已,代善那个混蛋竟然就敢教训他。真是恼火!不过死了几个汉狗奴才,镶黄旗自身又没什么损失,值得絮絮叨叨教训半天么?那些汉狗奴才除了浪费粮食外还有什么用?叫他们打仗一个个唯唯诺诺胆小如鼠像龟孙一样,这种既怕死又无能的东西分明死光了才最好。 皇阿玛想招揽汉人为自己所用,这一点豪格并不反对。但是好歹也找一些能干的汉人当奴才啊!养这么多废物干什么!数万人竟然被无常军那点人给杀光一个不留。这样的废物死就死了有什么值得可惜的。 豪格心里不爽,对原本一直支持他的代善也产生了点点的抱怨。他豪格可是未来的皇帝,代善区区一个王爷凭什么责怪他?这当臣下的竟然敢辱骂皇帝,这样的人岂是该死?岂不是找死? 这一刻,豪格在心里判了代善的死刑。只要他一登上皇位,第一个拿多尔衮开刀,第二个就是这个该死的代善!自己手下有正黄、镶黄二旗,如果再收复多尔衮的正白旗和代善的正红旗,再加上听从自己命里的莽古尔泰正蓝旗,那四大正旗就全部握在了他豪格的手里。如此一来基本上满清八旗就没人还敢反抗。统统都能被他豪格所掌握!到那个时候就是君临天下,莫敢不从! 豪格得意的想着,脸色总算好看了一些。不过一切还要等莽古尔泰的消息才是,还有眼前这群烦人的苍蝇。 “对岸的汉人给我听着!给你们最后一次机会,赶紧给我投降!若是还敢反抗。定将你们全部杀光一个不留!一刻钟后,我大清将杀死所有还敢反抗的混蛋!”大吼一声。豪格照例向对岸的无常军下达通牒。这也是鞑子一向的习惯,偏偏大部分的汉人就怕这句话不等鞑子攻城便溃若鸟兽不战自逃。 “……” 没有人回应豪格的话,也没有人害怕豪格的这番言论。败军之将不足言勇,说真得无常军还真不怕他豪格。豪格吃无常军的亏这才没过几天呢,谁会怕一个被打的落荒而逃的败将啊? “弓箭手准备!听我号令,鞑子只要敢渡河就放箭。”许安冷声安排着,完全没将豪格放在眼睛里。 若是河对岸所有的鞑子一起出动,许安也许还会担心一下。但如果仅仅只是豪格的镶黄旗的话,许安还真不怕。而且许安有种感觉,豪格不过声色俱厉实际上似乎没有胆量冲过来。因为许安看的很清楚,豪格旁边一个仆从军也没有。难道他想不靠仆从军开路而是让手下冒险?许安不认为豪格有这个胆子。 果然就如同许安所料的,豪格暴跳如雷大吼几声后逐渐没了声息。似乎知道没法骗,豪格郁闷的挥挥手带领手下退了回去。 “切!胆小鬼!”戒备半天结果贼人却没胆量攻过来,张兴霸不屑的唾了一句。 “别大意!事情还没完呢!继续戒备,可别再让鞑子钻了空子。”低喝一声,许安可不认为事情就这么完了。鞑子兴师动众将几乎所有人都派来了这里,许安可不认为他们会这么轻易罢手。事情的小的话也许会试探几仗,事情如果大了也许决战就会这么开始也说不定呢。 想到这里,许安连忙又命令姚俊回去将所有的战略物资运到河边来。刚才过来的仓促,除了人马兵器外可是什么都没有准备。 另外,许安又招来十数名亲卫命令他们速度赶往卢象升处。虽说卢象升应该已经得到了这边的消息,但实际上是什么情况还必须尽早告诉他。如果鞑子真打算决战,仅凭许安的这些人还没有办法做到万无一失。卢象升手下虽说人少但卢象升战略意识极高乃是帅才,有他的加入应该能起到某些出其不意的作用。如果真是决战,那哪怕多一个士兵都是极为重要的补充。 做完这一切,许安又命令樊胡子、章秉国等人赶紧回去自己的阵地。眼下许安这边不需要留他们帮忙,还是将手下战斗力掌握住要紧。 等许安吩咐好所有事的时候,一刻钟的时间早已经过去。相信鞑子应该会有动作了,无常军严阵以待等候着鞑子出招。许安凝神看向河对岸,果然看见数百名仆从军在鞑子的驱使下抱成团缓缓来到了河边。这些人走的很慢似乎推着一些什么东西,在距离河岸大约数十步远的地方才停了下来。 “对面的混蛋!既然你们不知好歹,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哈哈……”豪格大声狞笑着,挥挥手示意那些仆从军散开。 “这是……红衣大炮?”数个红色由木车载着的大家伙出现在许安眼前,上面挂着红色绸巾前方还探出黑漆漆的洞口。许安仔细一瞧猛然想起了这是什么东西,大惊失色忍不住叫了起来。 “什么?红衣大炮?” “天呐!鞑子有大炮!那是大炮!” “怎么办?鞑子用大炮了!这下糟糕了!” 所有人的脸色都变了,瞬间惨白无比。谁都知道大炮的厉害,谁也都不想亲身起体会被大炮轰中是什么感觉。鞑子竟然连大炮都给弄了出来,那无常军该怎么对付?无常军不怕跟鞑子硬拼,但是鞑子远远用大炮朝这边轰炸又该怎么办呢?不能对付这东西,岂不是只能任由鞑子宰割? 战士们一个个将视线转移到许安身上,期盼的看着许安期待许安找到解决的办法。许安一向都是那么强大无所不能,这一次也不会让大家失望的是么? “可恶!卑鄙的混蛋!”许安愤怒无比几乎咬碎牙齿,他发现他还是上了鞑子的当。之前无常军未能准备的时候鞑子为什么没有趁机来攻?真的是没做好渡河准备么?不!鞑子根本就没打算渡河!他们没打算和无常军硬拼,早就想好要用大炮来解决无常军这个麻烦了!甚至故意让豪格前来挑衅,实际上也是在拖延时间。一直到大炮被运送到阵前,鞑子这才露出狰狞的面孔。 许安上当了! 若不是豪格那样挑衅,也许许安会主动攻上去也说不定。偏偏豪格那么一说,许安还真就浪费了一刻多钟以试图让豪格丢脸。结果现在倒好!丢脸的成了许安,还将无常军带入了危险的境地。 隔着一条大河,该怎么处理这些大炮的威胁? 一时之间,许安想不出办法来。但是能眼睁睁看着鞑子用大炮欺负无常军么?那当然不行。 看着旁边无数战士紧张而期待的目光,许安陷入了困境… 第一百六十章毁掉红衣大炮 一个人静静的呆在帐篷里,许安的表情很是压抑。白天发生的事情给了许安太大的震动,面对那黑洞洞的炮口许安第一次感觉到了危机和绝望。鞑子的炮火让许安束手无策,最后竟是只能狼狈的退了回去。 虽然说没有看到战士们有什么不好的表情,但许安相信他们心里肯定还是有一些动摇。毕竟没有人希望在炮火下冤枉送命,没有人喜欢打败仗。这一次虽说退的及时没有伤亡,但下一次该怎么办?如果不能解决大炮的问题,无常军该怎么和鞑子交战?每一次都被鞑子用大炮赶跑么? 军心动摇啊!若不解决这个问题,相信无常军再怎么厉害也将在鞑子面前折戟。 “大人,还没睡么?”掀开帘子走进来,章秉国手里端着一个盘子。将水和食物放下,章秉国叹了口气:“大人还在忧心鞑子红衣大炮的事么?其实那红衣大炮也没有大人所想的那么厉害,鞑子不过十几门炮对我们造成不了太大的威胁。而且只要我们靠近过去,那些大炮也就成了废物。所以其实没什么可怕的,想来大人也不会被红衣大炮那吹出来的名头给吓住吧?” “红衣大炮的威力我当然清楚,只是……”摇摇头,许安苦笑了一声。他自然比章秉国更加清楚红衣大炮的威力。毕竟未来更加厉害无数倍的大炮也见识过。只是。能够因为红衣大炮威力一般就无视它么?鞑子隔河相对,需要付出多大的牺牲才能走到红衣大炮无效的范围?还有,当那些鞑子真就会让无常军轻易过去? “既然大人放心不下,那就想想办法将那些该死的红衣大炮毁掉吧!红衣大炮不过是个铁疙瘩,砸碎了也就没用了。再或者趁那一天下雨的时候再攻打鞑子,那破炮见水也就打不响啦。”见许安放不下,章秉国笑两声给许安出了个主意。当然其实也不是什么好主意,章秉国只希望许安能够暂时放下烦恼好好休息一下。自从来到房山,许安已经好些天没能好好休息了。 “毁炮?下雨?好吧!算了,不想了。老章。你也快回去休息吧。”心神一动,许安隐约想到了一点什么。但是让许安头疼的,究竟是什么许安又弄不透彻。为了不让章秉国担心,许安只能暂且将这件事放下来。 “究竟该想什么办法解决大炮呢?”彻夜反复。许安一直没想通。明明就已经在嘴边上了,但不知道怎么的许安就是想不起来。 这种事情一直持续到第二天的中午,没睡好的许安眼眶上满是黑眼圈。摇摇晃晃被张兴霸叫醒,许安脑海里却依旧还是鞑子红衣大炮的事情。许安当然不可能等到下雨天再去解决红衣大炮的麻烦,同样也不可能带着一个大锤子去把它砸烂。有这功夫,还不如将鞑子打败了把大炮缴获过来呢! 虽说无常军里面还真没有会玩大炮的人才就是了。 “大哥,还在担心鞑子那大炮的事儿呢?其实要我说啊,那什么红衣大炮也没什么了不起的。不就是炸个铁坨子出来么?还能砸到几个人?咱们一鼓作气冲上去就是,管它什么大炮呢!”见许安依旧神情恍惚,张兴霸有些心疼。这些年来他还是第一次看到许安这样子。实在是为许安难受。 “傻话!就算是铁坨子就砸不死人了?咱们兄弟们的命都珍贵的很,岂能这样白白牺牲?”白了张兴霸一眼,许安可没法想他那样想的简单。红衣大炮的杀伤力且不提,它的威慑作用就足够给无常军带来麻烦了。 “哎!如果那大炮射出来的铁疙瘩像这鸡蛋一样就好了。我这么一捏,它就得变成稀巴烂。”苦着脸,张兴霸从怀里掏出一个煮好的鸡蛋来。左右瞅瞅塞进许安手里,张兴霸小声道:“大哥,这个给你吃。这是我前些日子去杀那些汉奸的时候瞧见的一个,给我藏了起来。昨天晚上才煮好的呢!大哥这些天都没有好好吃饭,把这个吃了也能再精神一点。嘿嘿……” 说着。张兴霸揉了揉鼻子。这个鸡蛋他藏了好久也舍不得吃,现在却能够大方的拿出来孝敬他最敬畏的大哥。 这个年头现在兵荒马乱的,能吃到一个鸡蛋可不容易。别说鸡蛋了,能吃顿饱饭都是奢侈。多少百姓没有粮食吃只能在野外挖野菜吃树皮?就连无常军现在也不是每天都能上米饭呢!张兴霸的这个鸡蛋实在是个稀罕东西,难得他能找到而且还藏了那么久忍着没有赶紧吃掉。 “臭小子。这么好的东西干嘛不快点吃掉!留给我干什么,你自己吃!”满心感动。许安笑着揉了揉张兴霸的头发,然后将鸡蛋重新塞给这小子。心领了就是,许安还不至于贪吃这点东西。 “哦。那我吃了哦。”既然许安这么说,张兴霸也就没有拒绝。其实他也很馋不是?毕竟还是个孩子。 “吃吧!吃吧!”许安满心都是感动,一下子也压住了对鞑子的担忧。笑看着张兴霸囫囵吐枣一样将拳头大的鸡蛋一下子塞进嘴巴,许安心中满是怜爱。这个可怜的孩子,跟着自己真的受苦了。 一个鸡蛋而已,也吃的像人参果一样开心。 鸡蛋? 许安心中隐约把握到了一些东西,忍不住眼睛就直勾勾的看向张兴霸鼓鼓的腮帮子。看得张兴霸莫名其妙以为许安也馋了,于是摊摊手做了一个没有了的姿势。顺便白了许安一眼,死要面子活受罪。 “鸡蛋……蛋……对了!炮弹!”忍不住,许安大声叫了起来。 没错啊!红衣大炮确实厉害,但并不是没有办法解决。之前章秉国所说的毁炮、下雨一类的都不太实际,这实际上不是有更好的办法么?大炮需要有炮弹才能实施威力,而毁掉炮弹绝对比毁大炮要简单无数倍。派上几个精干的小分队悄悄潜入将鞑子存放的炮弹毁掉就行了,没炮弹的大炮就是废物! “什么?大哥,这是鸡蛋不是炮弹!”张兴霸莫名其妙没听明白。 “去!少罗嗦。兴霸,去把樊胡子、章秉国他们都给我叫来。我想到了一个对付鞑子红衣大炮的办法。速度一点赶紧了!趁着现在天还没黑,我们今天晚上就连夜将这个威胁给解决!”吩咐张兴霸去喊人,许安兴奋的锤了一下拳头。虽说具体该怎么做还没想好,但只要在炮弹上做文章…… 许安左右看看表情兴奋的回到帐篷,不一会儿樊胡子几人也都被张兴霸给喊了过来。听说许安想到了处理红衣大炮的方法,几人都十分兴奋。鞑子如果没了红衣大炮,无常军还怕他作甚? 听完许安对于炮弹的意见,几人对视一眼都是眼前一亮。他们怎么就没想到呢?红衣大炮难对付,可那炮弹却脆弱的很啊!别的不说,一把火一烧就够了!而一旦没了炮弹,红衣大炮就成了没用的铁疙瘩。除了放在那里碍事之外,还能有什么其他的作用么? 果然不愧是许大人,也只有他才能在没有见过红衣大炮之前就想出应对的办法。 樊胡子几人佩服不已,忙联合多人的力量一起思考如何利用小队的精锐兵力潜入鞑子营地将鞑子的炮弹摧毁。 集思广益,几人很快就想好该派哪些人什么时候去偷敌营。但是士兵好选,领头的负责人却难找。这可不是去郊游去杀土匪,而是闯龙潭虎穴九死一生。 不过许安很满意就是了,众人没有一个推诿而是一个个都主动请缨。无常军没有怕死鬼这让许安很满意,但是究竟该派谁去又有些难以抉择。许安的视线在众人脸上移动,一时间没办法拿定主意。 “还是让我去吧!大人。我曾经为鞑子效力过,对鞑子那边的布置比较熟悉。如果我去的话,相信被发现的可能性应该小一些。再说我之前也犯过错,就当时将功赎罪好了。”忽然站出来,章秉国说出一个让许安无法拒绝的理由。 许安不在意什么将功赎罪,但是比起对鞑子营地的了解,无常军中还真没有人能够比的上章秉国。 只能因为这样就能让他去冒险么?许安有些难以接受。 是不是自己亲自去比较好呢?许安又有些冲动。 “好了!大人您就别犹豫了。就这么定了,这一次由我带队解决鞑子的红衣大炮。我老章活了这么多年,什么事情没有见识过?什么事情没有做过?但是这毁大炮炸鞑子的好事儿,我还真没玩过。这一次啊,我可得好好让鞑子尝尝厉害!”制止许安开口,章秉国一口将事情定了下来。 章秉国自知自己年岁已大,不知道还能活多久也不怕什么危险困境。自从跟随许安加入无常军以来,章秉国见识到了太多太多的东西,也从许安那里知道了许许多多的道理。他是真得不怕死,只希望能够为许安为无常军为大明多做些贡献。一来为自己的过去赎罪,二来也让自己这辈子活的够轰轰烈烈一些。 “……” 看着表情坚决的章秉国,许安不知道说什么好了。沉重的点点头,许安轻轻拍了拍章秉国的肩膀… 第一百六十一章深夜中的践行 很快的,章秉国选好了袭击敌营的勇士。一行三百零一人整齐的站在许安的面前,他们已经做好了准备。 熊熊的火堆燃烧的很旺,映照在这些人的脸上却随着风时隐时现、给人一种虚呼飘渺的感觉。黑暗间许安看不清他们的表情,但那种坚定如磐石的信念却发自内心的涌现出来让许安能够清晰的感觉到。许安相信这一刻的他们将无所畏惧,没有任何事情能够阻挡他们前进的脚步。 所有人都知道,这一趟的行动危险万分几乎是有死无生。但当被章秉国选中的时候,所有的战士没有一个人犹豫更不会拒绝。他们草草收拾好装备又匆匆和同伴们告别,然后昂首挺胸站在了许安面前。 许安有些黯然的看着这些人,这一次不知道有多少人能够平安回来。但是能够不去么?若是不能解决鞑子红衣大炮的麻烦,恐怕接下来还会有更多的战士牺牲。这些兄弟是在用自己的生命来保护其他同伴,用自己的鲜血和勇气为无常军、为大明的胜利和未来做出最宏伟的贡献。 抬起头看看夜色,许安知道不能再继续耽搁下去了。 狠狠一咬牙,许安挥手示意亲兵将早已准备好的酒碗一个个端上来发给这些兄弟。然后许安又抬起一个大酒坛来到兄弟们面前为他们一个个将酒碗斟满。三百兄弟。许安一个不漏也完全不要别人帮忙。许安沉默着一声不吭。动作却是十分的专注。一个酒坛倒完立即再换一个毫不停顿,脚下的空酒坛越来越多许安的眼睛也越来越红。但许安强忍着不流出泪来,坚持给所有兄弟都斟好了酒。 最后轮到章秉国了,许安偏过头不忍去看章秉国的笑脸。 明明就是去送死一样,为什么还能笑的这么开心?比起张兴霸和樊胡子,他章秉国在许安心中的地位明明就没有那么高!这才认识几个月啊?这才在一起结伴战斗几次啊?为什么就愿意站出来?好不容易才从鞑子的魔爪里逃出来,还一天好日子都没过过呢?为什么就不怕死? 这一切,其实许安心里都明白。兄弟们都是为着一个共同的目标而聚在一起的不是么?共同的理想,共同的心愿,因此哪怕舍弃性命也在所不惜。就好像那句话。生的伟大!那即使是死也要光荣! “兄弟们!这一刻,许安忽然发现没有什么好说的。”哽咽一声,许安举起酒碗:“跟着我许安,你们一直没得到什么好处。整天经历风雨朝不保夕不说。还要拿命去和鞑子拼。是我许安愧对你们!是我无能不能够更好的保护大家。呼……这一次害兄弟们冒险,许安甚至都不知道能有几个兄弟可以平安回来!都是我的错!是许安无能!这碗酒,我许安像大家赔罪了!” 说着,许安深深鞠躬再将碗里的酒一饮而尽。 “大人……”章秉国眼睛红红的,正要说话却被许安制止。 单手抓起酒坛再倒满一碗,许安二敬各位兄弟:“你们都是好样的,都是英雄是条汉子!说实话许安这辈子也见识过很多的人,但没有哪一个能像我的这些兄弟一样让许安敬佩!你们今天能站出来,我许安很感动!了不起!好样的!能有你们这样的兄弟,许安这辈子值了!” 满足的吼一声。许安再次将酒喝尽:“兄弟们,我在这里等着你们回来!就在这里,我就站在这里等你们的好消息!三百兄弟,我希望你们能够一个不落都安安全全的回来我身边!咱们还要继续杀鞑子呢!可别离开我许安先走了!听见没有?老子等你们回来!不回来,老子就在这里不走了!” 狠狠将酒碗摔在地上,许安声音嘶哑大声吼了起来。 “大人!您就等我们的好消息吧!无常军必胜!大人必胜!” 大声吼叫着,三百战士在章秉国的带领下也纷纷将碗里的酒喝尽然后将酒碗狠狠摔碎。刹那间噼里啪啦的声音络绎不绝,仿佛战士们一往无前的勇气,点点碎片又仿佛繁星仿佛战士们眼睛里的火光。 “大人,您就等我们的好消息吧!”表情严肃。章秉国对许安拱手示意。 许安默默点头,静静的看着章秉国,仿佛要将这张脸永远记在心里一样。 “兄弟们!出发!”再不停留,章秉国带领三百勇士转身朝着营地外走了出去。他们身上除了武器外只有一身不妨碍身法的皮甲,唯有十数人略有负重带着火油等等引火之物。几乎是一种毫无防御能力的状态。战士们从头到尾都只想着完成许安的命令而没想过要平安回来。 他们很清楚这次任务的重要性,更加了解鞑子红衣大炮的厉害。如果不能按照许安的要求毁掉炮弹。那么接下来就会有数千数万的兄弟战士牺牲在鞑子的炮口之下。为了不让这一幕上演,他们必须全力以赴。 “无常军必胜!许大人必胜!” “杀鞑子!杀汉奸!大明万岁!无常军万岁!” 随着章秉国的脚步,战士们喊着口号走出了营地。 在他们身后的一个个帐篷里,一个个原本熟睡中的战士悄然走了出来。静静的看着这一队渐渐消逝在黑暗中的身影,战士们静悄悄的握紧着拳头抿紧着嘴唇。他们很清楚这些兄弟是去干什么了,也知道这些人是为了保护其他所有兄弟而选择了最危险的道路。之前都还是在一起谈笑风生的好兄弟,也许前些阵子还在同一个战壕里共同杀过敌人……但是这一次,也许会变成永别。 静静的闭上眼睛,战士们默默的为他们祈祷着。希望他们一路平安,希望他们一切顺利,希望他们能够平安回来…… 渐渐的,已经看不见人影了。走出营地后,为了隐蔽他们也早已匿去了声音。就仿佛从来没出现过一样,视野外的世界再次变成一片黑暗。但兄弟们不会忘记那一幕的,永远也不会。 “大人!他们走远了,回去吧。相信他们,等他们的好消息,然后商量一下接下来的任务。”见许安依旧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刘三多悄悄走了过来。不忍看许安在寒风中硬挺,姚俊建议许安进帐篷里等待。 “不用了!我就在这里等他们凯旋。”拒绝刘三多的建议,许安头也不回。 战士们已经出发,他们即将用生命去和无穷无尽的鞑子做斗争,仅仅只为了毁去一些该死的铁疙瘩。他们能够抛弃生命,难道许安连这一点寒冷都无法忍受么?不能和他们一同前往已经让许安难受了,哪里还能躲到温暖的屋子里去享受?那是对战士们的不尊重,也是对他们勇气的亵渎。 “可是……”作为文人,刘三多的想法可和许安不一样。但看许安坚定的表情,刘三多又说不出话来。 转过头,刘三多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樊胡子、张兴霸、姚俊甚至孔游也来到了许安的身后。一行人静静的站立着一动不动,眼睛都望向营地大门的方向。即使战士们才刚刚出发,他们也将等待到战士们回来。 看到这一幕,一个战士揉揉鼻子悄然站了过来。同样的姿态同样的表情,满心都是期待。 一个,又一个,渐渐的越来越多的战士们聚到了许安的身后。他们排起整齐的队列,整个队伍却是寂静无声。所有人都看向那些勇气离开的、也是将要回来的方向,在心里默默为他们祈祷着。 那是为保护自己而主动请缨去冒险的好兄弟,怎么能够不关心不在意? 只希望他们一切平安,希望那些熟悉的脸庞在黎明来到的时候能够回到自己的身边。 希望老天保佑他们!保佑他们! …… 河的另一边,豪格同样也是一夜未眠。他心里装着太多的事情,这会儿是怎么也睡不着。 最近发生了太多的事情,而且大部分都十分不顺心。豪格十分烦恼,心里也是焦急无比。莽古尔泰到现在也没传来消息,远远遁去的多尔衮也不知道去了哪里;皇阿玛的病情时好时坏,可是哪怕昏迷几次却也没按照他豪格的乞求立下一份遗诏。若是皇阿玛当真死了,那该怎么办? 多尔衮虎视眈眈,代善态度不明,豪格承认他现在还没有足够的把握得到所有想要的东西。 翻来覆去一阵,豪格无奈的起身坐了起来。 将油灯点上,豪格从床边摸到一壶马奶酒狠狠灌进嘴里。冰凉又刺喉的烈酒让豪格忍不住打个哆嗦,干涩的喉咙却总算舒服了一些。平日里千杯不醉的烈酒眼下却让豪格有些昏昏沉沉,可是想睡却怎么也睡不着。 “该死的!都是一群混蛋!等我等上皇位,一定要一个一个跟你们把帐算清楚!”叫骂一声,豪格翻身躺在床上。这时候他忽然有些怀念昨天被他杀死的那个大明女子来,那身段那姿态……早知道多留一天了!还没享用够就杀掉实在可惜。都是无常军的错!若不是为了这些混蛋,他豪格何必来这里受苦? “明天!明天一定要让你们知道我豪格的厉害!该死的无常军!一定要让你们知道,在红衣大炮之下再多人也是找死!等着瞧吧!大炮轰鸣之下,我要让你们全部都死无葬身之地!” 第一百六十二章全力以赴 ** 章秉国率队离开,但并非说只派出几个人就能够万无一失。骚扰、策应、保护、拦截等等工作还需要许安继续安排,许安必须全力以赴将所有的工作做好,以便挽回那些可以避免的牺牲。 再说了,仅仅毁去炮弹并不只是许安的目的。鞑子在顺天数万人,绝对不止这几门大炮也绝对不会只有带来这里的那一份炮弹。就算不能一劳永逸,许安也必须让鞑子的红衣大炮在短时间内销声匿迹。毕竟这东西杀伤力实在太大了,只装备冷兵器的无常军根本不可能是大炮的对手。如果说在单兵和配合上无常军不惧鞑子的话,那在火器方面鞑子可甩了无常军不只两条街。 近观明军,整个北直隶如今只有京城、天津等等数座大城里装备有火炮,而且大多还是射程近、伤害力小的弗朗机炮。若不是数量还算可观的话,鞑子仅凭红衣大炮就能在大明横行无忌。 不过说起佛朗机炮,许安想起了一些事。当初在保定的时候,许安可也从多尔衮手里缴获了几门大炮不是?不过由于大炮沉重不易携带,而且无常军中又没有会打炮的人,因此许安将那几门炮遗弃在了保定的仓库里。现在想起来,许安不禁有些后悔。早知道应该带上的,至少对鞑子能有些威慑力。 “老樊。你尽快带人赶回保定去。还记得咱们放在仓库里的那几门大炮么?将它们弄过来吧。还有炮弹什么的,都抓紧时间弄来这边。”想做就做,许安忙吩咐樊胡子回去保定:“回来的时候顺便去一下卢大人那里,问一问他手下有没有会开炮的人?我给你七天时间。七天内必须将大炮给我运过来。如何?老樊,能不能做到?” 七天的时间从房山到保定一个来回,若只是骑兵这任务可不难。但如果要带上沉重的大炮,这时间可就有点赶了。 毫无惧色,樊胡子挺胸接令:“是!末将听令。请大人放心,末将绝对在四天之内就赶回来。” 四天的时间,恐怕得日夜兼程才行。四天四夜不眠不休,许安能够想象那需要多大的毅力才能够完成。不过这时候许安也没办法。只能任由樊胡子去拼命。点点头答应,许安默默的看着樊胡子急匆匆回去军营喊人。仅仅不到一刻钟的时间,樊胡子带领两百余骑兵从营地冲了出去。 “姚俊!” 转过头,许安开始继续发布命令:“你带人前去右侧牧草坡埋伏。随时准备接应章秉国他们。如果有鞑子追赶,你们必须给我钉在那里直到他们安全返回为止。如果章秉国真毁了鞑子大炮,我相信鞑子绝对不会放过他们。这样我给你五千人马,鞑子再多你也必须给我拦住。有没有问题?””请大人放心,卑职誓死完成任务!”右手在胸前狠狠一锤。姚俊毫不畏惧。哪怕那时候鞑子很可能处于狂怒状态,但姚俊依旧自信满满。只要没有大炮,鞑子来再多又能怎么样? 满意的点点头,许安又吩咐孔游:“孔游听令!待会儿等到卯时。你率领一万五千战士前去渡河迎战鞑子。我不管你能冲到哪里,也不管战果如何。你必须给我坚持一个时辰!只有你这边将鞑子的注意力吸引了,章秉国才有机会冲入敌营将他们的炮弹给毁掉。当然你也注意一下。虽然天没亮但也不能保证鞑子不会开炮。尽量不要和鞑子硬拼,我相信你明白这意思。” 如何掌握其中的那个度,这就是孔游需要考虑的问题。既要将鞑子勾住,又不能有太大的损伤,这其中的分寸可不好把握。 “放心吧!大人,我会让鞑子顾此失彼给章大人创造机会的。”第一次独自接领任务,孔游的表情有些凝重。但无常军中只有他和刘三多最聪明,这种需要技巧而不是蛮干的任务只能交给他。 “很好!那就快去准备吧!现在已经是寅时,我给你们一个时辰准备。”挥挥手,许安示意众将领散去。许安依旧站在营地门口静静的等待着,章秉国回来之前他绝对不会挪动脚步。 “大人!那我呢?”见众将都有任务只少了自己,张兴霸不愿意走了。 “你小子……”白了张兴霸一眼,许安皱了皱眉。想了想,许安瞪着张兴霸:“兴霸,有一件事十分艰难,甚至一个不小心就可能丧命;甚至你出发后我们不能给你太多的帮助,一切都只能靠你自己。当然这件事如果成了,那一定能让鞑子重创。这样的任务,你愿意接受么?” “放心吧!瞧我的。”得意一笑,张兴霸忽然回头将一个人从背后拉了出来:“大哥,你看看谁来了!” 此人一身白衣,头戴纶巾;背上背着一个书箱,腰上挎着一把宝剑。这人虽然面貌看起来还很稚嫩,但是眼睛里却充满了灵性。有些拘谨的看着许安,他摸摸头上的纶巾有些傻傻的笑着。 看到他,许安眼睛一亮惊讶的叫了起来:“兴文,你怎么来了?” 此人正是张兴文,已经和许安他们分开好一段时间一直留在高阳学习的小子。他一直和岳小娘一起呆在高阳,潜心学习同时也帮忙照顾一下后方的各种事情。但许安可不知道啊,这小子什么时候跑这里来了。 “呵呵……听说要和皇太极打仗了,小娘姐姐担心大哥你,所以让我来看看。”恭敬的对许安行礼,张兴文如今的模样已经是一个合格的读书人了。听卢象升说张兴文这家伙既勤奋又有天分,只花了两个多月的时间就已经能够熟读四书五经了。如果不是因为战火,张兴文甚至可以参加乡试考出一个举人来。 当年许安也不过只是一个小小秀才,张兴文可是追上了他。 “你小子就不怕啊,一个人跑这么远!”白了张兴文一眼,许安不知道说什么好了。还有小娘那丫头,怎么能让兴文一个人出门呢!他可不比哥哥张兴霸,根本就是一个手无缚的书生吗。 “呵呵,我有在高阳帮忙找几个护卫。而且这一路上鞑子已经被大哥你驱逐,走的还算平静。”摸摸脑袋笑笑,张兴文又道:“大哥,你有什么任务要哥哥去做的,尽管说吧!还有我在呢,我也可以给他帮忙出出主意。” “嗯,有你帮忙我可就放心多了。”无视张兴霸的抱怨,许安是真得放心了许多。张兴霸有些武力却很鲁莽,有兴文的配合就好了。这两小子是双胞他又一文一武,配合起来比其他人要强上许多。 “张兴霸!张兴文!听令!”喊一声,许安在二人肃然的目光中说道:“我命令你们带领五百精兵做好准备!当鞑子被孔游吸引的时候,你们从后方小路给我绕到河对岸去。尽量小心隐蔽,尽快给我摸到京城里去。这里有一封我写给皇上的密信,你们一定要亲手交到皇上手中。” “什么?带五百人去京城?才五百人啊!” “面见皇上?大哥,是真的么?” 张兴霸和张兴文都十分惊讶,但理由却却完全不同。张兴霸是震惊许安只给他五百人就让他闯鞑子防线,而张兴文则是惊讶他竟然即将要面见崇祯皇帝。张兴霸觉得人少了任务不可能完成,张兴文却是激动的说不出话来。 “我让你们潜伏过去,又不是硬闯!带那么多人干什么?吸引鞑子的注意力让他们来抓你们吗?这五百人是给你们防身对付鞑子探骑用的!你可别去给我招惹鞑子,误了事我为你是问!”白了张兴霸一眼,许安简单的解释了一下。五百人的目标自然比几千人要小,只要小心翼翼应该不会被鞑子发现。而且房山离京城也不算远,就算被发现了有这五百人掩护也应该能够顺利到达。 “是!大哥,我明白了!” “大哥,我们什么时候出发?” 经许安这么一说,张兴霸明白了。两个小子对视一眼,眼睛里都是冲动和迫不及待。 “先去把队伍找好,让姚军帮忙在精锐里选出五百人来。你们是要进京的,别让他们小看了咱无常军。”想了想,许安决定派五百精锐战士跟随他二人前往。一来让京城里的人知道无常军的实力,二来也好震慑一下那些宵小之辈。因为就算如今无常军已经是战果赫赫,但京城里还是有人一直不相信,一直在背后泼无常军泼许安的脏水。不让他们知道无常军的实力,他们是不会害怕的。 点点头,张家兄弟不再多说话连忙跑回去找人了。 既然要找精锐,那么在樊胡子、章秉国手下抽人是必不可少的。索性他二人现在人都不在,张兴霸决定将他老早就眼馋很久的那几个宝贝给骗过来!那些家伙可都是以一当十的高手,张兴霸羡慕很久了。 安排好这一切,许安看看天色发觉寅时已经快要过了。再过大约两刻钟就是和章秉国商量好的时间。如果一切都没问题的话,相信这个凌晨就能够解决鞑子红衣大炮的问题。再来……相信决战就不远了。 “大人!人马都召集齐了,什么时候出发?”全身披甲,孔游表情严肃来到许安面前。 一万五千人可不是一个小数目,孔游从来都没指挥过这么多人指挥过这样的大仗。但哪又如何? 孔游毫不畏惧! 第一百六十三章伏笔 “现在什么时辰了?”满意的点点头,许安下达命令:“准备出发吧!趁着现在鞑子还没注意到,速度过河。到了对岸直冲敌营,绝对不要给鞑子反应过来的时间。一定要给章秉国充分的机会,绝对不能让鞑子空出兵力来。” “放心吧!大人,属下明白!若是没有问题的话,属下这就出发了。”点点头,孔游表情严肃。他自然之道自己任务的重要性,这不但关乎着一场胜负甚至还关系无常军的未来。若是不能摧毁掉鞑子的红衣大炮,无常军对鞑子的心理优势以及大明最后的希望都将荡然无存。 “明白了就出发吧!等得胜归来我给你庆功!”对孔游笑笑,许安挥手示意:“加油吧!我在这里等着你。” “大人保重!” 拱手示意,孔游一掀大毙转身走向营门口。在那里,数不清的战士们昂挺胸正严正以待。 所有人都默不作声紧握着武器,更远一些的河边更是已经连夜架上了十余座浮桥。一切都井然有序也都做好了充分的准备。就好像许安平时总交代的那样,没有会对鞑子大意。哪怕这一次的战斗并非决战,但每一天许安所交代的每一个任务他们都会认真并且彻底的去完成。 无常军能够战胜鞑子绝非侥幸。若不是每一个细节的竭力准备又怎么能有战斗的胜利? 静静的看着大军离开。许安表情十分淡然。没有人知道许安在想些什么,也没有人知道许安究竟为什么要坚持站在这里。其实也许并没有这个必要,毕竟都分明已经见惯生死。何况战死沙场不正是战士们的归宿么?无论是章秉国还是其他的战士,他们都是在用生命去换取胜利、换取未来。 但是许安为什么要坚持这么做呢?谁也想不明白。 ‘轰……’ “敌袭……” “杀呀……杀!冲啊……” 大约数刻中后,许安看到前方夜幕中隐约透出了点点的火光。阵阵的杀喊声随着风传进许安的耳朵,也带来了阵阵血腥的味道。似乎是孔游带队的人顺利和鞑子接上了头,仓促之下爆发起了混战。 很快的,孔游派人送来了战报。一切都还算顺利,孔游是在过河时候才遇到鞑子的斥候。当机立断之下,孔游没有给鞑子报信的机会。错愕的鞑子被孔游一箭射死。这才得以拖延时间让大部分的战士渡过了最危险的河流阶段。总之一切都很顺心,已经初步完成了许安所定下的目标。 只是……章秉国那边还没有消息传过来。 许安不由有些担心,毕竟如果章秉国那边搞不定的孔游这里杀再多的鞑子也没有意义。许安不由暗暗祈祷希望一切都好,毕竟他现在确实是分不开身没办法亲自去处理那些危机困境。 “大人!您要找的人已经带到了。” 刘三多忽然来到许安身后。带来一个一身黑衣面部蒙着黑巾的神秘人。这人默不作声走到许安面前,而许安则终于眼睛亮了。原来这人才是许安一直等在这里的真正目标,为了等他许安甚至可以无视前方战事的胜负。当然也不能说是无视胜负,只能说许安信任并且将胜利的关键交给了章秉国和姚俊二人。 “怎么现在才到?我可是等你很久了。锦衣卫就这个效率吗?若是误事别怪我不客气。”狠狠瞪着这人,许安气不打一处来。若不是因为他,许安何必呆在这里担惊受怕?在心里暗骂一声,许安发誓如果得到的不是好消息的话,许安一定会让这些锦衣卫的家伙知道知道厉害! “还请大人赎罪。”对许安拱拱手,这名神秘的锦衣卫态度却丝毫不见畏惧:“再说大人既然知道在下从何而来,那又何必说些这样的话呢?为了替大人弄出这个情报。我锦衣卫这次可是拼尽了全力。这简简单单一封信,我锦衣卫至少牺牲了二十几个弟兄。要知道,这些埋伏在鞑子内部的精英可不好培养啊。” “呵呵……好吧!许安多谢锦衣卫各位大人的帮忙!此次如果剿灭鞑子,功劳算你们一份。”许安也不多说,笑笑从这人手里接过封漆的秘信。 借着旁边的火光看完,许安嘴角微微露出笑容。仿佛是不想告诉任何人的样子,许安又顺手将信扔进火堆里烧掉。看着旁边满脸好奇的刘三多以及这个送信来得锦衣卫,许安却是话也不说转身走回去自己的帐篷。 “大人?您这是?”可怜的锦衣卫愕然,他辛辛苦苦拼着命弄来得信,结果啥都不知道就这样结束了?锦衣卫可不是信使啊!本就有督管百官的全力。怎么可以当做什么也不知道的给他许安打白工? 见许安理也不理自己,这名锦衣卫咬咬牙朝许安离开的方向追了上去。 “大人!您这是什么意思?当初可是说好了,您做这事的目的必须跟我们说清楚。我们锦衣卫可是替皇上办事的,难道您想欺君?”恶狠狠的瞪着许安,锦衣卫出声威胁。别看许安现在是崇祯面前的红人。但锦衣卫也不是好欺负的。即使现在势微,却也容不得别人戏耍。 “呵呵。其实你已经猜到了不是么?想想这封信是从哪里来了,我相信以你们锦衣卫的本事早就弄清楚我的目的了。”头也不抬,许安默默回了这人一句。若不是事情太过重要且自己没办法到手,许安哪里想找他们锦衣卫? 这些家伙虽说有些本事,但是在对付自己人上面却更加厉害。由朱元璋创立的锦衣卫,在华夏这么多年历史上都算是一朵奇芭。记得历史上朱元璋数次想要取消锦衣卫也无法,这足够说明很多了。就连创立他的人都不愿意锦衣卫存在,它就好像双刃剑一样即可伤人又会伤己。 “大人,您的意思是……多尔衮他……”听许安这么一说,这名锦衣卫眼睛亮了。 难道多尔衮已经暗中投靠许安了么?他竟然会悄悄给许安来信!这说明什么?无论是多尔衮归顺了许安还是多尔衮利用许安来对付豪格……不管怎么说都是一个好消息啊!鞑子自相残杀,还有比这更好的事么? “好了!多余的话不要说。”见旁边站着的刘三多因为这名锦衣卫话而目瞪口呆,许安表情严肃制止这人继续说下去:“接下来还有一件事需要麻烦你们,当然也只有你们锦衣卫才能做到。这件事情十分重要,关乎无常军和鞑子决战的胜负,甚至还关乎大明的未来!我相信无论如何你都会讲它做好的,对不对?”… 第一百六十四章许安再战豪格 看着可怜的锦衣卫狼狈的逃出军营,刘三多表情愕然不知道该怎么表达这件事才好。这位许大人欺负人家也太狠了吧?堂堂锦衣卫竟然连拒绝的权利都没有就被许大人欺压着重新跑回冒险。那可是真正的冒险啊!不是每一个人都有胆量有能力面对多尔衮的!这个可怜的孩子…… “大人,这种事情派锦衣卫不太好吧?如果让他们抓到把柄,那对大人以后可会不利啊。”虽说是马后炮,但刘三多考虑的却也是个问题。锦衣卫可不是善茬,让他们参与进来不是好事情。 “没办法!咱们手下可没有锦衣卫那样善于打探善于侦查的能人。这种事情除了锦衣卫,其他人还真办不了。”耸耸肩膀,许安表情很轻松:“好了!别担心那么多,先把眼前的事情处理好再说吧u衣卫虽说强势,但我许安也不是好惹的。现在先什么都别想,等搞定鞑子在想办法处理和锦衣卫的关系也不迟。” 说完,许安从旁边的木架上取下自己的全身装备。在刘三多的帮助下穿戴整齐,垫了垫战刀许安走出营帐翻身上马。 “刘先生!许安前支援兄弟们,营地就先交给你了!”跟刘三多说一声,许安驾马奔出营地。在营门口。早有蓄势待发的万余战士正等待着许安的到来。眼见许安出门。众将士兴奋的大喝出声。 没有许安的命令,众将士明明看见远方战火纷飞却不能帮忙。这种感觉十分难受啊!若不是许安在无常军威望绝顶,恐怕早就有人忍不住偷跑过。如今看到许安总算到来,战士们积攒到现在的战意瞬间全部爆发了出来。 “杀!杀!”跟随常胜将军、鞑子克星许大人战斗,无常军战士们无所畏惧。 “所有人听令!随我前迎阵杀敌!”许安也不啰嗦,举起手中战刀许安大吼着下达了命令。甚至不和领头的将领啰嗦,许安从他们身旁掠过头也不回朝着正在交战的河边冲了过。 “无常军!必胜!” “杀!” 热血上涌,这一刻战士们什么也不管了。甚至连头顶上司也给无视掉,乱糟糟跟随许安冲了出。 …… 许安冲的很快,他同样早已迫不及待。若不是为了等待那个姗姗来迟的锦衣卫以及他手中的密信。许安早就随孔游一起找鞑子的麻烦了!许安承认自己不是那种运筹帷幄的智将,唯一能做到的不过是身先士卒、竭尽全力而已。不怕死!不怕累!遇事三思!不怕牵扯v此而已。 但偏偏就是这样简单的许安,他就做到了无数大明将军做不到的事情。 为什么呢? 其实不需要理由,因为许安是在全力以赴。同样也因为一点点好运。至于其他的!许安能做到的,其实其他人也能做到不是么? 很快就跑到了河边,许安已经能够看到河对岸纷乱的战场了。粗略一眼,许安愕然发现现场的情形和他预料中的有些区别。无常军战士们并没有像许安所说那样和鞑子打游击,而是被鞑子死死堵在中间进退不得。数不清的无常军战士正和鞑子纠缠着死战,虽说一个个奋勇无前但却是被鞑子压着打局势很是惨烈。隐约许安甚至还看见外围的鞑子正在四处奔走着,时不时将箭雨射向无常军阵中。 “这是怎么回事?该死的孔游,他到底做了什么?”看到战士们正在牺牲,许安牙齿都要咬碎了!这才过了多久?怎么局势就变成了这个样子?难道说鞑子早就埋伏?应该不可能吧! 许安十分焦急,索性浮桥还在无常军手中这让许安略微眼前一亮。如果浮桥被鞑子占了。那对岸的一万多将士岂不是将会被鞑子包饺子?孔游总算还没错到离谱,许安庆幸的松了口气。 但即使浮桥还在无常军手中,许安却还是从浮桥边上看到了无数的鞑子。鞑子正在向浮桥猛攻,岸边大约只有千余战士根本无法抵御。若非背后是河鞑子只能由正面进攻的话,恐怕他们早就守不住了。但鞑子的箭雨渀佛追魂一样无比的厉害,许安如果再晚来一会儿浮桥铁定脱手。 “大人!大人!快救救那些兄弟!”浮桥边上,一个苦苦守御的百户总算看到了许安的到来。 “放心吧,援军已经到了!快告诉我!到底是怎么一回事?”点点头,许安安慰了一下这名百户。相比盲目冲过救人,当然还是先了解情况更为重要。侧过身。许安给身后跟随而来的战士们让开了路。数不清的战士呐喊着冲向了鞑子,鞑子对浮桥的攻势瞬间被瓦解。数百名鞑子甚至来不及逃跑就被钉死在了地上,而战士们却毫不满足继续朝鞑子主阵冲了过。 示意这名百户跟随一起出发,许安边走边想他了解了事情的始末。原来鞑子还真是设下了埋伏,似乎早猜到无常军回来袭营他们竟是早就做好了准备正张开口袋等待着无常军的到来。孔游率军这么一冲。竟是丝毫没有遇到抵抗直接就冲到了鞑子大炮边儿上。但鞑子会将真大炮放在那里么?心情激动的孔游什么还没来级的分兵,傻傻的就被鞑子给包了饺子。除了守桥的人。其他的战士几乎一个也没逃出来。若不是孔游还算有些本事,恐怕被包围的那些战士早就崩溃了。 “你是说,鞑子早就准备?”挥刀斩杀一个叫嚣着冲上前的鞑子,许安皱了皱眉头。 “大人,想来鞑子早就预料到咱们会来偷大炮的吧!毕竟咱们唯一怕的就是那东西了,鞑子肯定也很清楚这一点。”苦笑着,这名叫陈新发的百户悄悄撇了许安一眼。他当然知道这命令是许安下的,因此说话比较委婉生怕许安迁怒。 “没错!是我疏忽了。我们因为红衣大炮而退却,鞑子不是傻瓜自然会有所防备!刚刚才撤退,鞑子当然会警惕咱们。该死的,早知道应该多晾鞑子几天再说的!”许安懊恼的拍了拍脑袋,满心后悔同时对孔游也有些愧疚。刚才还想着责备他呢!原来却是自己考虑不周到造成的。 抬起头再看战场,许安发觉鞑子对孔游部众的包围总算被攻破了一道裂口。战士们正由这条小道上蜂拥而出,同时也拼命向两边制造杀伤以图将包围圈彻底的撕烂掉。 大概是没想到无常军竟然还有援军,鞑子对这边没有太多的警惕竟然让许安带的人直接冲了过。鞑子内紧外松结果让无常军直接将包围圈撕开了一条口子,许安所带领的援军顺利和被困住的人顺利会师。光是成功救援可不够,杀气还未释放的援军以及憋屈的孔游部竟是大吼着对鞑子展开了反绞杀。 “呼……” 看到这一幕,许安松了口气。幸好没有造成严重的后果,否则许安当真后悔也来不及。 既然如今由挑衅鞑子变成了真正的大战,许安想了想决定暂且继续杀下!反正无常军也已经过来了近三万人,还真不惧这些鞑子。若是不让鞑子知道一些厉害,恐怕被围剿的阴影会对战士们心理造成伤害。 许安没有想到,鞑子竟然狡猾的将红衣大炮给转移了!该死的,那章秉国潜入进来能够找到大炮并且摧毁么? 不过话说回来,鞑子转移走大炮那他们自己自然也用不成。而趁着现在鞑子没有大炮,无常军若是不狠狠给鞑子来一下岂不是对不起自己?哼!以为区区陷阱就能让无常军倒霉么?这事儿可没完! “杀!” 眼角一瞥,许安在不远处看到了一顶金色的大帐。难道是豪格的帐篷?想着,许安大吼一声带领战士朝着那边冲了过。 许安猜的没有错,这顶大帐正是豪格的。原本在鞑子中唯有皇太极能用金色的帐篷,但现在皇太极病危豪格成了默认的继承人,因此他也就堂而皇之占据了这顶羡慕已久的好东西。豪格手下的人自然不会有什么意见,代善为人忠厚不喜招惹事端也将这事儿当做没发生一样,因此竟是没人管他。 话说回来,多尔衮愤而离走和这顶帐篷也有些关系。若不是豪格态度嚣张做的太过分,多尔衮又岂会率军离开?仅是离开还不算,多尔衮甚至尽弃前嫌和许安牵扯起来。这两人在一起还能对付谁?除了豪格外还有其他人吗? 多尔衮利用许安来对付豪格,许安正好顺势而为。反正鞑子狗咬狗,许安怎么也不吃亏! “许安!过来受死!” 说曹操曹操到,许安即将靠近黄金大帐的时候,恰巧豪格率军从侧面跑了过来。仇人见面分外眼红,豪格大吼一声冲许安杀了过来。 “怕你不成!豪格,接我一刀!”表情狰狞,许安同样不惧豪格。跨马冲锋而至,许安重重一刀当头劈下。 “混蛋,你这是找死!”冷笑着,豪格一枪横扫将许安逼退。转头看看旁边纷乱的战场,豪格得意的笑了起来:“愚蠢的家伙,没有想到吧?就你们汉人那点本事也敢打我大清的主意?卑鄙又愚蠢的家伙,红衣大炮岂是那么好偷的!嘿嘿……找死的感觉如何?来!再让你尝尝我豪格的厉害!” 说着,豪格举枪朝许安狠狠刺来。 第一百六十五章炮轰鞑子不留情 “接招!”大吼一声,许安狠狠一刀朝豪格当头劈下。 同样不甘示弱,豪格丝毫不惧许安举枪便刺。两人皆是拼尽全力,错马交战了数十个回合却也不分胜负。 这两人的战斗完全就是速度与力量的比拼,许安技巧不足但胜在力大势沉,豪格则是轻灵机巧将一杆银枪舞的缤纷绚烂。两人之间的战斗不算激烈却是凶险十足,旁边围着的鞑子和无常军战士竟是丝毫插不进手来。 按照这个状态,这两人之间没有半天功夫恐怕分不出胜负来。许安是杀定豪格了,而豪格又怎么会给许安这个机会? “许安!你很不错,可是像你这样的英雄却还为明朝卖命实在太可惜了!还是投靠我大清吧!我豪格担保你荣华富贵,再送你一个显赫前程!如何?”微微喘着气,豪格决定利诱许安。过豪格用这一招诱惑了无数的明朝将领无往而不利,豪格相信这一次也不会例外,每一个人都有他的价值以及被收买的底线。 但是很遗憾,许安回答豪格的却是狠狠的一记重劈。许安用这个动作表达了自己的意思,同时和鞑子永远划清了界线。 “该死的,不识抬举的东西!你这是找死!还真以为我怕你不成?”豪格怒了,偏偏一时半会儿又解决不了这个混蛋。左右看看,豪格银枪一举大声吼了起来:“左右何在?给我射死这个混蛋!” “杀!保护大人!”听到豪格的吼声,附近的无常军战士纷纷叫了起来。奋不顾身冲着鞑子扑,战士们挡在许安前方将一个个鞑子死死纠缠住。丝毫不给鞑子伤害大人的机会,战士们用兵器和身体挡住了鞑子的攻势。一个个意图射箭的鞑子被砍翻在地,无奈之下鞑子只能放弃许安于眼前的敌人纠缠起来。 “哼!想杀我?豪格,先取你狗命!”没想到豪格竟然使坏,许安大怒。恶狠狠瞪着豪格,许安挥刀便斩。 “混蛋!” 豪格可不愿意和许安硬拼。他很清楚就算能干掉许安他也可能会付出极大的代价。许安的本事让豪格惊讶,因此更加不愿意和他硬拼。自认为并非愚蠢的莽夫,豪格竟是放下了杀许安的心思采取了守势。反正等到那些该死的无常军被打败后。这个叫许安一样还是逃不掉! 豪格的动作被许安看在眼睛里,许安虽然不知道豪格在打什么主意却也明白他是想拖延时间。正好许安巴不得将鞑子拖在这边以便章秉国暗中行事,所以也就配合豪格放缓了攻势。 两个人就好像做戏一样你来一下我来一下打的热热闹闹却丝毫不见杀伤力,甚至从金帐旁一直打到河边也没能打出一个结果来。打的豪格气喘吁吁。打得许安额头冒汗,却还是谁也奈何不了谁。 “许安!你这是在找死!”恶狠狠的瞪着许安,豪格有些不明白他为什么要这么做。竟然如此的配合主机,难道他在打什么主意?冷笑一声,豪格又道:“愚蠢的汉人。你以为你真能打败我满清大军?等着吧,我会用大炮让你明白你们这邢物和我大清战神有什么样的区别?” “大炮?可恶!”微微一愣,许安瞬间明白了豪格的意图。他竟是趁这个机会偷偷准备红衣大炮了么?难怪想到拖延时间,原来是为了将藏匿起来的红衣大炮给弄出来!好狡猾的鞑子! “嘿嘿……”眼角一撇,豪格在远处一座不远的山坡上看到了等待已久的信号。眼睛猛然一亮,豪格狠狠一枪扫退许安大声叫了起来:“镶黄旗的战士们给我集结起来!撤退!让出地方,让大炮轰死这徐蛋!” 就在无常军战士们还未反应过来的时候,早有准备的鞑子迅速中战场上抽出了身。丝毫不理会后面追赶着的无常军。鞑子们头也不回开始向后方聚集。原本就呆在那里的鞑子更是恶狠狠的亮出了弓箭。将一个个追赶而至的战士们逼退出。几乎就在眨眼间,鞑子和无常军战士泾渭分明的分开了来。 这一下鞑子如果真开炮的话,无常军战士恐怕会损失惨重。 “该死的!退!快退!速度退出大炮的射程!”脸色苍白,许安顾不上豪格连忙大声喊叫起来。大炮的威力不是没有经历过的战士们可以想象的,一个疏忽可能就会造成无法挽回的后果。 但是已经来不及了!许安愕然的发现,数息时间后竟然依旧还有大量的无常军战士依旧在和鞑子纠缠着没有松开距离。定睛一看。许安发现那些人基本上都是之前孔游所带领的人马。这些人渀佛疯了依旧朝鞑子发动者冲锋,哪怕受创甚重竟然也丝毫没有退缩。即使听到说鞑子即将开炮。这些人也不为所动。 “孔游!你在哪?快带领兄弟们退回!”许安不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对这些人不听自己命令气愤不已。 “大人!孔大人被困在里面了!”一个表情焦急的战士跑过来。带给许安一个愕然的消息。 “什么?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许安大吃一惊,不明白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孔游怎么会被鞑子给困住的?武艺什么的且不说,就凭他带领的一万多人也不至于落单被鞑子给困住啊! “孔大人在鞑子里面看到了一个人,然后他不知道怎么的就冲了上,还命令兄弟们无论如何也要杀掉那个人!大人,怎么办?”这人脸色难看,焦急的看着许安却不知道该怎么做才好。 “该死的孔游,他这是找死!”许安大怒,没想到这个孔游竟然会做出这样不负责任的事情来。 那现在该怎么办?难道眼睁睁看着前面那么多兄弟被大炮炸死么? 狠狠一咬牙,许安独自一人朝那边冲了过。现在唯有他冲上前将那徐蛋揪回来了,再没有其他的办法。 “大人……”惊叫一声,无常军战士们没想到许安竟会独自冲向鞑子。 “哈哈……晚啦!许安!无常军,给我受死!给我开炮!开炮!”在手下鞑子的掩护下回到本阵,豪格面色狰狞大笑出声。看着下方无助的无常军以及茫然奔过来的许安,豪格十分的得意。他期待着接下来的一幕。那将是一副绝美的风景。 “完蛋了!”看着远处山坡上红衣大炮闪出的火光。许安无比的绝望。 ‘轰!’ ‘轰!’ 两声震耳欲聋的轰鸣在许安耳边响起,几乎连大地都在颤抖。许安脸色无比的苍白,但愕然的是许安惊讶的发现炮火竟是在鞑子阵营中炸响了。几乎是刹那间还来不及思考。许安愣愣的看见无数的鞑子被炮火轰上了天空。 所有人都呆住了,没有人明白这是怎么一回事。难道是没有瞄准好?鞑子也太倒霉了吧? ‘轰!’ ‘轰!’ 如果说之前的轰炸可能是误炸的话,那接下来的这两声炮响则让许安确定一切都并非巧合。又是两道火光在鞑子中炸响了,数不清的鞑子惨叫着傻了眼。鞑子开始慌乱的四处逃散。毕竟谁也不想做这样的冤死鬼。就连下方接连不断冲上来的无常军战士也被鞑子忽视了,眼下什么也没有大炮可怕。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该死的,谁在开炮!”一枚炮弹在豪格侧边不远处爆炸,豪格虽说没有被炸到却也被灰尘溅了一个灰头土脸。惊愕的看着这一幕,豪格不敢置信的大声吼叫着。 这一切太出乎豪格的意料。竟是让豪格半晌没能回过神来。 相比较之下,许安却是要冷静很多。不管是怎么回事,反正是鞑子吃亏就够了。而且许安心里有个想法,说不定开炮的就是一直没有消息的章秉国那些人呢!虽说不知道他们怎么会开炮,但想来这个时候除了他之外应该不可能还有别人了!这还真是一个好消息啊,让许安兴奋不已的意外之喜。 还有什么比鞑子的大炮将鞑子炸的人仰马翻更加让人开心呢?大笑着,许安趁这个机会赶紧冲到了阵前。 “都给我住手!为什么不听我的命令,赶紧给我回!”恶狠狠瞪着这些人。许安十分恼火这些家伙的不听指挥。 索性一切都还好。虽说之前没听许安的命令,但现在许安都亲自过来了这些家伙自然不敢不听。一个个垂头丧气的看了看许安,又贪婪的瞅一眼被炮火轰炸的可怜鞑子,这些人乖乖回到了许安的身后。 “孔游那家伙呢?”见鞑子被炸的人仰马翻,许安也不急着撤退了。挥挥手示意后方的战士们上前来,许安揪住一个家伙问道:“你们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不听我的命令?孔游那混蛋在哪里。我要撕了他!” “孔大人受了重伤,现在已经昏迷不醒了。”哭丧着脸。被许安揪住的战士满脸无辜:“大人,刚才实在是没听到您在说什么啊!孔大人重伤。咱们兄弟气愤不已光想着找鞑子拼命报仇了。” “报仇……”无语的瞪着这个家伙,许安决定将这些人的罪过先记下来等打完仗再说。 抬起头看着鞑子被红衣大炮轰的如无头苍蝇一样到处乱窜,许安郁闷的心情总算好了一些。鞑子总是舀红衣大炮来欺负咱大明,现在知道唉炮弹炸是什么样的滋味了吧?真是活该啊! “不好!鞑子要夺大炮了!快保护咱们的炮兵!”忽然看见鞑子聚集起来开始朝放置红衣大炮的小山坡奔跑而,许安瞬间醒悟了过来。怎么能让鞑子重新夺回红衣大炮的控制权?再说章秉国他们还在那里呢! 来不及多想,许安连忙指挥大军朝鞑子冲了过。 第一百六十六章豪格死了(一) “该死的,给我拦住他们其余人,给我往上冲”豪格又惊又怒,怎么也没想到事情会发展成这个样子。他手下所掌握的红衣大炮竟然轰炸起了自己人,这让豪格怎么也想不明白。那些人从哪里来得?又是怎么找到那些大炮的呢?又为什么能够使用这些难以使唤的大家伙。 已经没有时间继续思考这个问题了若是不赶紧解决那些该死的大炮,那接下来还会造成更多的伤亡虽说红衣大炮一次又一次的帮助豪格帮助鞑子攻城略地战无不胜,但豪格却是第一次这样的厌恶它的存在。 实在是太狠了每一声巨响之后,至少会有十几甚至几十名满清勇士被炸上天空,哀嚎遍野。若不是红衣大炮的发射速度极为缓慢,那这附近所有的鞑子岂不是都逃不脱死神的魔爪? 偏偏这个时候那些该死的无常军又趁火打劫不要命的扑过来,豪格几乎要被气晕过。无奈之下豪格只能分兵,派少量人马拦截住无常军其余人则迅速朝那该死的矮坡拼命冲了过。 豪格不是傻瓜,再多的人留在下面也只能被大炮轰炸。反正只要延缓住无常军的速度就好,别的……暂时已经没时间理会了。 “豪格别走来啊。再跟我杀上一百回合哈哈……豪格胆小鬼别跑”大笑着。许安态度十分的嚣张。鞑子受挫的模样实在解气,叫他们还敢嚣张堂堂豪格也有今天,这时候不痛打落水狗还等到什么时候? “混蛋该死的,给我等着可恶”豪格气的几欲吐血,那个卑鄙的混蛋竟敢嘲笑他可恶明明上一刻还压着那徐蛋在欺负,怎么才过了一会儿这事情就彻底的变了模样呢?大喜大悲转变的太快,豪格心理上承受不过来啊若不是还算坚强,豪格恐怕早就喷一口鲜血气死过。 “杀杀杀” “杀啊鞑子受死” “鞑子别跑,留下狗命” “冲啊” 跟随者许安的脚步,无常军战士们爆发出了最强大的战斗力。眼前的鞑子弱的不堪一击。只顾着逃跑竟是任由战士们斩杀连还手的勇气都没有了。这样的鞑子还有谁怕?这样的鞑子不干掉岂不是对不起自己?杀杀极度兴奋的战士们疯狂挥舞着杀戮的战刀,一个个鞑子成为了他们刀下的亡魂战士们永远不会满足,只希望再加把劲多杀几个让鞑子知道我无常军,知道我大明的厉害兵败如山倒。豪格第一次知道原来他手下勇敢的满清勇士也会有溃败的一天。过豪格时常嘲笑明兵的无能和软弱,讽刺明兵在遇到鞑子后表现的脆弱不敢。但现在豪格却发现,原来满清勇士跟那邢物明兵根本没有任何的区别。遇到危机的时候,表现的当真比落水狗还不如豪格多想转身迎战,狠狠的让那些该死的混蛋知道咱大清的厉害。但是他能够那样做么?红衣大炮依旧缓慢而精准的一下一下向下方输送着炮弹,此时停下来根本只会全军覆没豪格只能咬着牙齿忍受着,狠狠抽打的胯下的战马以求跑的更快一些,更早到达目的地结束这场悲惨的噩梦。 远远看着前方的豪格,许安发现自己和他的距离越来越远了。眼前那些该死的鞑子虽说不堪一击却成功的延缓了无常军的奔跑速度,如果不出意外的话许安是很难追上前面的豪格了。 如果是这样。那许安可不甘心再说了,章秉国手下不过三百人,哪里是前面那无穷无尽的鞑子的对手?如果不能追上豪格追上那些鞑子,那章秉国他们岂不是危险了?章秉国他们都是步兵,若是被鞑子赶上岂有活路?更甚至如果让鞑子重新夺回了红衣大炮,那局势岂不是会瞬间调转过来?许安愿意看到红衣大炮轰炸鞑子,但绝对不愿意无常军成为红衣大炮的目标。 “杨琛罗飞马猴”眼睛一亮,许安忽然大声喊起了三个人的名字。 “大人我们在呢有什么命令,还请吩咐” “哈纳命来” 很快的,被许安点名的三人赶来了许安身边。说着话。罗飞手里的弓箭依旧例无虚发,杨琛甚至顺手还将脚下一名鞑子给狠狠刺死。这三人对鞑子的仇恨极深,现在有报仇的机会怎么也不会放过。 这三人各有绝活,许安一直相信会派上用场。而现在,恰巧正是他们三人发挥作用的时候。许安不求他们三个能够干掉豪格。只希望三人尽力将豪格纠缠下来让许安能够有机会逮到他。就算再不济的话,三个人配合一下给许安扫开一条路也好啊若非前面都是鞑子挡着。许安怎么会追不着豪格呢。 “看见前面的豪格没有?我不管你们用什么办法,反正给我冲上拦住他当然若是能杀掉那个混蛋,我重重有赏”许安长话短说,直接给三人下达了命令。当然心中还是有些期盼的,这三人的本事说实话许安是佩服不已。真论起来许安自己还不如他们呢若是运气好直接干死了豪格的话…… “是大人” 眼睛一亮,三人没想到许安会给他们这样的命令。虽说很危险,但这本身就是他们的期望不是么?当年那些兄弟都死在了豪格手中,这次能有机会给那些兄弟报仇……哪怕是死也甘愿啊。 “兄弟们,咱们上”与罗飞和马猴对视一眼。杨琛深呼吸一口气带头冲了出。他手里的短刀挥舞如风。两旁的鞑子仿佛被收割的麦子一样一茬茬的倒在地上。几乎没有人能看清楚杨琛的动作,只感觉一道银光闪过旁边的鞑子就血如泉涌倒在地上。全力以赴的杨琛无疑是相当的厉害,刹那间便奔出数十丈远。 但是比杨琛更快的却是那个胖如球的马猴,即使之前受过重伤但这人竟是丝毫也没有瘦下哪怕一点点。他矮短的双腿滚动如车轮,整个人就好像球一样撞进了鞑子群里。但奇迹的是,竟是没有哪怕一个鞑子能够触碰到他一下。马猴机灵的在人群中穿梭者,离豪格越来越近。 “该死的给我拦住他们”两人的动作很是显眼,豪格自然不会看不到。没想到无常军中还有这样的怪物,跑的比骑马还快。若是让他们追上来,那岂不是很麻烦很危险?想也不想。豪格立即命令手下拦住他们。 听令的鞑子连忙涌过来试图堵住二人,鞑子们一窝蜂的挤着不给两人丝毫一动的空间,将二人堵在了外面。而无奈被小喽啰纠缠,两人的动作只能慢了下来。眼见豪格越跑越远。两人心急如焚。 ‘嗖’ ‘嗖嗖嗖’ 就在这个时候,数支锐利的箭矢如疾风射至。根本还来不及反应,围在杨柰马猴前面的数名鞑子便给射中额头仰倒在地。其中一枚箭矢甚至将一名鞑子穿透直刺入后一人的眼眶里,这一幕让鞑子惊恐的吓了一跳。 好厉害的箭术例无虚发不说,鞑子甚至很清楚的看见其中有一箭竟是三星赶月的连珠箭。一口气射出三支箭矢而且支支都射中不同的目标,这箭术就连鞑子都没几个能耍出来懊厉害的家伙“二位兄弟快冲啊这些家伙我来处理,你们赶紧冲过,豪格要跑了”在不远处,罗飞双手不停将箭矢如瓢泼大雨一样射进人群。他的双手好像机械一样稳定且不知疲倦,一个个鞑子皆成了他箭下亡魂。鞑子胆寒了。哪里还敢站在罗飞的视线当中。慌乱的退却着,生怕下一个会轮到自己。 在罗飞的压制下,包围杨琛、马猴二人的鞑子出现了一丝的空隙。而抓住这个来之不易的机会,杨柰马猴迅速的冲了过。 虽说这时候豪格已经趁机又跑远了一些,但二人却丝毫也不气馁。哪怕是逃到天边又如何?兄弟们的仇必须要报豪格非死不可。再说之前孔游大哥受重伤的事还没算呢岂能这么简单就让他逃了? “拦住他们拦住他们你们这邢物,杀掉他们”豪格吓坏了,他从没见过这么厉害的汉人。难道这就是万军从中取上将级?豪格听汉人说过那样的典故,但绝对不相信汉人中还有这么厉害的人物。那邢物也能以一抵万?简直笑话但是现在豪格不得不相信,仅仅一个无常军里面竟然就有人能够在数不清的满清勇士里杀进杀出,而且敢意图杀死自己这……这太不可思议了。 “驾驾” 豪格可不会傻傻的留在这里等他们杀再说豪格也不相信这世界上还有跑的比马更快的人就算短时间能赶上。但时间一长人的耐力怎么能够跟马比呢?只要自己跑快一些,那些人跑死也追不上的。 没错这一点豪格猜对了。马猴的确速度很快,但是绝对不可能像千里马一样日行千里。当豪格不顾一切拍马就走的时候,马猴发现他渐渐有些追不上了。旁边鞑子的骚扰让马猴烦不胜烦,这更加拉远了他与豪格之间的距离。就算是有杨琛在旁边清除障碍。但豪格还是离得更远了。 “该死的豪格,别跑”气喘吁吁。但马猴依旧不愿意放弃。只是……眼下看来似乎已经没有机会了。 “哈哈……你们这邢物,还想追上我?来啊来啊让我豪格看看你们究竟有多厉害哈哈……真以为我豪格是好欺负的吗?勇士们,给我杀掉这两个混蛋”远远的,豪格得意洋洋的勒住了战马。回头看着深陷在鞑子中的杨琛、马猴二人,豪格相信这两人再不会有机会来追自己了。甚至就这么一会儿,豪格已经看见这两个家伙身上变得伤痕累累。以一敌万哪是那么简单,那是找死“杀” “豪格,别跑” 就算是深陷重围,杨柰马猴也丝毫没有放弃。更远处的罗飞虽说双手已经筋疲力尽,但依旧拼着命向鞑子射出箭矢。 “你们这是自寻死路杀掉他们”三人的执着让豪格恼火,愤怒的命令手下鞑子全力以赴无论如何也要将这三人消灭掉。 “杀” “杀” “杀” 但就在这个时候,豪格的侧面忽然传来一阵杀喊声。豪格愕然看,一张脸瞬间变得苍白无比。 第一百六十七章豪格死了(二) “你是什么时候跑过来的?”看到几乎近在眼前的许安,豪格惊呆了。他是什么时候出现的?又是从哪里跑过来的?豪格完全不知道。明明之前还离得那么远,怎么忽然就跑到自己旁边来了! “豪格!受死!”冷笑着,许安对豪格举起了屠刀。 许安为什么要命令杨琛三人拼命?难道真以为靠他们三个就能干掉豪格?别说豪格功夫不错了,就说他身边那数不清的鞑子都不是杨琛三人能够轻易解决的。许安之所以这么做,不过是为了转移豪格的注意力以便让自己有时间悄然缩短和他之间的距离而已。而且一切都如同许安所想的那样,豪格自己竟是也分外帮忙忘记了许安的存在只顾得和杨琛三人‘闹别扭’了。 这下好了!许安趁这个机会冲到了豪格的旁边,包括豪格自己在内的所有鞑子都没能反应过来。 “卑鄙的汉人!给我拦住他们!”豪格如今已经毫无战斗的心思,再说只有傻瓜才会在大炮的笼罩下去和汉人硬拼。就算能拼赢又如何?可怕的红衣大炮会将一切的化为飞灰,无论是胜利者还是失败者都只能接受炮火洗礼的命运。豪格不是傻瓜,岂会做出这样愚蠢的事来。 为今之计只能尽早甩开这些家伙。否则失败的命运无法避免。 但是许安会给豪格这个机会么?刚才让豪格逃脱已经是让许安懊恼。这一次岂能再犯同样的错误?在豪格还未反应过来的时候,许安已经挥手命令部分战士挡住了豪格的去路。如果豪格还想上山坡找章秉国的麻烦,那他就必须突破眼前至少四千无常军战士的拦截。而且后面无常军正源源不断的朝这边赶来,等豪格解决眼前人马的时候他再厉害也将于事无补。 也就是说在许安的眼里,这场大战实际上已经有了结局。唯一的问题就是豪格的生死,许安虽说不打算放过他却也担心有些难以将他留下来。 “驾!”命令手下拦住无常军等人,豪格慌不择路连忙朝着右侧的山窝处跑去。他同样也明白事情已经不可挽回,如今更重要的事自己的性命要紧。失去一些战士不算什么,但如果他这个堂堂未来大清国皇帝可不能再这里丧去性命。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豪格记得他曾经听过这样一句话。 “豪格!接招!别跑。你这个懦夫!”见豪格转身就跑,许安紧追不舍。 “哼!来追我啊!有本事就来啊,有本事就来杀我!”冷笑着,豪格耍小聪明引诱起许安来。只要能够将许安杀掉。那在豪格看来今天这场帐就算输个精光也不算什么了。作为明朝对抗满清的第一人,只要能够杀掉许安就能够剿灭明朝最近兴起的嚣张气焰。如果能做到这一点,一点牺牲算什么? “哼!愚蠢的家伙!”冷笑一声,许安很清楚豪格的意图却丝毫也不退缩。或者说,许安巴不得豪格那么做呢!原本就怕他跑了,这下他自愿留下来受死还能怪的了谁?还能飞的了天? “杀!”二话不说,许安举刀就朝着豪格追了上去。 而见许安中计,豪格也连忙狠狠一嘞马缰迅速朝前猛跑。二个人就这么你追我赶跑出了战圈,甚至还谁也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便跑没了影子。鞑子失去主子变得惊慌失措不说,就连无常军这边也被吓了一跳。 至于这么招么?为了一个区区豪格就拼命。又不是那皇太极!如果中计出事儿怎么办?想到这一点的人连忙给自己几个巴掌,呸呸朝地上吐两口唾沫。 就在许安追着豪格离开的时候,人群中数双眼睛看到了这一幕。虽说已经被鞑子纠缠的难以脱身,但这几个人却咬咬牙硬是从人群中闯出一条路来追了出去。他们已经浑身浴血,但却依旧坚持着仿佛不要命一般。 “豪格休走!”一路上风掣电驰,许安紧追猛赶毫不放松。今天许安是认定豪格了,说什么也不放过这个混蛋。因为这个家伙,无常军牺牲了多少英雄?该死的红衣大炮!该死的汉奸!该死的鞑子! “愚蠢的汉人,来追我啊!哈哈……”见视线内只剩下许安一个人,豪格反倒不怕了。豪格绝对不会承认自己的武艺不如许安。那一切绝对只是汉人的诡计而已。而现在……两个人即将一对一的公平较量,豪格会让这个叫许安的混蛋知道自己的厉害的!这个害自己倒霉的混蛋,必须得死! 狠狠跑了一刻多钟,豪格隐约感觉已经离开开战处至少十里路了。这么远的距离,相信汉人就算背后有援军一时半会儿也赶不到。左右看看。豪格找到了一个略算平坦的山坳。这里,便是豪格为许安选定的墓穴。 “吁!许安。今天就是你的死期!”勒住跑得口吐白沫的战马,豪格转身面对着许安冷笑。 “是么?我倒要看看谁先死!豪格,汉人的血债必须用血来偿还。”冷笑着,许安轻轻拍了拍喘息着的战马。虽说宝贝战马已经很累了,但许安希望它还能再坚持一下。等杀掉豪格,一定好好为它休养。 “杀!” 二话不说,两人爆喝一声握紧武器朝对方冲了过去。 不需要防御,不需要躲闪,两人狠狠砍向对方的头颅。眼睛死死盯着对方,这一刻不需要有丝毫的犹豫。 ‘锵!’ ‘锵!’、‘锵!’ 双手舞动如风车,许安和豪格战得如火如荼。两人都是拼命想要干掉对方,但就武艺而言一时之间却也不相上下。甚至如果就实际而言的话,豪格隐约似乎还要比许安弱上一线。并非是武艺上的不堪,而是从凌晨战到现在豪格在体力和精神上比许安要差了太多太多。这一点点累积下来,豪格竟是缓缓落入了下风。 “这不可能!”瞪圆眼睛,豪格无法相信眼前的一切。他竟然会打不赢这个汉人,绝对是哪里搞错了! “没有什么不可能的!豪格,今天就是你的死期!”冷笑着,许安虽说同样疲惫却硬是咬着牙坚持着。比耐力,许安自信不输给任何人!眼前就算豪格再厉害,但接下来的胜利一定属于他许安。 “可恶!可恶!”连续三招,豪格竟是被许安压制的只能疲于防守。这算什么?豪格大怒。 但是同样的,豪格很清楚今天他是没办法将将眼前这个混蛋干掉了。既然杀不死,那还留在这个干什么呢?况且豪格对那边的战事还是有些担心,也不知道战况到底怎么样了?以满清勇士的能力,应该不至于这么快就战败才对! 想到这里,豪格再没心情和许安纠缠下去。狠狠一招将许安逼退,豪格拍马就走。 第一百六十八章 春天还远么? 豪格的叫嚣许安自然听不见,就算是知道也只会一笑了之。当天空泛白的时候,许安看到了河对岸远处的扑天火光。就仿佛连天空和大地都已经烧红。时不时有仿佛地震一般的轰鸣声传来,山崩地裂一样声势惊人。巨大的轰响声震天动地,远处的景象就仿佛狰狞的婀娜地狱。 大局已定,就算豪格跑回去也于事无补。 这场大战到此时已经算奠定了胜局,许安取得了一场重要而且难得的胜利。 当豪格带着残余的鞑子们匆匆退去的时候,许安也开始命令手下打扫战场收敛牺牲将士的尸身。这一场残酷的战斗打的激烈,许安手下三万余人打到现在也几乎只剩下一半左右。牺牲众人大半都是被孔游那个蠢材给冒然害死的,真正较量时候的牺牲反而不多。他们以不敌鞑子的实力居然能够和豪格手下战到这个地步,哪怕是许安也没有办法再要求他们做到更好了。 当然如果不是章秉国顺利抢到鞑子的红衣大炮,这场战斗的胜负也许就是另外一个局面了。像如今这样不但打败了鞑子还抢到了不少的大炮,这样的胜果从大明遭受鞑子摧残至今,还是第一次。 而许安得到这些红衣大炮更仿佛如虎添翼,他的实力更是壮大了不止三分。再加上携击败豪格的威名,许安居然一跃而成成为大明响当当的领军型人物。只要这个消息渐渐传开,相信整个大明都将会知道许安的厉害。明人对鞑子的恐惧也许能减轻几分,对大势而言更是能起到极其重要的帮助。而那时候将人人以许安为荣,踊跃参军让许安得到更强的,足以决定鞑子命运的实力。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 而回到房山城,许安居然又得到了另外一份惊喜。就在豪格败退的第二天,樊胡子从保定回来了。他带来了六门佛郎机炮以及整整一箱子的炮弹。外带还有三个对打炮略算熟悉的炮手。原本至少需要四天的形成,这家伙居然拼命一样两天就跑了一个来回。累死了十三匹马不说,甚至还险些将一门大炮摔进山涧里。不过不管怎么说回来就好,哪怕没能赶上大战,六门大炮也能给许安带来更多的信心。特别是那三个炮兵,更是被许安当成了宝贝一样的存在。 要知道昨天的战斗,章秉国虽然抢到了红衣大炮给鞑子造成了威胁,可实际上他对鞑子造成的伤害微乎其微。作为一群从来没有操作过大炮的粗人,他们没能把大炮弄的炸膛就算是运气极好了。如今虽然红衣大炮已经安然放入军营,可能够操作他们的人却是几乎一个都没有呢! 这些炮兵的存在。也算帮了许安的大忙。 于是许安好言安抚这三个曾经驻扎过辽远甚至还在熊廷弼手下当过差的老军户后。又赏赐银两请他们在无常军里面选择有天赋的战士去学习操控大炮。三个老人感恩戴德的离开。许安也将这件事放在心上。 然后回到大帐,许安表情严肃命人将孔游给押了上来。 看着衣衫褴褛神情萎顿的孔游,许安叹了口气:“孔游,你有什么要辩解的么?我给你的命令是什么?一万五千将士。因为你的决定而只剩下六千余甚至还个个带伤,这就是你给我的交代?” “孔游有罪,请大人责罚!”噗通跪下来,孔游低下头居然丝毫不辩解。 “给我个理由!”许安却不打算轻易放过他。牺牲大了也罢,好歹需要一个理由吧?他当初的命令是让孔游佯攻,结果这家伙居然真刀真枪的和鞑子干了上去。要不是章秉国运气好夺了鞑子的红衣大炮,恐怕现在在场的所有人都要死一个干干净净。这样严重的后果,一句有罪就可以承担? “我……”犹豫着,孔游表情挣扎却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你要逼我杀你么?”许安怒了。这家伙是在挑衅他的忍耐限度么?那可是近万活生生的生命!如果有个理由也就罢了,如果没有,真当加入了无常军他许安就偏袒的舍不得杀自己人? “大人!大人!好消息啊!大人,好消息!”这时候,外面忽然传来章秉国兴奋欲狂的声音。许安隐约听去。居然还听到外面战士们震天的呼喊声。在喊什么听不清楚,但那种兴奋的感觉,却是发自内心的可以体会到。似乎发生了什么事,让他们比过节比打败鞑子还要高兴! 按捺着心中的疑惑,又冷冷的看了孔游一眼,许安甩开披风走了出去。 一出帐门,外面仿佛发疯一样的气氛更是看的清清楚楚。许安抬头,看见章秉国扭曲着脸跑过来。一路上连连的跌跟头,章秉国却是毫不在意冲到许安面前,又猛然跪下。在许安疑惑的目光中,章秉国指着后面大喊道:“大人!大人!好消息!张兴文那小子!张兴文那小子!把豪格,把豪格给逮住了!” “什么?”此话一出,在场众人全部哗然。 许安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迅速上前一把揪住章秉国确认道:“你说什么?豪格被抓到了?” “是!是!张兴文那小子,把豪格给抓到了。”章秉国笑的合不拢嘴,他疯狂的挥舞着双手道:“大人不是给了那俩小子五百精兵,让他们绕路去京城么?结果运气不好,两人走到半路正好碰上鞑子溃败的大军。然后兴文那小子就设计埋伏,由兴霸亲自出马,从乱军中把豪格给揪了出来。也不知道怎么回事,鞑子只顾着逃居然忘记了豪格,结果让两个小子捡了便宜带手下把豪格给围了起来。牺牲不少之后,却是把他给生擒!哈哈……这是大喜事啊!太好了,大人!” 章秉国说的兴奋,最后更是眼泪鼻涕哗哗的流了出来。 “居然还有这种事?”许安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张兴霸和张兴文这两个小子,居然把豪格给抓到了? 这也太不可思议了吧?要知道那可是豪格,鞑子里面的顶尖人物,皇太极的亲儿子!虽然未来的时候他会被多尔衮夺权,可就目前而言他在鞑子里面也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人物!这样的一个家伙被许安打败不说,现在还被两个乳臭味干的小子给生擒了?哈哈哈……还真是个消息。 许安激动的无法自持,再不理众人,匆匆就朝着营门的方向走过去。他必须要亲眼看到这一幕,看到这激动人心的一刻。 豪格抓到了,皇太极还会远么? 远远的,许安看见张兴霸和张兴文两个小子,带着数人押着一个**上身浑身伤痕又表情狼狈的高大汉子走了过来。在他们身后,无数的无常军战士们兴奋的跟随着。大伙儿的眼睛里都充满着火焰,一个个兴奋无比大声呼喊。这一刻,两个小子就像英雄一样受到了众人的赞扬。 许安对两人的辛苦培养,没想这么早就到了开花结果的时候。 “豪格!居然真的是豪格!”喃喃自语,许安不敢相信。昨天还和他大战一场的豪格,现在居然就成了阶下囚? 这实在太不可思议了!太让人激动了啊! 豪格,也有今天? “大哥!我们抓到豪格了!”张兴霸兴奋的叫着,笑的合不拢嘴,小跑到许安面前猛然跪下。 “好!好!你们做的很好!”这个时候,许安还能说什么呢? 看看英气勃发小虎头一样的张兴霸,又看看腼腆的笑着一脸斯文的张兴文,许安眼睛里缓缓流下热泪。 这一刻,他有千言万语要说,却又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无常军万岁!无常军万岁!许大人万岁!兴霸将军万岁!兴文将军万岁!大明万岁万岁万万岁!”隐约间听到将士们兴奋的呐喊声,许安只感觉心中一片宁静。泪水打湿了衣服,他却毫无所觉。 所有的努力,不都是为了今天这样的激动么? 所有的付出都有了回报!所有的牺牲都得到了值得的补偿。豪格抓到了,皇太极还会远么? 大明、无常军能战胜这一场,以后更多的胜利还会远么? 将鞑子驱逐出大明的领地甚至将他们全部消灭,这一天还会远么? “无常军万岁!大明万岁!”嘶哑着声音,许安随着众人一起大声呼喊起来。 这一刻,谁也不会去在乎那个被跪在地上,脸色灰败的必死之人。 大明的春天,似乎即将来到。 第一百六十九章 大明 冬去春来,万物复苏。河边的老柳树悄悄抽出了嫩芽,青青芳草更是迫不及待的在微风吹拂下舞动着身姿。一声战马的嘶鸣在身边响起,许安恍然睁开眼睛,看到的是手下战士们期待的目光。 期待已久的春天,却是在那一战之后的第九年才得以到来。 看着不远处盛京那灰败的城池,许安又不由回头看了看他身后旌旗招展的庞大队伍。整整十三万的大军将整个辽阳围的水泄不通,而安静的辽阳城却仿佛坟墓一样没有一点的生息。最前方皮肤黝黑的张兴霸骑在战马上在城门前耀武扬威,却得不到城内哪怕一点的回应。里面,仿佛没有人了一样。 这是鞑子的末日,谁能想到许安竟然能够用九年的时间从一个小小民团变成举世瞩目的大将军,甚至一路由关内径直杀到鞑子的老家了呢?一个个重镇被纷纷攻克,当鞑子清醒过来的时候,他们已经被堵在盛京出不去了。名满天下的无常军,早已拥有可以将他们全部灭杀的可能。 这一切,仿佛就是九、十年前那情形的颠倒。 …… 九年时间,发生了许多事。在张兴霸兄弟擒获豪格之后,许安带着手下诸将领奉旨去了京城。他们得到了崇祯皇帝的接见,甚至在龙颜大悦的情况下得到了崇祯皇帝全部的支持。一个豪格,同时也让许安得到了朝中大臣甚至庞大巨鳄东林党的一时认同和帮助。那一年里许安得到了不断的装备给养,在短时间内迅速膨胀成为了一只真正有足够实力的强大军队。然后携猛虎下山之势,无常军和鞑子之间的战斗由南到北打的是激烈无比,用两年的时间将鞑子赶出了大明目前的疆域、原以为事情会一帆风顺,但就在这时候,东林党对许安展开了征伐。无常军在江南的战斗触及到东林党的利益,再加上鞑子暗中贿赂以及收买等等,于是他们一改往日扶持的态度,纷纷上书向皇帝批判许安的各种行为。最狠时期一日三千奏折,一副不将许安杀死誓不罢休的可怕姿态。虽然手握重军许安不屑这些满嘴胡言废物们的行为。但无常军的行动还是受到了抑制。 那个时候,无常军几乎连粮草都难以收集,艰难的挣扎着几乎被打回原形。 半年后鞑子携重势再次入关,整个大明竟然没有一只队伍拥有和他们抵抗的实力。各大重城连续失守,由皇太极亲率的大军甚至一度打到京城的边陲。若不是许安不顾一切率众救援,也许大明的都城将会就此被攻克也说不定。一场惨烈的战斗后鞑子退去,而许安和崇祯的愤怒也达到了顶点。 此役,前往京城为崇祯做寿的襄王朱翔铭意外被鞑子捕抓又遭到虐杀,几乎令整个天下都为之震惊。崇祯自感蒙羞,偏偏当时接过许安大权的兵部尚书杨嗣昌无力抗敌又谈议和。更是让崇祯羞愤欲死。于是不惜一切代价。崇祯暗中知会许安再掌兵权。又扶持朝中非东林党的大臣们对东林一系展开了最严厉的整治。以杨嗣昌为首的一众大臣纷纷被告罪贬官,一时间朝廷恢复了清明。 杨嗣昌服毒自杀算是走了和历史上一样的结局,而东林党却是与之不同在某人的支持下彻底走向了衰亡。朝廷吏治缓缓变得清明,虽然依旧藓苔之疾不断。却也不再对许安的行动造成阻碍了。 而这时候,许安也用一份大礼报答了崇祯皇帝的知遇之恩。 皇太极!这个一番耀武扬威后嚣张回家的鞑子魁首,在山海关遭到了许安的算计。八万鞑子面对着整整六万而且蓄积了整整一年气势的无常军,几乎在瞬间就被打回了原形。借天涧之险和山路优势,许安几乎将所有鞑子全部灭杀。八万鞑子逃走者不超过五千,其余全部成了无常军手下的战功和俘虏。此役,鞑子头领自皇太极以下硕塞、常舒,以及后世大名鼎鼎的顺治帝福临,皆在阵亡名单中。同时其兄弟巴步泰和费扬古也一齐毙命。宗室之人被杀被俘超过百人。 这件事一经传出便天下震动,甚至当狼狈逃回盛京的皇太极不甘痛苦居然一病不起,又在三个月后病逝的时候,无常军和许安的大名更是天下无人不知。携此之威,无常军趁虚而上。又一次将鞑子彻底赶出大名疆域。甚至知难而进,许安率众将被鞑子抢走的锦州宁远一线给夺了回来。 当鞑子竟然遣使者向大明送上议和书的时候,许安的威风一时无两。 然而年少气盛,许安忽视了崇祯的心情。发誓要将鞑子全部灭杀的许安,一时没能想到崇祯那接受鞑子乞降、天朝上国高高在上的心态,结果和崇祯发生了争执。自以为天下安宁的崇祯不愿再造就一个袁崇焕,于是干脆的将许安罢官免职。无常军交由少年英雄张兴霸率领,许安则被打发到登州去训练大明那名存实亡根本一片舢板都找不到的水军。一时,无常军面临了分裂的危险。 这时候,是整整一年风调雨顺的日子。鞑子不敢来了,自我感觉良好的崇祯皇帝对大明展开了大刀阔斧的改革。他很早就想做这样的事,只可惜一直受到掣肘而已。如今天下再无人可以约束,再加上打败了连父辈都无法抵挡的鞑子,崇祯意气风发疯狂的按照自己的设想对大明展开休整。一切就仿佛那时候的隋炀帝一般,自信的崇祯已经忘记了身后的威胁,以及那双如狼一样的眼睛。 朝野混乱,未能在鞑子肆掠下恢复过来的百姓们更是活的艰难无比。再然后,张献忠、李自成举起了反旗。 短短一年的时间,长江以南被尽数攻克。除却许安所在的山东以及无常军驻扎的宁远,整个大明再次陷入烽火战乱之中。襄阳失陷,最后一任襄王朱常澄以及贵阳王朱常法,进贤王朱常金皆被焚杀,朝野震动举世大惊。新任兵部尚书孙传庭奉命救援四川,柿园大战数战皆胜,又驻守潼关挡住了叛军北上之路。然而崇祯皇帝不满孙传庭的防御战略,接连下旨名孙传庭主动出击。结果在天时地利皆受影响的情况下。孙传庭率十万众迎击李、张二人,在峡县展开激战。接连两个月的战斗,孙传庭最终不敌李自成大败而去,更是在潼关将大明最后的一只强军损失殆尽。而他本人也战死在乱军中,从此再没有人可以掣肘义军的行动,三月时间陕北、宁夏、甘肃等地皆沦陷。 一时间,大明竟然到了亡国的边沿。 这时候,终于有人想起了许安,想起了无常军。 不过此时李自成已经率众围困京师,远在天边的许安又能起到什么作用呢? 在所有人都后悔不已的时候。许安却是做出了一个大动作。次年四月。大明水师北上长生岛。以势不可挡之势直接闯入了鞑子的领地。复州、永宁、盖州、耀州、海州等地在半月时间接连陷落,许安率领着他所谓的‘水军陆战队’以及不知由何处而来的无常军大军,竟然转眼之间将辽阳给围困了起来。 天下皆惊! 谁也没想到,许安会在大明遭到巨大危机的时候。还选择了向鞑子进攻。他要干什么?要眼睁睁看着大明亡国吗?谁也不知道许安的心思。唯有李自成,某个深夜他收到了来自许安的一封信。 信上只有九个字。 孰强孰弱,输否?赌注耶? 那天夜里,谁也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只知道第二天一清早,李自成率众退去。在原地留下一面无常军的旗帜后,李自成疯狂的对张献忠展开了攻击。三个月的时间,李、张二人战乱不止,手下民兵或战死或逃亡,转瞬间一场席卷整个大明的叛乱就这么在叛军的自相残杀中烟消云散。李自成不知所踪。张献忠在一年后被新任兵部侍郎张兴文设计擒获,一场亡国之难消于无形。 但是,李自成为什么会选择退兵?又为什么要去打张献忠?那时候留在地上的无常军战旗,到底是什么意思? 这个千古谜题,直到数百年后也没有人能够解开。 农民起义结束后的第二年。年仅三十八岁的崇祯皇帝在京城选择了退位。太子朱慈娘登基称帝,年号义兴。他一改崇祯时期的激进莽撞,开始着力于回复大明生机。与此同时朱慈娘召回在北方和鞑子交战的许安,立其为兵部尚书并主导大明所有的军事工作。在二人的配合之下,大明重新崛起。 于是就有了眼前一幕,义兴二年,许安携大军再战鞑虏,这一次更是将鞑子逼到了生死边沿。 没有人还会怀疑,大明会不是鞑子的对手。鞑子的末日,就在今朝。 看着身旁面无表情的男子,许安折下一根柳枝递给他道:“我说,如果那个时候你没有选择放弃而是占领京城,现在这个天下会是什么样子?说不定你已经当皇帝了,现在就真的不遗憾吗?” “哼!我又不是傻瓜。如果我真杀了崇祯,到时候当皇帝的是谁还说不定呢!”不满的冷哼一声,一身黑衣毡帽的男子不屑道:“这个天下,谁实力强就是谁的。我能打败崇祯,可你却能剿灭鞑子,这实力强弱一目了然。就算那时候我能当皇帝,可到时候你一旦回师,我不相信我手下那些废物会是你的对手!让你这样一个混蛋当皇帝,还不如老子继续维护大明为好!” 便宜谁都不能便宜你,男子表露出这样一个心态。 “哈哈……”许安大笑不止,摇摇头却不再对这个问题展开争论。用柳枝示意前方的盛京城,许安再立赌约:“既然如此我们再打个赌,看谁先攻进盛京活捉他们的新皇帝如何?你如果再输了,就给我老老实实替大明开疆拓土去!我相信到时候,一个异姓王,大明还是很愿意给你的。” “如果你输了,就给老子牵两年的马!”黑衣男子一口咬定,然后转身走向军阵中。 义兴二年八月十五日,盛京攻克。 鞑子灭亡。 而许安和无常军的故事,却还没有结束! (完!) 本文由书本网提供下载,更多好书请访问http://www.bookben.com/ 手机用户可访问:m.bookben.com